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廟雖然破舊,倒也還算能遮風擋雨。」東瞧西望,不出片刻甄平安就作了決定。「今晚就先在這兒落腳。」
沒法子,是她樂觀過了頭,以為接近中原應該是三步一個村,五步一處鎮,結果現在害自己卡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半郊野,幸好她尋到了這間小廟,可以勉強容身,她還生起火堆,將昨晚的烤雞腿熱一熱。
「嘖,老伯伯沒騙人,家里養的土雞又肥又女敕,咬起來的口感真是好吃得沒話說。」拭去嘴角的油漬,她心滿意足的在干草堆上躺下,「早知道就該昧著良心,跟他多抓幾只……唔,好困。」
小廟里的火光逐漸減弱,不遠處,背倚著樹干的容柯動了動身子,也準備闔眼休憩了。
有動靜!
才閉眼沒半晌,附近就傳來枯葉的碎裂聲,他擰眉的悄聲坐起,而警覺性更高的大昊已經站在他身邊護衛著,四目投向聲音的來源。
四周蒙上一層月光,他們極有耐性的等著。
不久後,一個高瘦的身影模黑前進,動作雖慢卻不時發出輕微的喘氣聲,那聲音很陌生,但借著月光,容柯清楚的看見那張臉。
「唉!」一聲長嘆,他卸去大半的警戒。「又是那只螳螂。」這種鬼祟的行徑真符合螳螂的個性,他早該猜到的。
大昊嗅嗅他的手,機警的不發一聲。
沒半絲猶豫,容柯拍拍-的大腦袋,再朝小廟揮手,示意-英勇救美,裝狠去嚇跑那只螳螂。
吐著舌頭,大昊開心的沖去執行任務。
容柯揉揉酸疲的後頸,炯利的眼神留意著大昊的行動,順便分心想起未來的弟媳婦。
雖然盯上她已經幾天了,但他沒有急著押她回去交差,反倒被她勾出了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就這麼觀察她的言行舉止,多少也了解了她一些性子,愛笑、愛鬧、愛講話、好奇心極重,但一根腸子通到底。善良的她對人幾乎沒有防備心,就算將她扔進一群男人堆里,他也完全確定她耍不出半點狐媚手段來。那只暗巷螳螂到底要玩什麼?
若無意外,就即將是一家人了,出門在外,他自然得多偏護著她一些了。
「啊--」
夜色中,依稀傳來尖叫、驚喘、一連串倉皇逃命的腳步聲,然後是幾聲輕揚的狗吠聲,他清楚的收到大昊此番行動告捷,容柯無聲的扯唇輕笑,注意力重新回到甄平安身上。
外頭這麼沸沸揚揚,小廟里的火光依舊慢慢的減弱亮度,可見她睡得極沉,像她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嬌嬌女竟能撐過這麼多天?對她,容柯開始另眼相看了。
甄平安一覺到天亮。
「天亮得真快。」滿足的伸展筋骨,她趴在干草堆上,透過小廟的破牆向外看,「天氣真好。」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替自己鼓舞士氣後,她模模肚皮懊惱著百密一疏。
「這下子得餓一個早上了。」她嘀嘀咕咕的上路。
容柯看著她蹦蹦跳跳的出了小廟門,正要跟上時,目光專注在她身上的他才赫然發現大昊竟然不在身邊。
「大昊?」
風聲拂耳,沒傳遞半點訊息。
心中微起擔憂,容柯噘唇吹了聲響亮且清脆的哨子,側耳傾听,卻依舊听不到半絲屬于伙伴的吠聲,-那間憂心倍增。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唉,你唷!」看見大昊喜孜孜的叼了只野兔出現,他無法責備-,因為吃飯皇帝大嘛。
就這麼一耽擱,他失去了甄平安的縱影。
「這姑娘腳程不快,但挺滑溜的,只要一個不注意就連影子都不見了。」心里嘆道,在大昊的殷殷期盼下,他動作俐落的生起火堆。「未到晌午就吃肉,會不會太油膩了?」
汪!大昊不理會他的調侃,執意非得啃上幾口肉不可。昨晚佔據主子所有注意力的姑娘還有只雞腿啃,可-的大土雞被主子分食,-只得餓著肚子在外頭溜。
甄平安會躦,而容柯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吃飽喝足的大昊一臉得意,不讓-發揮一下找人的本事似乎太說不過去。
搖搖,大昊信心十足的追蹤著甄平安的氣味,眼角瞥見主子似乎遺失了慣有的氣定神閑,-縱使不願,卻也不得不加快腳步奔向半山腰。
「朝山頂走?」
大昊望著他,狗尾巴搖搖,狗臉上滿盡篤定。
容柯信了-的判斷,順手取了一段樹干充當趕蛇杖,追隨著那碩大的狗繞了半座山,正當疑心逐漸泛起時,總算是听到人聲了。
「大叔,這干柴要捆成一束?」
「對。丫頭呀,-是沒吃飯嗎?」
「大叔,你真神準,早飯沒吃,我現下已經餓到手軟腳軟了。」
「瞧-的動作就知道得加點勁兒,待我砍完這捆柴,-就跟我回家,我讓我那婆子燒幾道野味給-嘗嘗。」
「真的?」听得出來她樂得很。「真的要請我吃飯?不用錢?」
「免收錢啦,所以-現在要拿出精神來呀,總不能要大叔我每樁都做賠錢生意吧?」
容柯笑了。這活力十足在喳呼的姑娘不正是失蹤了大半天的甄平安,但听听她的話,難不成她又在掙錢了?
隱在樹後,容柯一眼竟先瞧見了那張螳螂臉,不禁又嘆口氣了,這家伙跟的還真不是普通的緊,連被大昊追咬都不怕的又跟來,而忙著撿柴、捆柴的甄平安完全無視周遭的暗濤洶涌,徑自哼著小曲,賣力的勒緊捆柴的粗繩。
「嘿咻、嘿咻,燒鵝、煎魚,嘿咻,嘿咻,清粥、小菜。」
听她耍寶似的邊扯草繩邊吆喝,不但逗得老樵夫呵呵大笑,連佇在一旁的容柯也露齒輕哂,唯獨螳螂臉文風不動,神情凝然的縮在樹林間,一點都沒融入歡樂的氣氛中。
螳螂臉對她到底有何企圖?容柯起了好奇心。
老樵夫的動作極快,在她的協助下,三兩下就捆好了四捆柴,兩大兩小,大的一擔他自己來,小的一擔則由急著掙路費的甄平安咬緊牙根一肩挑起,東搖西晃的跟著他回家。
當然,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螳螂臉跟他。
原以為只是跟著老樵夫回家拿銀子,順便用點免費飯菜就重新上路,可是天色漸暗,她仍在屋里打混,容柯在外頭耐心等著,突然見一個接一個神情疲累的年輕漢子都進了屋,而她依舊不見人影,他耐心難得告罄的站直身,心中充滿不悅。
不會吧?今晚她要留宿老樵夫家?
她要在哪兒打尖、留宿他都無所謂,但就這兒不行,那老樵夫有四個高頭大馬的兒子啊!
跟四個誰知道是熊還是虎的壯漢共處一室?這姑娘到底有沒有半點腦子?
容柯怒不可遏,而這又是生平的第一次,
不管三七二十一,為了捍衛未來弟媳婦兒的清譽,他豁出去了!
他上前敲門,應門的人正是那個腦袋空空的天真姑娘。
「咦?」甄平安眼露狐疑,這人挺眼熟的。「啊!我記得你。」嘴里嚼著野味,她朝他笑-了眼。「原來你跟大叔是舊識呀。」
「出來。」他劈頭就說。
「啊?」
「快一點!」
甄平安也沒想太多,探頭進屋隨口跟大嬸交代一聲,接著半走半跑的追著他的腳步。
他下命令,她遵從,彷佛這種互動相當的自然且常見,扯扯發辮,她訝于自己的言听計從,隨後很滿意的替自己找到了答案--他這麼怒氣沖沖,還帶著一只長得凶神惡煞的大狗……說真的,她至今還不太相信那是一只狗,但不管是狗還是大獅,總之有只惡獸在一旁幫腔做勢,誰敢忤逆他呀?
她可沒那個膽!
容柯沒走太遠,因為太浪費腳力了,橫豎若一個沒談好,他也懶得跟她再耗下去,直截了當的攤牌見真章,押她回大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會做表面功夫?表面上看來悠哉又溫吞,事實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嗎?
「這麼驚訝呀?要不要我借面銅鏡給你?」她又忍不住長舌了。「你這樣會招天怒人怨喔,你人緣一定很不好,你知道嗎……」
一大串話說得容柯頭昏腦脹。
「停!」不假思索,他伸手搗住她嘰嘰喳喳的紅唇。
「唔?」
「-知道他是誰嗎?」
「唔?」順著他的視線,她詫異望著老樵夫在柴房門口進出的忙碌身影,再樞-耳朵。「知道呀,李大叔在這山里落戶幾十年了。」她口齒不清的說著。
「-哪只眼楮瞧見他在這落戶幾十年了?」
「我才沒你這麼疑神疑鬼。喂,你的手。」她移開臉,下意識的拭著唇辦。好髒,也不知道他愛不愛干淨,指月復溫熱著她的唇,害她的心跳錯了好幾下。「大叔說他在這山里住了一輩子,平時都是以砍柴維生。你別跟我說他是江洋大盜,我是不會相信的。」
「他說-就信?」
「為何不信?」
「為何信?」她說得理直氣壯,容柯听得為之氣結。「-連他的身份都還沒模清楚,就敢借住在他家?」越說他越氣。
最重要的是那屋子陸續擠進四個年輕壯漢,若再加上那老樵夫,總共就是五個陌生的大男人跟她一個姑娘家同住。當然,那老太婆是他們的自家人,所以不算在里頭。
「為什麼不能信?」
她這是什麼話?他的眉全糾在一塊。
「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誰啊,你叫我出來,我這不就立刻滾出來了?」再想到自己超高的配合度,她氣不過,情急之下競快人快語的說︰「還有誰知道你是哪根蔥,你這麼吼我,會不會太凶了點?」
他算哪根蔥?!
甄平安理直氣壯的駁斥像記直拳,結結實實的擊中容柯強而有力的心髒。
「不知道我是哪根蔥,-還敢出來?」
「這……」
「-不怕我對-有歹意?」
「甭問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竟這麼乖。她說著頭驕蠻的一抬,「哼,說來說去,你就是有話來堵我,八成是因為你那只……喂,你腿邊那只到底是狗還是啥東東?狗不像狗的。」
汪汪!她的無心之語將冷眼旁觀的大昊給惹毛了。
「對不起啦,我講話向來就這麼直,你別生氣。」
汪汪!
「天狗,外域的獒種。」直截了當的給了答案,他守著話題,不讓多話的她又岔題。「我叫容柯。」目光被出現在老樵夫家門口的身影給分了過去。
一臉鬼祟的螳螂臉在打什麼主意?上門討水?討一餐熱食?或是討個棲身之所?總之絕不是什麼好主意。
「容柯?」
「很耳熟?」
「容……」赫,這個姓?!「豈只是耳熟,你也姓容,容翼那個天理不容的壞胚子是你的誰?」
「舍弟。」
「哈,這下子真相大白。」
「哈,這下子我有權對-凶吧?」他學著她的口氣。「論理,我是-未來的……大伯。」
未來的大伯?听他說得支吾猶豫,她是听得頭皮發麻。
「少作夢了。」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你叫容翼那壞胚子清醒一點,離我遠一點,壞心眼少一點,要我嫁給他?哼,再幾輩子都休想!」
「啊?」
「你也別浪費唇舌騙我回去,我二娘都跟我說了。」
他一頭霧水,「說了?」
「對,她什麼都跟我說了,完全沒有保留。」
這又是生平第一次,容柯無言以對。
「你們……臭阿爹!」多日來的心酸一古腦的涌上心頭,讓她哽咽了。「你們真是壞,壞透了。」
瞧她的表情變得又快又激動,可見她氣極了,但真這麼多的怨恨嗎?
他替阿翼擔心了。
「她究竟說了什麼?」容柯不是好奇,事情總得解決,他的頭開始在痛了。
听說甄府的二夫人是個話不多,但腸子九彎十八拐的機靈女人,瞧這小傻瓜信誓旦旦且氣憤填膺的發出指控,甚至連眼眶都紅了,想也知道這二夫人說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我臭阿爹跟你們容家掛勾,想把我秤斤論兩的賣了,對不對?」
「賣?」她?
雖說她的姿色屬上品,身段也優質,但這麼白目又這麼大刺剌的性子,誰敢買呀?
「就為了幾斤的米、幾兩的肉,我那沒血沒淚的臭阿爹就將我給賣了,這事你一定也知道,對不對?」
不對,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前來逮人。
「甄家什麼沒有,就錢最多,可是為了那些吃飽了也會太撐的俗物……嗚……」話未說完,又是眼淚鼻涕流滿面,「臭阿爹絲毫不在意我的生死……嗚,臭阿爹,我恨你!」上身一傾,直接將前額頂向他的胸膛,邊說邊磨蹭,模樣讓人悲憐不已。
嘆了嘆,容柯沒推開她,大手緩緩順著她的發絲來到縴肩,輕拍、輕撫,然後重復一次,再重復一次,動作由僵硬逐漸變得自然,也更加溫柔。
听阿翼說,是跟甄家老爺敲定的婚事。
而她哭訴,是被甄家老爺給賣了。
她二娘則傳述,是被甄家老爺拿去換米、換肉。
依他所見所聞所想,這其中大有問題。
夜深沉,漆黑的山區更是嚇得令人心驚,連走一步路都得小心翼翼,怕一個不
小心踩到夜游的長蟲或是覓食的毒物、猛獸。
從茅房出來,拎著褲頭找繩帶的趙岩和才綁妥帶子,抬眼即瞧見令他眉心緊蹙的一幕。
甄平安的頭甫從男人胸前移開,莫名的拭著淚,哭哭啼啼的,兩人的神態很曖昧,也很礙他的眼。
這是怎麼回事?那男人又是誰?
從盯上甄平安之後,他幾乎沒讓她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一直苦無親近佳人的機會,幾時,她竟認識了這麼好看的男人?甚至還跟那男人關系曖昧,玩視線糾纏的惡心把戲?
不假思索的,他咳了咳。
兩人同時望向他,一個挑眉,一個仍在拭淚,但卻沒有分開的念頭。
見狀,趙岩和咳得更大聲了。
慵懶的容柯瞥了他一眼,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回去休息吧。」
甄平安不語的拭著淚。
「一屋子的漢子,且全都是生面孔,警覺性高一點。」不知為何,他就是忍不住想嘮叨她。
大概是因為他是她大伯,未來的親戚吧!
「嗯。」應了聲,走向前再以前額輕頂了一下容柯的胸膛後,甄平安咕噥著沒人听得懂的自言自語,垂頭喪氣的走向老樵夫的木屋。
「你們在做什麼?」
睨了語帶質問的趙岩和一眼,甄平安張口正要答腔,驀然想起了先前容柯的怒斥,而他這會兒還在她身後,于是改口問︰「你是誰?」
沒料到觀察了好幾天的親切甜姐兒竟突然轉了性,趙岩和被她突然一盤問,霎時張口結舌。
「你又是哪根蔥?」
「啊,我……我叫趙岩和。」
她雙手-腰,「你憑什麼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
「-跟他……」
不等他說完,她截斷他的話。「我跟他怎樣關你什麼事?哼,滾一邊去,別來煩我!」昂首闊步,雖然頰上仍留著淚漬,但心情轉好的甄平安重拾笑靨。「啊,差點忘了,剛剛那碗飯才吃了一半,難怪肚子又開始餓了。」
被她的直言直語打斷話的趙岩和一肚子氣悶,他跺跺腳,正苦于怒火無處可發的,就見容柯拍拍腿邊的大狗腦袋,轉身欲走。
「喂!」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上前攔人。
唷,螳螂臉這麼有氣魄?
停下腳,容柯優雅的轉身面向他,一臉的氣定神閑。
貿貿然的留住他,想質問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板著臉,膽子突然變小的趙岩和尷尬了。
容柯挑眉,等著听下文。
杵了一會兒,趙岩和終于問出口,「方才那位姑娘,她找你做啥?」
挑起一道眉,容柯依然不語。
「對啦,你別給我裝傻。」
「你問這干麼?」
「她是我的朋友,紅粉知己。」面不改色的扯著謊,他完全忘了先前容柯跟甄平安相依的場景,若真是紅粉知己,豈會去找別人哭訴。「說呀,你們在聊什麼?」
螳螂的臉皮原來不是普通的厚,這倒有趣了。伸舌潤唇,容柯的心情也被他逗得開朗起來。
「聊心事。」
「聊心事?」聞言,他的眼珠子瞪得差點蹦出來。「你騙我吧!」
「不像嗎?」
「那當然。」
容柯一笑,「此話怎講?」
「如果不是你的手硬壓著她的腦袋,她看起來像是巴不得能離你多遠就多遠,還聊心事呢,想唬我還早得很……喂,你在偷笑!」
「有嗎?」
「還眨眼?你以為我沒瞧見呀?」鼻尖微揚,趙岩和不可一世的哼著氣,「告訴你,我這雙招子利得很,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別隨意蒙我。」
「哈哈。」
他的威脅逗得容柯樂不可支。
「你還敢笑?」
「因為我存心找死呀!」
「你……」氣死他了,惱羞成怒的他一把扯住容柯的衣襟。「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大昊。」
汪!
無論何時,只要大昊眼露凶光、四肢站得筆直,都遠比容柯要狠來得有效,沒有一次例外。
趙岩和嚇了一跳,不但立刻松開攫住容柯的手,還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惶恐的視線盯著那雙殺氣騰騰的狗眼,這場景真熟悉,好象似曾相識。
「你、你別……我警告你,你別仗著有只惡犬在一旁……」
汪!
只一聲汪,色厲內荏的趟岩和方才的磅-氣魄像灰塵般,呼呼的卷進夜色中,就像他的人一樣,跑得比飛還要快。
「哈哈!」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