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搬來後,整個房子只有「亂」子形容,再不然就是「雞飛狗跳」。
「我的內衣不見了!」
懷孕了四個月,仍不見她急驚風且迷糊的個性有所改善,他閑閑的坐在庭院里看書,一面享受日光浴。
「送洗了。」不想她太操勞。
「送洗?!」蘇艾倫猛抽了口氣,「你可知道送洗衣服要花錢的耶!」更窘的是別的衣服送洗也就算了,怎麼連她私人的貼身衣物也拿給外人洗?!
「反正是我出錢,你緊張什麼?」
「我不管啦!你去……不,告訴我哪一家,我自己去拿。」才不要他去拿,多丟人。
「不必急,晚上會有專人送回來。」他慵懶的難得忙里偷閑。天地門沒大事,警局無小事,只要沒找上他,他樂得輕松。
她走進庭院,氣急敗壞的推了推他。「你說是不說?」
「怕什麼?洗壞再重買。」
「我不要,你有錢是你家的事。」蘇艾倫小嘴一扁,直跺了下腳。還沒結婚就擺出老太爺的姿態,等結婚後還得了?還好她當初沒答應,否則此刻地可能就成了糟糠妻!等孩子一出世,她就變成下堂婦。
她一哼,「不用你幫忙,我自個想辦法。」後悔當初逃家太倉卒,沒多帶幾套備份,又舍不得花冤枉錢去買,看來只有回家去拿。
「喂!你去哪?」注意到她背包一拎就跑出門,這可嚇壞了他,連忙追上,在大門前握住她胳臂,「你干麼?使什麼性子?」
「我使性子?!」她拔高了嗓音,眼眶中蓄滿了晶瑩淚水,鼻頭滿溢著酸楚發紅,「才三個月不到,你就開始嫌我。」
「我沒有。」剛才孕婦手則上寫,懷孕期婦女情緒變化劇烈,果真沒錯。
「走開啦!我要回家。」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動物!「這里就是你的家。」
「你在心里偷罵我對不對?」看他翻白眼,仿佛心有靈犀的感受他不悅的心」。
飛虎心一驚。「你怎麼會……這樣認為?」險些「知道」兩字月兌口而出。
「相處久了,你臉上有什麼表情變化我都看穿了,還想騙我。」
真不能小覷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他幾乎要忘了她學的是醫藥,不月兌醫學的範疇。
「好!我道歉,我不該未經你允許就亂動你的私人物品。」他含歉的低頭。在他家是女權至上,她最大。這算不算惹到只母老虎?
「哼!那還不載我去拿回來。」她神色略緩,看在他誠懇的份上。
「是!小虎子謹遵太後懿旨。」
蘇艾倫噗哧的破泣而笑。
乍見她燦爛似朝陽的微笑拂去他胸臆的郁悶,他頓覺心頭一片舒坦暢快。
「既然難得出門,我帶你出去走走。」
「好棒!」她忘形的啄了下他臉頰,他愕然的幾乎要喜極而泣。這是自上回親密過火的事件後,頭一次她主動表現出親昵的舉動。早知道這麼容易得到她甜蜜的吻,他應該多放她出去走走。
孕婦手則中也說,度過頭幾個月不穩定的時期,接下來的日子只要小心防範,適當的運動無害。
「難得老母雞沒跟著你。」溫紫玲與蘇艾倫相約在咖啡廳喝下午茶。
「也難得你那個男人沒綁死你。」對紫玲平白冒出個同居人,她略有耳聞但不過問,她相信紫玲有自個兒的打算。
溫紫玲攪拌著咖啡。「他是混黑的,極少在人前露面。」
「跟老虎豈不犯沖。」黑與白死棋,還是不要踫西的好。
溫紫玲聳聳肩,「無所謂,我們沒有任何口頭承諾也沒有契約。他是我的男人,我也僅止於他的女人之一,至少在我還是他的女人時,他不會在外亂搞。」
哇!怪恐怖的關系。「那你有看過他的健康檢查報告嗎?」
「看也來不及,第一天相遇我們就上了床。」她坦然自若,反倒是蘇艾倫目瞪口呆,「這也沒什麼,人生難得遇上相知相契的人,即使屬性不相同又何妨?」灑月兌率性的口吻里淡淡流露對生命的嘲弄。
蘇艾倫怔了怔,深思的注視為情所困的好友,「你愛他對不對?」
溫紫玲笑而不語,瞄了下表轉開話。「他快回來了,我得回去做飯。」
「我正好也要去你那拿些衣物。」另一方面想見識那個令紫玲灑月兌若吉普賽的女子神傷的男子究竟是何有神聖?
溫紫玲看穿她意圖,「你見不到他的,有人在他不會出現。」
「我躲在屋里他哪會知道,除非他不走正門,從七樓陽台飛進來。」
她笑了笑,不點破他確實有這個本事。
午後徐徐輕風拂過發稍,帶來些許涼意。
「咦?那不是你弟嗎?」還沒駛進地下停車場,遠遠望見在大樓前徘徊的人正是蘇文偉。
「艾偉!」她打開車門,喚住他。
「姊,謝天謝地,我找了你好久。」蘇艾偉驚喜交集的奔上前,「老媽說你懷孕是真的嗎?」他打量下她略嫌扁平的肚皮。
「看不太出來啦!怎麼了,上課不上課跑來我的家干麼?」
「听說你工作辭了?」蘇艾偉看著渾身散發孕味的姊姊,沒想到姊為子犧牲那麼大,連賺錢的機會都舍棄,可見那男人在她心底非同凡響。
「無事不登三寶殿,別顧左右而言他。」
「姊,最近股票狂泄。」他遲疑的瞄了瞄比他還精打細算的姊姊,他會賺錢卻沒姊理財的本領,隨便投資就賺。
「賠了多少?」蘇艾倫眼楮眯成一條細縫,低柔的嗓音聞不出火藥味。
她愈是平靜,蘇艾偉愈是心驚膽戰,「呃……不多。」他比出兩根指頭。
「二十萬?」她音量略高。這死小子不敢讓老媽知道,就跑來找她求救。
蘇艾偉搖了搖頭,聲如蚊吶,「是兩百萬。」
「什麼!」
高分貝的怒吼引起溫紫玲的注意,也走下車,「發生了什麼事?」
「姊,對不起!」蘇文偉心虛的單膝欲點地,及時被蘇艾倫揪起。
「你忘了老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了嗎?」她氣得全身僵硬,「我要宰了你這個兔崽子。」
「艾倫,有話好說,別忘了你自己是孕婦。」溫紫玲連忙上前分開他們,怕引人側目,「我們上車再談。」拉著他們坐上車。
蘇艾倫深呼吸,免得氣急攻心,「你還不老實招來,你哪來那麼多錢?」
蘇艾偉怯生生的瞄了瞄溫紫玲,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他鼓起勇氣訥訥低語,「原先我和幾個朋友玩,剛開始湊了五、六十萬,運氣不錯賺了兩倍多,於是我們繼續追高……」
「笨蛋!你是沒大腦是不是?虧你念商,買高追高是投資的一大禁忌,連白痴都懂的道理,你……」蘇艾倫憤怒得目皆盡裂。
「艾倫,听听看他怎麼說。」
「後來我們想多賺一點就和地下錢莊借了一百萬……」聲音愈來愈小,他不敢抬起頭看姊姊暴戾發青的怒容。
蘇艾倫豈止是嬌顏鐵青,還煞黑的扭曲成一團,「我要掐死你這混蛋。」她雙手還沒踫觸到後座畏縮的蘇艾偉,便及時被溫紫玲攔了下來。
「地下錢莊欠一百萬,那另一百萬哪來的?」溫紫玲淡然沉靜的臉龐下隱含怒氣,要是他是她老弟,她肯定會發飆,手段可能比艾倫凶殘粗暴幾百倍。
「因為股票暴跌,我朋友紛紛要月兌手,偏偏月兌不了手,就要我買下。」
「於是你這個笨蛋又替那群狐群狗黨背黑鍋。」活該!
「我知道我錯了!」他經此教訓已認清酒肉朋友的本質。
「如果把股票月兌手至少可以還部分的錢。」溫紫玲冷靜的分析。
「如果月兌手了錢就拿不回來,我知道股票一定會再漲,姊,你給我一個機會。」
蘇艾倫喘息的怒視他,已經氣過頭了,「等你股票漲要等到幾時?等到白發蒼蒼,發禿齒搖?」
「姊,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蘇艾偉羞慚的垂頭斂目。
「還有下次?!」蘇艾倫冷哼一聲,別開了臉,深呼吸的安撫月復中寶貝。她可不想被這兔崽子氣死,一尸兩命,到時找誰賠去?
「姊!」蘇艾偉悔恨的垂頭喪氣,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我存款簿里大約將近有七十萬,先還地下錢莊,不夠的再想辦法。」終究是手足。
「謝謝姊。」蘇艾偉激動的打躬作揖。
「艾倫,我存款也差不多有四十萬左右吧,正好湊個一百萬。」溫紫玲想一下。
「紫玲。」她實在不願欠別人人情。
「我又不是借你。」溫紫玲回睨愧疚不已的蘇艾偉,「我可以借你這筆錢,不過每月兩萬,利息一千!兩年內還清,利息不許減分毫,做得到嗎?」
「可以、可以!」他只求先解決眼前窘境。
「至於你欠我的債我再慢慢跟你好好算算。」冷誚的低沉嗓音宛若鋼絲隨著磨牙聲愈淬勵愈尖銳,利得足以刺穿蘇艾偉的神經,令他背脊起了一陣驚悚的寒意。
溫紫玲看了下表,「離三點半還有點時間,我們先把錢湊齊再說。」她啟動引擎急駛而去,渾然未意識到陽台邊那漆黑的幽瞳正盯視著她。
傍晚,晚霞在藍空編織了金色的雲網籠罩著大地,隨著夕輪滑落隱沒而逐漸收緊。
緊得讓流沒在車內的空氣都窒悶得讓人如坐針氈。
既然兩位大姊都悶不吭聲,蘇艾偉自然也不好開腔。
「是這里嗎?」溫紫玲俐落的將車轉入一條暗巷,里面燈紅酒綠,一看就不是正當場所。
「對。」
「死小鬼,媽的!你沒事不上課跑來這干麼?」蘇艾倫氣得口不擇言,看著車窗外非善類直盯著他們這輛小車,真怕這些人群起圍毆。
「我……我是早上送報的時候遇到個朋友……現在不能說是朋友了,他說有借錢的門路……」
打斷他的結巴,「於是你就這樣給人家騙了。」蘇艾倫撫額申吟,就算他被騙去賣身,她也不覺得奇怪。
堂堂大學生單純得像張白紙,和朋友同儕稱兄道弟叫做義氣,最後慘遭遺棄,自以為工作經驗豐富,社會歷練夠,結果呢?還沒入社會就負債累累,簡而言之是活該,換而稱之叫笨蛋,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自恃甚高,妄自尊大。
「艾倫,你再罵他也沒用,還是把事情料理料理,我們趕緊走。」她梭巡周遭,一抹不安襲上心頭,「是最後一間PUB的地下室對不對?」
「沒錯。在PUB隔壁有條小巷,從里面拐進去就可以看到紅色的鐵門。」
「那我先找停車位。」還好是傍晚的時間,車子比較稀少,她順利的在巷尾找到車位。停妥後,三個人魚貫而去。
雖然不羈的夜尚未開始,但巷子內的店面都已卷起鐵門,點亮了招牌,一個個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冶艷女郎正搔頭弄姿的招攬顧客。
這才叫真正的野雞,蘇艾倫總算見識到了。她那扮妓模樣和這群渾然天成的酒家女一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端不上台面,也難怪會被老虎識破。
她與溫紫玲相扶相攜尾隨著蘇艾偉,雖說她曾在武道館打過工,學了一招半式,可是遇到真正的大場面仍不免膽戰心驚,何況她現在又是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
甫拐進小巷,迎面兩個彪然壯碩的凶神惡煞,看了眼蘇艾偉。「是你!臭小子,我們老大正愁找不到你,準備到你學校找人,你倒自個兒送上門來。」婬邪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蘇艾偉背後的蘇艾倫和溫紫玲。
「貨色不錯。」另一人輕浮的摩挲下顎,故意猥褻的用舌頭舌忝了下唇。
溫緊玲身上冒起一粒粒疙瘩,而蘇艾倫糟糕的想吐,為保持鎮定,她只好忍下。
「我是來還債的。」蘇艾偉理所當然擔任起悍衛她們的責任。
「快進去吧!」兩個壯漢立刻退讓一步,放肆的眼神輕佻追著她們,「真可惜一個是孕婦。」
「不過,沒關系,偶爾嘗嘗鮮,孕婦的滋味應該呃!」脖子掠過一抹涼意,他再也見不到今晚的月亮。
「什麼呃!」
兩個壯漢在彈指間和閻王相約,而他們連個人影都沒瞧見。
步人紅色的鐵門的三人正小心翼翼的步下漆黑狹隘的樓梯,因為多個孕婦,必須謹慎小心。
地下室里酒氣煙味沖天,還不時傳來推牌九、擲骰、打牌的吆喝聲,赫然是間職業賭場。
他們在壯漢的引領下,穿過擠滿牛鬼蛇神的走道,嗆鼻的汗臭及烏煙瘴氣讓蘇艾倫胃部翻攪的更嚴重。
懷孕初期嘔吐癥狀居然在此刻出現,她臉色發白,緊張的措著胃。
壯漢敲了兩下門,推開門,讓他們進去。
里面也比外面好不到哪去,四個嚼檳榔又抽煙的男子正在推麻將,而坐正首背對關公家的禿頭男慢慢抬起頭,輕慢的取下煙在煙灰缸點了點。
「真難得,又見到你了,艾偉老弟。」禿頭男子操閩南語腔示意著壯漢,「阿龍給你接。」
壯漢旋即坐到首位,那位禿頭男子看來就是他們的老大,只見他勾肩搭背的攬著艾偉到沙發落坐,婬穢的打量她們。
「姿色不錯,她們是什麼人?」老大操閩南語口音問蘇艾偉。
「她們是……」蘇艾偉還沒得來及開口就被蘇艾倫陰惻惻的一瞪而噤聲。
「我是他姊。」她只想快了事走人,她無法忍受這污濁的空氣,咬牙苦撐,「有什麼事直接找我談,我可以替他作主。」
「原來是姊姊。」老大擺出一副討好的嘴臉,看到她穿孕婦裝便皺了下眉,轉向溫紫玲又一副色迷迷;「那這位小姐?」
「我只是他們的朋友。」溫紫玲不著痕跡的避開那令人作嘔的視線。
「對啦!趕快把帳清一清,我們要走人。」蘇艾倫一手緊掐著月復側捱著反冑的感覺,一手放在另一手胳臂掩飾著。
「艾偉,你欠他們一百萬……」溫紫玲敏銳的察覺蘇艾倫面色不佳,早知道應該留她在車上。
老大倨傲的睥睨蘇艾偉,「慢著,我們當初講好一天幾分利?」
「兩分利。」蘇文偉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向盛怒的姊姊。
「什麼?你這死兔崽子居然沒說!」若非紫玲多領了些,那豈不叫她們還得再跑一趟。
「你一共借了十五天,算算再付個十萬塊好了。」老大一副海派豪爽。
「謝……」蘇艾偉感激的話還沒出口便被火冒三丈的蘇艾倫打斷。
「你開黑店,銀行利息一百萬一年也不過最多百分之八點多,再多倍用卡借款也才百分之十二、三,才半個月而已你要人十萬?!」
老大閑散的蹺起二郎腿。「我們本來就是地下錢莊。」
「可惡!」她附到溫紫玲耳邊,「我們還差多少數目?」
「三萬七左右。」溫紫玲也刻意壓低了嗓門。
可惜老大耳尖,猥邪的笑了笑,「三萬七,小事一樁,只要你們之中一個人陪我……」
「啪!」
蘇艾倫氣得摑了他一巴掌,等揮出手時後悔已來不及了。
「媽的!你這臭婆娘。」老大憤怒的踹了下矮沙發,拍桌而起;賭桌邊四個大個子也轟立起。
「你們別靠過來。」蘇艾倫自知闖了大禍,這下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等等,你們若還要錢就坐下來好好談,否則大家豁出去。」溫紫玲從皮包掏出一把小刀,冷冷的掃視若他們,「你也不喜歡你的地盤被血弄髒了吧?」
「慢著!」老大揮手喝斥一聲,感興趣的目光在溫紫玲身上溜了溜,「小姐夠膽識,若是你肯跟……」他伸出手還沒沾著地衣襟,就被天外飛來的一支黑白旗射穿了掌心,「奪!」的一聲嵌入石地三分,等到他發出哀號痛叫,血才汨汨的泉涌,染紅了黑白旗。
「天地旗,是你嗎?」溫紫玲唇際揚起抹欣慰的微笑,因恐懼而緊繃的心髒才舒緩下來。
「媽的!」另一名壯漢拿出槍,扣下扳機射向他們。三人相擁的驚叫,但子彈遲遲沒打中他們。
子彈嵌人牆壁,而地上多了斷成兩截的天地旗。不可思議的是牙簽棒制成的小旗子居然能打偏子彈的方向,可見來人武功高深莫測。
更嚇人的是眾人居然還無法找到小旗子是從何方射出,老大驚懼的東張西望,「鼠輩,快出來!」
「收了該收的錢,讓他們走。」一陣宛若地獄幽冥回音飄忽不定,音量不大卻如蟻食附蛆鑽入老大及幫眾的耳里,「我可以饒過你們。」
「該死的!」老大低咒一聲,知道惹到不能惹的人物,惡狠狠的掃著戒慎的三人「你們快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們。」他只是開錢莊、賭場和酒廳,沒必要和道上兄弟結仇,在黑社會混講的是和氣生財。
「等等,借據。」蘇艾倫處變不驚的伸出手。
「阿龍,去拿過來。」老大示意阿龍進入客廳旁陰暗的布幔後,不一會兒,取出個檀木盒。而老大從盒中翻找了下,拿出一張紙。
蘇艾倫正欲接過,想到總算了結了麻煩,心登時一寬,「嘔!」的一聲吐了出來,將胃中的食物全嘔出來。
「艾倫,你要不要緊?」溫紫玲憂心仲仲的輕撫著她的背。
「姊。」蘇艾偉羞愧的無地自容,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吐了個乾淨,她頓覺松了口氣,擺擺手要他們別擔心,抬起頭乍見那穢物弄毀了契約就算了,更糟糕她居然吐到那位老大滿手都是。
一陣發酸令人作嘔的味道彌漫在屋內,讓所有人都不禁捏住鼻子,而老大額際青筋暴凸。
「我……快滾!」他咬著牙咆哮。敵暗我明,等他們一出這大門,有他們好看的。
「姊,紫玲姊,我們快走!」蘇艾偉心知這些豺狼虎豹絕不會善罷甘休,趕緊走人要饗。
三人互相扶攜的離開暗巷,坐上車。
「咦?怎麼沒看到剛才那兩個門神?」
「姊,大概是被紫玲姊的男人給料理了。」
「去你的!什麼我的男人,再亂講把你扔下車,我警告你。」她口里咕噥著,心頭卻喜孜孜,不掩嬌羞。
「要是老虎也有那麼神勇就好了,算了,他只是個公務員不該強求太多。」
「姊!你怎麼那麼遜!居然選個公務員,至少要像紫玲姊……」
「你閉嘴。」蘇艾倫和溫紫玲異口同聲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隨著車彎出巷道,幽暗小巷口門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赫然是飛虎,他頭也不回的道︰「我去跟著他們,剩下的給你處理。」旋即騎上路旁的摩托車尾隨。
冷絕不置一詞,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捏了捏嗓門,幻化成老公公驚恐的嗓音,「警察局嗎?我兒子被人押到地下錢莊快被宰了,地址是……」念完,他恢復正常的聲調再撥了個號碼,「把全省的『圖利』錢莊及其產業全給我挑了,不用我們動手,相信警察會很樂意為我們代勞。」
***
「回來了。」飛虎趕蘇艾倫先一步到家。
她撫著飽受驚嚇的肚皮,向坐在客廳吃飯的他頷首,便急忙沖進浴室吐個不停。
「怎麼回事?」飛虎擔憂的上前,即使早了解她身體每一階段的變化,但他仍希望由她開口告訴他。
「我沒事。」蘇艾倫擺了擺手,發白的嬌靨擠出虛弱的笑,還沒踏出浴室門一陣反冑感令她又關上了浴室門,阻絕了他的關心。
「要不要去給醫生看?」她會不會把孩子給吐了出來,他愈想愈膽寒。孕婦手則上是怎麼說的?可是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全想不起來。
當她一走出浴室,他不假思索的立刻上前抱起她,即使加了一個人的重量,她還是太輕了。
「你干麼?放我下來!」這家伙難道沒常識,孕吐是正常。「我不要去看醫生啦!」想到那一次被吻昏而送進醫院的事她羞得連耳朵都紅了。
「臉怎麼這麼紅?」他憂慮的將手擱在她額上,感覺有點灼燙,該死的!一定是今晚吹到風,再加上烏煙瘴氣的環境本來就不是孕婦該去的!
飛虎額際的血脈暴凸起一根根青筋。她到底當他是什麼?精子的供應者,可有可無的男人?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也不告訴他一聲卻只想獨自解決?她是個平凡人,不是個超人。
想到過去她種種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絕少理會別人的孤僻堅強個性,他心沒來由得一陣抽痛。他希望不是被她視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個體,他希望她能多依賴他、渴望他,視他為最重要的愛人。
沒錯,打從相遇那一剎那,不管是公車上那跟蹤技巧笨拙的黃毛丫頭或艷麗妖媚的蕩婦,他早已無法自拔的愛上她,只求她多看他一眼。
「你今天去哪了?」不容駁斥,他抱她上車直駛向醫院。
她心漏跳一拍,「和紫玲去吃中飯,再去喝個下午茶,誰知道會聊到那麼晚。」她扯出個僵硬勉強的笑容來敷衍他。
很好。他陰沉著臉,「那你有沒有什麼事要向我說的?」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螓首低垂的覷了覷他,「你想知道什麼?」他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
很好,他豈止是不高興,簡直快氣炸了。一旦孩子生下,將會失去她的恐懼撕扯著他不安的心,他要怎樣才能將她綁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