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楓並不想和薛海生交惡,不想和他走到那種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境地,所以下了班,她特別買了他一向愛吃的水果,來到他的修車廠,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求和,不過起碼她展現了自己的誠意。
薛海生遠遠的就看到了她的身影,也知道她朝著修車廠來,可是他故意視而不見,很拼命、很認真的在修一輛賓士車的引擎,那模樣好像手中的引擎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
一些修車廠的師傅和學徒,都不忘熱心的和丁楓打招呼,畢竟她曾在這里工作過,又被大家視為薛海生的馬子,所以大家都對她很友善。
丁楓知道以薛海生的脾氣和性格,他是不會主動理她的,所以她厚著臉皮站到他的身前,既然她人都來了,還有什麼身段是不能放下的。
「薛海生。」她低聲的叫喚。
薛海生一副自己耳朵重听的無動于衷狀。
「喂!」她只好用手去推了推他的肩膀。
「干嗎?!」她的態度惹火了他,他站直身瞪著她,很不爽。「你干嗎來?」
「我帶了些水果給你吃。」
「你留著自己吃吧!」他不屑又冷漠的口吻。
「薛海生!」
他故意瞄了下她帶來的水果,一臉的消受不起狀。「這麼高級的水果,只怕我們這種人沒有福氣吃!」
「你一定要這樣嗎?」
「當心你的裙子又弄髒了!」
「我都已經先向你低頭,你還要這樣冷嘲熱諷嗎?」丁楓也是有她的底限。
「你為什麼要向我低頭?」
「你……」她氣不過,水果一放就轉身,在心里發誓這種氣她受一次就夠了。
本來薛海生是沒有打算追出去的,他拉不下這個臉,不能拿自己的原則開玩笑,可是一旁的一些老師傅一直朝他使眼色,要他跟上她,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工具一扔,他大步的走了出去。
丁楓並沒有忽略來自身後的腳步聲,可是她既沒有停住腳步也沒有回頭。
幾個大步的,薛海生已超越了她,擋在她的前面,攔住她的去路,表情極凶惡。
「給我停下來!」他囂張的命令。
「我偏不!」她想繞過他繼續走。
他扯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一邊,不想他們擋到了別人的路,明知她凶巴巴的瞪著他,他也不在乎,仔細的端詳起她,從頭到腳看個夠。
「穿套裝啊?」他諷刺她的開口。
「我的工作……」
「還有高跟鞋?」
「正式……」
「你還化了妝?」他一哼。
「這是禮貌。」她很快的說,怕又再被打斷。「大家都是這樣去上班的!」
「你來我這里上班就不必這麼麻煩!」這才是薛海生的重點。「你真的這麼喜歡打扮得像是什麼高級女佣嗎?」
「我不是高級女佣!」丁楓憤怒的駁斥,不知道他的嘴會這麼刻薄。
「不是嗎?」他冷冷一笑。「你騙我沒有見過世面,當我是什麼井底之蛙,以為我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麼嗎?」
「我在做些什麼?」她冷聲質問他。
「真要我說?」
「你說啊!」
「不是給老板倒咖啡就是跑腿,不是影印些東西就是接接電話,不是用電腦打幾份文件就是安排一下老板的行程,丁楓,你真當你在做什麼偉大、了不起的事嗎?」薛海生直接而犀利的話不留一點情面。「我有沒有說錯?」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在你這里也是當女佣嘍?!」丁楓反擊回去。「可是卻連高級都談不上,只能說是低級女佣。」
「丁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女佣看!」
「鄭明旭也沒有當我是高級女佣。」
「哼!已經不是鄭醫生,而是連名帶姓的叫了。」薛海生更加的怒火中燒。「我看再不久你可能要從高級女佣變成什麼副總裁夫人!」
「薛海生!」丁楓氣紅了臉。
「被我說中了?」
「你很無聊,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哪可能去當副總裁夫人。」丁楓從不敢有這種妄想,可是如果真有這麼一天……
「你真認為自己平凡的話,那就回來這里!」薛海生命令她的說︰「我們這里都是一些平凡的人,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沒有勢利、現實的鄰居,大家可以和睦相處、彼此照應。」
「薛海生,我只是去上班而已。」
「不,你不只是去上班,你的心也不在這里了!」
「你亂說。」
「你最近有沒有好好照過鏡子?」薛海生怒瞪她。
丁楓當然有照鏡子,而且一天好幾回,可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一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個只有高中文憑的薛海生,心里有一堆歪理,而且非常會教訓人。
「你是在暗示什麼?」
「丁楓,你變了!」
「我沒有。」
「你已經不再是丁伯伯還沒有去世前的那個丁楓。」薛海生粗暴的開口。「再不要多久,你就會變成那種什麼……眼高于頂、自以為是的都會女郎,好像你比其他人高一等。」
「你沒有資格這麼說我,而且你說的也全部不正確,我是丁楓,一直都是丁楓,我努力讓自己好好的生活、好好的過日子有錯嗎?」她覺得冤枉極了,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
「算了。」薛海生忽然一嘆,一副他懶得多說,說再多也是無濟于事的表情。
「算了就算了!」丁楓賭氣的回一句。
「你不懂。」
「我才懶得懂!」
他整個人緊緊繃起,可是他已不打算再說任何一句話,本來他以為自己可以令她清醒,可以說動她,但是他太自大了,丁楓已不是丁楓,于是他轉身離去。
「薛海生!」她氣結的對著他的背影大吼。
「我認輸了!」他撂下最後一句。
*
幾次見面,沈志誠不曾見安小香這麼失魂落魄,臉色這麼蒼白過,她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人生的目標也全迷失。
來到健身中心,一臉病懨懨的她並不是要來健身的,反而左看看、右看看,一直在健身中心的餐廳里流連,不知道是想吃東西,還是在研究什麼?
沈志誠有些替她擔心,他感覺得出不對勁,安小香這個女人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可是他並沒有多話。
「這餐廳可以容納多少人?」安小香連聲音都像是病重的人,有氣無力的。
「兩百個人應該沒有問題。」沈志誠答。
「如果少講一些人……」
「你要請客?」
「有人在這里辦過婚宴嗎?」安小香再問,一副她只想問清事情卻不想回答的冷淡狀。
「沒有。」
「那可以在這里辦婚宴嗎?」
沈志誠思考了下,他有決定權,絕對可以作主,不過一個健身中心適合辦婚宴嗎?他還是第一次听說。「為什麼不挑一些五星級飯店或是渡假中心呢?有些私人俱樂部也不錯。」
「我覺得這健身中心很棒、很時髦,很值得介紹給自己人,而且……」安小香一個冷笑。「你不覺得非常別出心裁嗎?」
「是誰要結婚啊?」他認為還是問一下比較妥當,他可不希望自己會錯意。
「我。」
「你?!」沈志誠一呆。
「我想結婚。」
「和誰?」他有些沮喪的問。
「你!」
「我?!」他簡直要被她嚇死了。
「如果你開口向我求婚的話,我會答應。」安小香一副冷面笑匠的樣子,明明這事很荒謬,可是她又能表現得那麼一本正經。「所以決定結婚與否的權利在你身上。」
沈志誠不是那種被嚇大的人,在紐約他曾被搶過,被三個黑人拖到暗巷里毒打,只因為他身上是一堆卡而沒有現金;他也曾發生過大車禍,幸好是車毀人平安,總之他曾親身經歷過很多事,但從來不曾這麼的驚異。
「要不要求婚啊?」安小香抬著下巴問他。
「安小香,你沒嗑藥吧?」
「我看起來像是嗑了藥的樣子嗎?」
「那你沒發燒吧?」
「應該沒有,」她立刻模了模自己的額頭,一副敢打包票的表情。「冰冰涼涼的,鐵定沒有發燒,而且我保證我心智正常!」
「你的心智真的正常嗎?」沈志誠有些存疑。「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大刺激啊?」
「沈志誠,願不願意一句話,你不要跟我講一些有的沒的,我還在等你的答復!」安小香的態度還頗傲慢。
「但是你不是已心有所屬嗎?」
「死了。」
「你是說那個人死了?!」沈志誠又是大吃一驚。
「在我心里死了。」她補了一句。
「安小香!」他被她搞得冬天都會冒冷汗。「那個人到底是死是活?我是說他還有沒有呼吸,還在不在人世啊?」
「還有呼吸、還在人世!」她一臉漠然。
「那你們……」
「沒有‘我們’!」安小香強硬的打斷沈志誠的話。「我知道你不討厭我,我也不討厭你,我們兩個人不管在家世、學歷、外貌各方面應該部很相配。
「話是沒錯,但是……」沈志誠一時亂了方寸。
「我沒有懷孕,你放心!」安小香平靜的又冒出一句。
「不是這問題。」他有些急。
「那麼你還有什麼問題?」安小香像是個沒了靈魂的軀體,連眼神都有些空洞。「我身體健康、品性優良心地忠厚,我想我會是一個賢妻良母,一定能當個好太太。」
「安小香……」沈志誠仍不敢松口。「你明明不愛我,我是說我確定你並沒有愛上我,這樣我們該結婚嗎?我強調我是很喜歡你的!」
「那就結啊。」她淡淡的一聲。
他一陣驚悸,心思飛轉。「你不是在耍我或者是閑著太無聊?」
「我想結婚!」她再說一遍。
「和我?!」
「和你!」她特別用手指指向他。「沈志誠,娶我對你應該沒有損失,你絕不會吃虧的?」
「我在乎的不是這個!」沈志誠大聲的說︰「我也知道你沒有什麼邪惡的企圖或目的,但是我要弄清楚為什麼,我不要當一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後知後覺的新郎,你懂嗎?」
「我說了我已經心死!」安小香沒有掩飾。「我現在只想有個伴,有個喜歡我、願意陪在我身邊一輩子的男人!」
「你不認為你在冒險?」他提醒她。
「不認為。」
「你不怕你有天會後悔?」
「不怕。」
「你真的覺得結婚是你目前所作最正確的決定?」沈志誠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我確定!」她堅定的表示。
「那麼嫁給我吧!」他正式的向她求婚。
*
安小香要結婚的喜訊並沒有給靳家帶來太多的喜悅,靳志光夫婦尤其是一頭霧水,他們連見都不曾見過這姓沈的男人,而小香已經說要結婚,甚至連訂婚的步驟都免了,這——
安烈、沙薇、成皓心及龍剛則是一千個不贊成,他們全都知道安小香對鄭明旭的那分感情及痴心,可是她卻可以說變就變,要嫁給一個她保證一百分,但他們都毫無所悉的男人。
于是一通緊急的電話打到美國,安烈並沒有要鄭明旭馬上回台灣,他只是用有些緊張的語氣告訴鄭明旭安小香要結婚了。
鄭明旭在地球的那一邊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鐘,他拿著話筒沒有說話。
第二天的深夜,他回到了台灣。
知道安小香還在咖啡屋,鄭明旭由機場直奔到那里,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突然宣布結婚的消息,但總和他月兌不了千系。
咖啡屋已打烊,她正在結一天的賬目,同時亦正認真的在考慮,如果真嫁給了沈志誠,她還要不要繼續經營這間咖啡屋,等等……她突然一驚,她為什麼會用「真」嫁給了沈志誠,難道她心里——
看到鄭明旭出現,安小香說意外是意外,說不意外也不意外,因為她的心已真的死了「大部份」。
「打烊了!」她語帶雙關的說。
「小香,你真的要結婚了?」鄭明旭很干脆的劈頭就問,他不想再束扯西扯的。
「祝福我啊,‘哥哥’!」她的臉上有種惡意的笑容。「想不想當男儐相?」
「這種事不能開玩笑!」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當個男儐相沒什麼。」
「我是說你要結婚的事!」他大吼。
安小香低下頭,不想理他的繼續算她的賬,既然他那麼想和她撇清曖昧的關系,一直重申他對她是兄妹的感情,那麼她結婚與否他又何必在意,他更該覺得松了一口氣啊!
「回答我。」鄭明旭失控的一把抄起她的賬簿,往牆上一扔,整個人快氣炸了。
「你凶什麼啊?」她反倒慢條斯理的。
「你有什麼理由閃電結婚呢?」
「我高興!」
「你高興?!」他咬牙切齒的重復她的話。
「如你所一直強調的,你只是我的哥哥,如果連爸媽都不吭聲,都不出來講話,你又啼個什麼勁?連安烈都不敢說他不準!」安小香理直氣壯的道。「你沒資格說話!」
「小香,你不能這麼任性。」鄭明旭就是要干涉,他不能看她莫名其妙的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已經找到了好對象。」她強調。
「你只是想氣我!」
「不要把自己抬得那麼高,當你一把推開我,當你不敢誠實的面對我們的那一吻時,我就死心了!」安小香面無表情的說。
「那一吻根本不該發生。」
「是!是我強吻了你,我不要臉。」
「小香,不準你這麼說!」鄭明旭已瀕臨爆發的邊緣,他的耐性已到了一個極限。
「但這是事實,我敢承認。」她一副很有氣魄的模樣。「不過你不要擔心,不會再有下一次,我雖然不要臉,但還不到厚顏無恥的地步,我不會勉強你,不會硬把自己塞給一個根本不要我的男人!」「安小香!」他目露凶光的瞪著她。
「你就給我祝福就行了!」她亦瞪回去。
「但你真會幸福嗎?」
「總比現在來得好。」
「小香!」
「你不愛我、不要我,並不表示其他男人也不愛我、不要我,鄭明旭,我是有人要的,有男人很願意和我結婚,想一輩子照顧我、呵護我,你不要把我看得那麼一文不值!」她存心激怒他。
「我從來不認為你一文不值,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是個公主,」鄭明旭說出了他的內心話。「你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寶貝。」
「那為什麼你不要我?」安小香眼中含淚,有些傷心欲絕的表情。「為什麼你不能要我?」
「我們不應該在一起。」
「沒有人會反對我們的。」她捶著桌面。「都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什麼顧忌,真的對小香只有「兄妹」之情?但是那一吻……那明明就不是哥哥與妹妹之間的吻,那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吻,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的變化,他可以意識到自己生理上的反應,他亦陶醉其中,不過……
「小香,你不必急著結婚!」他這會只能做到這樣。「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所以你要我等?」安小香願意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欲言又止。「我……」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搖搖頭,又失望、又灰心、又怨恨他。「不要模稜兩可、不要三心兩意、不要反反復復、不要語焉不詳,只要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可以無條件的等下去!」
「不能,我不能讓你這麼犧牲。」
「但我願意!」她熱切的看著他。
「不。」他異常的堅決。
好像被人從天堂打到地獄里,一瞬間她嘗到了狂喜、狂悲的滋味,她本來還懷著點希望,至少他從美國飛奔回來,可是這一會她必須認命了。
「鄭明旭,真的沒有什麼好再說的了。」
「小香……」
「請給我你最真切、最衷心的祝福吧!」
*
既然回到了台灣,鄭明旭就提前到公司上班,不過他人雖然在公司里,心卻不知游蕩到哪去,學非所用令他心煩,安小香的事更是叫他一個頭兩個大,他沒興趣當她婚禮上的男儐相……
一點興趣也沒有。
丁楓自然不敢去問他為什麼提早回來,但是趁著午休,她把一個親手做的水果蛋糕送到他面前,也許沒有那些著名的西點面包店所做的蛋糕好吃,可是起碼真材實料,而且絕對衛生。
「你自己做的?」鄭明旭露出訝異的表情,面對丁楓,他強打起精神。
「反正晚上一個人在家沒事。」薛海生不再來找她,她的日子一下子「空虛」、「清靜」不少。
「沒有想過再進修?」他鼓勵她的問。
「如果有機會的話。」
「趁年輕……」說著,鄭明旭忽然打量起她,試著用一種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目光去看她。
丁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
此刻他肯定她是一個百分之百的乖女孩,識大體、溫柔、大方、會替別人著想、顧全大局,如今孤零零一人,沒有什麼親戚、至交,他記得她說過她沒有男朋友……
「丁楓,你真的沒有男友?」他很認真的問,有個念頭在他腦中成形。
「鄭明旭,我不是一個會說謊的女孩!」因為他的表情透著質疑,所以她連名帶姓的叫了他。
「那你對婚姻有什麼看法?」他知道一支舞得兩個人才跳得起來。
「婚姻?」她沉默了下來。
「我知道丁伯伯是老夫少妻……」
「而我媽又跑了。」丁楓搶白。
「我不想去討論丁伯伯他們上一代的婚姻悲劇,我是在問你你對婚姻的看法,畢竟你才二十二三歲。」鄭明旭很認真,沒有侮辱任何人的意思。
「每個人遲早得結婚。」
「你還有這麼傳統的觀念?」
「我這想法錯了嗎?」她擔憂的問。
他當然不會說她這想法錯了,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的觀念和現在的新新人類有那麼大的差別,據他的了解,有很多年輕人選擇不婚、同居,即使結了婚也各住各的。
「那你對早婚有什麼看法?」
「早婚?!」
「你才二十二三歲啊!」
「我覺得結婚應該和年齡無關,而是心智上的問題,有些人晚婚,拖到了三四十歲,可是最後依然離了婚,但有些人十七八歲就走進禮堂,婚姻卻長長久久,一路到了白頭。」丁楓不知道鄭明旭問這些的用意,不過她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達了。
「我不知道你這麼的成熟!」鄭明旭有些感觸良深,和安小香比起來,她真的懂事多了。
「我爸媽婚姻不幸福所帶給我的影響吧。」她苦笑。
「你還會不會很你母親?」
「我對母親沒有什麼感覺,只知道自己絕不會像她。」丁楓淡淡的道。
「那你恨不恨我?」鄭明旭又問。
「我早說過不恨了。」
「你可以接受我的求婚嗎?」他突然的說出,也許不能說突然,可是他是直到這一刻才如此的肯定。
「你……」
「嫁給我!」
丁楓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即使在她最瘋狂、最無稽的幻想理,她也不敢編織這麼遙不可及而且天方夜譚似的夢想,和鄭明旭結婚?!
「不要這麼驚駭,我是在跟你求婚,不是要逼你跳下火坑!」鄭明旭輕松的說,但明明他的心是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鄭明旭,是不是時差叫你昏了頭?」她愣愣的問。
「不要在這時說這麼可笑的話!」他一個嘆息。「我不會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
「那麼是贖罪的心情?」她調整呼吸,不準自己心跳太快,她會弄清楚事情的。
「贖罪?」
「因為我爸爸的死。」
「那也許是原因之一,但絕對只佔了很小、很小的部份,最重要的是我想結婚,我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我要定下來。」鄭明旭很誠懇的,沒有天花亂墜說上一堆。
「但我們相愛嗎?」丁楓很實際的問。
「愛情不是婚姻里惟一的要件。」
「可是……」她知道這不合理,如果沒有愛情,那麼結婚干嗎?怎麼走一輩子啊?
鄭明旭開始道出二十年前的那樁悲劇,他是如何被靳志光夫婦收養,又是為什麼決定學醫,這一路的心路歷程都讓她知道。
丁楓感動不已,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種想和他共創圓滿未來的念頭。「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