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下的大酒店,歌舞酒笙,人聲鼎沸。
在寬敞的舞池旁有一座座以半人高的玻璃帷幕隔開的包廂,方便於顧客的隱私。
在一隅的包廂內,寬敞的空間,昏暗的燈光下,隱約見到一個長發飄逸、不施胭脂的女子。她唇畔噙著淺淺而冷淡的笑,透過玻璃帷幕眺望舞池裹、酒店內的鶯鶯燕燕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們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盡情的扭動,渾然忘我的投入這瘋狂、靡麗的夜生活。
「吳莎琳!」
突來的叫聲令地微微驚愕,將視線挪向聲源處一個濃妝艷抹、打扮嬈嬌的年輕女子,還沒有端詳出對方是何人之際,就已听聞一連串的話語。
「我是古宜芳,我想同班快三年,你大概連班上有些什麼人都不知道,因為你眼中只有書。」古宜芳足蹬三寸高跟鞋,瞄了下時間後大方的走進她的包廂。「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根本不是你這種優等生會來的地方,像你這類的好學生應該蹲在家-a書才是。」
吳莎琳沒開口,只是揚了揚眉透著冷誚,搖晃著杯中的液體,摩挲圓滑的杯緣,視線回到了濃稠得宛若鮮血的紅色杯中物。
「你第一次來?」冷嘲熟諷沒得到回應,古宜芳識趣的轉移話題,瞟向她手中的番茄汁,「你不會喝酒?」
她不置可否。
以為她默認,佔宜芳驚呼︰「不會喝酒,你還敢來這種地方?!」
吳莎琳總算抬起正眼,仔細的從腳到頭打量眼前這聒噪的女人,猶如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你在這-做什麼?」答非所問,柔柔的嗓音卻散發一股沉穩冷酷的特質,令人不寒而栗。
古宜芳的心漏跳一拍,手心緊張得微濕,「你管我!」起身欲走。
「酒店不是禁止未滿十八歲的青少年涉足,我想你大概還沒成年吧!」冷漠的低語在喧鬧的音樂聲中格外的刺耳。
停下腳步,古宜芳回瞪她,「你想去打小報告?」早知道就不該出聲喚住她,只閑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身影感覺有些落寞。
在老師、校長眼中乖乖牌的她是全校寄子厚望的優秀人才,沒參加過任何班級團體活動,除了班級的比賽及校際的競賽,舉凡英文演講、作文、書法、繪畫、體育,幾乎年年拿獎杯,榜上有名,但她從不和人主動打交道,個性怪異得近冷漠乖僻,而且特立獨行。
除了上課、放學,她幾乎……應該說是根本沒和任何人交朋友,和班上同學說的話是屈指可數,而笑就更別提,這還是古宜芳頭一次听到她開口對自己說話,而且夾槍帶棍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你想打小報告就去呀!找不在乎,我告訴你好了,我是在酒店打工,反正只要有拿到畢業證書,誰也管不著我。」佔宜芳微慍的冷哼一聲,骨碌碌轉動的眼球泄漏了內心的不安,雖然表面卜毫不在意,但內心仍不免擔心被校方或同學發現後會用什麼眼光看她。「我不像你們這些街金湯匙出生的新……」
「我是私生子。」
沒料到她突然冒出一句,古宜芳震驚得舌頭打結,忘了該怎麼接下去。
「這沒什麼好人驚小怪的。」反倒是吳莎琳一派閑適,「你可以幫我拿酒來嗎?」
好一會兒佔宜芳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不是不會喝酒?」
「會不會要喝過才知道。」她將番茄汁一仰而盡。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佔宜芳小心翼翼的坐下。
「你不幫我拿,我自己來。」吳莎琳閃過佔宜芳探詢的眸光,拿起杯子走出包廂,扔下地獨留原地。
穿梭過比肩接踵的舞台,旁若無人的吳莎琳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人,讓佔宜芳看了心驚膽戰,這襄可是聚集了許多各方牛鬼蛇神,像她這種特異獨行的個性,遲早會出狀況。
「喂!你別走那麼快!」古宜芳氣喘吁吁的好不容易趕上抵達吧台的她。
吧台-年輕的調酒師打量她們一眼,「阿芳,這位是……」清秀的模樣配上T恤、牛仔褲的打扮,不像是會出入酒店的好女孩。
「湯尼,她是吳莎琳。」佔宜芳倚著吧台,捂著胸口喘息。「我的同學。」
「你還在念書嗎?」湯尼好笑又不可置信的看著濃妝艷抹的古宜芳。
「呃……沒有的事,我早就畢業了,她是我以前國中的同班同學。」古宜芳狐媚的假笑,壓低嗓音在吳莎琳耳邊低語︰「別泄我的底。」
「原來。」湯尼明了的點點頭,沒有懷疑,「要來點什麼?」
「給我威士忌。」
「你喝那麼烈的酒干麼?」古宜芳杏目圓瞠。她不是沒有喝過酒?
「你管的太多廠。」吳莎琳看也不看古宜芳,逕自跳上高腳椅。
「我是為你好耶!」這個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我不需要你的操心,我已經滿十八了。」她言外有意的瞟了瞟臉色-青一白的古宜芳,「法律有規定十八歲以上不能喝酒的嗎?」
「沒有。」湯尼玩味的端詳這外表看似柔靜娟秀的吳莎琳,性子倒挺酷,說話音高徐緩的不帶火藥味,簡潔明快又犀利得不饒人。他倒了一杯遞給她,「喝那麼烈的酒,當心會醉。」只身女子若醉在蛇龍混雜的酒店裹總是不妥。
吳莎琳卻推開它,「我不是要一杯,我是要一整瓶。」一醉解千愁,所以她想試試是否醉了真的能忘卻一切煩憂。
「你瘋了不成?!」古宜芳不可思議的提高了音量,連她在酒店廝混了那麼久也不敢貪杯,以免失身事小,萬一酒後吐真言泄了底那才更糟。
吳莎琳沒理她,只是平靜的問︰「你們沒賣嗎?」
「有……當然,只是一瓶不便宜。」湯尼在她冷靜坦直的眸子注視下竟亂了手腳。
「十萬塊夠嗎?」這是她僅有的財產了。
「太多了,你不必拿出來,一會兒到門口櫃台結帳就可以。」湯尼慌亂的差一點打翻吧台上的酒,「我、我拿給你。」站在她面前,他竟手足無措。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听見?」古宜芳咬牙切齒,「到時出了差錯,可別怪我事先沒警告你。」
連看都懶得看了,吳莎琳接過湯尼遞來的整瓶威士忌,卻被古宜芳搶了過去。
「給我!」吳莎琳靜靜的斜睨她。
古宜芳將酒抱在懷-,「不行!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喝酒來宣泄,我不能讓你糟蹋這瓶酒。」雖然她不喜歡那些自視其高而倨傲無禮又自大的資優生,但,基於同窗三年的緣分,她不能放任吳莎琳借酒澆愁,「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畢竟是同學。」
「我從不曾認為你是我的同學。」吳莎琳冷淡的一句話足以使人氣死。不理會火冒三丈的古宜芳,她依舊我行我素,「再給我一瓶。」這次沒讓古宜芳搶過去。
「需要我幫你開嗎?」
「請便。」
「你這人真不可理喻。」佔宜芳將酒遞還湯尼,滿心不悅的瞪視地。「我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任何人,你听清楚了沒?」
「喂!我是好心吶!」佔宜芳雙手擦腰,頭頂開始冒煙。
「你離我遠一點,我會感激不盡。」吳莎琳依然安之若素、不疾不徐的語調。
「你……」佔宜芳為之氣結,連話都說不出。
而吳莎琳只是彎了彎唇角,勾勒著一抹譏誚而沒有笑意的表情。
古宜芳怒不可抑,還想開口時,手臂倏地被人抓住,她轉過身,是個有著啤酒肚的壯漢,身後跟了四個彪形巨漢,不是抽煙就是嚼檳榔,雖然衣著名牌,也不過是披金衣的地痞流氓。
「阿芳,你怎麼拿個酒拿那麼久?」為首的壯漢狠邪的目光隨著他粗毛的手搭上她的臉,不經意瞄見一旁清麗的吳莎琳,幾乎快流口水,「哎呀!哪來的漂亮小姐,怎麼不跟我介紹呢?」
「張大爺,你先回位子坐嘛,我一會兒就過去。」佔宜芳立刻戴上一層嬌媚逢迎的諂笑,若引若離的挑逗張大爺,誰知卻被他輕輕撥開,他走近優閑自若的吳莎琳身邊,邪惡的粗手搭卜她的肩。
「喂!張大爺,她不是店襄的人。」湯尼不悅的掃視粗魯的鄙夫。
「小姐都沒說話,你羅唆什麼?」張大爺橫了湯尼一眼,不懷好意的挨近吳莎琳,「小姐,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們做做朋友。」
「張大爺,別毛手毛腳。」古宜芳嚶嚀的嗲聲,不著痕跡的插入他和吳莎琳的中間。就算被這冷傲的同學氣得半死,但畢竟是同學。「走啦!我陪你去喝酒劃拳。」
「這位小姐一起來。」張大爺露出一副豬哥相,雙目猥褻的盯著不動如山的吳莎琳。
「哎呀!她不是店襄的小姐。」佔宜芳緊張了。
「那更好,一起來。」張大爺龐大肥碩的身軀逐漸欺近,而沉默的吳莎琳眼中只有手-的酒。
古宜芳焦急的擋住,表面上卻笑得嬌媚,「張大爺,別這樣嘛!她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頭。」
「閃開!」張大爺臉一沉,示意手下拉開古宜芳。
而這時候正好音樂停下來,喧囂的聲音剎那間靜止,沉寂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吧台前。
吳莎琳依舊自顧自的開酒,「ㄅㄡ!」的一聲回蕩在室內,「給我一個本子。」她向吧台的湯尼說,泰然自若的仿佛末覺眾人的目光。
「莎琳!」古宜芳心急的投給她一個示警的眼神。
「原來你叫莎琳。」張大爺那只大手蓋住她的杯子。
「張大爺!」湯尼微慍的低吼。
「再給我一個杯子。」吳莎琳若無其事的道,彷佛根本沒看到身旁的龐然大物。
「發生了什麼事?」徐娘半老的媽媽桑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吧台。「哎呀!張大爺,你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嬌媚的聲音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所有的人都似乎習以為常,惟獨吳莎琳雙肩戰栗了下,慢慢的轉動高腳椅準備跳離現場時,不由自主地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感受到莫名的驚懼不知是從何而來,直覺有人正盯著她看,就像被老鷹盯上的獵物般,而環視旁觀聚集的眾人卻梭巡不到使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到底是誰?
「不許走!」張大爺的手攫住她。
「放開!」吳莎琳沉聲低道,她實在不喜歡敵暗我明的感覺。
「張大爺!」媽媽桑和古宜芳眼看情勢一觸即發都不安了。
「羅唆,我就是要你陪我喝酒!」張大爺惱怒的搶下那瓶威亡忌用力往吧台一敲。
霎時,玻璃落地聲和人群尖叫逃竄聲編織成混亂的場面,而吳莎琳仍面無表情,似冰冷不會動的塑膠女圭女圭,半晌才慢慢轉動著眼珠子。
「莎琳!」古宜芳真不知她心-怎麼想,呆呆的站著也不會求救。
「再羅唆,我要你好看。」張大爺競在她那清亮有神又沉靜冷冽的注視下,一種無形的氣勢逼得他額際冒出了冷汗,不由得轉-畏怯的古宜芳來松口氣。
「我說放開!」吳莎琳一點都不喜歡被人當耗子,偏偏又找不到擾人的視線從何而來。
「你敢對我這樣說話,不怕我殺了你?」他故意亮出腰際的槍。
吳莎琳以深呼吸來舒緩著那莫名的不安,早該在她最愛的人去世時,她就已經一無所有,生命之意也不過是為了償債,為了保護最愛的人,她努力表現堅強;處在鄙視嫌惡的人群中,她強顏歡笑的活了十八載,曲意奉承,甚至為博得歡心而立志贏得各種獎杯,但失去的換不回,她最愛的人離開人世,說不出是悲傷還是解月兌了,任何大風大浪、任何波折起伏的事件再也激不起她七情六欲,說她心如止水還小貼切,應該說她已經沒有活著的必要。
以前有她必須保衛守護的東西而不得不忍耐堅毅的活下,而如今……
「張大爺,別這樣,莎琳只是個客人。」古宜芳憂心的眉黛微顰,表面仍擠出
諂媚奉迎的笑,「這樣吧!我代她敬你。」她用眼神示意湯尼拿酒來。
「少廢話,我就是要她陪我喝酒!」
吳莎琳綻開如花的微笑,「喝酒是吧?行!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輸了,哪怕一杯,一瓶我也喝。」醉得不省人事也好。
「莎琳!」佔宜芳驚呼。她連喝酒都不會,萬一醉了,豈不讓人有機可趁?
連看都沒看在一旁乾焦急的古宜芳,吳莎琳定楮的迎視張大爺,「如何?」沒有挑釁,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只是全然平靜淡漠。
「好!」他豈會被這黃毛丫頭給嚇到?可是,不知怎麼他背脊卻因她沒有威脅性的凝視而竄起陣陣寒顫。她眼若秋水,黑白分明得十分清澄,乾淨得像不解世事的三歲稚兒,又若透澈得像百變的水晶球,看似透明無瑕卻又難以捉模,他頭一次遇上這樣冷靜的女孩子,今他感到一絲絲無法言喻的膽怯。
想他好歹也是雄據一方的大哥級人物,怎麼叮以讓一個丫頭的氣勢壓過去?
「賭什麼?」
「賭生死。如果我贏了,你得听我的,叫我一聲大姊。」從未做過大姊頭,應該還滿好玩。
「你想死?!」佔宜芳眼珠子睜大如銅鈴,怎麼也無法相信在同學、老師眼中高傲的優等生、人人眼中的乖寶寶竟會向一個黑幫老大挑釁,她是不想活了嗎?
張大爺猶豫了下,但還是不想讓人看扁,「怎麼賭法?」
「用你的槍當工具。」說完又轉向湯尼,「湯尼借我一個塑膠手套。」吳莎琳
早就不在乎什麼生與死了,「我有潔癖。」其實是不想死後被人用指紋栽贓,要死也死得乾淨些,免得辱沒了那最愛的人——她是最重家族名譽的,家族的恥辱若讓後世子孫受世人異樣眼光,是比死還痛苦。
「怎麼比?」張大爺掏出槍放在吧台上,表現豪氣干雲的魄力。
「在場都是人證。」吳莎琳淡淡的瞄了周遭的人一眼,「若我輸了就陪你喝酒,不醉不歸。」言下之意就是任他擺布了。
「若我輸了,就叫你一聲大姊。」
「沒錯,那咱們開始。」吳莎琳掏出九發子彈後,放人一顆,然後手一轉,
「輪轉盤游戲,第一次一顆,然後兩顆,依序類推,直到一方倒下為止。」除了古宜芳早巳嚇呆了,其他人都驚愕的瞠目咋舌。「比不比呢?」她笑顏如花。
「當然。」
在吧台前的一舉一動全落人了兩方人馬眼中。
「杰克,她素質很好。」在一隅的包廂內坐了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男子,說著字正腔圓的中文。
「是!主人,她會是個好殺手。」
「我要她。」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透著凜然不能冒犯的威儀。
而另一方是坐在頂樓監視螢幕前優雅的男子,他的雙手交疊在胸前,渾身散發高貴自信的氣度。
「魁,你覺得如何?」他頭也不回的問著身後卓然站立的男子。
「是個人才,但黑手黨的三公子已經來了,此刻不宜多生是非。」
他緩緩旋過轉椅,露出一張媲美湯姆克魯斯的女圭女圭臉,濃密略鬈的黑發不是飛揚的劍眉人雲間,高聳筆直的鼻梁和薄削的嘴微微上翹,似笑非笑,透著玩世不恭的不羈,任誰也不會相信眼前這位有張大頑童笑顏的魁梧男子就是天地門之合帝。
反觀身側的文魁褚文祺,戴了副沒度數的眼鏡掩去他那幽遼深合的黑眸,搭上一襲白袍宛若平凡的家庭醫師,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然平凡的他卻是電腦天才,日理萬機,管理龐大的天地門經濟與內務,就跟一個國家內的總理大臣一樣。
「武閻已經下去處理了。」這家酒店是天地門事業的一小部分,只不過今個兒不請自來了重量級人物,因此不得不小心謹慎。
「你猜他來做什麼?」合帝指著螢幕黑暗處的包廂-晃動的人影。
「如果沒有利益糾紛,可能是為幽皇。」
「噢!」合帝盛滿笑意的眼眸眯成一條線的直望著螢幕,不期然黑暗中閃過一抹亮光斂去,似乎發現他了。他忍不住綻開如朝陽的微笑,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由誰先開始?」吳莎琳坐上高腳椅與張大爺對峙,將槍推在他們中央,優雅的支撐著下顎,唇角掛著漫不經心的微笑。
不知是對自己的運氣自信滿滿,還是大有將生死置之度外之心,吳莎琳顯得很自然,反倒是一旁站著的佔宜芳心憂如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算不認同她是同學,更不當她是一回事,但人命關天,上膛的槍不是鬧著玩,萬一出了什麼差池,自己也會受到牽累,沒了工作,更怕連畢業證書飛掉。
張大爺坐在高腳椅上,打從心裹對她形色不露於外的從容自若感到欽佩,不管她是掩飾偽裝的功夫好,或硬著頭皮上,光這鎮定功夫就令人激賞。
「我先。」張大爺拿起手槍毫不猶豫的往頭上開了一槍。「答!」沒中。
「夠爽快。」吳莎琳接過手槍,轉了一圈輪,舉向太陽穴。
「不!」古宜芳嚇白了臉,頓時暈了過去,虧媽媽桑扶的快。
吳莎琳噙著淡淡的笑透著戲謔。如果一按下去就可以解月兌,她會毫不考慮,只可惜古宜芳昏倒了,而她也安然無恙。
「第二顆,九分之二的機率。」吳莎琳不畏生死的置人第二顆子彈,然後轉了圈左輪後,舉向太陽穴,「砰!」依舊沒事。
反倒是周遭噤若寒蟬的眾人被地突兀制造的槍響聲嚇得心驚肉跳,而張大爺也緊張得手心冒汗,盯著她遞過來的槍。
他一咬牙,轉了圈左輪,舉向自己太陽穴時,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毫無預警的迎上她飽含興味的眸子,仿佛是嘲弄,又像是挑釁。
他可是七尺大漢,堂堂一幫之主,怎能容人小覷,更何況是一個連道上人都不算是的黃毛丫頭。
「如果怕了,我們還可以換別的賭。」玩槍實在太慢了,偏偏她運氣好得過人,幾逢生死邊緣都安然度過,沒病沒痛,戴著虛假矯情的面具活了十八載,一切都是為了不讓所愛的人擔心,為保護所愛的人。
「誰說我怕了?」他閉了下眼,用力一按,只有輕輕一答,還好!他如釋重負的將槍擲還她,「該你了。」
「第三發子彈,三分之一機率。」她微笑著放了第三顆後,轉動死亡的輪盤,舉至太陽穴,連眼皮也沒眨的緩緩按下。可惜!死神依舊不收她。
「該你了。」她把槍遞過去。
「這……這不公平,誰知道你有沒有動手腳?」張大爺掩飾驚駭的從椅子上跳起,心髒因恐懼著死亡而揪緊。只有神經病才拿生命開玩笑,他又不是白痴。
「這-大夥眼見為證。」吳莎琳一派自適。
「對嘛!輸不起就別玩。」湯尼也替她捏了把冷汗,他從未看過有人面臨生死關頭還能笑得出來,這個女孩不是簡單的人物。
在湯尼譏刺下,張大爺漲紅了臉,「我……我們玩別的。」
「愈會吠的狗,膽子愈小這句話一點都沒錯。」這一戰,湯尼已看出張大爺外強中乾的事實。
「你閉嘴!」張大爺咆哮,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和疑懼。
「無妨,那玩刀吧!」吳莎琳無奈的感慨,沒想到死也那麼不容易,偏偏她所愛的人曾說自殺是懦夫的行為,所以她不能讓所愛的人失望,若是在賭局中喪命就不算自殺,怪只能怪天命了。她釋然的笑。
張大爺立刻奉亡一把犀利的小刀,還故意示威的在手上把玩甩動。
「游戲規則一樣,不同的是玩的方法。」吳莎琳接過銀晃晃的小刀,「湯尼,給我一條消毒毛巾。」就算選擇生死,她也要死得乾淨,明亮鋒利的刀光映射她黑瞳-的冷誚和嘲弄著生命。
接過熱呼呼的毛巾,她輕柔的拭著刀鋒,「你也拿出一把刀,可以任選身上任何地方切割。」
「那有什麼問題?」張大爺充滿自信的取過手下呈來的另一把形式相同的小刀,想和身經百戰的他玩刀?他卷起袖子露出斑斑刀疤的手臂,顯示歷經大小戰役的痕跡。玩刀比一槍斃命簡單多子,只是放血而已。
吳莎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卷起T恤的長袖,「玩法是先劃一刀。」
張大爺眉頭也不皺,握緊拳頭割了下粗壯的臂膀,留下一個深痕,父博得眾人欽佩和懼怕。
反觀吳莎琳就顯得小家子氣,不敢下手似的小疾不徐的割了下皓腕,不痛不癢的望著殷紅的血滲出,一點點的滴。
「接下來呢?」光看這一幕,張大爺就自負能贏得了這不知死活的黃毛丫頭。
「然後在相同的地方再劃一刀,一直劃。」注視艷紅的血一滴滴的落在桌上,紅得令人怵目驚心,而她卻莫名的高興,視線逐漸迷蒙的印人紅光。
若是這樣失血而死那該有多好?也許就可以與她相逢。想到這,吳莎琳不停的在手腕上劃。
在相同的刀傷劃就像在傷口上灑鹽巴,不痛才怪!而這丫頭……張大爺肯定她瘋了。
「夠了!」遽然冒出剛強有力的大手箝制她持刀的手,「張大爺已經認輸了。」
吳莎琳仰起小瞼蛋,不悅的瞪視阻止她的人,一個高大修長的男子,深刻的五官隱沒在墨黑的鏡片下,穿著一襲吸血鬼般的黑衣,全身都漆黑,惟獨的肌膚卻是如此的白,膚白似雪,手掌冷似冰。
「放手。」她瞪視他,根本不理會他身後兩個壯碩的男子從墨鏡中放射出冷冽的殺意,只因她對他不敬。
「尼克斯先生。」這時候一位西裝筆挺、斯文俊秀的男子走過來。
「武爺。」媽媽桑嬌嗔的嚶嚀一聲。「你怎麼現在才來?」她拋下昏迷的古宜芳,飛奔到武閻身邊。
武閻僅是托了托眼鏡,不著痕跡的撥開媽媽桑似八爪章魚的手,「先找人把這收拾乾淨,待會再來找你聊。」
「別忘了。」媽媽桑拋下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後才離去。
「張大爺,你也可以走了,今天的事就這樣算了。」武閻平淡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怒而威的魄力。
「原來這-是武爺的地盤,真是對不起。」張大爺打哈哈就像耗子見了貓,在手下替他包扎後,準備逃離。招惹了武閻就等於招惹了天地門。
「慢著!」掙開無聊人士後,吳莎琳也不管手上的傷,跳下高腳椅攔住了狼狽的張大爺,「既然睹輸了就要遵守承諾。」
「你——」張大爺的老眼因憤怒而圓睜,額際青筋暴凸,不敢相信這個七月半鴨子竟敢命令他,但在環視眾人不苟同的目光時,一個武閻已經令人喪膽,更別提那三個冷到骨子-的陌生人。媽的!他咬著牙,不甘願的叫了聲,「大……姊。」這個恥辱他記下了。
「乖!慢走,不送了。」吳莎琳露出純潔無邪的笑靨,宛若天真的小女孩,全然不見睹局中那種冷靜懾人的魄力。
「噗!」武閻忍不住噗哧的笑出聲,因為她此刻的表情讓他想起一個人——幽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