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靠近了自己,可是朦朧中,又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直到嘴唇上濕潤的感覺真切起來,屈展卷才發現,身上伏著一個人,正在吻著自己。
借著窗外半明的月色,屈展卷看清楚了,身邊的人,是金夕仁。
費力地推開金夕仁,屈展卷自沙發上半撐起身子,低聲問道︰「你干什麼?」
金夕仁只是望著屈展卷,一語不發。
「你到底想干什麼?」
沒等屈展卷說完,金夕仁又壓了過來,柔軟嘴唇的觸感已經非常真實。金夕仁在屈展卷的唇上用力的吸吮,抱緊他不放。
深而炙熱的吻,讓屈展卷亂了方寸,掙扎的越來越無力,當嘴唇分開時,他只能靠在金夕仁的懷中喘息。
在屈展卷耳畔響起金夕仁的聲音,「我真的很嫉妒,為什麼她可以和你分享那麼多回憶,而我卻不行。」
屈展卷低下頭,「請你,回去。」
「我會回我的房間,但是,時間還很長,你要明白這一點,我絕對不會對你放手。」
黑暗中,屈展卷看到金夕仁深褐色眼眸里,閃動的光彩。
***
聖誕節臨近,妮娜的假期要結束了,屈展卷幫她整理行李。
「考慮我說過的話。」妮娜一邊整理東西,同時提醒屈展卷。
「我會好好考慮。」
「我在英國等你。」
將妮娜送上飛機,屈展卷將車駛離機場,但是他並沒有急著回去。把車子停在機場附近,下車來靠在車子上,望著天空起起落落的飛機,听到特有的轟鳴,屈展卷只覺得有一種無助的茫然。
為自己豎立起來的高高的籬笆,這麼多年都平安無事。為什麼?有一種無路可退的感覺。既然是不能接受,還是遠遠的離開吧。
***
林子聰的演唱會,非常成功。
演唱會間中,有一場迷你音樂劇,林子聰和和請來的嘉賓金夕仁大秀舞技,熱辣誘惑的舞蹈引得觀眾尖叫連連,幾乎要掀翻體育場的頂棚。
金夕仁一共要跳三段舞,先是穿著西裝,和一大群舞蹈演員跳踢踏舞和爵士舞,然後月兌掉西裝,穿黑色的背心,配黑色牛仔褲和戰靴,跳街舞,最後,金夕仁穿著白襯衫配藍色牛仔褲,和林子聰背對背的大跳辣身舞,兩個英俊男人一起扭腰的舞姿引起觀眾們的無限聯想。特別是金夕仁在舞動中,有一個把鬢邊的頭發掠向耳後的動作,被稱是性感至極,大照片上遍各大娛樂雜志頭條。
預期的效果是充分達到了。
五場演唱會結束,慶功宴上,金夕仁心情大好,和林子聰不停地向眾人敬酒。
坐在回去的車上,金夕仁的懷里還抱著一瓶香檳。
袁和也不時從倒後鏡看看車後座的金夕仁,他怕他喝太多,對身體不好。「仁,如果想吐就告訴我停車。」
金夕仁閉著眼楮,搖搖頭,「放心,我沒事,並不暈,我保留著實力。」
借著街燈,袁和也看著倒後鏡中金夕仁英俊的面容,長長睫毛在臉上形成一道暗影,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但是眉心卻一直蹙著,沒有放開。
這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孩子,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也許,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
但是袁和也還是私心的想,如果屈展卷可以接受金夕仁,那將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回到家,洗澡換衣服之後,金夕仁抱著香檳瓶子進了屈展卷家,他希望可以和他一同慶祝一下。
發現書房有動靜,金夕仁把香檳瓶放在茶幾上,輕手輕腳走過去偷看。
屈展卷考慮了一段時間,還沒有向圖書館提出請辭,但是,他已經有回英國的打算,渴望可以重返校園,得到平靜的生活。
其實要躲金夕仁,也不是不難做到,人海茫茫,無名的屈展卷要躲大名鼎鼎的金夕仁,並不困難。
正在徘徊猶豫之間的屈展卷,雖然沒有著手收拾物品,但是,他準備了箱子,開始整理書房里的書,打算如果真的要回英國,就可以提前運走。
正在專心整理書籍的屈展卷,一面整理,一面就翻看了起來,正看的入迷,突然,被身後的巨響嚇了一大跳。
回過頭,屈展卷看見金夕仁一臉怒容,站在書房門外,剛才的巨響,就是他用力把門撞到牆上發出來的。
「請你有點禮貌好嗎?」屈展卷看著來人,皺起眉頭。
金夕仁大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屈展卷,「你在干什麼?」
「整理房間。」
「整理房間?」金夕仁打鼻子里哼出一聲,「整理房間,為什麼要把書裝箱,你要搬走?」
「啊,不,這里是政府分配我租住的,我不會搬走。」
金夕仁的臉色明顯的緩和了,「那你裝箱干什麼?」
屈展卷語氣平靜,「因為我可能會離開本市,需要把這些行李先行運走。」
「離開?!」金夕仁大叫。
屈展卷看看眼前人,一臉「那又怎麼樣呢」的表情。
「你要去哪?去什麼地方?」金夕仁揪住屈展卷的衣領,厲聲問。
屈展卷輕輕擋開金夕仁的手,「這是我的事。」
「你這是在逃避現實。」
屈展卷點頭,「也許。」
「為什麼?」
屈展卷黑色的眼眸湖水一般,波瀾不興,「我累了。你給我的壓力實在太大,我很痛苦,所以我要逃走。我不想面對你。」
金夕仁呆立一下,「那麼,我不逼你了,我答應你,我們可以先做朋友,以後再……」
屈展卷做個手勢,「沒有以後了,我們沒有以後。」
「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
「別孩子氣,你會遇到更好的人,這一點我可以肯定。」
金夕仁猛撲過來,抱緊屈展卷,「不,不要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在對我好之後,又丟掉我?」
屈展卷推開金夕仁,「請不要這樣。」
「除了你,我沒有別人。我只有你,你給我溫暖,現在,你要丟下我,以後我怎麼辦?」
屈展卷笑了,「仁,公平些,你的工作人員,每一個都對你很好,每一個都會給你溫暖。你要相信的人是他們,照顧你的人也是他們。我不過是你的鄰居。」
金夕仁看著屈展卷,大眼楮里充滿眷戀渴望悲傷,「我喜歡你。我愛你。」
「對此,我只能說,謝謝,承蒙錯愛。」
抬手擋住臉,金夕仁站立片刻,轉身離開。
屈展卷坐到椅子上,露出無奈自嘲的笑容。
***
第二天的一大早,金夕仁丟下全部工作,直接闖到凱琪公司的總裁室。
「有什麼事情嗎?」李翼晨坐在大班台的後面,交叉起雙手支在桌面上,看著站在自己對面,公司最著名的一棵搖錢樹。
金夕仁直視著自己的老板,「我要你幫我一件事。」
「說吧。」
「我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多久到期?」
李翼晨唇邊露出淺笑,「怎麼,想跳槽,亦或退休?」
「還有多久?」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還有一年半。」
「我可以再簽一份長約,為你們賣命,時間由你們定,五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李翼晨臉上笑意更濃,「你的命,凱琪要來無用。」
金夕仁略顯訝異,「怎麼,你不打算與我簽這份長約,難道我不是最紅的嗎?」
李翼晨晃晃食指,「美仁,要知道,美貌是保質期最短的一樣商品,很快就會失去效力,我不認為我會與你簽十年的長約。」
「我和那些女模特不同,並且我和那些男模特也不同,我最好最特別。」
「當然,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
金夕仁看著李翼晨那令人捉模不定的臉色,咬了咬嘴唇,毅然說道︰「現在,公司抽取多少佣金,我知道,你知道。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就可以修改合約,重新簽過,我可以再和凱琪簽新的長約,我全部收入的百分之七十歸凱琪,稅金我自己承擔,不需要任何福利。這個,總有點吸引力了吧?」
李翼晨眨眼,「仁,你應該知道目前你的身價。不過,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你打算讓凱琪違法嗎?」
「你簽還是不簽?」
李翼晨不為所動,「我總要知道你想要什麼?是不是?」
「我要你幫我留住一個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他留在香島,不要讓他離開本市。我要他留在本市。」
李翼晨搖晃著頭,「真不知該如何說你。要知道,你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只是為了這個目的?你想過沒有是否值得?你可知道,你將要失去什麼?而簽下新合約之後,你又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繁重工作?」
金夕仁斬釘截鐵地說︰「那不重要。我要他留在本市。」
「但我們不能非法禁錮不是嗎?「
金夕仁咪起眼楮看看李翼晨,「你有辦法,你辦的到。不然,你怎麼會坐在這里?」
李翼晨點頭,「說的好。」
「成交了嗎?」
撫平自己衣袖上的折痕,李翼晨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還沒有答應你。」
「還有什麼條件你盡管提。」
「告訴我,為什麼?」
金夕仁想了一下,低下頭,「我不能失去他,如果放他一走了之,以後,我恐怕我不會再有見到他的機會。我不能失去他。」
「為了不失去他,你可知你要失去什麼?」
「那不重要。」
李翼晨揚揚下巴,「坐,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金夕仁坐在李翼晨對面,終于有時間正式打量起自己的老板。
李翼晨身穿全黑的西裝,領口和袖口處露出雪白的襯衫,配著深紅色的領帶。黑色的頭發全部梳向後方,襯著硬朗而英俊的面容,深沉的氣質,他看起來就仿佛是上世紀三十年代馳騁于十里洋場的風雲人物一般。
金夕仁問︰「你要談什麼?」
「那麼,我們來談談屈展卷。」
金夕仁驚訝了一下,隨即釋然,旗下大牌同什麼人走,老板自然是知道的。
抬手撓撓頭發,金夕仁歪著頭說,「他,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看並不盡然。擁有牛津和巴黎大學四個學位的市立圖書館助理館長,本市眾多公務員之一,英俊之外,亦有才華,一把小提琴演奏的十分悅耳動听,煮一手好菜,閑來專研宋朝歷史,在高中和大學當客座講師,屈展卷本人十分精彩。」
金夕仁點頭,「你知道了還問我。」
「問題在于,你到底是怎麼想,而他又是怎麼想。」
金夕仁露出落寞的笑容,「我想過了,只做普通朋友也好,我不想失去他,我希望可以天天看到他,听到他的聲音。我逼他太緊,現在他要走,我要留住他,不論如何都要留住他。」
李翼晨將雙手放在桌面上,「仁,這幾年,你的緋聞亦不少,可是,你明白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嗎?」
金夕仁搖頭,「不,不很明白,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失去他。」
李翼晨靠到椅背上,笑道︰「笨蛋果然就是笨蛋。」
金夕仁不滿地盯著自己的老板。
李翼晨身體前傾,一面認真表情地對金夕仁說道︰「仁,愛,的確是需要小心呵護,細心照料,仿佛最嬌弱的花朵。可是,如果花朵開在花園里,你不指明,到底哪一朵屬于你,誰又知道呢?所以,愛,有時,也要用搶奪,不把這朵花奪到手,誰又能證明它就是你的?」說著,李翼晨做出握拳的動作,似奪取某樣東西般。
金夕仁一臉思索表情地看著李翼晨。
「仁,這個聖誕節,凱琪不會為你接任何工作,你可以整整擁有七天屬于自己的時間,這個世界的創造不過用了六天,我想,你一定會好好利用這七天,奪到屬于你的東西。明白嗎?」
金夕仁眨動著大眼楮,看著李翼晨,思考著。
「還有,當看到新合約時,讀仔細一點再簽名。好了,你出去吧。」
金夕仁帶著夢游一樣的表情站起來,走到門邊,又回頭,「為什麼?」
李翼晨一手取過文件,沒有抬頭,「怎麼,我看起來那麼像吸血鬼嗎?」
「但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當我听到你說‘那不重要’的時候。」
金夕仁結束了和自己老板的對話。
***
工作之余,金夕仁認真思考著,要如何利用這個假期。
袁和也很驚訝,凱琪居然給了金夕仁一個完整的聖誕節假期,沒有為他安排任何工作。
不過這樣也好,夕仁的情緒那樣不穩定,好好休息一下也好。這樣想,袁和也倒也明白公司的用意。
「不要打擾我。」金夕仁對袁和也說。
「知道。但是,你如果同我聯系一下,我會比較放心。」
「我知道。我會同你聯系。」
「打算去哪里度假?」袁和也問。
「在家里度假。」
「難得,我還以為你要往赤道附近跑。」
「雖然我在家,但是先說好,你絕對不能打擾到我。」金夕仁警告道。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已經買好了吃的東西和用品送到你處。那麼,好好休息。」
金夕仁的聖誕節長假開始了。
屈展卷也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