「就是這里?」
一輛華麗的馬車在一間小小的繡店前停下了來,馬車內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這樣問著。
「對。」坐在車夫旁邊的小喜用力的點點頭。
一路上小喜已經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一流立刻明白這個老板娘很顯然的在發現原本要丟掉的惡心繡線居然是比黃金還要昂貴的金蠶絲,當然不會願意用當初便宜的價錢賣給曉春了。
她要是招惹其他的女人也就算了,可是她居然敢這樣對待他東一流的娘子,那她就是不想在這個商界里混下去了。
「乖乖等我。」一流丟下一句話給縮在角落不理人的曉春。
等到一流走進去,小喜馬上鑽進馬車內問著曉春,「少夫人,妳看少爺對妳好好喔!一听到妳被欺侮了,就馬上替妳報仇。」
「他是怕自己的面子掛不住,更怕我會亂花他的錢,所以他才要來看看。要不是我不想花他的錢,我早就買了,可是……十萬兩呢!我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價錢?」
「怎麼會沒有?」
曉春抬起紅腫的眼楮瞪了小喜一眼,小喜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輕打一下自己的小胖臉,「我說錯了,對不起,不過,我相信少爺絕對不會介意妳花他的錢的。」
才怪,他剛剛就罵她敗家了。
「他等一下就會知難而退了,十萬兩呢!那個錢鬼一定花不下去,反正我就用最便宜的繡線替他繡衣服,讓他穿出去被人家笑。」
「不!我打賭少爺絕對會幫妳出一口氣。」小喜肯定的道。
「我說不會。」那個錢鬼才不會那麼好心呢!
「我說會。」
「好,如果妳真的說對了,妳想要什麼,我就買給妳。」
「真的?那我想要……我不太好意思說呢!」小喜低下頭去。
「說啊!」
「我想要少夫人再幫我做一件衣服,因為之前的那件有點穿不下了。」
「好,沒問題。」曉春又問︰「那如果是我說對了呢?」
「不!我絕對不會猜錯的。」小喜很有把握。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外傳來一陣輕咳。
「嗯!」
小喜馬上從馬車里走出來,接著一流面無表情的走進馬車內。
「回家。」他只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說話了。
曉春一直偷偷的瞄他,可是他卻一直把目光擺在前方,好像那里有什麼漂亮的東西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一樣。
「你……」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馬上就發現自己的手中被塞了一條金黃色的繡線。
「你真的拿到了?」曉春驚訝的說,然後又發現不對,「她說至少要十萬兩才肯賣。」
「沒錯。」
「你真的花了十萬兩?」曉春的眼楮瞪得好大。
「那又怎樣?」
「十萬兩呢!很多錢耶!」
「如果十萬兩可以買到妳喜歡的東西,我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你說我敗家……你剛剛說什麼?如果?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再問了,還有,以後不準妳再到這間店來。」他冷冷的命令著,然後他轉過頭,他的身上飄散著一股很刺鼻的香味。
曉春馬上湊近,像只敏感的小狗一樣嗅了嗅,「什麼味道?」
「哪有什麼味道?」他把身子往反方向移動。
「就是有。」她伸出小手把他的肩膀扳過來,強迫他面對她,赫然發現他的嘴唇似乎有被人咬破的痕跡,還有他的脖子上面有一點一點紅紅的……
「你剛剛進去做了什麼?」盡管告訴自己不要像個吃醋的小妻子一樣,但她卻還是忍不住。
「妳不要管。妳不是已經拿到妳想要的東西了嗎?」他的低吼帶點老羞成怒的意味。
曉春突然想到那個老板娘一副風騷的樣子,而這個臭男人除去老是愛欺侮她的壞缺點之外,他可以說是全天下的女人不擇手段也想得到的男人。
又有錢又年輕又俊美,哪個女人不想嫁入豪門!
如今,又看到他身上那一點一點的……
「不會是吻痕吧?」
他別過頭去沒有說話,但是沉默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就是吻痕!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舉起雙手,掄起小小的拳頭捶打著他。
雖然那樣的力道一點也打不痛他,卻讓他覺得很煩。
「好啦!妳夠了沒?」他一手一只抓住她憤怒的小手,「金蠶絲不是已經拿到手了,妳還想要怎樣?」
「如果是要你用這種惡心的方法拿到的,那我寧願不要。」
「什麼惡心的方法?」
「你居然會……會用美男計……你不是全國最厲害的生意人嗎?為什麼還會下賤到用男色去得到你想得到的東西?難不成這是你一貫的伎倆?」一想到他曾經擁抱過那麼多的女人,而且還不知道利用那些女人的情感得到了些什麼,也許他現在可以這樣富貴,都是因為女人供養他……
「停止妳小腦袋瓜里的胡思亂想,我東一流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步一腳印認真得來的,這次要不是因為妳哭著想要這一團爛東西,我又何必要听那個女人惡心的命令,讓她那張血盆大口在我的身上又吸又舌忝的?如果不是因為妳,江曉春,妳以為我需要嗎?」
「不要把你的全推到我的身上,還有,不要踫我,搞不好你們做的,不光只是親吻。」
她的神情像是他身上已經沾染了什麼可怕的毒一樣,拚命的想要閃躲他的踫觸。
她的反應傷害了他,他緩緩的松開手,美麗的眼楮里閃爍著一絲難以掩飾,卻又很快就不見的哀痛光芒。
「我只是因為妳,一切都是因為妳而已。」突然間,他用力的敲了敲前方的木板,「停車。」
馬車馬上停了下來,一流起身要下車之前,頭也沒回的丟下一句,「以後我再也不會為妳做任何事了,不然我就活該被妳這樣羞辱。」
他下車的背影充滿了怒火,一點也沒有想要回頭的跡象,愈想快點逃離,卻讓他跛腳的程度更加明顯。
小喜連忙轉身,用手悄悄的掀開簾子,發現曉春一個人趴在抱枕上傷心的哭泣著,而她最重視的金蠶絲卻被丟在一邊。
小喜緩緩的放下簾子,沒有去打擾她,感覺到他們這一次吵架好像很嚴重。
她不希望少爺跟少夫人這樣恩愛的夫妻會因此失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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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害了他。
可是這根本不是她原本的意思。
她很感激他幫她拿到了金蠶絲,但是如果取到金蠶絲的代價,是要他去抱別的女人……
不要!她寧願不要什麼金蠶絲。
他一定也感到很受傷、很委屈,所以才會好幾天都不理她,甚至都沒有回房睡覺。
原來他不理她的滋味,比被他欺侮的時候還要難受。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的自她的臉上滾落下來,卻怎樣也止不住,因為心痛的感覺是那樣的難以忍受。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訝異的女子聲音從門口傳來。
「不會吧?」
「一向堅強無比的江曉春居然會哭?」另一個比較冷靜的聲音也充滿訝異。
「看來事情真的很嚴重的樣子。」
曉春愣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頭,哭得又紅又腫的眼楮看到兩個不速之客。
「來人,有兩個不該出現的髒東西,快點來趕走。」曉春用著哭到沙啞的嗓門大喊著。
公孫朵朵和宮雪戀互相對望了一眼,決定不會承認曉春說的髒東西,就是她們兩個,于是兩人一人一邊在曉春的身旁坐了下來。
「少夫人,她們說是妳的好朋友,所以我才把她們帶進房里。」小喜說道。
「她們才不是……」
曉春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見到眼前兩個女人已經向小喜招招手。
「請給我茉莉花茶。」朵朵甜蜜的對著小喜說著。
「我要上等的鐵觀音,請泡濃一點。」雪戀也優雅的吩咐著。
「哪有人跑到別人的家里,還不要臉的使喚著人家的丫鬟?」曉春生氣的道。
現在她心情不好,這兩個女人活該要來當她的出氣筒。
「喔!看來我們好像成了出氣筒了?」朵朵一手撐著下巴,模樣可愛的說著。
「那我就再加點蓮子桂花糕。」雪戀乘機敲詐著。
「好耶!那我也要。對了,我們干脆就留下來吃飯吧?」朵朵開心的宣布著。
可是一看到曉春那一副要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吃個飯而已,沒必要哭吧?」朵朵納悶極了。
「我想,她想要哭,應該不是因為我們要在她家吃飯的關系。」雪戀冷靜又無情的糾正著。
「不然呢?」朵朵當然知道,不過總要有人一搭一唱,這出戲才演得下去。
「是因為她的男人居然被其他的女人上下其手,而且那個嘗到甜頭的女人還到處去說。如果我是她,恐怕不但想哭,甚至會無地自容。」雪戀難得把剛出爐的消息描述一番,當然,這不會是她那個老實的相公或是安靜的歲蘭說的,而是一向喜歡八卦的元愛說的。
「也對。」朵朵點點頭,表示贊成。
「我哪有?」曉春抗議著。
「還說沒有……」朵朵說到一半,剛好丫鬟們已經把她們吩咐好的茶點都端到面前,等到放好之後,她又繼續說︰「我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呢!妳可是江曉春呢!在宮里比誰都還要強悍,為什麼這一次卻這樣忍氣吞聲?」
「我不懂妳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曉春哽咽的問著,一雙淚汪汪的眼楮在眼前兩個專心吃東西的女人身上來回注視著,「說清楚一點啊!為什麼妳們會知道繡店的事情?」
「我看她一臉呆滯的模樣,恐怕是真的不知道了。」雪戀優雅的替自己倒了杯香氣撲鼻的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繡店的老板娘到處在城里說跟妳家相公如何火辣辣的親吻,而且還說妳為了區區一條金蠶絲,就出賣了自己的相公,還說妳要不是靠著皇上撐腰,東一流才不會看上妳。」
「那個女人真的敢這樣說?」曉春的眼楮開始噴火。
「對啊!而且她還說如果妳想要更多的金蠶絲的話,可以,要妳家相公陪她過一夜,她就會考慮。」
「這個賤女人!我如果沒有讓她後悔說出這種話,我就出家當尼姑。」
話一說完,曉春立刻就往外沖,丟下兩個女人靜靜的坐在位子上繼續品嘗著美食。
「雪戀,我們剛剛說的,會不會太過分了?」朵朵擔心的問著。
「不會啊!那個繡店老板娘的確到處說她親過東一流。」
「可是後面的話她沒有說。」朵朵一臉不同意的指責著雪戀。
雪戀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冷冷的笑,「當然,後面的話是我多加的。」
「妳為什麼要這樣?」
「誰教她居然說要先替她相公做完衣服才要幫我家相公做,這樣怎麼趕得上下個月皇上的生日時穿呢?」
「吼!雪戀,妳好壞喔!不過,如果是這個借口的話,那我就不會說什麼了。」
雪戀投以困惑的眼神,只見朵朵臉上緩緩的浮起一抹紅雲,「因為我也有要求她幫我家相公做一套讓他更加帥氣的衣服,可是她也是說要先幫她相公做……這個重色輕友的女人。」
兩個女人因為可以報一點點小鳥氣,而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不知道曉春打不打得過那個粗壯的女人呢?」朵朵輕聲的問著,然後緩緩的喝了口茶。
雪戀優雅的把上等的茶從茶壺倒進茶杯,沒有表示。
「听說那個女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她的相公就是被她打死的……是听說啦!因為沒有證據,要不然早就被人抓去關了。」
雪戀茶倒到一半,听到朵朵這樣說,便將手中的茶壺放回桌子上,她望了朵朵一眼,「這樣一來,她一個人要打贏母老虎是很困難了。」
「沒有我們,她當然就很危險啦!」
兩人互相注視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的站起身,不約而同的便往外走。
「既然我們來通風報信,害她跑去跟人家單挑,要是就這樣放任她不管,也未免太不夠義氣了。」朵朵側著頭,對著雪戀說著。
「嗯!」雪戀依然優雅冷靜的點點頭。
更何況她們三個人聯合起來對付外來的敵人又不是沒有過。
打架──對于宮里出身的她們來說,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