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羅國公主來臨,顯然不是一件小事。
原來除了她跟戰克明之外,政府還私下安排十二個人假扮旅客、餐廳服務人員和花匠進駐。
米羅國公主到底是何方神聖?陣仗擺那麼大,檔案又神秘到沒有照片可辨認,听說是王室不希望讓壞人有機可乘。
既然如此,就不要出國來浪費我國資源。
繼而憶起听說她的主要目的是來找戰克明,頓時有排斥的念頭。明明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又不想主動開口問。
才不要有求于他呢!
討厭的戰克明,老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就算心有千千萬萬的傾慕,看到他那德行,所有的崇拜都消失不見。
難為人家還煩惱著該如何面對他,這下可好,一切恢復原貌。
咦?對了!那家伙一大早說要來介紹這次貴客的身分喜好,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卻仍舊不見人影。
「阿烈,-不吃飯嗎?跟我們一起去吃午餐,還是幫-帶回來?」純純拿著皮包與小白正準備出外午餐,見到她窮極無聊的玩筆。
「我不餓,-們先去吧。」她飛快的拒絕。其實她是等著待會兒好好的敲戰克明一筆。
好吧!她心里是有絲期待與他獨處的機會。實在很想知道有關「戰神」的小秘密,雖然她昨天又發飆喊要殺他,但那是他們的打鬧模式啊。
都已經兩年了,突然改變態度才怪異呢。何況戰克明也習慣她的粗暴方式,昨天還要她對他凶一點呢。
唐鳳蘭悄悄的走近她,「-還好吧?一個人自言自語還笑咪咪的,滿臉紅光,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
她斂了斂臉色,抿嘴搖頭。
「隨身用品搬進飯店了沒?要住兩個月耶。」
「還有好幾天,不急嘛。更何況來回只要三個小時,真有需要或者偷閑時,都可回家一趟。反正我只是助手,主要目的就是安穩的度假,和不要錯手殺了戰克明,不要節外生枝。」
「話可不能這麼說,-還得努力的把米羅國公主安全的送上飛機才算完成任務,否則戰克明那家伙會如影隨形的追著-跑。」
「那沒關系。」她呢喃。
唐鳳蘭懷疑自己听錯了,「-說什麼?」
「喔!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會努力以赴。」
「態度不能松懈。瞧-一點斗志都沒有,這樣怎麼保護公主,順便發揚謎語征信社的名聲?」
「公主、公主、公主!不過是個小女生,有何難的?」
正當她在發牢騷時,門口走進一位長鬈發少女,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楮,修長的四肢與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她穿著宮廷服飾,加上茫然的表情,使她整個人像個洋女圭女圭般夢幻。
「有人在嗎?」
唐鳳蘭露出招牌笑容,「來了。」見是這麼漂亮的少女,有點怔忡,「小妹妹,有什麼事嗎?」
「我找人。」
「找人我們最在行,來這邊坐。」
少女搖頭,「我找戰克明。」
管以烈見到少女也是一愣,听到她的話就更好奇,「-找戰克明?」
「這里不是『答案』嗎?戰克明在這兒工作。」她的頭因困惑而微微一偏,那模樣實在很可愛。
「不好意思,這里是『謎語』,『答案』在對面。」
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些些!」然後高興的轉身準備離去。
那怪異的腔調給管以烈一種強烈的突兀感,她不確定的朝少女道︰「米羅國,騰沙皇二世.朱藍.安琪兒。」
少女訝異的回頭,像回答老師問話的好學生,听話的舉起手,高喊︰「有!」
一個小時後,戰克明與幾個黑衣彪形大漢匆促的趕到謎語征信社。
「明哥!」一個小身影撲進戰克明懷里。
「安琪!」
「明哥!我終于見到你了。嗚……」少女抱著他啜泣。
「安琪,-太亂來了,告訴-多少次別到處亂跑,給別人添麻煩。」戰克明完全不顧嬌客的身分,扶正她的肩頭,對著她開罵。
「誰讓他們笨手笨腳,管東管西。我只不過把你教我伎倆小小耍弄一番,他們馬上忙得暈頭轉向。」她討好的朝他炫耀。
戰克明面色陰沉,低聲威喝︰「偷跑使所有安全人員忙得人仰馬翻,還不知悔改!如果-不能遵守與國王的約定,那-回去米羅國,不要再來見我。」
少女見他發怒,畏怯的妥協,「好啦,不要生氣嘛!我听話就是。」
他的表情仍舊沒有和緩,語氣剛硬,「她是管以烈,我的助手,跟我一樣是-的護衛。她是米羅國小公主,-叫她安琪就行。」
管以烈從沒看過他發怒的模樣,原來他也會生氣,有正經的一面。一瞬間覺得他有點陌生,有種被隔離在外的生疏感,反應遲緩。「-好。」
他粗暴的推了推安琪的背,語氣橫蠻,「走吧!回飯店去。」
嬌小的人踉蹌的往前走,固執的搖頭,「不要!我不要住飯店,我要跟你一起住。」
戰克明早已有應對之道,「我跟阿烈也一起陪-住到-離開台灣。沒有商量的余地,要不然-就回去吧。」
安琪那宛如天使的臉蛋泫然欲泣。在場的每個人噤若寒蟬,全都太過訝異戰克明的脾氣。
想不到他是如此暴躁的男人。對待一個稚齡純真的少女,比罪犯還嚴苛,一點也不顧往日情誼,還有她嬌貴的身分。
「公主,原來-在這兒。」那日在餐廳見到的中年男人急忙的進來。「大伙都急壞了。我得趕緊跟國王聯絡才是。」
管以烈望著戰克明,只見他冷瞪安琪一眼,後者垂下頭,楚楚可憐的抹掉眼淚。
折騰兩天,安琪公主總算肯安分的住進飯店里,飯店的安全機制也正式啟動。
如此的森嚴,全因為安琪是米羅國國王唯一的女兒。本來還有一位大公主,據悉在一次國際暴徒綁架中,不幸死亡。
為此國王對小公主寵愛有加,因此才有多位保鏢隨行。這樣說來,她跟戰克明壓根不用亦步亦趨,這兒的護衛已經擁擠得快要爆炸。
不過對公主來說,來台灣最主要是為了見戰克明,所以只要有他這位大帥哥陪著,她就心滿意足。
常常一起床,就只有戰克明獲得召見,她管以烈呢?就跟一般護衛在外頭放牛吃草,枯等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這工作也算簡單,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她可以想見兩個月後,唐鳳蘭眉開眼笑的攆走唐德輔的模樣。
當她在走廊上站崗時,不期然的與門口外一位同樣處境的外國保鏢目光接觸到,他率先朝她露齒一笑。
人家友善,身為台灣良好國民自然也不能失禮,馬上湊過去閑聊。「嗨!第一次來台灣?」
「是啊!」那名強壯的黑人露出雪白的牙齒。
「印象還好嗎?」這是台灣人的通病,先問人家感覺,深怕對方不夠賓至如歸。
「-也瞧見公主的性子,當個萬能保母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到處去見識。不過台灣人倒是挺好相處。」話鋒一轉,他突然謹慎的問︰「-的同伴真是戰克明,那個鼎鼎有名的『戰神』?跟我听聞的不太一樣。」
她頗有同感,幽默的道︰「其實我也很懷疑。認識快兩年,卻從沒意識到。」
「還是打擊太大轉了性?我到米羅國當差時,那件綁架案已經到了尾聲。听說大公主為了救他,以肉身擋在他面前,他親眼見她死去。」
「啊?!」她震驚的低喊,引來其它保鏢的側目。
黑人壓低聲音,「-不清楚?宮里的資深老奴偶爾聊起,還遺憾的表示,再也沒有見過比他們更相配的金童玉女。」
如平地一聲雷,這條大訊息,使她驚訝到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戀人?!太震撼了!那個愛戴泰迪熊面具的男人,屢次被她追趕卻只會逃跑的膽小鬼。幾天前還是個不修邊幅的髒男人,現在一下子變成「戰神」,又是與米羅國大公主相戀的傷心保鏢。
「護衛長來了。」
當響起這耳語時,走廊的幾位護衛突然拘謹、嚴肅起來,連黑人也擺出撲克臉,與她保持距離。
接著走廊盡頭就出現一個穿馬靴的高大洋人,年約四十歲,理著平頭,臉上線條剛硬,表情不怒而威。只需冷冷一瞥,旁邊那幾個男人就顯得不安,且從頭到尾沒正眼瞧管以烈一眼,無形中散發出傲慢。
「公主呢?」
「跟戰先生在房里。」
他嘴角揚起殘酷的冷笑,恰巧被她捕捉到。
然後他掄拳敲門,中氣十足的朝里頭呼喊︰「公主,我帶來國王的新口諭。」大手一推,竟不客氣的直驅公主的房間。
「誰要你進來!」里頭傳來嬌斥聲。
管以烈再也忍不住的溜進去當觀眾,共襄盛舉。
只見安琪公主坐在沙發上怒目相向,而戰克明面無表情倚窗而立。至于酷護衛長呢,則帶著陰險的笑容,對著她的怒斥恍若未聞,目光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你好!戰護衛長,好久不見。」他的眼楮輕蔑的朝他上下打量。
「我已經不是護衛長。」戰克明的笑容有點慘淡。
「對喔,我都忘記我已經接替你的位置了,你當我們護衛長的日子,彷佛還是昨日的事情。真是時光飛逝。」
「諾倫!別以為我父王給你權利,你就能對我不敬。」公主嘟著嘴說,沒有半點威脅性。
諾倫不亢不卑的道︰「那也請公主不要忘了,國王授與給我充分的權力,只要我一通報,-就必須馬上與我回國。」
公主頓時噤聲,但看得出十分不服氣。
「至于戰先生,在這段期間也請你多擔待,不要過于縱容公主。我不希望相同的事再次發生在你身上。」他停頓幾秒後,話中有話的諷刺道︰「畢竟米羅國只剩安琪公主,不夠你再次失誤……」
這話直直的射進戰克明的心中。他的臉上血色全無,倏地慘白。
那男人是什麼臭東西,竟把她要親手收拾的對手,挖苦到無法反擊!
管以烈喉嚨癢得不顧眾目睽睽,忍不住大吼︰「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你是不是嘲諷戰克明必須要為大公主的死負責,連帶也要他疏遠安琪公主?」
「-是誰?」諾倫-眼斜視這個打斷他話的女人。
「我是誰不重要,反正你的腦袋,除了你自己恐怕也裝不下任何人,或許你腦容量小,那我就不追究,不過你竟敢暗示戰克明會護衛失敗,太過分了。」她鼻孔噴氣,「不要因為自己能力不夠,有負國王所托就把所有責任推到我們頭上。」
噗哧!
她听到笑聲,果然有人贊同她對護衛長的形容。
「我不會辜負國王的托付。」諾倫最怕別人質疑他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又矛盾的把罪推給戰克明,事情都尚未發生。」她走至戰克明身邊,往他肩膀重拍一下。「開玩笑!他可是征信社的明日之星,能力有目共睹。」她深吸一口氣又道︰「大公主的死,誰都不願意見到,但事情就是發生了,讓它過去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坐上護衛長的位置。一個真正的男人是看他有沒有能力,而不是耍嘴皮子。用語言傷害人家,是不可取的行為。」
「-!」諾倫盯著眼前與他同高的女人。
除了國王,從沒人敢這麼對他。宮里的人也畏懼他護衛長的身分,總遠遠的避走,然而今日卻遇上這個怪女人,自然怒不可遏,但一切的火焰被收化為冰冷的眼神。
管以烈也不是省油的燈,坦蕩蕩的與他對望,毫不退縮。
「-若不是女人,我一定會狠狠的教訓。」
她挑眉,「別以為用這種冠冕堂皇的說詞,就想避免與我沖突。我可從來沒因為你是男人,而不敢說話。」
他冷語,「-真不怕死?」
「我也想回敬你這句話,卻被你搶先一步。」打女人算什麼好漢?
生性多疑的諾倫全身肌肉僨張,蓄滿力量,正準備攻其不備,卻瞥見戰克明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嘴角噙著笑意,緩緩的退至一旁,似乎想騰出空間給他們,絲毫沒有勸架的打算。
為什麼?眼前的她不過是個女人。
他不敢大意的凝視管以烈,她全身松弛的狀態滿是漏洞,不似一個練家子,頂多是長得高大些。
「來啊!不是說要與我過招?」她正缺少練武的對手。
她的大方與無防,反倒讓諾倫忌憚起來,不敢貿然出手。
「諾倫,你再放肆,得罪別國的人,我就不客氣的呈報父王。」
安琪終于擺出公主的身分,意圖化解一場紛爭。
諾倫笑出來,此時又擺出紳士的嘴臉,朝管以烈彎腰鞠躬,「對不起,我向來是有話直說,希望小姐與戰先生不要介意。」
管以烈對他的翻臉速度之快,算是領教了。但說到演戲,她也不賴,以前在女警隊時也臥過底,扮過流鶯。
只見她指頭一翹,做作地抵在鼻口中央,「呵呵呵,怎麼會呢?我們都是為了保護安琪公主,也算是同事,千萬別為剛剛的沖突傷了和氣。」
諾倫想不到這女人比他還虛假,只能僵著笑容道︰「我有國王的口諭要轉告公主,希望大家能給我們私人空間。」
「那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走出房間後,管以烈扯住戰克明的衣襟,踩著憤怒的腳步往前走。等來到四下無人的花園角落,她才放開他,雙手-腰,指著他 哩啪啦的罵。
「有沒有搞錯?誰讓你像個木頭人任由他人奚落?」
戰克明嘆口氣,「但他沒說錯,我的確因為護衛不周,導致大公主死亡。」
「所以你就呆呆地任由他嘲笑?拜托你好不好?我雖然不曉得事情的經過,但我認為逝者已矣,你還要為這件事憑吊多久?誰沒犯過錯,就算要指責,也輪不到一個小護衛長。他算老幾,跟你一樣只會用嘴巴傷人,沒膽跟我較量。我最瞧不起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
「他不算老幾,卻是國際級的好手。」
她嗤之以鼻,「總得試過才能分優劣,就不信我會輸他!」
「所以我袖手旁觀-的斗志與坦蕩,絕對勝他一大截。」他由衷的贊美她。
事實上幾次與管以烈交手,知曉她的力道強勁,反應靈敏,幾套道不出名的拳法,打得虎虎生風,還隨時變換招式,有回更是踢出高深莫測的一腳,閃避不及硬是中招。
不過太光明磊落,不走偏旁,所以有可能會著道。
「以後別再當箭靶。」沒志氣。她冷瞟他一眼。
自己被諷,她卻比他還生氣,戰克明十分感動。溫柔的朝她道︰「謝謝-方才挺身而出為我說話。」
她別扭的漲紅臉,「誰……誰為你說話!不要臉。」
原來她大小姐也會害羞,那模樣還真可愛,他又興起逗弄的念頭,輕佻的頂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還有誰?真是看不出來,平常明明一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模樣,可一到緊要關頭,-的心還是向著我。」
管以烈趕緊查看左右,深怕曖昧的話讓別人听見,氣得直跺腳,「住口!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斃了你。」
他耍嘴皮,「-舍得嗎?」
「喂!我真的生氣。我為你說話是怕你輸在無名小卒手里。世界上只有我能打敗你,任何人都休想搶功勞。」
「別遮掩,我曉得-的情意。其實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內、外在條件都符合,-我都別嫌棄,不如來湊合湊合。」
越說越離譜,令人發指。「你……你……」她氣極攻心,雙手憤怒的朝他身上打去。
他早料到她有此一招,抓住她的手腕,夾至腋下,抱住她的身體。
「放開我!可惡的家伙。」一時大意,竟然著了他的道。
馥郁的香氣,飄入鼻腔,想不到她的身體那麼柔軟。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熱氣,故意肉麻的道︰「阿烈。」
「啊!」她用力掙月兌,抽回自己的手,-住紅通發熱的耳朵,恐懼的盯著他。
「小人!」她大喊一聲後,又氣又羞的跑開。
他開心的笑彎腰。「哈哈哈……」
沒留意三樓陽台上一抹人影,冷冷的看著一切,握著欄桿的雙手暴出青筋。
逃回自己房間的管以烈,撲倒床上,仍舊哇啊啊的叫了一分鐘後才停止。
可惡透頂的戰克明,恩將仇報。
她跳到梳妝台前照鏡子,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任憑她如何拍冷水,冷靜自己的腦袋瓜,剛剛那親密的一幕,始終回蕩腦海。
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耶,怎堪男人這樣擺弄。
不過他剛剛說的應該是玩笑話吧?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有絲期望那是真的。
不會、不會,她安慰著自己,同時訓誡自己道︰「管以烈,他是只討人厭的熊,絕對不可因為他是-崇拜的『戰神』,長得又帥,就對他產生好感。要記住,他可是一只喜歡不勞而獲,愛搗亂,又愛亂說話的臭熊。」
她不停的念著,深怕自己忘了,緊緊護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