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縷空雕花大門後,入眼的是一片深幽的庭園景觀。
蒼郁遮天的松柏夾道,綠蔭下綠草如茵,種了兩排與道路平行整齊的玫瑰花,各形各色地散發出淡雅的清香。
和風送暖、暗香浮動,可惜紀德威卻無心欣賞,腦海里充塞著是傅玟剛剛和電話中的人交談得是如此濃情蜜意,令他心中頗不是滋味,當他這麼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面前,和別人撒嬌嗔笑,似乎沒把他放在眼里。
紀德威搞不清自己心底泛濫的是什麼酸味?總之,令他非常非常不舒服。
車子停在圓弧型噴泉後一幢富麗堂皇的歐式別墅前,大理石階梯上走下一位著燕尾西裝的中年男子,灰白的頭發顯示出歲月的痕跡;雙目炯炯有神讓人看不出他實際的年齡,就見他含笑地佇立在車邊躬身。
「紀先生,恭候大駕,我是李管家。我家大少……」當李管家抬起頭時愕然地張口結舌,「小姐,-……」
傅玟趕緊眨眼楮,一只手在身前揮舞著,斜睨紀德威一眼,然後用嘴形對李管家使眼色,真是的!她竟然忘了要二哥打點一切,這下可糟了!
李管家雖然不太明白傅玟的意思,但反應倒是不慢,「這位小姐──」
「她是來……」
「我是來應征工作的。」不待紀德威替她開口,她搶先一步地示意李管家。
「喔?噢!」李管家看她擠眉弄眼,忍不住想笑,為避免在客人面前失態,他連忙改口欠身一躬,「請隨我來。」
還好!通過一關,正當傅玟松了口氣時──「哎呀!小姐,-什麼時候來的?也不通知王嬸一聲!」
站在這一大片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突然傳來急促笨重的步履聲,就見一個身材臃腫,穿著圍裙的中年婦人一把抱住傅玟,弄得傅玟不知所措。
站在一旁的紀德威見到這一幕不禁愣了愣,心中漸漸升起了一團疑雲。
而這時李管家則適時介入,「王嬸,-過來一下。」說著就把她們倆分開,拉著王嬸到一邊竊竊私語。
「他們是怎麼了?」紀德威仍是一副丈二金鋼模不著頭緒,側頭看著傅玟,「-認識那位王嬸嗎?」他猜想這個可能性。
「呃……不……認識,認識。」若說不認識,這未免太牽強了些,哪有人一來就對初次見面的生人做熱情的擁抱?
傅玟心思轉得快,旋即訕笑地扯個小謊,「她是我在台灣的遠房親戚,就是她介紹我這邊的工作。」說完後簡直像打了一場世紀大戰那般驚心動魄,她感覺自己兩腿發軟,整個背部都透出冷汗,真是驚險!
紀德威滿月復疑問,卻也沒再追問什麼,只是意會地點點頭後,便偕同她跟著李管家進屋。
「歡迎。」在偌大客廳里的大理石階梯上,走下一個姿態從容的儒雅男子。
紀德威抬起頭,立刻把眼前這位器宇非凡的男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英俊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虛掩在眼鏡後那雙精亮犀利的黑眸,卻令人感到一股不可輕忽的威嚴。
隨著一階階的樓梯延伸,傅家倫也審慎地觀察對方,果真是位風采俊逸的年輕人,無怪乎玟玟會對這家伙傾心。
他從傅玟悄悄凝睇紀德威的眼神中看出一抹淡淡的柔情,真沒想到這丫頭竟會動心,就是不曉得這家伙是否知情?不過,對玟玟了解甚深的他猜想,恐怕這家伙還不知道,否則玟玟眼底也不會有那股似有若無的哀愁。
傅家倫心里猜著了七、八分,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神態自若,「你好,紀先生。」伸出手與紀德威相握。
「你是傅先生,這次工程的大主顧?」想起要他這位紀大建築師親自出馬的這股悶氣,紀德威說話語氣不覺中變得尖銳。
「大主顧不敢當,在下只是接洽人。」傅家倫看出他的不悅,嘴唇不禁微微地往上揚,他外表冷傲沉靜,但個性卻像個稚氣未月兌的大孩子,有些年輕氣盛。
「德威。」傅玟听見紀德威的挑釁,忍不住驚呼低喚出聲,她清楚他的心高氣傲,但怎麼可以對他的顧客,她的二哥如此失禮?
「沒關系。」傅家倫朝傅玟露出個要她心安的笑容,然後轉向紀德威,「請跟我來。傅小姐請先留在這。」
「好……」
「不行。」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紀德威冷硬地打斷,「她是跟我一起來的。」
「但我們要討論的內容可是攸關商業的機密。」傅家倫怔了一下,雖然是不介意玟玟來旁听,但現在是偽裝當初見面的陌生人,紀德威這種態度就頗令人費解,他不禁來回梭巡著他們兩人。
「沒錯。」紀德威一把挽住她的玉手,「既然可以不在公司談就沒有必要忌諱那麼多。」
傅家倫揚了揚眉,「你大概不曾和主顧接洽過。」
他說中了,以紀德威的小有知名度,通常是畫好設計圖再直接交給上司去處理,只有這次是例外。
因為傅氏機構的總裁對工程案審核嚴格,一切務求盡善盡美,要求建築設計師親自來解說,所以他才被迫跟業務經理同行,只是當初說好完稿後就不關他的事,可是公司卻要他再走這一遭。
「是又怎樣?」紀德威抬起不馴的下顎,冷冷地說,「我只是個設計師,並不是做公關的,沒有必要和你們這些大商人打交道。」
氣焰挺盛的,傅家倫心想這家伙也許沒吃過苦,不知道受挫折的滋味,在這詭譎狡詐的社會中,還能熬出頭實屬不易,也許是他運氣好,外加本身有才華,否則以他這種心高氣傲的個性實在是很危險。
「德威。」傅玟心急地拉扯他,壓低了聲音,「拜托,我們是來談事情,不是來吵架的。」
「我明白。」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條件那麼優秀的傅家倫面前,他就有種危機意識產生?不明了自己到底是在緊張些什麼?是怕自己輪給對方,抑亦是……擔心自己一離開,傅玟就會被搶走?連他都搞不清楚。
「李管家,帶紀先生去會客室坐,我一會兒就過去。」傅家倫溫和的嗓音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威儀,不容置否地示意,「傅小姐,請-先留下。」
紀德威回頭看了她一眼,微蹙眉頭露出不解之情。
傅玟嫣然一笑,拿開紀德威的大手,「沒事的,他也許是要跟我談工作的事。」
看到她燦爛的笑容,紀德威感受到一股暖流輕輕撫過他不安的心房,令他心安不少,遂滿意的離去。
「不錯喔!」傅家倫輕拍傅玟的肩膀,喚回她的失神,「小丫頭,-這回眼光滿厲害的。」
「二哥?!」傅玟睜大眼楮,不禁驚呼,莫非她的愛意表現得天下盡知?!想到這,她不禁霎時臉紅成大柿子。
「二哥對這家伙滿欣賞的,好好加油!」傅家倫揉揉她的頭發,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才走向會客室。
傅玟心喜地目送傅家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太好了,得到二哥的贊許,那就表示大哥那邊沒問題了!
值逢六月,鳳凰花開的時節。
「要畢業了,好快噢!」在傅玟房間內,傅玟與凱兒剛拿到學士服,都十分興奮地試穿。
「是啊,又老了一歲。」凱兒在鏡前繞了一圈。
「說點好听的行不行?」傅玟換下學士服,小心翼翼地把它掛好,免得弄皺。
凱兒回轉過身,一坐在床上,狡黠地瞅著傅玟,「好,那來談點正經的事,說真的,-來這也兩個多月了,對我大哥……」
「凱兒!」被說中心事的傅玟羞赧地斜瞪她一眼,「別胡亂猜。」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地欣賞黑色學士服。
「我沒亂說,我就不信-跟我大哥同居那麼久會一點意思也沒有!」凱兒站起身,鬼祟地站在她背後。
「沒這回事。」傅玟轉過身,被凱兒放大的臉孔嚇了一大跳,「-干麼?」
「-臉紅了!」凱兒眼楮一亮,宛若發現新大陸般的注視著傅玟瀲艷的雙頰,她不懷好意地笑著,「我說中了,對不對?」
「紀凱兒!」傅玟嬌嗔地回避她審視的眸光,「-少胡說了,這怎麼可能?就算我對他有意思,他對我……」話月兌口而出已來不及收回,傅玟窘澀地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著了火。
「喔!」凱兒笑得賊兮兮,「早承認不就得了,害我浪費那麼多口水。」
「記住不許在他面前亂講,否則我就跟-斷絕朋友關系。」傅玟裝出凶神惡煞的表情,傾身向前逼視凱兒。
「別這樣嘛!」凱兒舉起雙手擋在身前,「我們是好朋友是吧?讓我知道沒關系。」
傅玟臉色稍稍略緩,「告訴-可以,但-發誓不可以透露絲毫。」
凱兒忙不迭地點頭,興奮地像只哈巴狗,「快告訴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老哥的?」
在凱兒緊迫盯人的追問下,傅玟只好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情感。
「答應我不許跟他說。」傅玟在凱兒臨走前仍不停地叮囑。
「知道啦!」凱兒站在大門玄關,雙手提著裝有學士服的大袋子,「-別送我了,明天畢業典禮演練還得早起呢!」邊說邊推傅玟回去。
「-千萬要小心,別……」傅玟仍不放心地開口。
「-安啦!我絕不在他面前提。」凱兒送傅玟進屋後,才轉身離去,听著身後的鐵門關上了,她才忍不住嘿嘿地奸笑心想︰可沒答應-不在他身後說。
由于腦海中全是鬼主意,致使凱兒一時沒注意看路,在電梯門口被從里頭出來的壯漢撞了一下,當場跌得她坐在地上,痛得驚呼︰「你這人怎麼走路不長眼?」
「小姐,是-自己撞我的。」從電梯里出來的男人扶起她,腳下卻不小心踩到她的大袋子,引得她低吼。
「你要死啦!竟踩到我的衣服!」凱兒心疼地打開袋子探看,幸好學士帽沒被他踩扁,在松口氣後抬起頭瞪視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壯碩的身體看來就像只大猩猩,還戴個墨鏡裝酷,難怪走路不長眼。
她鄙夷地皺皺鼻頭,正想再開罵時,電梯突然「叮咚」了一聲,提醒她該走了,凱兒于是連忙跑進電梯並扔下一句︰「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大猩猩。」
「-這瘋婆……」男人微慍地緊攏著眉頭,指著快合上的電梯,可惜來不及把他下面的詛咒說完,電梯已關門地往下降,害他只能咬牙切齒地啐聲。
可惡!怎麼會遇上這種惡婆娘?雖然她的確長得挺不賴,不過,對于這種母老虎他可沒興趣,還是辦正事要緊,整理好衣服後,他走到那扇綠色的鐵門前按下電鈴。
鐵門一拉開,就見傅玟眼珠子快凸出來似的看傻了眼,「大……大哥?!」
「這房子真不錯!」傅家明一派優閑地蹺著二郎腿,優雅地喝著咖啡,「可是-泡的咖啡還是一樣難喝,搬出來那麼久也不見一點長進。」
「大哥,你不喝就拉倒。」傅玟臭著一張臉瞪視坐在自己對面的傅家明,緩緩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的確是太甜了些,女乃味太重了,她再品嘗第二口,還不錯嘛!
「-的房東呢?」
「噗!」被他突然一問,傅玟口里噴出咖啡,還被口水嗆到,「咳……咳,大哥……」當她抬起眼時,立刻羞愧地垂下頭,「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這丫頭……」傅家明搖搖頭,實在不知道該說她什麼,算了,先想如何清理身上比糖水還甜的咖啡吧!「借個洗手間。」
「我帶你去。」傅玟連忙起身,引領他。
「傅玟!」當傅家明踏進浴室時,遂忍不住地皺起眉,「-這里怎麼會有男人用的刮胡刀?」
「啊……那是我朋友用來刮腳毛的。」傅玟連忙胡謅一句。
「就是-的房東紀凱兒是吧?」
「對!對!」傅玟趕緊虛應地點著頭,呼了一口氣,還好大哥對她的房東是女性深信不疑,「你快進去。」連忙推他進洗手間,並帶上門,靠在門板上喘息,真是麻煩的一天,若是紀德威回來就慘了,她得想辦法在天黑以前送走大哥。
想到天黑,傅玟不禁瞟向陽台外的天空,還好離天黑……目光突然被幾件晾在陽台的黑色子彈內褲所吸引,糟糕!他的衣服!她緊張地沖到陽台,迅速地將衣服全部收起來,免得遺漏任何一件,然後倉卒地轉身回到屋內時──「傅玟。」
不料此時傅家明突然打開洗手間的門,這嚇得傅玟手一松,當場將手上抱著的一堆衣服灑了一地,她趕緊連忙拾起,但卻惟獨遺漏了一件。
「這是什麼?」傅家明眼尖地看見那件黑色子彈內褲,遂拾起來質問她,「這里怎麼會有男人的內褲?」
「那……」傅玟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搜索枯腸地想︰完了!這下該如何自圓其說呢?
「莫非-這里住個男人?」傅家明半-著利眼,聲音提高八度半。
「沒有的事,這……是……」傅玟困窘又焦慮地辯解,「是凱兒的男朋友……對!房東的男朋友偶爾會來這里住。」天啊!凱兒,原諒我吧!
「原來如此,-的朋友私生活似乎不怎麼好。」傅家明皺眉,「-怎麼跟這種女人住在一起?到時候被她污染了怎麼辦?」邊說邊把那件黑色子彈內褲塞給她。
「不會的,凱兒她人很好。」傅玟尷尬得無地自容。
傅家有只是重重地鼻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大哥,你去客廳坐,我把東西放好再過去。」傅玟趕緊沖上樓,卻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和紀德威的衣物全摻在一起,一時之間不好區分,該放誰的房間好呢?唉,管他的,先放自己房間,等送走大哥以後再說。
于是她慌慌張張地放下衣物後,又匆匆忙忙地奔下樓,結果因為沖速太過,下場是滑下樓梯,「砰」地發出巨響。
「有沒有怎樣?」傅家明憂心地奔到她身旁。
傅玟搖搖頭,模模鼻梁,「我的眼鏡呢?」
「摔破了。」傅家明替她拾起,「看樣子要重配了。」
「什麼?!我才剛配不到一個月耶!」她不禁捂頭申吟,「這下只好戴舊的了。」
看她悲慘的苦笑,傅家明也莫可奈何地嘆口氣,「誰教-這麼大個人了,還那麼迷迷糊糊、莽莽撞撞的,讓-搬出來住我還真不放心。」
「我沒事。」聞言,傅玟迅速地站起,忍住摔疼的,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說著,還強迫地拍拍自己的,但其後果是可以想象的。
「還說沒怎樣!」傅家明瞧她咬牙忍痛,卻又痛苦地扭曲小臉蛋,遂沒好氣地道,「-呀!怕痛就叫出來,別死鴨子嘴硬。」
「大哥。」傅玟勉強地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真的沒怎樣。」
她都這麼說了,那他還能勸什麼呢?看來她對嘗試獨立生活的事倒是堅忍意志,想要說服她回家似乎很難,傅家明內心在感到無奈之余,也有些欣慰,在他們兄弟倆護翼下的小女孩終于長大了。
「大哥,你工作不是很忙嗎?」這會兒,傅玟得趕緊送走他,免得被紀德威看見,那就大事不妙了!要大哥幫忙演戲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對大哥剛毅強硬的個性可是很清楚。
「是很忙,明天還要去新加坡呢!今天只是過來看看。怎麼?不高興大哥來探望-呀?」傅家明挑起一道眉。
「沒有的事!」傅玟局促不安地斜瞄了眼手表,快五點了,雖然離紀德威下班回到家還有三十分鐘,她還是很擔心。
「大哥,你工作那麼忙,還是早點回家去休息,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可以安心的去。」為了讓傅家明快點離開,她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說道。
「什麼安心的去?呸、呸!-這丫頭說這是什麼話?想咒大哥早點死,就沒人可以管-了,是不是?」傅家明故作生氣的模樣,「是啦!二哥最寵-,我這扮黑臉的大哥還是快滾!」
「大哥──」傅玟諂媚地拉著他厚實溫暖的手掌,「我才沒有這樣想呢!你永遠是我的好大哥。」
甜言蜜語雖然膩死人,但挺受用的,就見傅家明心頭直樂,可外表仍保持沉穩、內斂的態度,他神閑氣定地走到玄關,「好啦!我回去這下總可以了吧?」
「那我就不送了。」傅玟忙不迭地拉開鐵門。
傅家明戴上墨鏡,踏出大門,然後回過身在傅玟額際落下一吻,「好好照顧自己。」
「嗯!再見。」她胸臆間溢滿了親情的感動和喜悅,緩緩地關上鐵門,背靠在門板上。
其實大哥比任何人都還來得關心她,只是向來板著一張嚴峻、冷冽的黑臉慣了,而現在細細想來,有兩個那麼疼愛她的哥哥,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猝然,門把被拉動,傅玟連忙退開,心想︰該不會是大哥又折回來了吧?緊張地伸手握住門把一拉──「砰!」外面推門進來的人當場跌進屋內,且還趴在地板上。
「搞什麼?」他怒吼一聲。
「大……怎麼是你?德威!」傅玟下巴險些掉下來,看眼手表,「還沒五點半呢!」
「我提早下班。」紀德威從地上爬起,拍去身上的灰塵,「剛剛在門口的男人是誰?」
「你都看到了?!」傅玟吃驚地瞪大眼楮。
她這一副驚恐的表情在紀德威的眼中看來卻是心虛的表現,他在電梯停在十三樓時,甫踏出半步,就遠遠地望見一個魁梧的男子跟她那親昵的舉動,就像是妻子送丈夫遠行的模樣。
霎時,一股異樣的妒意莫名涌上心頭,他之即縮回電梯,逃避自己內心的情愫,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對她動情?她又不是什麼絕色美女!
一定是他近來工作壓力太大而導致情緒不穩,他肯定地告訴自己後,才敢走出電梯。
但是如今一听她不好意思的囁嚅,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你……你千萬別誤會,我跟他……」傅玟口吃地解釋著。
「-別說了,這不關我的事。」說完,紀德威頭也不回地走上樓,「以後少帶男朋友來。」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傅玟心中被他冷冷的語氣給刺傷,看來他是誤會了。
一時沉默于心傷的傅玟並沒有細想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只是慶幸他並未發現事實真相,這對她來講已經足夠了,只要生活能平靜順利,她就心滿意足了。
畢業典禮當天,凱兒與傅玟準備一起去學校。
「什麼?-要戴這副眼鏡去?」凱兒看著傅玟鼻梁上那副可以送古董店的眼鏡,訝異地說。
「剛送修的眼鏡要下禮拜才能拿到。」傅玟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
「那-的隱形眼鏡呢?」
「我戴不習慣。」
「配了不戴,-有沒有搞錯?」凱兒拍額嘆道,「-把它放在哪?」
「什麼?」傅玟回過身看她。
「隱形眼鏡。」凱兒忍不住地低吼,干脆自己動手去書桌找。
「在這。」傅玟趕緊打開抽屜將隱形眼鏡交給她,「-想干麼?」
「戴上它。」凱兒伶俐地把鏡片沖洗一次。
「我不要……」
「拜托,一生難得一次大學畢業典禮,就這麼一天,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不是很好?」凱兒把隱形眼鏡盒遞給傅玟後,拍著床,「坐下。」
「-又想干麼?」傅玟听命地盤坐在床上,「又要我戴眼鏡,又凶巴巴地叫我坐下。」
「-安靜一點,戴-的眼鏡。」凱兒跪在床上,拿起了梳子和發夾,在傅玟戴上隱形眼鏡之後,又命令,「別亂動,我替-變發型,免得-老是綁那兩條大麻花辮,活像個國中小女孩。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是大學生就該有大學生的樣子。」
「可是……」傅玟遲疑了一下。
「別可是了,才這麼一天。」
聞言,傅玟知道再怎麼婉轉回絕都改變不了凱兒的心意,就讓凱兒去弄吧!反正她也很好奇自己不綁麻花辮又是何種模樣?
如瀑布般的黑發披肩像是黑絨布那樣柔細有光澤,長期以來被束以麻花結所形成的自然鬈,輕飄飄地散開,散發出萬種風情,再飾以淡藍色手絹,斜垂至肩地綁個大波浪,然後戴上學士帽,完成了!
「看吧!這不是好多了?」凱兒滿意地扶著戴上隱形眼鏡仍有些不習慣的傅玟走到鏡前。
傅玟不敢相信鏡中秀麗的可人兒就是自己,清純的面孔在稍加修飾後彷佛戴上一層如詩如畫的面具,看似楚楚可憐,卻又散發出不染塵煙的清靈氣息,雖比不上凱兒明艷炫人,但卻別有一番風韻。
「我保證-這副模樣一定會跌破很多同學的眼鏡。」凱兒拍拍傅玟的肩膀,貼近她耳際邪笑,「最好讓我大哥的眼珠子突出來。」
「凱兒!」傅玟噘起小嘴。
「叩!叩!」這時敲門聲響起。
「兩位高材生好了沒……」門一拉開,紀德威看呆了,「-……」
「傅玟,住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她是誰,大哥,你太遜了……」凱兒故意把傅玟推向前。
「-這樣子很好看。」他由衷地驚嘆,繼而淡淡一笑,「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傅玟面頰泛著酡紅,怯生生地點點頭。
看到她嫣然的笑靨,紀德威感覺自己像是喝了醇酒般的心生蕩漾,好象是醉了,就彷佛飄浮在雲端,這種滋味實在是太美妙了。
「我們走吧!」他輕挽起傅玟的柔荑就往外走去,完全忽略了房內還有另個大美人。
「喂!大哥,別把我丟下。」虧她還是他的親妹子,他居然見色忘妹!凱兒沒好氣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