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訪的婆婆,有那麼幾秒,羅敏若的心縮進回憶里。
「媽?」
「我來看看你。」
「謝謝媽,進來坐吧。」招呼婆婆進門,她飛快的端詳著她的臉,嘆氣。公公又動手打她了?「待會兒我拔一些三葉-蕨讓你帶回去,記得將根還有葉子一並搗爛,然後敷在傷口上,容易消腫。」
「好。」「怎麼今天有空呢?」
「好久沒出門了,出來散散心。」才落坐,老態盡顯的黃母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激動。「東升說那天從你這里回去後,就覺得不太舒服。」
望著她臉上的淒愴,羅敏若的神情放軟了,不忍心三言兩語就將前來探訪的婆婆給打發走,但心里有數。
沒想到黃東升竟小人到將自己的母親扯出來賣老臉皮!
「他生病了?」
「看他那樣子又不像生病,只是一直跑廁所,應該是吃壞了肚子,問他他又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莫名其妙?」
「嗯,他一直說什麼誰又來了,什麼這次絕對不放過機會,他說……小敏你對他下藥。」
喝,那小人察覺了?羅敏若穩住情緒,恬笑未變。
「東升還真是多心,是不是被害妄想癥又犯了?」她忍不住想偷笑。
在黃家的那段日子里,雖然被黃東升煩得想殺人,可是偶爾整整他也成了調劑身心的一項快意。
「我知道苦了你,那時候東升常黏得你很煩心,可是他那天說的很氣憤,又很得意,好像有什麼心事。」
是在算計什麼吧?
她隱忍,不在老人家面前尖酸刻薄,畢竟婆婆以前對她還不錯,雖然沒救她出苦海,但至少沒幫著黃家的男人荼毒她。
「小敏,你是不是認識了別的男人?」
「對。」她沒有隱瞞。
這年頭已經不流行貞節牌坊了,更何況與她有誓約的是東文,在他生前她為他做盡了一切,在他走後她已不欠黃家任何事情。「他說你用怪里怪氣的雜草打他?」
「那不是雜草,那是咬人貓。」直接動手是她失策,但看在成效不錯,它讓她獲得了幾天安寧的份上,也就不太後悔。「我跟同事出去玩,見它漂亮,就剪了一些回來種看看。」
「這東西長刺?」「沒有呀。」
咬人貓哪有刺呀,它只是長滿了縴毛,被縴毛踫到的皮膚會又痛又熱,這也是她那天為什麼會順手剪下它的原因。
拿來對付黃東升這種愛毛手毛腳的小人,再恰當不過了。
「可是他說你拿那個打了他之後,他回家就覺得不太舒服。」
「我沒有打他。」她的笑容有些復雜了。「我拿著它們時,不知道黃東升的手正好伸過來,誰叫他招呼都不打就來攬我的腰。他真的很難過?」
「應該是吧,我看他臉色都變了,大半天才轉好。」
太好了!「他大概剛好皮膚過敏吧。」「但是他說……本來是好好的……」听婆婆左一句右一句都不離「他說」這兩個字,羅敏若心中沉忖片刻然後她懂了。
「媽,黃東升要你帶什麼話?」
「你也知道,他……」她吞吞吐吐的嘆道。「小敏,你真的不喜歡東升?」「媽!」
「我知道以前你受了不少委屈,東文他……是他沒福氣,我知道東升真的很喜歡你,以前是因為你是他嫂子……」
這是第一次,婆婆擺明了挑開這個始終曖昧的話題,她微愕,卻也斷然駁斥。
「媽,你別提這事了。」
「你真的不考慮?」
「為何要?我不喜歡黃東升,這你也知道的呀。」這不是該軟心腸的時候,她知道最好別給老人家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因為他是你小叔?」
不,因為黃東升是臭水溝的老鼠、是小人,她曾經因為黃東文而咬牙忍受他的騷擾,但是她才沒蠢到平白將自己送到狼嘴中。
若讓阿海知道黃東升來這一招,他就死定了!
磨了半天,送走了因為舊事重提及思子心切而老淚漣漣的婆婆,羅敏若的心情復雜得讓她在家里待不住了。
沖出家門時,她其實沒想去哪兒,任由雙腳拖著身子游蕩,直到腳酸了、停住了腳,才訝然發覺自己身在電梯里。
秉彝律師事務所就在五樓。
「叮當!」電梯門緩緩開啟,她跨出去,卻杵在門口猶豫了。
阿海這兩天又開始忙昏了頭,這個時候跑來找他……
「小敏?」
「呵?」猛抬頭,她微松了口氣。「阿盛,你還真閑,老窩在這里跑腿。「我在見習呀,你找大哥?進來呀,我先去替你通風報信再替你泡一杯咖啡。」
啊?阻止的話還來不及說,腳底像抹了油的阿盛已經一溜煙的沖進事務所,這下子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沒幾秒,神情焦躁的凌敬海出現了,一見她,那雙虎目躍進毫無遮掩的驚喜。
「你怎麼突然跑來了?難怪我從剛剛就開始坐不住。」凌敬海摟緊她就是一個深吻。「想我了吧?你來查勤的?」
「對,看你有沒有乖乖的做事。」
「我乖得很。」他攬緊她的腰便往事務所走。「進來吧,你可以在旁邊當監察委員。」
羅敏若有些為難,她想進去,卻不能,因為他還在上班。
「走呀?」
「別理我,我只是順道繞過來看看你,並沒有打算坐很久。」
听她推拒,凌敬海稍斂笑意,正待再接再厲說服她,就有人找他了。
「阿海!」
「志深在找你,有事晚上再說,我買點面包就回去了。」
「好吧,我叫阿盛送你回去。」他旋身就要去找人。
她拉住他。
「不用了啦,他不是在見習?別麻煩他了,我又不是不認得路。」況且她還想走一走。
下意識竟會走到這里來已經夠教她驚訝了,雖然見到阿海,她的心情好了些,但還是紊亂不休,或許找家小店坐下來喝杯咖啡什麼的,順順情緒。
「他?見習個鬼,嘴上無毛的火爆浪子,志願改得比誰都還要快,他想做律師大概得等下輩子了啦。」換他拉回她,「反正快下班了,我去拿車鑰匙,送你回去。」
「就說不用了嘛!」她按住電梯的鈕。「我走了。」
她很堅決,凌敬海也不疑有他,親親她、抱抱她,再在她的粉頰上輕捏一把,轉身就走。
電梯來了,叮當一聲,門開了。
正走進事務所大門的凌敬海听在耳里,不知怎地心中飄過一抹隱約的不安,他停住腳回身張望,羅敏若站在電梯里,門緩緩合上,她看似茫然的盯著樓層按鈕,兩頰卻有淚光閃爍。
他愣住了,不假思索地追上去,在電梯門完全關上之前將手插進門縫中,電梯門再度緩緩開敞。
沒料到他去而復返,羅敏若整個人怔住了。
「你怎麼了?」他炯亮的雙眼盯著她沾濕睫毛的淚水。
「啊……我……沒什麼啦……」「說!」
無言以對的兩人四目凝望,凌敬海不打算放松催促。
「阿海?」久等不到他,盧志深跑出來找人。「你又在搞什麼鬼了?嗨,小敏……你們要談情說愛以後有的是時間,麻煩你現在先……咦,怎麼了?」
凌敬海沒理會他。
「小敏?」他等著她坦白,也非要她坦白。
她噙淚的杏眸瞪得極大,
「阿海?」盧志深左瞧右望。「出了什麼事?」
「沒你們的事。」冷凜又嚴肅的神情攝住了所有的人,他一把推開盧志深,攫住羅敏若的手往辦公室走。
「大哥?」阿盛也被這發展怔住了。
神情陰沉的凌敬海眼中沒有旁人,他半拖半抱地將羅敏若帶進辦公室,門一關,他緊鎖著她的眼。
「你答應過我,不再有秘密!」
的確,她給過他承諾。偎問他早已守候的胸膛,她的眼眶又紅了。
***
羅敏若知道有事發生了。
兩人窩在辦公室不到半個小時,他連哄帶套的逼出她的心事,她哭得心酸,摟抱著她的偉岸男子卻逐漸成了黑暗撒旦。
「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凌敬海說出字句都帶著劈哩啪啦的火光。
「你?」
「從這一秒起,黃東升已經成為過去式了,我保證。」
黃東升根本什麼式都不是,他只是個屁,羅敏若想這麼說,但是她現在更擔心凌敬海太過平靜的保證。
「你別亂來。」
「亂來?我真懷疑他知不知道這兩字要怎麼寫。」他冷笑。「不過我改天會找他好好談一談的。像這種人不給他一些教訓,他大概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改天?
遲遲等不到去洗手間的黑面撒旦回來,羅敏若捺不住性子的拉開門,阿盛端坐在門口附近,像個坐不住的門神。而盧志深雖然埋首公務,但眼光不時的鎖住這扇門。哼,想也知道阿海上廁所上到哪兒去了。
他會尿遁,她就不會呀!
「小敏,你上哪兒去?」阿盛起身跟在她身後。
看吧,她再察覺不出怪異之處,就枉費身為金牌律師的情人了!
「上廁所,怎麼?你也去?」「我……呵。對呀。」
她不語,走到女廁門口,見阿盛神情尷尬又停住腳,她不懷好意的睨瞪著他,「你不會也上女廁吧?」
「廢話!」
一見他干笑著走進男廁,她腳跟一轉,直接朝安全門沖去。
她大概知道阿海這家伙跑到哪兒去上廁所了!
當她趕到黃東升的辦公室時,早過了下班時間,人都已經跑光了……不,還有兩頭扭打成一團的猛獸。
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竟在體能競技上有著天壤之別,凌敬海冷著臉,揮拳如風,連氣都沒喘,反倒越扁越順手,而節節敗退的黃東升面色死灰的喘著氣,就只差沒奪窗逃命。
「阿海!」
「小敏?」像見到了救星,狼狽不堪的黃東升不假思索的奔向她。凌敬海根本不打算輕易罷手,長腿一旋,結實的踢中黃東升的腳脛,讓他朝前撲跌。
「想上哪兒?你不先問問我的意見嗎?」
黃東升再次哀嚎。
「阿海!」她有些慌,有些動怒了。「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那最好,像這種敗類死一個算一個!」揪起倒在地上的黃東升,他恨恨的又賞了他一拳。
鼻管淌著血,黃東升想撥開他的拳頭,卻徒勞無功,平時炫耀的帥勁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點都派不上用場,反而在聲聲哀嚎中曝露了他無能又無用的窘境。張口,羅敏若想再喝住打到眼紅的凌敬海,卻出不了聲,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男人張狂施暴,驀然間,一股莫名的深沉感觸像狂濤般洶涌漫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傻著眼、不敢動、不敢喘氣,連眼淚也忘了流。
她嚇到了!
不是因為他怒極開啟,而是眼看著情人因為她的委屈而選擇以暴制暴,她不悅,她擔憂,她緊張,卻更有著她無法否認的嗜血快感像螞蟻般啃嚼著她的情緒。
曾因暴力所苦的她憎厭所有的肢體暴行,如今她卻在凌敬海瘋狂揮動的拳舞中渾身顫悸,茫了神魂,眼里心里只想著再來一拳、再來一拳、再來一拳……
像是一種極具變態性的報復心態,潛意識里,她甚至希望借由凌敬海的暴行替她平撫那兩年里所深埋的傷痛;她以為早已消弭無蹤的痛苦回憶!
眼望著他們,腦海中飄著空茫的無措與紊亂,她撫住雙臂,身軀哆嗦輕顫。
「小敏,你還不叫他住手?!」
黃東升的求救像重雷,狠狠的霹醒恍惚的她。
她頓然清醒。
「小敏,你看到沒?」在地上亂爬亂閃,黃東升喊得快斷了氣。
「你給自己挑的就是這種會動手打人的暴力禽獸?!」
「你閉嘴!」
見凌敬海冷凜怒喝住他的求救,而且拳頭又握了起來,黃東升疾抽著氣,倉皇的閃到她身後,想攫住失神的她當擋箭牌,卻因為凌敬海早已防備在先的將她推到牆角,他無奈,只能咬牙切齒的跳到壁櫥里縮著。
「小敏,你他媽的在想什麼?還不快阻止他?蠢蛋,像這種男人你還要?」
他只來得再撩撥這幾句話,戾氣盈心的凌敬海已經又逮到他,利落的賞了他兩記右勾拳。
羅敏若不語,復雜的目光緊緊鎖住仿佛與魔鬼幻化成同體的凌敬海。
這個男人是她所陌生的,既暴力又凶殘,總是對她粲笑溫柔的虎目如今陰鷙深冷地教人不敢直視,渾身充滿了令人畏懼的磅礡氣勢,可是她竟不覺得恐懼與厭惡,甚至就在這一刻她更愛他了!
阿海,她的情人,向來不屑以暴制暴且努力漂白的大哥,這了她的眼淚與委屈,他壞了自己的原則,出手打人。
當紊亂糾纏的思緒完全厘清,她茫然微笑,眼淚卻撲簌簌滑落。
「小敏,你真要看著我被他打死?!」
死?猛然一震,羅敏若完全回過神來,不假思索的撲上前,抱住凌敬海高舉的右臂。
「你別再打他了。」
重拳還舉在半空中,被她不怕死的飛身環抱、听她泣不成聲的低喊,凌敬海僵住,狐疑且不掩陰幽神采的虎目狠瞪著她,再瞪向總算可以縮在角落喘氣的黃東升。
「你舍不得他?」
悟到了他話中的含意,她悄顏一白,咬牙。
「你去死啦!」凜著氣,她再也不朝他望一眼的揚長而去。
「小敏!」
帶著愧疚的呼喚召不回情人的斜眼睨視,凌敬海再也無心逗留,卻心有不甘,狠狠的飛腿朝黃東升的肚子再端一腳,他帥氣的抖抖微皺的衣角,心慌意亂的追在她身後。
慘了,他說錯話,氣跑她了啦!
***
自黃東文死後,羅敏若第一次踏進黃家。
只是原以為會百感交集的情緒並沒有浮現胸口,有的只是不再追憶的過往回憶;有的只是雲淡風輕的釋然。
一股作氣談完交易,然後走人,再怎麼雲淡風輕,黃東升那張臉仍然無法讓她賞心悅目,而且阿海不知道她來這里,若讓他知道,鐵定又會臭黑了那張笑臉。
想到那天,他在扁黃東升時多威風八面呀,又是撒旦又是魔鬼,將黃東升嚇得屈滾尿流,結果一追上氣呼吁的她,又是一副乖孫子似的萬般討好……呵,這種男人她若錯過,那就真應了小莉的數落了。
暴殄天物呀!
「你還敢來?」一見到她,黃東升就咬牙切齒坐下斜躺的身體。「不來豈不是害你白忙一場?」她不再帶笑的杏眸泛著冷意。「你想怎樣?」
今天她特意事先支開黃家兩老,免得這小人又不要臉的硬拖老人家下海攪和。
「我不會放過他。」
「這我也清楚,所以我問你,你想怎樣?」
「我告死他。」
這恐怕很難很難,她知道阿海並不怕麻煩,尤其是這類在他眼中根本不構成麻煩的小事,可是她不要他平白惹塵埃,尤其為了這種小人,不值得呀!
「你大概無法忍氣吞聲?」她問得自己都覺得好笑。
果不其然。
「不行,姓凌的敢動手傷人,他等著挨告好了。」他忽露好笑。「沒想到他也需要女人替他擦。」「他不是你!」
「你說什麼?」
「這種小事沒必要鬧得兩敗俱傷,我來只是想問你,要怎樣你才肯收手?」「我傷成這樣還叫小事?」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听他夸張的申吟,她差點起身就走。「說出你的條件。」「爽快!」
「說呀。」「陪我一個晚上。」
果真是不要臉的惡狠小人!
羅敏若當場氣結,死瞪了他幾秒,卻忽地笑開了瞼。
「你只要一個晚上?」這麼小胃口?真不像他的作為。
「只要一個晚上,我保證,你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那豬羅,奔向我的懷里。」
惡心!「能換別的條件嗎?」
「不能。」她的溫言軟語及甜笑令他惡向膽中生。「我一直對你很有興趣,你應該知道。」
羅敏若但笑不語。
對這種挾怨勒索的小人,太順從他,她就該死了,而且後患無窮;對于無辜被卷入這小人算計中的阿海,她內疚于心,卻也清楚,如果她出賣自己以換取阿海的月兌身無事,不但她會憎恨自己,恐怕阿海也不會感激她這麼做。
說不定他會氣到干脆將黃東升殺了,再毀尸滅跡。
「考慮得怎麼樣?」
***
「嗯……」
「很簡單,我就只有這個條件,你不點頭,那就只有法院見了。」他幾乎是吃定她的得意口氣。
視而不見的望著他青紫末褪的狂臉,羅敏若還在考慮。
嘖,可惱的是黃東升不是敏感體質,不能用白千層的花粉去毀了他引以為傲的臉孔,他對夜香木的花香也免疫,而且現在也沒時間沖出去院子弄些蚌蘭的汁液灑地……
「如何?」見她蛾眉深鎖,他得意的步步逼近。
「你真的不再提另一個條件?」
「絕不。」「那……好吧。
「好?」他聞言大喜。「你說真的?」
羅敏若點點頭。「什麼時候?」
「你說呢?」
「明天?還是今天晚上?」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見他色婬婬的望向樓上,她優雅的搖搖頭。「不能在這棟房子里。」
「你怕我老哥的陰魂不散?」
「隨你怎麼想。」即使他惡意的提到黃東文,再也不能撼搖她的決定與好心情。「去換套衣服吧。」
「你這麼急?」
「你不也是?」
沒錯,他哈了她好幾年,等的不就是這麼一天?!
迭聲要她等一下,他顧不得渾身仍抽著劇痛,半哀半嘆卻雀躍不已的沖回樓上的房間去換下休閑服。羅敏若迅速自提袋中挑出一支封了口的小試管,里頭裝的是軟枝黃蟬的汁液,她收集了有一段時間,原以為派不上用場,正打算扔掉了。她全了些汁液在桌上的那杯咖啡里,微忖數秒,拿出隨身攜帶的棉花棒沾滿汁液,小心翼翼的在杯沿涂上厚厚一層。喝下汁液,保他上吐下瀉,而嘴唇沾上它,他就準備面對自己的香腸嘴吧!
「唉,是你自己造的孽,別怪我心狠手辣呀。」辦妥了,她神情愉悅的退場。
她知道黃東升在氣急敗壞的時候,特別容易口渴,而桌上這杯咖啡是最順手的飲料,嘿嘿嘿!
***
結果逞一時之快的下場是,黃東升準備連她也告進去。
接到存證信函時,羅敏若愁容滿面,任凌敬海使勁全力也無法讓她拋開愁緒。
「你還這麼老神在在?」窩在他那張大床上,她翻身背向他,賭氣不看他。
「有你替我煩了,不是嗎?」
「阿海!」
「不行賭?」撐起上身,瞥見她煩得眼都紅了,他微斂瀟灑的笑容,體貼的將她攬進胸懷。「別擔心啦,黃東升我還不將他看進眼里呢。」
「他要告你耶!」
「嘿,你也是被告唷,看他這個人多貪心,好像在拼業績似的,嘖嘖,人心就是不滿足,對付一個還不夠,怎樣,要不索性我們就順水推舟,當一對甜蜜的被告夫婦?唉,別捶我啦,等一下你骨折了,別又將罪名賴到我身上。」
「你活該。」
「說得這麼風涼,萬一我真被他陰了一計,以後你找誰蹂躪你呀?」說著凌敬海忍不住又色欲襲心,磨磨蹭蹭的巴到她身上。
「別踫我。」她惡著臉的打掉他偷襲的大手。「我煩都煩死了,你不解決,就別想再嘗甜頭。」、
「你不是很行?」
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原諒她蠢到將自己送上門去談判的愚智!
「阿海!」心煩意亂,又被他挑起,她在他懷里扭動,不肯輕從。「怎麼辦啦?」
「你呀,以後別再這麼輕舉妄動了,知道嗎?」一思及她差點落入那孬種的手中,他就覺得冷汗直冒。
「好啦好啦,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來,先親我一下。」
「休想。」
見她惱得就要拔腿走人,他也不逗她了,長臂一展,將她兜回懷里,一腳跨在她光果的身上,牢牢扣住她的身子。
「你知道他的死穴是什麼嗎?」
她搖搖頭。
對黃東升她向來避而遠之,當他上門撩撥時,她就毒物招待,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但通常她避他都唯恐不及了,哪還會費心思去了解他呀?
「他那種人,有色無膽。」
「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有很變態的自戀情結。」
「這我也早就知道了。」她忍不住嘆氣。「就因為他超級怕死,才會被我的那些小玩意兒給唬住。」而她也才能逃過一劫呀。
曾經,她敬佩黃東文出身在暴力家庭,卻不像弟弟那般討人嫌,也沒有爸爸的暴力行徑與霸氣思維,只可惜當遭逢不幸時,連他也整個變了。
「真的?那你知道他曾經動過他們老板女兒的念頭嗎?」
「啊?」這倒是新聞了。「連這種事請你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他意有所指的吻住她,貼在她唇上低喃,「答應我,無論為了什麼事情都別再瞞著我去找他,好嗎?你不相信我能制住他?」
她微眯眼,盯著他張合緩慢的灼熱唇瓣,心口灼熱。
「我知道你有辦法,可是我沒法子不擔心呀,你不知道黃東升可以多小人。」
「所以我們就得狠狠的殺得他連氣都不敢喘。」
「你還想打他?不準,你听到沒?萬一出了人命,你別想我會等你出獄。」
「這麼快你就想變心了?」
「對,你自己說的,要整一個人有的是方法!」
「你學得還真快,是不是想搶我飯碗?」
「快說。」她拍開他又偷偷攀上胸脯的手。「別牽拖一堆有的沒的,也別想踫我。」
唉,執拗的女人!
「我打算明後天找個時間再去他公司一趟。」
「說到死,你就是想去找他拼命?」
「不好意思喚,他沒這麼紅,能讓我三番兩次去拜訪他。」凌敬海微溫的重重撫上她敏感至極的雙峰。「我去找王老板敘敘舊,讓那家伙瞧瞧我的魅力跟影響力。」
「別告訴我,你真認識他的老板!」
「我是跟他很熟呀,幾年前替他擺平過一樁很棘手的官司,到現在還有點交情。」感覺到懷中的身軀在他的撫弄下開始輕蠕扭動,他愉笑著,加把勁燃點她的欲火。「黃東升欺善怕惡,也沒膽子真干些殺人放火的勾當,如果他夠聰明,就該知道別再惹我,或者是動你的念頭。」
「你真這麼篤定?」
「沒錯。」
「萬一他就偏死咬著你不放呢?」
「哪我只好讓王老板去治他嘍。」他寬肩微聳。「王老板不像我這麼心地善良,如果讓他知道黃東升對他女兒干了什麼好事,恐怕黃東升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位王小姐……吃虧了?」
「別擔心,她沒失身,只是受到驚嚇。」他浮在唇角的笑容微帶冷冽。「如果他真得手了,絕對活不到現在。幸好王小姐沒她老爸歹毒,她只叫人將他架到一棟空屋去痛扁一頓,好笑的是他在事後才知道她是老板才剛從加拿大飛回來的寶貝女兒,很諷刺吧?」
羅敏若記起來了,那時愛美到定期做臉的黃東升有天突然鼻青臉腫的回來,好幾天都沒見他囂張跋扈,甚至還緊張的老往身後瞄去,原來還有這段因素。
知道了他的要害,她笑了,也終于安了一顆心。
「你這壞蛋,你早就有月復案了?」
「廢話,連這種小事都擺不平,怎麼當人大哥呀?」
不再撥開他再三侵略的大手,她吃笑著,情不自禁的伸指輕輕順著他臂肌的微卷寒毛。
「你……真的曾混過黑社會?!」
凌敬海劍眉一挑,將懷中的她兜轉方向,他旋即覆上她的身,眼對眼,鼻觀鼻,熾熱悸動的兩副身軀緊緊相貼。
「唷,看來你真的、真的、真的很看扁我的勢力範圍哩!」
感受到身下傳遞的力量與悸動,她輕喘,眼波蕩漾著已被撩起的熊熊欲濤。
「阿海?」
他俯首吻住她,急切的想融入她的體內,突然,他想起了一件大事。
「老媽這一兩天會上台北。」
「啊?」她微愕。「你媽媽要來?做什麼?」
「提親呀,你以為她要來看我?錯,她對你的興趣遠遠超過她兒子我!」
提親?
「如課,我不點頭呢?」她的臉又開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了。
「那我只好當個孝順兒子,依她的訓示行事了。」
「真的?」听他說得曖昧,羅敏若有些戒慎,但忍不住好奇,「她教你什麼?」
「你想知道?」「當然。」
「要不這樣,我做給你看吧。」做?!
來不及提出質疑,凌敬海已經激情難耐的將身體猛地侵進她的體內,無聲且直接的告訴了她答案。
這下子,她完全懂這未來的婆婆教給兒子的是哪一招了……嗯,還不賴嘛,往後當她跟阿海有了自己的兒子時,或許也可以傳授下去。
她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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