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再婚。第二天,他們再度來到重燃愛苗的飯店,當然,同一個房間,熱情依然不減。
連著數回的放縱激情,當欲念稍休,孫守嫻臥在司空邵得懷里。輕聲哂笑;「你有一雙工匠的大手。」
「可不是嘛!」
「奇怪,你又不做工,怎麼手會那麼粗?」說著,流連在大手的縴指徽張。一一滑進大手的指縫,十指緊緊相扣。
大手驀緊,牢牢的將白蔥縴指護在指掌中,他嘆笑。
「我天生賤命。」
她噗哧一笑。
「少來了,這又關命什麼事?要扯,也該扯上……嗯,荷爾蒙什麼的吧!」
「沒辦法呀,我不像老婆大人你那麼天生麗質,再怎麼操勞仍然是細皮女敕肉。比最優質的霜降肉還要誘人一口咬盡,只要攬你入懷,叫我連放開你的念頭都不願意去想。」說著,他松開她糾纏的小手,粗糙的指月復輕輕滑過她因敏感而起了哆嗦的掌心。「你不喜歡?」
溫柔的捧起他的手掌,她輕吻著每一只有力的指頭。
剎那。他的心頭涌上無限的愛戀情濤。
「看來,你挺喜歡的嘛。」
「呵。」
「我很粗噢!」
听他大刺刺的說著,偏又話中有話的叫人哭笑不得,孫守嫻一僵,旋即無力的笑倒在他懷里。
在她面前,司空邵得完全不掩狂野激情,真難想像,若兩人真就這麼各走各的路時……一思及她至今未揭露的心事,他胸口不由得又又攀上了郁沉的陰鷙。
「你不這麼認為?或者……你是不滿意我……呃,某方面的粗獷?」
「唉,別講得這麼曖昧啦。」
「是你想太多了吧?」他笑得活像只。
見司空邵得心情大好,孫守嫻制住他一路往下模索的狼爪,極力克制住想再一次放縱的激望。
有些話,她想對他說。
「這次去巴黎……」
「怎樣?」
要揭露心事了,她好緊張,前一秒已然下定決心,偏話在嘴邊,卻又結巴起來。
「我是因為……噢,你別踫我啦……好癢,我是想……我想跟你說……」慘,他毛手毛腳時,她的勇氣便凝聚在心,當他真的全神貫注在談話時,她就……「Joe跟Ann都很討人喜歡呢。」話才月兌口,她就恨得在心里詛咒自己。
去他的勇氣,她還是歪得講不出重點了啦!
「噢。」
听他應得漫不經心,她以為他忘了他們倆是誰,也為了讓自己重新鼓起勇氣,她又試了一次。
「你還記得你跟Ann吧?」
「小琪那兩個小鬼嘛。」第一次抱小毛蟲般的ann時,那張小嘴就將剛吞進肚的酸女乃吐到他身上,惡心巴拉,這事,他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誰會忘了他們呀!」
他的口氣有些宿怨未解,她心里驀地飛過一抹不祥,但是,還不甘願輕易打退堂鼓。
再試一次!「Joe念小一了,Ann也上托兒所,他們不包尿片,也機伶多了,如果你見到他們的話……」
「少來,這年頭的小鬼全都一個樣,鼻涕才剛斷呢,就馬上跳進叛逆期,煩都煩死人了。」像是生怕再一次的聲明不夠傷她的心,他還犯起嘀咕。「真搞不懂那些有膽生孩子的人,他們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呀?好端端的,干嘛招幾個小鬼來窮攪和?!」
心中的勇氣在瞬間潰散,速度快得叫她傻眼,可是,受挫過劇的她仍忍不住有些掙扎。
「這……小孩會變壞,多少也有關父母親的教養吧?」
「或許吧!可是,現在的小鬼真的很難纏。」司空邵得被激情腐蝕的腦子沒想太多,只一味的沉浸在她已重回他懷里的愉悅里。「像我們這樣多好,自由自在得很,永遠都不必擔心親熱時有人在耳朵旁邊哭哭啼啼的破壞情趣。」
「你還是很討厭小孩?」
「當然!」
天哪,她想哭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的生活也該有些變化了?」她吞下苦澀的悲嘆,微帶退縮的暗示他。
盡管身心皆屬于阿得,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沒膽子直截了當的邀他升級當父母親。
應該說,她沒膽子拿此刻的幸福去換取持續發燒的夢想吧。
「變化?」嗤笑的撇撇唇,他撫著她的肩。「我們成天在江律師的辦公室進進出出還不夠?相信我,沒有哪一對夫婦的生活會比我們還要有變化的啦。」
這話,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講,可今天听進耳里,很刺耳!
「你這是在埋怨我?」
「我?有嗎?」
「你沒有嗎?」因為挫敗盈心,她壓根就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只想要他跟她一樣光火,「別告訴我你不必勉強,口氣就已經能這麼尖銳了!」
貿貿然地被栽上無妄之罪,司空邵得不自覺的低咆。「我的話哪有尖銳呀?」
「自己想想剛才說過的話,沒有嗎?如果你不滿意我常跟你喊分手,你就老實說呀,干嘛這麼夾槍帶棒?」
先是嫌他埋怨,再來是嫌他夾槍帶棒,再怎麼蠢,他也嗅出不對勁的火苗了。
「你干嘛呀?不過是聊聊天,有必要這麼大反應嗎?」
他越是想以和為貴的安撫她,她的心里越是難過。
「我反應大?為什麼不說你遲鈍到沒有反應呢?越來相笨的像什麼似的,連腦子也不動、也不想,你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代溝越來越深了。」
「代溝?」司空邵得怪叫一聲。「你是中邪啦?好端端的,干嘛存心找我吵架?」
「這是吵架嗎?」不待他回答,她憤憤的往他大手一捏。「算了,我已經懶得找你吵架了,現在,你給我滾啦!」
無事惹塵埃,見孫中嫻一而再的存心挑起戰端,他也火了。
「你要我滾到哪里去?」氣極而笑的笑容顯得份外猙獰,當她在懷里掙扎時,他縮緊手臂,見她執拗的要月兌困,他慢慢的松開箝制,忍不住反唇相稽,「別忘了這是我訂的房間,要走,也該是你走。」
他不反擊,她氣得很;可一旦他想極反擊,她簡直要跳腳了。
更何況,他說的確實屬實,他訂好房,邀她一塊兒「共襄盛舉」,而她也就來了,甚至雀躍、配合得令她想到就惱怒;辦完事,兩人一言不合,該走的人是她……她突然感覺自己像在0204上班的應召女郎!就只差他沒將鈔票砸在她臉上!
孫守嫻臉一白,連半秒的遲疑都沒有,直接從凌亂的床鋪翻身而下,一件一件的撿著散落一地的衣物。心情紊亂不堪,慌亂亂穿衣服的雙手微微顫抖。
「你干嘛?」
她不語,以最迅速的動作穿妥衣服,然後,拎起背包就走。
「小嫻?!」
喉頭梗著輕泣,她知道眼看戰火失控的司空邵得已經慌張的跳下床想撲向前逮她了,可是,她動作更快的奪門而出。
為了割舍不去的愛戀,她再度嫁給阿得,又一次讓自己鬧了個天大的蠢笑話!
***
「我可不可以不用親自到場?」
「不行!」
「承安,你替我跑這一場啦。」他急躁得將一頭亂發爬得更亂。「我走不開,我現在哪有心情搞什麼鬼講習。」
「這我能體諒你,可是,那場講習會的主辦人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而且,听說他已經大肆宣傳你會親自到場主講……小嫻這次不會再開溜了啦。」
這一點,就是司空邵得萬分不願意飛到高雄的主要原因,兩個男人都心知肚明。
「你能保證?」
「別傻了,我又不是她媽,也不是她老公……」司空邵得恐怖的目光一瞪來,他立即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能給你保證,可是,我替你盯著她,這總行吧?」
司空邵得還是不放心!
「你忘了自已還有工作在身?」
「那還有明秀呀,再不然,我們死皮賴臉的纏上孫媽媽,對她動之以情,大伙兒有力出力地替你鎖死她,讓她插翅也難飛,這下子,你該放心了吧?」
「唉!」他哪放得下心呀。
小嫻沒將他趕出門,但卻對他視而不見,仿佛他是隱形人。啐,這幾個月以來,她的戰斗段數越來越高桿了,冷、熱戰全都在行,讓他只能狼狽抗戰。
「別盡顧著嘆氣,林小組已經替你買好機票了……」
看來,他勢在必得走這一趟了!
「我後天就回來。」
「不行,你至少也得待兩天。」見他張口欲言,吳承安忙不迭的提醒,「別忘了,晚上還有你不能缺席的餐會,這也是你自已親口答應王薰的。」
「去他的公事。」
「我也贊成,但是,你還是得去!」他祭出最後一擊。「公司是大家的,你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害整公司的人陪你喝西北風,這會遭天譴的。」公司不會因為他不出席這麼一場講習會而撐不下去,公司也不會因為大客戶翻臉就倒閉,這,他知道,承安也心知肚明,可是,這一擊的確讓他舉白旗。
一己之私?
他向來是公私分明的合伙人!
承安的確了解他,也知道如何掐中他的要害,更知道只要保證看妥小嫻,他起碼就會先公再私……去他的公事!
真該死,他不想在這種節骨眼離開她呀。
***
即使司空邵得一再想當面跟孫守嫻說明這趟公差,怨氣未消的她也不領情,電話、紙條全都不接、不看,直到那天晚上,故意裝不在意的她獨守空閨,因為他沒回家……
「鐵定是不知道跑哪兒風騷了!」她恨聲揣測。
他真敢!
雖然在第二天,趕來補報訊息的吳承安糾正了她的揣測,可是,已經來不及彌補逐漸擴大的裂縫了。
怒火延燒了一整天,氣昏了頭的孫守嫻招兵買馬,在家里開瘋狂派對;派對雖然名曰瘋狂,但並沒有失控,只是,還不到十一點,幾個好友見她累得都快睜不開眼,全都識相的退場走人了。
文馨跟佳娥想留下來陪她,她笑得乏力,婉拒了。
她只想休息,好好的睡個好覺!疲憊的拖著沉重腳步走到廚房,才關好後門,惺松的眼就瞧見了流理台上的那一團亂。嗚……
「我在干嘛呀?」嗚呼哀哉,她猛地蹲下,雙手捂著臉。「我是自找罪受啦!」裝什麼英雄好漢嘛,佳娥自告奮勇要清完廚房再走時,她點頭就好了,干嘛拒絕她呀!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偏還蠢到找人來家里胡搞瞎搞,而她又是那種見不得亂相沒清完就上床睡覺的拗性子,若放任這些髒碗盤在水糟里過一夜,她哪睡得著覺呀,腦子鐵定被一只又一只聞香而來的螞蟻爬滿了!
頭更痛了啦!
半晌,她認命的起身清理那一團亂,結果手一滑,一疊沾了鹵汁及女乃油的小盤應聲碎成片片,瞪著越清越亂的廚房,不知怎地,眼淚就這麼撲籟籟的滑下臉頰。
何苦呢?她何苦這麼作踐自己的生活呀?!
心情太過紊亂,她又蹲下去,撿了幾片碎片,驚覺到指月復傳來的刺痛時,這才發現到被劃破了……她動也不動的杵在碎片堆里發呆,不知道時間跨過凌晨,也沒听到有人開了門進來。
風塵僕僕趕回家的司空邵得看見的就是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一緊,下意識的拉起嗓門,「你這是在搞什麼鬼呀?」
孫守嫻嚇了一大跳。
「阿得?」
「不是我是鬼呀?還是,你以為我是遲到的客人……」後知後覺的他終于看到她頰上的濕濡,他僵了僵,下意識的走向她。「你是怎麼了?哭什麼哭?我又還沒罵你趁我不在就呼朋引伴將家里弄得一團糟!」
還沒罵她?
當下,她的眼淚冒得更凶了。
她累死了,心里難過死了,偏他不懂得憐香惜玉,甚至還得理不饒人的指控她尋歡作樂,這下子,她忍無可忍了。
好,要吵就來吵個夠本!
「你還知道大門在哪里呀?」胡亂伸手拭去頰上的淚痕,她抬高下領,不服輸的瞪著他。
見眼中帶淚卻仍顯執拗的她一如平常般反擊,司空邵得胸口的抽痛緩和下來。「你為什麼哭?」
「要你管!」
「我不管誰管哪,說吧,你又怎麼了?」
又?
她絕不跟他談和;至少,今晚休想!
「說呀,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想我養在外頭的小白臉,行了吧?」
左一句、右一句,全都是嗆死人的氣話,司空邵得忍氣吞聲,伸手想接替她拭淚的動作,但是,她的臉一別,明擺著要他保持距離,他微惱。
「三更半夜,你窮鬧什麼?」
听出他口氣中的不耐與無奈,她的心縮了縮,卻不知怎地,剎那間,烈如焰火般的脾氣硬就是爆了出來。
「知道現在是三更半夜,你還回來干嘛?」
「你說那是什麼話?這是我家……」
「你昨天晚上可沒回家呀!」她特意強調那個家字。
他一愣。
「你整晚都沒睡?你不知道我人在高雄?該死,承安沒跟你解釋嗎?」他要宰了不負責任的吳承安。
「他又不是我老公,為什麼是他來跟我說?」
他不懂了。
「承安他真的沒說?」
「我有必要听他廢話嗎?」
噢,司空邵得懂了!
「你這擺明了就是要找我開戰!」雙手盤胸,他理直氣壯的反指控道︰「我一直要找你說,是你自己愛理不理的掉頭……不對,你是壓根就不听我說,還敢怪我?」
听他這番簡直是強詞奪理的反駁,孫守嫻更是怒氣沖天。
「你還有臉喊冤?有哪個女人比我更賤命?你要出差,重點都還沒說出來,就先撂下一堆吩咐,我是誰?我是你老婆,我不是你花錢請的菲佣耶……」越想越氣,她忍不住一個跨步,火辣的飛拳往他肚月復捶去。「你好歹也尊重我一下,行嗎?」
見她淚漣漣,司空邵得想委曲求全,但是,他也有話要說。
「你鬧了一整天,我還能怎樣?機票都已經買好了。」
「那是臨時的講習會嗎?不是,對不對?可是,你就是故意想拖到最後一秒才跟我說……」
「什麼叫最後一秒?當初一敲定這事,我就跟你提了,是你自己忘得一干二淨,敢怪我?」他也是因她而心煩,所以壓根就沒記得再次跟她提這事。
「我才沒有!」
「沒有?你還真好意思賴帳哩,誰知道你成天在想什麼,我的話,你全部左耳進,右耳出,听都沒听進心里。」見她圓睜的怒眸盈滿淚水,他又氣又不舍。「因為時間很趕……」
「很趕?我是夜叉嗎?你有必要走得這麼急嗎?」
他急著解釋,可她仍舊怒氣未減,分明就是想栽賴他的罪狀,牙一咬,他索性攤開來嘀咕。
「反正你就是要挑我的雞蛋骨頭就是了!」
「是你的雞蛋里太多骨頭了,我挑都挑不完呢。」
「你呀,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總之,你就是不想讓我的日子好過啦,我沒說錯吧?」見她因他的反控而氣急敗壞的踹著地板,他面容板得更緊。「唉,你的腳沒知覺了呀?沒穿拖鞋就這麼踩呀踩的,地上都是尖利的玻璃碎片耶。」
長臂倏展,準確的攫住她,還沒拖離她,就被憤憤不滿的她給抽回了手臂。
「我的腳,就算斷掉也不關你的事,今天你別來吵我。」氣紅了眼,孫守嫻決定拋開一切,連一地的碎玻璃也不管了,一趕他走,她馬上就跳上床鋪,大睡特睡。
「吵你?是誰先開戰的?」「你!」
「小嫻,你最近為什麼老是無理取鬧……」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兩人互換了道目光,誰都沒移動,以視線拼氣勢。
你不去接?
不!又幾秒後……該死,你還不接?偏不!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斷了,像是不達目的便誓不甘休,旋即又響,再斷,再響,持續響著!
司空邵得不耐的大嘆一聲,捺不住地走向電話;而孫守嫻眼神一挫,快步攔下他,雙手一把揪住他的襯衫,不由分說地領著微愕的他往大門走。
「電話在吵……你在干嘛?」
「別亂接我的電話。」「你的?」
「對,沒錯,我的小白臉找我,不關你的事,你給我滾到隔壁去,少杵在這里礙我眼。」
當下,司空邵得變了臉。
她又趕他走了,三番兩次這麼傷害他的男性自尊,她以為他真不舍得翻臉嗎?
「滾哪你!」「孫守嫻,你別玩得太過分了。」
「我就是要這樣!」
兩個處在氣頭上的斗雞拉拉扯扯,多半是孫守嫻拼了命的在推,滿心氣嘔的司空邵得像泥鰍般的扭閃,拉鋸戰僵持了好幾分鐘,勝負難定。
論力氣,他絕對不輸她,一只手就足以擺平了氣憤難當的她;可偏偏,生怕光著腳丫子的她不小心就被碎玻璃劃破了肌膚,也怕拉扯間會誤傷了她,心有顧忌的他像手腳都被纏縛,逐漸屈于下風,當然,他就這麼硬生生的被她推出大門外。
「小嫻!」他氣急敗壞的低喊。「你究竟想怎樣?」
「我今天晚上不想再看到你。」
瞪著轟一聲合上的大門,他難以置信。
她真的敢!
而且,也真的又再一次的將他掃地出門了!
幾分鐘過去,孫守嫻沒回心轉意的開門邀司空邵得進去,甚至,門後靜悄悄的……他咬牙切齒,迅速作了個決定。
等這場戰役風平浪靜後,他要在最短的時間里將隔壁那間公寓賣掉,絕對要!
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小嫻!」他邊捶門邊喊。「這房子我也有份。」
滾哪你!
「小嫻,開門。」沒听到回應。「孫守嫻,你好樣的,我限你一秒鐘之內將這該死的門打開!」休想!
「孫守嫻!
孫守嫻就站在門後,耳朵貼著門板,將他的咒罵與叫喚听進耳里、心里,卻死都不應不睬。
鬼才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