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安哭花了臉。
一早,她在大宅里前前後後幾乎快翻遍了,就是不見娘的蹤影,阿火嬸也是一問三不知,找不到有力的靠山,心急如焚的她跳著腳,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身後攬緊她的縴腰,閃身竄進樹叢後,親親又抱抱。
是容柯。
「臭阿爹,非得要我跟他一起回去,你不知道,阿爹那時有多跋扈!」
容柯失笑。
她是忘了昨天他也在大廳?
「看來我是月兌不了身了,你來不來?」額頂著他的胸,她問得可憐兮兮。
挑眉,容柯朝她笑得很沉穩,隱隱約約像是要傳遞訊息讓她安心。
見他似笑非笑,她的心是安了不少,可是心猶不甘。
「你真的不一塊兒走?」
「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你怕我阿爹?」
「好怕。」
「少來了啦,你還會有怕的人?」
「當然,眼前這位小嬌娘,我就怕得很。」
見他擠出一臉的恐懼,紅著眼眶的甄平安噗哧一聲,笑-了眼。
見她總算破涕為笑,容柯偷偷松了一口氣。
昨晚她又趁夜模上他的床、環摟著他的腰,依戀不舍的任淚水濕濡了彼此的身軀,令他不由得心生感嘆。
如今的他跟她已成一體,但一旦回到大理,思及此行的目的、阿翼的感受,還有他該怎麼面對甄添南的質問?一切都令他頭痛,有股作賊心虛的無奈與無力感。
「又嘆氣?這兩天你嘆得好勤快。」笑顏稍斂,她憂心忡忡問道︰「怎了?難得見你煩成這樣。」
「沒事。」
她才不信他的推托。「你不想講?」
「只是想到-阿爹跟-娘。」略做琢磨,還是別跟她說,萬一這丫頭哪條筋扭不過來,又搞一次離家出走,不但他對兩家無法交代,連他自己也會一個頭兩個大。
「怎樣?」
「鹿死誰手尚不知。」
「啊?」她困惑的眨了眨眼瞼。「什麼意思?」
「有得拚。」
他的意思是阿爹的氣勢其實並不是「絕對」壓得過娘?
再追問,容柯封了口,打死不說。似懂非懂的瞪著他,甄平安本打算巴著他嚴刑拷打一番,非得問出個水落石出來不可,無奈時不我予,一臉愉悅的甄添南出現了。
杵在大門外,甄添南也不跨進來,遠遠的笑瞪著樹叢旁一雙愛情鳥,心滿意足的樂開懷,但他先忍住,直到兩張臉慢慢的貼近,才冷不防的鼓足中氣開嗓。
「好了沒?」
甄平安嚇得跳進容柯懷里,感受到他的輕嘆,她磨磨牙,沒好氣的瞪向大門。
「沒!」臭阿爹,專門來壞事的。
「少拖拖拉拉了,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這一吼,又逼出了甄平安的珍珠淚,「容柯……」
「-先走,我隨後就到。」
半信半疑,背著事先就準備好的小包袱,甄平安噙著淚水走了,才一段路,就直嚷著腳酸,非得歇歇腳不可。
「真累了?」
「阿爹不信?」打從跨出宅子大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沒給他好臉色看。「或者你可以背我?」
「-多大了?要我背?羞不羞呀-?」
「老子背女兒,為何喊羞?」怎麼還沒瞧見人呢?不是說隨後就到?「莫非阿爹當真是年紀大了?」
「赫,-這丫頭敢譏阿爹年紀大了?」
「那我腿酸了,阿爹是背不背?」
「我……」
「這麼吞吞吐吐,哼,我就知道阿爹的確是有點年紀,不,是上了年紀啦。」虧她眼尖,遠遠的瞧見那顆奔來晃去的大狗頭。從沒想到她竟會這麼高興看到大昊,呵呵。「沒關系,我不會嫌棄阿爹又老又丑。」邊說邊掩唇偷笑。
真是個執拗又傲氣的漢子,都跟上來了偏不靠近。心里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不知何時布滿周身的濃濃窩心。
「我又老又丑?」臭丫頭這是什麼話?
心花既開,霎時甄平安像是全身貫滿勁道般,又是生龍活虎了,勾著阿爹的胳臂她笑得極甜。
「誰敢說你又老又丑?我第一個不服。咳咳,阿爹,還蘑菇什麼?」
「啊,-不是腿酸?」
「休息夠了呀,難不成阿爹還要再歇歇腳?」她漂亮的杏眸眨著賊光。「如果阿爹真走不動了,也別硬撐哪。」
「笑話,才定這麼段路,我哪會走不動。」
「那還不走?」說著就率先邁走。
「-……」這蠢丫頭,像是專門生來扯他後腿的。「走這麼快,-是趕著上哪兒?」小傻瓜,她以為他沒瞧見那顆太過醒目的狗腦袋?
他慢慢拖呀拖,就是怕萬一那執拗又凡事悶在心里的容大少爺臨時悔了心,不想跟上來算總帳,那可就糟了,他當然得邊走邊琢磨,留個適當的空間等那小子自動上勾呀,省得往後有人說他以大欺小,那他就會大大的不高興了!
「有沒有搞錯,阿爹呀,是你催呀催的催我趕路,還問我?」
「我催-?」
「沒錯,就是你扯著嗓門趕我上路的呀!」新仇舊恨又一古腦的冒了上來。「阿爹那股子氣勢真是夠威風。」
臭丫頭伶牙俐齒,但究竟有沒有腦子?
「我催——就走,丫頭呀,-何時這麼听阿爹的話來著了?」
「一直一直。」昂首,她面不改色的替自己壯膽。「你要我走,我就乖乖的跟你回家,連個屁都不敢放呢。對了,阿爹,你有看到娘嗎?」雖然昨兒個這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但連一句再見都沒說?
這種作為可不像阿爹,也不像娘,在戰火未起時,他們的手都離不開對方的身子,恩愛的程度幾乎不輸她跟容柯,想著,不由自主的又紅了頰,完了,再想下去又會……-
娘她還在床上啦!
差一點,洋洋得意的秘密就要月兌口而出了,可是甄添南硬就是憋住,不敢講。寶娘干叮萬囑,就是要他少炫耀,尤其在丫頭面前更要他噤口,否則往後他就別想再踫她半根毛了。
「阿爹,你在笑啥?」
「沒,哪有,我在笑嗎?」半根毛?哼哼,寶娘的身子他豈只會想動那區區毛發。
側首,甄平安盯著他的每一寸肌肉扯動,嗅出了那麼點不對勁,不,不是一點,是很不對勁。
「你跟娘在搞鬼。」她很篤定的說。
「搞鬼?」
「對,快說吧,你們又在斗什麼?」
赫,這丫頭何時變得這麼機靈來著?
「老夫老妻了,哪來這麼多事情好斗,當咱們是斗牛嗎?-這孩子真怪,何時這麼會胡思亂想來著?甭懷疑了,不是要趕路?還不走?」
「走是要走,不過阿爹,你該不會是……赫,真的臉紅了?!」真是讓她大開眼界。「這紅彩真是厲害,竟然能穿透阿爹的厚臉皮透出來!」
臭丫頭講的是什麼話?!
「還-唆?」微微惱羞成怒,他拎住她的衣領,推呀推的嗤著冷哼。
「阿爹,你跟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然想起容柯的話,仙拚仙,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哩。
「關-屁事!」
「啊?」
「-是斷了腿嗎?再這麼拖拖拉拉,看幾時才回得了家-看什麼看?我把-揍得全身紅,看看誰的皮比較厚!」
獅吼中伴著毫不收斂的譏笑,一路上就這麼不斷的重復,重復再重復,直到回到大理仍未止。
「你回來了?」
風塵僕僕趕回家,見著了容翼,容柯反倒沉默了。
早平安他們一步回到大理,原本是想先將事情擺平,可是是他有負所托,要開口供出事實真難。
等了半天,任容翼的觀察力再怎麼弱,也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及心神不寧。
「出岔子了?」
「是。」
什麼岔子?竟將狂風吹不倒的容柯搞得這麼憂心忡忡?見到兄長的喜悅陡然消褪,容翼不問了,等著他說。
而有了對答,容柯也不再吞吞吐吐。
「你剛從街上回來?」
「對呀。」一接到兄長回家的消息,他便從私自窩了大半個月的頂峰山趕回來,途中是有經過市集,但就只是匆匆掠過,沒逛沒停,連杯涼水都沒買來喝。「什麼事?」該死,阿柯還不快說?他的耐性都快磨光了。
「你該是听到消息了吧?」他嘆道。
紙包不住火,遲早大家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沒這麼大精神多做掩飾,況且也沒此必要。
「是呀,就是接到消息才馬上沖回家,到底是怎麼了?」
這麼說阿翼應該都知道了,就算他不知道詳細情形,也應該是听到了流言,所以才會匆匆忙忙的沖回來,啊,用沖的?
「這,阿翼,你先別惱,這事還有得商量。」平安,他是不可能讓給阿翼,縱使是親兄弟,也無法割舍愛情,可是……「我會補償你。」
容翼輕愕。
「補償?」听起來有點像是賄賂。
這倒希奇了,何時在阿柯的字典里找得出「賄賂」這兩個字了?會不會是他听錯了?否則就是要變天了!
「說出你的願望。」
「願望?」
「我不敢說一定如你所願,可是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
「對。」
「對?」
「你何時成了三歲娃兒?怎麼老是在學話?」專注在愧疚與補救方法上,他忽略了容翼臉上那抹小心翼翼的應對與計量,他一心一意只想贖罪。「說吧,要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原諒他?什麼跟什麼呀?
「我還在等呢!」
阿柯在等他獅子大開口?
雖然容翼還是一頭霧水,但瞧容柯神情布滿了對他的愧意,嘖嘖,究竟他是對自家兄弟干了什麼天理不容的錯事呀?腰彎得這麼低、神情這般落寞,語氣更是無奈與無助極了,甚至賄賂跟補償也喊上了嘴?至今除了在商場上的運籌帷幄外,還真難得見到兄長為了誰或是某件事這麼費盡心思哩。
「不說話?」容柯又嘆了。「你在怨我了?」
容翼搖搖頭。開什麼玩笑,他怎麼會怨自家兄長呢,只不過他一沒有少塊肉,二沒有傷風破財,成天在頂峰山的山洞里跟那堆死人骨頭混得可熱活了,而大哥一回來就嚷著要補償他?
早先經過大街時,曾捕捉到三姑六婆的只字詞組,真是巧得很,甄家父女也回到大理了,左猜右想,他幾乎可以篤定的下結論,讓大哥這麼委曲求全的因由應該跟他們月兌離不了關系。
「阿翼?」
「呃,你真要如我所願?」
「盡我所能。」
容翼自認還有幾分智能t偏偏說了半天,還是搞不清楚大哥究竟在扯哪樁麻煩事,只不過他腦海中的「智能」在洶涌泛濫,難得大哥這麼干脆,若他不懂得善用機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天下掉下來的禮物,不拿白不拿。
「這個嘛……」低頭沉付,賊目中閃爍的竊喜不敢讓兄長察覺。「自由。我要擁有能上山下海的自由。」
同一個時間,甄家也是雞飛狗跳。
「搞了半天,這一切全都是老奸巨猾的阿爹要的詭計?!」還有那個容翼,哼,她沒忘記算他一份。
「什麼詭不詭計的,這麼難听。」見她氣得跳腳,甄添南仍不減得意的狂笑。「-阿爹我夠聰明吧?」
未來,就算他甄添南兩腿一伸嗝屁了,甄家這塊牌仍舊能發揚光大,躺在棺材里的他也能含笑而終。
「臭阿爹,追根究底全都是你闖的禍,你還笑得出來?」
「這話怎能這麼說,-這丫頭是什麼意思?」獅目橫瞪,他不滿的哼念。「什麼叫追根究底?進了門的第一件事,我就叫翠香那婆子滾,這算夠對得住-娘跟-了吧?」
「那是你跟娘之間的恩怨,我說的是我的事,你竟將腦子動到我身上,可見你根本一點都不關心我!」說到傷心處,她又是淚水盈眶。「真過份,隨隨便便就將我給賣了。」
「隨便?我不關心-?」他笑不出來了。「-講的這是什麼鬼話?全天下我最愛的人就是-了……咳咳,算是最疼愛啦,結果听听-這死丫頭在胡言亂語什麼。」
「你騙人!」
「簡直是存心氣死我,-這死丫頭到底長不長腦子?任何人一听到-的名字就知道我這當爹的有多在意-了。」
「名字?」
「可不是嘛,這麼多富貴吉祥的好名字,偏偏-阿爹我就替-取了個平安,就是要-平平安安的過著好日子,誰知-還不懂阿爹的心!」
……真的耶!
含著淚霧的明眸眨眨,她對著他一笑,算是接受了阿爹的答案,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娘呢?」
「什麼?」
「阿爹不接娘回大理嗎?」感情的事她算是開了竅,就不信阿爹當真可以再任娘在外頭逍遙自在。
「她那麼拗,誰拿她有轍?」神情惡劣,但眼神卻露透著可疑的愉悅。「過兩天將這宅子打點打點,多派些人去將她接回來就是了啦!」見女兒狐疑的瞅著他瞧,他一嚷,「干麼用那種眼神瞧我?是她非要面子十足的回大理,我又能怎樣?」
「娘的心思還是阿爹最懂。」
「丫頭,-這是褒還是貶?」
「褒,當然是褒褒褒啦,阿爹溫柔又細心,所以娘縱使被氣跑了,也還是一心掛念著阿爹呀!」
一番話哄得甄添南渾身飄飄然,又是笑不攏嘴。
「所以呀,既然她想掙點面子,我這錚錚鐵漢讓一讓也無妨啦。」說呀說,又說了一堆腦子里的計劃。「也不能再讓她多逍遙了,-拜堂時可不能缺了她,否則她鐵定沖回來剝我的皮。」
提到拜堂,剛止住淚水的甄平安又煩出淚霧來了。
「阿爹,可人家喜歡的是容柯啦。」至于容翼那壞蛋,滾一邊去。
「-真的跟他對上眼了?」
「不然我還跟他玩假的?」她沒好氣的喳呼。「阿爹你也不會放過我吧?」
都嘗過了他,不玩真的,那豈不是太暴殄天物……呃,是吃干抹淨,太不負責任了啦,更何況她可沒興趣閱人無數呀,不像沒血沒淚的阿爹,一踫上狐媚滿身的翠香,連自己姓啥名啥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那太好了。」
「太好了?可阿爹不是跟容翼說定了?」
「誰都可以呀!」
誰都可以?
「阿爹,你給我說清楚一點,什麼叫做誰都可以?」
「那容翼也是滿腦子鬼主意,一開始他賣的就是……咳,是提議,他提議的人
選正是容柯,所以毀什麼約呀?沒這回事。」
「等等,阿爹是說,容翼賣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容柯?」
「就說了不是賣。沒錯,他那時議定的可不就是他兄長,容柯。」
「而容柯完全不知情?」
︰逗我哪清楚呀,但瞧他整路上那副作賊心虛的懊惱樣,八成是被蒙在鼓里,甚至就這麼不明事由的被拱出門去找-,唉,也算是你們的緣份……其實管他是容柯或是容翼,只要是容家兄弟我都可以接受,哈哈哈……」
甄平安傻楞楞的瞧著她阿爹在狂笑,然後一點一滴的重拾事情的來龍去脈,接著慢慢的將事情融會貫通,直至怒火襲心。
原來她始終都活在一群豺狼虎豹的圈子里!
「所以我說嘛,姜還是老的辣,容家兄弟再怎麼精明善盤算,哪掙得月兌我的五指山呀,現下我就舒舒服服的蹺起二郎腿,等著未來女婿自個兒送上門來任我宰割……咳,是喊價……咦,不對,是商談兩家結親的事宜。」仰天長笑的眼角瞥見丫頭怒氣沖沖的奪門而出,害他差一點又被口水給嗆著了。「丫頭,-要上哪兒?」
「天涯海角。」
「啊,大理有這個地方嗎?」
甄添南來不及擋下女兒,眼睜睜的見她沖進內院,然後在彎廊前方跟個女娃兒撞成一團。
「呃!」
「哎唷!」
「是阿-?」多瞄一眼,甄添南上前這才瞧清楚那張已綻現少女嬌媚的臉蛋。「-沒事吧?」
「阿-?」按著被一堆骨頭撞疼的胸口,甄平安目不轉楮的打量對方,眉心不自覺的攏起。「-好眼熟呢,我們應該沒見過吧?」何時家里窩了這麼個可愛的小丫頭?
淡漠的烏瞳閃過一絲不解,鄔-靜靜的回視著她。
她知道撞到自己的人是誰,莽撞、開朗,卻天性善良的甄家大姑娘。
「越瞧真的越覺得-熟口熟面的。」娘遺傳給她的長處沒幾項,記性特佳就是
其中一項。「-見過我嗎?」
鄔-輕搖頭。
「好了好了,-做啥將阿-壓在地上?還不快起來?!」
杏眸瞅著個兒小小,但巴掌大的鵝蛋臉極討人喜歡的「阿-」……阿芬?她叫阿芬?冷不防的抽著氣,甄平安的眼神亮晶晶,她記得了,曾有個相識數日但交情頗深的好友在尋妹,而那失去蹤跡的妹妹也叫阿芬。記性被勾起,猛然覺得這張鵝蛋臉真像鄔然。
「-姓啥呀?」
先望了甄平安身後的甄添南一眼,見他聳肩,無可奈何的泛著輕笑,鄔-冷聲應了,「鄔。」
「鄔?」霎時,甄平安的眸子都亮得可以滴出水來了。「黑黑的耳朵,那個鄔?」
眼神掠笑,鄔-點點頭。
「真的?真姓那個鄔?天哪,真不敢相信,-真是鄔-?」一口氣沒接好,害她嗆了好幾聲。「果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知道墉然找-找得好辛苦?」
「姊姊?」聲音微微起了波動,冷漠的神情也有了裂縫。
「可不就是她,這下子熱鬧了,竟然讓我先遇到。嘻嘻,走走走,我陪-回蘇州找她去。」
蘇州?臭丫頭才剛回到家,大事都還沒敲定,就又眼巴巴的想離家了?甚至還想拐帶他護在羽翼下,越看越順眼的小女娃一塊兒逃家?
「都給我站住!」
「阿爹?」緊勾著鄔-的脖子,甄平安笑意未減。「真是有緣哪,她竟是我舊識的妹子哩。」她壓根早將先前的爭執給-在腦後了。
女兒的肚里全都裝了直腸子,從不懂得拐彎抹角,更遑論耍心機了,做阿爹的哪會不知道。他好氣又好笑的搖頭嘆氣。
「-是不是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側著腦袋,她瞪向鄔-,似乎巴望著她能給她一些暗示。「沒呀,我忘了什麼?」
「我。」
三雙眼同時投向敞開的大門,只見愁容未展的容柯跨進門,掩上疲累的精瞳飛快的掃視著甄平安及鄔-,然後與那雙不掩得意神色的獅眸四目相望。
真嘔,不但便宜被甄添南佔盡了,甚至他還得自個兒送上門來任他宰割。縱橫商界二十幾年來,今兒個腰桿子最是柔軟了。
笑出了一口大白牙,甄添南沒再對女娃兒們開口,只朗笑著朝容柯揮揮手,要他別管這對娃兒,他們男人有正事要談。他等這一刻好象等了快一輩子了。
隔了一夜,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任何事。
兄弟纏毆了一個晚上,頂著花花綠綠的帶傷俊顏,容柯在近午時分敲開甄家大門,坐在甄家大廳,與甄平安面對面、十指相扣,一五一十的將跟容翼的如意算盤解析給她知曉,以示公平。
因為覬覦甄家所屬的那座頂峰山及深埋山區、洞中的一堆古物,容翼軟硬兼施卻仍無法從甄家老爺子手中買下它,所以他只能出險招,以「物」易「物」,先讓兩家結盟,再逮個機會將它弄上手。
他拱出胸懷大志的兄長來吊甄家老爺子的興趣,而個性豪邁的甄添南向來不掩飾他極欣賞容氏兄弟的事實,所以他成功了!
即便已從阿爹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听到更深入的來龍去脈,甄平安仍被勾出了熊熊怒焰。
一切只因為一堆死人骨頭?!
哼,好一個容翼。
「又是擰眉,又是賊笑,-的舉止可疑。」容柯已經注意她好一會兒了。「我需不需要替容翼捏把冷汗?」
「盡量捏吧!」
「-想怎麼做?」
「嘿嘿。」
「嗯?」
「他是你弟弟。」要不要告訴阿柯?她心里起了掙扎。
「可是他把我給賣了。」
簡短的兩句話,甄平安起了猶豫的心豁然開朗。
「我決定要將頂峰山送人!」她信誓旦旦的聲明。「相信阿爹不會反對。」
大笑,容柯猛然擊掌。「-這招夠狠。」
「佩服吧?」她也很得意。「將他最在意的東西從他眼前搶走,呵呵,看他不捶心肝才怪。」
「這個人選-敲定了沒?」
點頭,甄平安笑咧了嘴。
「誰?」
「你說呢?」她反問。
容柯沒說出口,只是笑,不停的搖頭大笑。「果真,還是-比較狠!」
*欲知鄔然如何惹得孫別稔為她搏命演出,請看花園系列468《紅顏搏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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