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業區的邊緣地帶,某棟不起眼的大樓的五樓A座里,傳來這樣的聲音──
「搞什麼?我要的是畫,給我這張破紙,怎麼能讓我付錢付得心甘情願?」
「可是這畫是有著人形臉蛋,這已經證實了。」
征信社社長唐鳳蘭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耐心的與對面一身珠光寶氣,態度趾高氣揚的貴婦周旋。
「別說我不相信,這能告贏嗎?我老公說不定反將我一軍,認為我有妄想癥。沒有他親筆簽名,一點都做不得準。那只老狐狸可奸詐。」
唐鳳蘭心想,您也不差啊。若不是相熟的長輩交代,她壓根不與這種人交易。破壞她征信社的名聲不打緊,還得憋一肚子氣。
其實事情很簡單,不過是貴婦的老公心中有別的女人,還為她畫像保存了十幾二十年,卻不知怎麼搞得走漏風聲,幾番逼問下,可憐的老公抵死說沒有,這貴婦人就請征信社出馬,為她偷那張畫。
原本水到渠成,誰知被半路攔截。怎麼說畫像的確是手下搶回交差,她秉著良心,不予收錢,算是辦事不力。料不到這闊太太竟變相的暗示要討賠償,說是造成丈夫公司小小波動。
明明听說已向保險公司討回不少補償,這會又算計到征信社頭上。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恐怖的還在後頭。唐鳳蘭偷偷覷著後頭的幾位職員。尤其是最靠近窗口的那位女職員,如果看仔細些,會發現她的手微微的顫抖,一枝筆桿被她握得快彎曲了。
偏偏貴婦還要大聲諷刺,深怕別人不曉得,「早知道-們名過其實,還好我還拜托另一家相熟的征信社。」
啪的一聲,筆桿應聲斷裂。不僅如此,半根殘骸還呈圓弧線高飛到貴婦面前,撲通一聲插進茶杯里,引起客人驚呼,肥胖的身體微顫。
買賣不成仁義在,為了避免小小征信社血流成河,唐鳳蘭趕緊站起身,快刀斬亂麻的道︰「宋女士,真的很抱歉,要不然-先到另一家征信社去,之後我們再來詳談好嗎?」
「可是-們……」貴婦欲言又止。
鏘鏘!背後傳來輕微的聲響,唐鳳蘭決定不拖延,冷靜的道︰「-再不走,我就讓宋先生來說句公道話。」
宋女士似有悸色,不情願的起身,「哼!我明天再來。」
「快走吧。」唐鳳蘭推擠著她離去,迅速的關上大門。還來不及回頭,她已感到背後有殺氣,趕緊一閃。
「砰!」一張椅子砸中大門。
「喂!-殺人啊!」唐鳳蘭面色慘白,盯著腳跟旁四分五裂的椅子。
凶手正是方才在窗邊壓抑已久的女職員。此時她正以她的神力,高舉著椅子,殺氣騰騰的喝道︰「讓開!」
「不行!我一走,肯定發生人命。事情過了就算了,生意被搶走又不是第一回。」
「就是數不清是第幾回,我才會有殺人的舉動。佛也有火,今天我不殺了那家伙難消心頭恨,-快讓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顧朋友情面。」
「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把椅子放下,-看-嚇到小白與純純了。」
聞聲,她低頭一看,看到死命摟著她的腰阻止她的純純,還有在桌子旁發抖的小白,更加氣急敗壞的大喊︰「放開我。」
純純毫不妥協,苦口婆心的勸說︰「別這樣啊!阿烈,我不想看到我的偶像變成殺人犯,到時候還得坐公車到監獄看。而且-一定會成為女子監獄的新頭子,風靡萬千,眾人膜拜。我不要-變成別人的。」
唐鳳蘭垮下臉,「我是要-勸她,而不是鼓勵她好嗎?」她朝另一位職員努嘴,示意她開口。
小白怯生生的走出來,畏縮的低語,「烈姊,不要這樣,我好害怕。」
管以烈氣喘吁吁的瞄了她一眼,賭氣的別過臉十秒鐘,最後把椅子放下,不發一語的拿起桌上的水杯,仰頭灌下,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停,末了還豪爽的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水漬。
唐鳳蘭呼了一口大氣,然後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背後,「我知道-的委屈,對面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管以烈冷哼一聲,「我沒有委屈,只有恨。對面的存心與我作對-數數看,他哪一次不是沖著我來!」她憤怒的扳著手指,「小寡婦事件、汽車業林家、羅影帝……幾次都是他從中作梗,這是我從事這行以來最為挫敗的兩年,再繼續下去,我真的要辭職以謝罪。」
「使不得,使不得。這間征信社就靠-了,沒有-我們只能喝西北風,-瞧那兩個活寶,一個比一個蠢。」
這不是客套話,管以烈確實是這間小小征信社唯一的人才,靠著這張王牌,才能達到一年兩千萬的營業額。
這顆同業間暗奉的明珠,可是鎮社之寶,是她從警界挖回,若不是她認識不少高官,知悉內務,肯定錯過這顆蒙塵的明珠,讓她在證物組埋沒一生。
以管以烈天生的敏銳感,與模特兒相仿的修長四肢,當耍出拳腳武技時,像是跳舞般的炫麗,充滿力與美的動感。
听說是隔壁一位大陸人瑞老伯伯,自小看她骨骼經脈奇佳,私相授受。還曾可惜她是女孩子,否則肯定能光復他們失傳的流派。不過七十二招之後,招式卻無比刁鑽、詭異,骨骼彷佛要拆開般的分散扭轉,超越人體極限。
她有幸看過一回,心驚膽跳頗令人駭異。所以管以烈從不在人前表演,除了單是七十二招就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外,老師傅曾再三交代,為了避免世代仇家追殺,還是不要為妙。
靠著管以烈,她才能維持她的夢想,開一間與眾不同的征信社。
有多與眾不同呢?光名字就充滿神秘感,就叫「謎語」。而且來者不拒,全憑她的喜好接生意。比方說,她們曾接過一個只有三百塊錢的小男孩,幫他捉回心愛的貓。還有幫人私奔,偷有紀念價值的古董、情書等等。無傷大雅,只要答應,勢必完成。唯一的一點是,不能蓄意傷害他人身體。
本來她們的生意蒸蒸日上,若不是對面的家伙也同樣開設了征信社,使她的收入降了一半,且又招惹她心愛的助手,她生活得實在愜意。
她輕輕試探,「這次-肯定又是他?!」
「業界除了他塊頭那麼大,還愛戴著泰迪熊面具作業之外,誰還會那麼無聊幼稚!」想起那無辜的泰迪熊笑容,她不禁怒火中燒。
「冷靜、冷靜。」唐鳳蘭連忙安撫。
管以烈深吸一口氣,「倘若不是故意,那我跟那家伙就真的太有緣了。可是-能體會到手的東西被半途攔截的痛楚怨氣嗎?只會不勞而獲,不要臉。」
「當然!當然!」現在不管阿烈說什麼都得附和。
看著老板提心吊膽,她也不好受。誰讓對面那只熊要惹她。雖沒有要求完美的性格,可是三天兩頭讓一個吊兒郎當的家伙奪去辛苦打下的名聲,誰咽得下那口氣。
自從她離開警界以來,再也沒那麼討厭過一個人了。簡直生來克她的一樣。
本來有點暴躁的脾氣,這下顯得更凶惡,連路上的小孩看了都會哭泣吧。
「阿烈!」小家碧玉型的純純端著茶過來。
「干嘛?」沒看見她脾氣不好,想找人開罵嗎?
純純一副壯烈犧牲的模樣,二話不說的抱著她的肩頭大喊︰「阿烈,-不要生氣,會傷身體。真要忍不住的話,打我好了,只要能消-的怒火。」
「-神經病啊!不要像干飯粒似的黏著我成不成?」她厭煩的推開純純的頭。
純純的雙手卻緊巴著她的身體,抵死不從,形成奇異的畫面,偏偏嘴里還說︰「-打我啦!」
「-滾開啦!很熱耶。」
「好過分喔,剛剛那樣對我。小白一求情-就不生氣了,虧我那麼愛-,卻對我的哀求無動于衷。」
喔!全身都快要起雞皮疙瘩,她嫌惡的道︰「愛-個頭。去找個男朋友好不好?別一天到晚對我性騷擾,小心我告。」
「誰教-長得那麼帥,又在學校救過我,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了,一定會對-從一而終。」
「早知道救-會惹那麼多麻煩,當初就讓-被學校的小太妹打死算了。」讀女校就是有這種麻煩。
純純一臉受傷,隨即又抱住她喊︰「-太傷人了,要不是我愛-,絕對不原諒。」
老天!夠了吧!一只熊還不夠,還要多個花痴來糾纏她。
「快!開除她!」她朝老板低吼。
唐鳳蘭存心讓她轉移注意力,下海胡鬧與職員一起露出痴迷的眼神道︰「不行!她沒說錯,-真的很帥。」
她不領情地回吼︰「帥-個頭,有哪個女人被贊帥會高興!」
但是不可否認,她的確是非常具有中性美的女人。
那一頭柔細的長發垂束于背後,高挺的鼻梁與深邃的眼眸,英氣勃發的濃眉,修長的四肢,不拘小節的體態舉動,還有那近一八○的身高,全身是經陽光洗禮的健康小麥色肌膚,大方自信的談吐,站出去活月兌月兌就像外國的女模特兒。
她的美是屬于國際性的水準,與台灣男人所喜愛的那種雙眼皮大眼楮小鼻子白皮膚瓜子臉,大不相同。
「阿烈!我真的好愛-,-是我的楷模、偶像。」
「-怎麼說都好,只要-這八爪章魚放開我。」管以烈被她摟得渾身不對勁,直喊救命。
普通不起眼的小辦公室里,有著異樣的辦公室溫馨。
謎語征信社大門正對面有家不同風格的征信社,似乎是沖著「謎語」而來,它就叫「答案」,職員不到五名,老板、職員、清潔工、大學剛畢業的秘書,也同樣辦得有聲有色,且唯一的宗旨是要吸引「謎語」的注意,最好能讓它關門大吉。
沒有半點仇恨,相反的,答案征信社的老板還萬分愛慕唐鳳蘭,自小受到唐鳳蘭的照顧,立志要娶她為妻。偏偏唐鳳蘭不領情。
為了讓她另眼相看,所以要打倒她的公司。這不知是時下男女另類的追求方式,還是他太過天才深怕別人不知。
方才在「謎語」受挫的宋女士,這時又在「答案」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
她故作高雅的微笑,「你們的服務是不是比對面的好?」
「這是當然。」說話的人穿著工作服,手上還戴著橘紅色的塑料手套,旁邊還擱著水桶與抹布。
注重穿著的宋女士瞥了眼前人的打扮,忍不住提出疑問,「第一次見面就想問你,你看起來不像老板。」
「當然不是。老板是角落正忙著敲鍵盤的書呆子。至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男人是職員,看報紙的那位是秘書,至于我則是清潔工。」
「清……清潔工。」宋女士有點反應不過來,「你說你是清潔工?」沒搞錯吧,派清潔工與她接洽,這……這太不尊重她高貴的身分了。
「很倒霉吧?不在其位卻謀其政。」說得挺不甘願。當初他不過是來應征清潔人員,結果卻連招待客人的工作也要做,一個月薪水近六位數字,卻很沒有成就感。
因為老板的主業是股票,這間征信社純粹是為了對面女人而開,所以老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點都不積極,只想引起對方注意。
連著遇到兩家怪怪征信社,宋女士自認倒霉,沒好氣的道︰「算了、算了,不管你是清潔工還是老板,我要的畫呢?」
「在這兒!」他把半張畫往桌上放,還有些濕漉,剛剛不小心灑到水。
「又是半張!」宋女士雙手環胸,不客氣的問︰「你們跟對面的串通耍我是不是?方才她們也是給我半張。」
此時,趴在桌上的男職員清醒過來。他一抬頭,倒是讓自認優雅的宋女士嚇了一跳。
怎麼會有男人半邊臉被落腮胡給佔滿,兩顆眼楮彷佛從草叢中露出,頭發也不理,不修邊幅到如此地步?
他站起身,寬闊的肩膀,壯碩的胸膛,肌肉僨張的手臂,加上一九○公分的身材,整個人使這間征信社變得很有壓迫感。
「你……你想干什麼?」眼見他逼近,她嚇壞的抓緊皮包,緊張的問。
大胡子指著畫,聲音低沉的說︰「一組的。」
「什麼?」她听不清楚。
清潔工組織他的話,說道︰「跟對面的畫恰好成一組-瞧上頭的簽名,不正是-丈夫的名字!只要-上門去買下那半張,就能湊成有力的證據。」
「我當初的要求是完好的一張畫,卻被你們硬生生扯成兩半。這錢我不付。」宋女士心有不甘的道。
大胡子不發一語的盯著她,使她承受極大的壓力。
半晌,宋女士被他瞪得發毛,終于松口道︰「我老公會否認,這樣我怎麼能在法律上站得住腳。」
「站得住,因為他心虛在先。」一直沉迷于計算機的斯文男人不知何時飄至他們身旁插入這一句話。
「心虛就能定罪啊!浪費我太多時間了,休想我付錢。對面的『謎語』連吭都不吭一聲。」她那虛假的睫毛不自在的多眨了幾下。
斯文男人竊笑,「不要緊,我不在乎。不過-能不能去對面,對著那里頭最高的女職員說,『答案』的職員能干,完成任務?」
當他說完,她听見大胡子發出重重的嘆息。
「這樣簡單?」她狐疑。
「只要-照做,我把這半張畫送給-,不收分文之外,還替-介紹專門替失婚婦女挖贍養費的高檔律師,-要是沒打贏官司,隨時上門要錢,我可以馬上立字據,只要-照我的要求做。」
宋女士躊躇半晌,倏地起身,高傲的道︰「你說話得算話!」然後擺著架子走出門去執行任務。
大胡子拍額申吟,「你一定得犧牲我嗎?」
斯文男人凜然的道︰「沒辦法,否則阿鳳不會主動與我說話。她討厭我與她作對開這間征信社與她打擂台,既然如此,我就耍狠到底。」
「何必與自己遇不去?收山吧,反正又不愁吃喝,何必弄巧成拙讓她對你蹙眉,老是要我去搶那凶女人的工作。如果你想知曉她的拳腳功夫有多強勁靈活,我不介意讓你嘗試一下。」直到現在,手還有點酸麻,可見那是多憤恨的一踢。
「就是知道她厲害,才把你這佣兵推出去對抗。要是不這樣搶生意,阿鳳會一輩子忽視我。我不要,我寧願她恨我!」他激動的抱頭大喊,眼神狂亂。
心理變態!屋子里的人,紛紛對老板投以鄙夷的眼神。
「這樣作對,你永遠得不到她的歡心。等著吧!待會兒那暴力女肯定又會把這地方給拆了。昨晚若不是我阻止,她早已經毀了一間公司。」想到自己為這樣的人賣命,干些偷雞模狗的勾當,真的有點不值。
看出他的埋怨,他搶先一步道︰「不準丟下我!要不是我把你從深山中拉出來,你可能永遠都要與野生動物為伍。」
「那也好過捋虎須。真的!對面那位女士可不是好惹的,稍不留神會賠上小命。如果我再這麼肆無忌憚的挑釁她,得花費百分之兩百的精力對抗。」
「呵呵呵……有沒有可能這種注意力會轉變為愛情?」斯文男人的鏡片後閃過銳利的精光。
大胡子沒好氣的說︰「省省吧。若不是欠你,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與女人有瓜葛。」
眄了眼一臉期待的老板,與準備提早下班的員工,他模模鼻子,決定不奉陪。
剛想從門口撤退時,一根球棒破門而入,直逼他的腦袋。
「完了!她來了!」清潔工與秘書齊聲淒厲的慘叫。
唉!他莫可奈何的搖頭,退至後頭,采取最佳防御姿勢。
接著那張憤怒的容顏便出現,殺氣騰騰的瞪著他。「該死!」
她按照以往慣例,高舉著凶器,迅速的往他的右側砍來。他彎腰閃躲,球棒便飛擊出去,當場砸毀花盆。
手上已抱著兩盆花的清潔工心疼的哀號,「我精心栽培的一品蘭。」
管以烈憤怒的道︰「戰克明,豈有此理!搶了我的功勞還讓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厚臉皮又下三濫的家伙,只會不勞而獲。昨晚僥幸讓你逃過一劫,今天非收拾你的狗命不可。納命來。」
大胡子也就是戰克明,啞巴吃黃連,直瞪著正在門口張望的始作俑者。
「冤有頭,債有主。我承認我的作為是有些過分,但我認為不能老是以暴力解決,殃及無辜的人……」
話還沒說完,一記凶狠的手刀迎面劈來,他靈敏的拿起桌面的厚書抵擋。
她胸膛激烈起伏的道︰「等我殺了你之後,我會親自謝罪。」然後以長腳勾起椅子,朝他的方向甩去。
結果當然又砸壞了計算機。
在他們糾纏過招時,門口又出現兩個女人。帶頭的唐鳳蘭甫進門就喊︰「唐德輔,你給我過來。」
「阿鳳!-終于來啦!」罪魁禍首兩眼晶亮,欣喜得像只蒙主人召喚的小狗。
面對唐德輔的殷切喜悅,她有很深的無力感,「你真的要我跟你斷絕關系嗎?」
「誰教-都不肯理我。」他哀怨的道︰「若不是我開個征信社跟-嗆聲,-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她對這個哭哭啼啼的男人沒轍道︰「好!我看你一眼了。你滿意了吧?」
誰知唐德輔從口袋掏出戒指,就這麼跪下來,「請答應我的求婚!」
唐鳳蘭奪過戒指,拋進垃圾桶,慎重其事的道︰「你是我弟弟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乖!把公司收起來,去做你的股市大亨,不要找姊姊麻煩,好不好?」
「我不是-弟弟,只不過我爸跟-媽搶先一步結婚,這不代表我們有血緣關系,我在他們認識-之前,就非-不娶了。」
「那時我們才七歲!」她很頭疼。
「由此可知我對-多專一,天底下不做第二人想。」
唐鳳蘭見著滿目瘡痍的公司,搭著唐德輔的肩,痛定思痛,很殘忍的對他道︰「我們真的永遠不可能,我不想。」
他神經質的咬著下唇,固執的搖頭,「我不會放棄的。」
天啊!誰來給她一個正常的工作環境。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止住阿烈的暴動。
「方法用盡了。」驀地,她有個壞念頭成形,或許該給罪魁禍首一點教訓才是。
她不動聲色的靠近唐德輔,趁管以烈攻擊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沒有防備的他推向管以烈的攻擊攻圍內,然後-住眼楮不看他的慘狀。
砰的一聲,唐德輔頭部果然中了一記。
「哎呀!好疼啊!」
頭號受害者出現,唐鳳蘭心想又成功的阻止一場浩劫。
原因很簡單,心軟是阿烈最大的弱點,只要非攻擊對象受害,她會馬上停止。只是一次次的犧牲,再也沒有人願意當炮灰。
果然,管以烈听見他的哀號後,倏地收手。
唐鳳蘭乘機要戰克明先溜走,留給她斷後。後者給她充滿歉意的一笑,趁空檔閃到門外。
「-好狠的心,謀殺親夫。」唐德輔蹲在地上呼疼。
「去你的!如果我真想要做,絕對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你。阿烈,我們走,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回公司的路上,她決定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大麻煩,老實說她可不想三天兩頭阻止這頭暴龍。縱使這頭暴龍是她的愛將。
管以烈心情沮喪的回到家中,發現提早下班的老板兼同居好友唐鳳蘭已做好晚餐,在等待她回來。
「都八點了,又晃哪里去?快過來吃晚飯吧。」難得她下廚,煮了一桌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
「喔!」她嘟囔的坐到飯桌前。
唐鳳蘭對她乖巧服從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盛碗飯擱到她面前,「吃吧!我不生氣的。只是以後發飆之前,多想想後果就行。」
「要是能把持得住,現在就不會懊悔。我真懷疑自己有雙重性格。」老是這樣反復。
六個小時前還氣得想把屋頂炸掉,現在卻後悔不該太激動,被那臭男人一撩撥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放心!-那不叫雙重性格,只能說他是-的克星吧。快吃、快吃。」
「是啊!兩年前他沒出現,我也不會這麼暴躁,頂多是易怒與不愛笑而已,我還是很好相處。」
那樣還不夠喔!唐鳳蘭雖這樣想,卻不敢說出口。
管以烈重重的往桌上一拍,面孔猙獰的道︰「可是自從『答案』找了他這個助手後,我的順遂生活就都變了。」
「別激動。」看見她因蠻力掌桌而使湯汁溢出,唐鳳蘭趕緊拿抹布擦拭,細聲安撫她,「這也不是他的錯,今天-才痛打了罪魁禍首忘了嗎?若不是唐德輔那兔崽子,他何必與-為敵,一切只因飯碗難捧。」
「那他可以拒絕這種小人行為啊!」
唐鳳蘭笑得尷尬,「-忘了我們本身的行為就不太光明了。」
她緘默一會兒,「可是盜亦有道啊。」
「我不是責怪-,只是擔心-事後的心情。」她很了解她這個屬下。
盡管管以烈外表男性化,隱藏在她內心的是縴細的善良。她樂于助人,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寧願自己多承受,也不多辯解一句。
當年她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女警隊,表現過于良好,局里有人眼紅,讓她背了大黑鍋,才會降調到鳥不生蛋的證物組。後來喜歡的男人又被宣稱是她的好友給搶了,才會忍痛離開警界。
這樣一個直率又認真的人,卻有一個令人頭疼的毛病,就是控制不了一時的情緒反應,每每看她事後懊喪的表情,就很心疼。
「喂!難道真的沒辦法改嗎?」
「好啊!只要以後別讓我看到那只熊一眼。」那個全身毛茸茸只會裝可愛的家伙。
唐鳳蘭苦笑,「那真的很難。唐德輔的纏功不是一朝一夕可擺月兌得了,否則我也就不用逃回台灣來了。想不到還是被他黏住。」
管以烈見她苦惱,擺出手刀姿勢,湊近她耳邊低語,「要不要我暗中做了他,免得夜長夢多?」
「算了吧!那個小公子,動了他麻煩更多。」
她深嘆了一口氣,「如果他繼續搶我的工作,我一定會殺了他。到時就真如純純說的,要到監獄看我。」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已經想了個好方法。」
听見她有解決提議,管以烈雙眼登時一亮,興奮的問︰「什麼好方法?」能讓她永遠不要見到那只臭熊,任何事她都願意做。
「天機不可泄漏。」
「小氣!事關我怎麼能賣關子?」
唐鳳蘭搖頭,「非也!此事也關系我未來的幸福,我可要小心行事,免得一旦曝光,就破局了。」她又猶豫的瞄了她一眼,嘴里嘖嘖出聲,「可是要有建設就必須先有破壞,-可能要暫時委屈一點。」
「我打包票,只要能遠離那只臭熊,任何罪我都願意受,何況只是暫時。」她豪氣干雲的拍胸脯保證。
「那麼明天請-到這地方去接洽任務好不好?」唐鳳蘭遞出一張名片。
管以烈不解她的慎重,卻又不敢多問,伸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記住!要忍住,別在外人面前給我丟臉。」唐鳳蘭語重心長的交代。
真是瞧不起她!她敷衍的點頭,「放心啦!」
「不行!我要-以生命保證。」唐鳳蘭握住她的肩頭,要她承諾。
看樣子是件大任務。她允諾,「好!這次我就做出成績讓-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