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斌的動作很快。
見縫插針本就是他的天性,付思著宇文偉似乎頗為鼓勵他追求宇文凌波,他也不浪費時間,第二天就直接約她。
「不去。」
「就吃個飯--」
「沒空!」
「小波,你就給我個機會--」
「我現在很忙,你別浪費時間,找別人去吧。」她斬釘截鐵地斷然拒絕他。
想了想,魏承斌改變策略。
既然她這麼不給面子,他就從老爹那兒下手。只是,自視頗高的他難免不爽在心里。
哼,等被他釣上了手,看他怎麼整治她!
宇文偉倒是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拍胸脯保證,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包在他身上,絕對沒問題。
但是,當天晚上,問題就來了!
「我又不喜歡他,老爹,你叫他別作夢了。」
「就吃個飯……」寶貝女兒會有這麼大的反彈,宇文偉有些詫異。
「家里沒飯好吃呀?」她沒好氣地撇撇嘴。「不去。」
「你這丫頭,不過是跟他吃個飯,又沒人逼你一定要怎樣。」至少,不是要她馬上變心呀。「他爸爸是你大哥的小學同學,好歹也算得上是世交。」
世交?
宇文凌波愕然失笑。
「最近才從廁所里蹦出來的人,你說他是世交?」她小心翼翼地戳著老爹的牛皮。「會不會太快攀親帶故了?」
「你管我愛跟誰做親家?」老臉一下子泛著紅彩。「你這丫頭是吃撐了?懂得挑我的毛病了?」
「唷,老爹惱羞成怒了呀?好好好,我不挑你的骨頭,可是,想跟他攀親帶故的是你,又不是我,為什麼要我上場?」
「先做個朋友。」
「我朋友多得很,不缺他這一個。」更何況,這魏承斌早早就被她歸類為惡友那一型的,她才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哩。
宇文偉嘆了口氣。
「我也不見得非他不可呀,你以為隨便個阿貓阿狗我都中意呀?」只不過誰都好,他就是不許丫頭偏愛那劈腿族的屠小姐。「可他是現成的人選,你跟他吃頓飯又不會死人。」
誰說不會死人呀?萬一弄得不好,老爹這臨時起意的玩笑惹毛了丫杰,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啦!
而第二個,鐵定是唯恐萬世太平的老爹!
「唉,不要行不行?」越想越不對勁,老爹的胡言亂語別說是實行,光只是想,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撇開丫杰的因素不提,她對魏承斌這個人實在毫無好感。他油腔滑調又裝模作樣,開口閉口不是在炫耀他的名牌穿著,就是在嚷嚷他多有錢,更討厭的是,他那雙帶著奸邪的眼楮,總是瞄呀瞄地瞧人。她真難以置信,向來眼利的老爹竟看不出魏承斌的「膨風」與虛華。
「不行!」
宇文凌波無聲地從香蕉數到芭樂,再從芭樂點回香蕉,一副愁眉苦臉。
看來,要當個孝順的女兒,還真是千難萬難呢。
「別一大堆支支吾吾,你只要能說服我,讓我沒話可說,我就叫小斌死了這條心,別再纏著你。」
「真的?」她眼一亮。
「老爹幾時騙過你?」
「還幾時呢,老爹真愛說笑,我常常都嘛被你騙。」說實話,聲音不能太大!
「你說什麼?」
「老爹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怎會騙人呢!」說謊話,聲音可就要大些。
「咳咳,算你這丫頭還有點良心。說呀,給我一個理由,我就替你拒絕小斌,叫他死了這條心。」
這還不容易!
「我有丫杰了。」她理直氣壯地說。
「男未娶、女未嫁,他跟屠小姐有著同等的機會。」
哇咧,老爹這是什麼理論呀?
「咳咳咳,老爹,你大概忘了我跟丫杰已經訂了婚,幾乎是夫妻了!」
「幾乎就代表還不是,所以,小斌還是有機會。」
唉,她快被打敗了。
「沒借口了吧?」這下換宇文偉眼楮熠亮了。「老爹太了解男人的心了。听我的勸,結婚前多交幾個,反正你還年輕,有權利心情還不定,老爹不會怪你花心。」
至于別人,全都滾一邊去死好了,尤其是那小子,竟然敢背著丫頭在外面打野食?哼,下次見到他,先將他劈成兩半再說。
「可是我就是不要別人啦。」
「理由拿來,別用那什麼感覺的狗屁借口來搪塞我。」
不能用感覺來解釋?可是,愛情本來就是依著感覺在延續呀,真愛上了,所有的理由就不是理由;若沒了愛情,所有的理由就都是理由。可老爹這麼逼她,豈不是欺人太甚?
氣結于心,宇文淺波跺跺腳,朝他干瞪眼。當個孝順的女兒就是不能率性地摔門走人,真火大!
宇文偉勝券在握,笑容浮面地拎起話筒,邊撥號邊跟女兒先喬好時間。
「就明天晚上,你覺得怎樣?」今天晚上當然不行,再怎麼說,也要讓人清楚自家丫頭「奇貨可居」,不是隨便約約就可以出門的
啦。「別垮著一張臉,會嚇跑男人的。」
「那不更好,落得耳根子清靜。」反正,她只要丫杰。
「別這麼拗啦,好歹給他一個機會呀,我看小斌是很誠心想追你呢,看你心情不好時,每天都捧著一束花上門來逗你開心,不像那臭小子,已經有了你還在外頭胡搞瞎搞。」
不說不氣,越說心越火,老婆有那麼好追的呀?從那天接丫頭跟他爸媽吃飯到現在,那小子才出現兩三次,真是越混越懶散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當真以為宇文家沒人給丫頭撐腰了呀?!
「我不去。」
「理由?!」
宇文凌波苦著臉,心情煩到最高點,她瞥見最近剛迷上蜘蛛人的宇文勇士。還是當小孩好,無憂又無愁……喝!
「我有了。」
「有了什麼?理由嗎?」沒听懂她的話,宇文偉仍氣定神閑地等電話接通,心里盤算著要找個時間去隔壁串串門子。「說來听听。」
听說他們有個小表弟在教書,人品好得沒話說,就是太寡言了。寡言也未嘗不好呀,至少不會舌燦蓮花,像某人一樣四處去拐騙女孩子。
「孩子。」閉上眼,宇文凌波不顧三七二十一,拚了。
明知道這個炸彈丟出去,身邊的人八成非死即傷,但是兩邊她都不想得罪……不管了啦,先避過這一關再說。
寧願事後接受兩方的三堂會審,也好過跟魏承斌吃那頓飯!
「你有了……孩子?」宇文偉愕然。「丫頭,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扁著嘴,她很輕很輕地搖搖頭。
「你……真的有孩子了?」他再問。
擰著眉,她很輕很輕地點點頭。
宇文偉凝望著女兒的扭扭捏捏,本以為她說著玩的,怎料越看越……嘴巴張張闔闔,半天過去,卻是一句話都吭不出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憤慨。
「該死!」
他的怒斥嚇了宇文凌波一跳。
「老爹?」誰該死呀?
「真該死!」
睜大眼望著老爹氣憤中略顯年邁的背影沖上樓,她心中浮起歉意跟松了一口氣的心虛。
今天晚上,老爹大概很難入眠吧?只不過,直到他上樓,她都還不清楚,究竟誰該死呀?!
忍,忍了又忍,但忍無可忍,一大早宇文偉便沖去找屠杰。而可憐的王致華,只因為恰巧站在門口,便被他一腳撂倒,手里的熱咖啡淋了滿身。
救人唷!
宇文偉沒心思搶救被燙傷的王致華,直接殺進辦公室,一見到禍首,積壓的怒火瞬間冒出,熊熊燃燒。
「屠杰!」
冷不防地听老爹喊他的名字,屠杰還真不太習慣。
「老丈人,你怎麼一大早就來了……呃,怎麼,你喝酒了?臉都紅透了。」他沒說出口的是,老爹的臉色不但紅,而且還很難看。
「你好樣的!」
「我?」
「枉費我這麼相信你!」
「我?!」
沒等屠杰弄清楚狀況,宇文偉沖上前一把揪緊他的上衣,牙一咬,直接讓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怒火中燒。
啪!
砰!
一掌加一拳,他使盡全力地將怒氣全都發泄出來。
完全沒料到今天會犯血光,屠杰被老爹二話不說就突襲過來的拳腳打得措手不及,連連跌退,鼻血流了出來,還伴隨著越來越熟悉的頭暈目眩。
「哇靠!」好熟悉的滿天星斗。「你又打我?」
「打你又怎樣?我還想殺了你!枉費我這麼信任你,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回報?」他捂著鼻子,訝望著老爹。
「她還這麼年輕,你這麼做豈不是讓她丟光了臉!」
「凌波?」事關心上人,他忘了鼻臉的熱痛。「她出事了?」
「不是她,難不成是你外面的女人?」
「外面的女人?」這下子,屠杰完全陷入一團迷霧中。「何時,我外頭有女人來著了?」他自嘲著。「究竟我又搞出什麼飛機了,你好歹也講清楚、說明白,讓我死得瞑目呀。」
到現在,連想在家里養個名正言順的女主人,他都還得艱苦奮戰呢,外頭的女人?啐,他又不是吃飽了太閑,替自己找罪受。
「她有了。」
「有了?什麼意思?」
「你不想認帳?」
「認……」屠杰恍然大悟。「凌波有了孩子?」
「還想裝?少耍我了,難道你不知道?」他壓根就不信他的一頭霧水。
那丫頭傻氣得很,對這小子也始終如一,孩子不是他經手的才怪。
「當然……知道。」機靈地見風轉舵,不為別的,只因為或許這對他與凌波來說,是個機會。
屠杰大方地承認,完全忘了自己的衣襟還被宇文偉握在手中,滿腦子盡在盤算著要如何打蛇隨棍上。待下巴猛地傳來熱燙燙的劇痛,他這才了悟到點頭太快不啻是個自殺行徑。
「哇靠!」
「你還敢靠?你……哼,算我瞎了眼!」
喝,老爹連哭聲哭調都出來了?
「老丈人……」
「閉嘴,你還有臉喊我。」語帶哽咽,宇文偉掄拳再朝屠杰肚子揮去。「從今天開始,我們船過水無痕。」吼完,他掉頭走人,完全不听任何解釋。
屠杰被擊倒在地,心里笑得苦,但四肢百骸的痛卻是真實得教他忍不住咧唇,猛吸著氣。
跟老爹船過水無痕,他不反對,可是,要他跟凌波老死不相往來?那就別作夢了!但,首先他得找她問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她,他的意志力得到了十足的考驗,為了不讓孝順的她對老爹難以交代,次次他都讓到嘴的肥肉完、璧、歸、還!
他看過、模過、吻過,稱得上是極了解她那軟玉溫香的每一-,偏偏他就是未曾狠下心來,一探最幽密的那道防線。
真想知道,他沒跑回本壘,她是怎麼懷他的孩子?!
當天下午,宇文凌波就接到了消息,請了假,她趕到屠杰的住處,門一開,他那張令人觸目驚心的臉讓她倒退三步。
認識三年,她從沒見過這麼丑的丫杰!
「見鬼了你?」
「丫杰!」熱氣直沖上眼眶,她緊咬唇,這才止住淚。「老爹真狠。」
「進來吧。」他側身讓路。
站在他跟前,她頭都不敢抬,怕瞧見那張帥臉變得瘀青黑紫,眼淚就會撲簌簌地流不停。
沒想到老爹這麼ㄅㄧㄤ-,悶了一個晚上的怒氣及能量,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人拚輸贏。她還以為老爹沖回房里時,是氣她的不矜持,所以她沒追上去,怎料得到老爹竟這麼ㄍㄧㄣ不住!
「又不是你揍的,對不起什麼?」凶手是誰,他分得很清楚,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來頂罪就可以了結的。
再瞥了他一眼,宇文凌波也沒多-唆,擱下提袋,她直往廚房去,沒多久,端了幾個熱燙的水煮蛋出來。
「坐過來。」
見她的架式,屠杰也沒拖拉,乖乖地坐到她擱在腳前的小板凳,服順又乖巧地朝她仰起臉。
仔細瞧著他的傷勢,掌痕、瘀青外帶暗沉的皮下血塊,宇文凌波的心一下子全揪在一起。
「痛不痛?」
「你讓我揍兩拳,不對,是四拳就知道。」什麼話嘛,還問他痛不痛?真扯。
「好。」
「什麼好?」
「父債子還,老爹揍你四拳,你揍我五拳好了。」她悶聲嘀咕。「多的那一拳算是利息。」
「你以為我打得下手呀?」
就是知道他打不下手,所以,她才這麼大方呀。可是,他以為他挨了揍,她心里很好受呀!嗚……
「別哭了啦,不過是皮肉傷,過幾天就沒事了。」他們父女倆都哭給他看,他呢?他能哭給誰看呀?「看來,老爹一定很恨我。」
「你少胡扯。」那顆熱呼呼的水煮蛋太燙手,她邊將它滾在他眼眶的瘀青上,邊不住地吹著氣。「他很欣賞你,真的。」眼中漾著心疼又為難的水氣,她小聲小氣地替兩人之間的緊繃關系緩頰。
尤其,現在她跟老爹都對丫杰在外頭的行為有些……揣測,新仇舊恨摻雜在一起,下手之重就在所難免了。
「下手這麼重,像在打仇人似的,你確定他真的欣賞我?」
「那是因為他誤會你呀!」
「他為什麼會誤會我?」他輕聲問。「為什麼跟老爹說這種謊?」
「唉,這個……」
「這麼難開口?」
宇文凌波吞吞吐吐,半天都沒說話。
難是不難,但她偏像吃錯了藥,也想表現出自己的大器,硬就是勘著性子不去問他,到底那天打電話給他的女人是誰?也不想讓丫杰知道老爹在氣極之下,極力撮合她跟魏承斌,甚至開始替她廣發相親帖。實情若真曝了光,兩個男人的心結只會更加深。
「有什麼話,你盡管講。」
偏她就是講不出口呀!
「還是,你不方便講?」這個階梯是他順手替她掰的,因為料想她一定會一五一十地跟他招供。
「嗯。」
喝,他沒听錯吧?
凌波竟然破天荒地順著他的梯子爬下來?完了,嘴巴閉這麼緊,她鐵定有事在瞞他!啐,這還得了,不行,他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凌波,你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心里的篤定有了縫隙,莫名其妙的揣測就從四面八方竄進腦子里攪和。
「嗄?」
「所以,你跟老爹說,但是卻不敢跟我承認你懷孕了?」
這話一月兌口而出,兩個人都楞住了。
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交往中,若她有了,而孩子的爹不是他,言下之意,豈不是在指控她是劈腿族?!
「你亂講,我才沒有。」她急得眼都紅了。「我沒有。」
「沒有什麼?」
「我沒有懷孕,那是隨口胡謅的啦,哪知道老爹他竟然當真。」
甭說是老爹,連他都信以為真了哩,她以為這個玩笑很好玩嗎?
「那你就坦白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握住她微顫的手,他倏然心栗。微顫?看來事情大條了,不行,他得逼她面對問題。「沒理由你要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說吧,你們父女究竟在搞什麼鬼?」
他心平氣和,她已經不知該怎麼開口了,如今他性子一卯起來,她更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我們……沒有……」
「別說那些沒什麼事的屁話來搪塞我,我是犯了哪項天條,好歹也該讓我知道吧?」越說屠杰越氣。「總不能說我皮粗肉厚,老爹沒事就拿我當沙包練拳吧?」
丫杰言之有理,而且他不笨,她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卻仍扯不出半個理由來唬弄過去,別說他會光火,就連她都看不過去自己縮頭烏龜的態度了。
「老爹他……他想要替我牽線!」
「牽線?」他不懂她的意思。
「嗯,可是我沒興趣。」
「牽什麼線呀?」他還是不懂這個意思,卻在見她浮現一臉的愁緒時,倏然想通。「他X的,老爹是想逼你換戶頭呀?」
「什麼換戶頭?講得這麼難听,唉,對啦,大致上就是這個意思啦。」
「我有什麼不好?」
見事情越描越黑,宇文凌波急了。
「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才有鬼!如果不是看我不順眼,他干麼要這麼做?」想到她一開始的規避,屠杰益發覺得她的態度詭異。「他提議,你就這麼配合呀?」
「我才沒有哩。」想到令她牽腸掛肚的那通電話,不由得又開始分神了。
光只是講到老爹在情緒化之下的反擊,丫杰就這麼暴跳如雷了,若此時再問他那通電話的事,他鐵定會挑起戰火……算了,今天暫時別問了,改天,有機會再一探究竟。
可她停頓半秒的猶豫看在他眼里,極像做賊心虛,尤其是那雙閃爍的眸子始終沒有正視他,屠杰更火了。
「你爹他到底想玩到什麼時候?」誰冤?他最冤了啦!
「丫杰,別說這種話,他是我爸爸耶。」
「老爹最偉大,我心知肚明。」
「我不是這個意思。」
「甭提了,再听下去更是滿肚子火。」屠杰怒氣悶燒的說。他此刻什麼話都听不進去。「餓了,吃飯去。」
「你就這樣出去?」
「不行嗎?有誰規定被痛扁一頓的人不能上館子吃飯?」極其難得,他冷眉冷語地跟她嗆聲。「我高興出去丟人現眼,你管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管你是哪個美國意思,不關我的事。」真不甘心,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待她,卻還是敵不過老爹的只字片語,教他怎能不嘔呢。
宇文凌波一听很受傷。
她知道丫杰是惱怒老爹不分青紅皂白的暴力行徑,一時之間氣不過,才會胡亂遷怒,可是,她真的很難過。
早知道順口胡謅的一個理由竟會引發軒然大波,她寧願依老爹的命令,跟魏承斌那討厭鬼吃頓飯,不過就一頓該死的晚餐嘛,她別去看他,低頭猛扒飯,就什麼風雨都不會有。
嗚……她恨死魏承斌了!
「你不要在我面前哭!」
「好。」
「說好,你還哭?」屠杰咬牙切齒,連抽了幾張面紙丟給她。「哭個屁呀?被扁的人又不是你!」
他才是該哭的那個人。
被老的K,被小的耍弄,他這是何苦來哉呢?只因為愛上了她,他就得這麼任嫌、任扁、任欺凌嗎?
「嗚……」他越吼,她哭得更凶了。
「你再哭,我趕你出去喔。」
氣一凜,宇文凌波哭得淒淒慘慘。
丫杰當真是變了心?以前,他絕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也不會拿這麼凶神惡煞的眼神瞪她,更不會對她東呼西喝,仿佛歃血夜叉般佇立在她身前,對她的痛哭失聲不聞不問。
他真的變了!-
瞪著那朵呵護多年的淚的小花,屠杰心中五味雜陳。就算老爹堅持,他相信凌波也絕不會走私,可是,他就是氣不過嘛,做牛做馬有啥屁用,究竟敵不過老爹的一個鼻息。
「嗚……」
鬼才管她哩,這次,她哭死也不關他的事,就讓她那偉大老爹去關心她、安慰她好了!
好不容易,屠杰ㄍㄧㄣ了快一分鐘。
「唉--」長長、長長地嘆了一聲,他再抽幾張面紙坐到她身邊,攬著她自動窩進來的嬌軀,不齒自己的委曲求全到了極點。
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他何苦單戀她這枝花呢?!
「別哭了。」
「那你不生氣了?」
才怪。叫他別氣?他都想殺人了哩!
「丫杰?」瞧他不應又不睬,她吸口氣,眼淚又撲簌簌地滑落。「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嗚……雖然你沒說,可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啦。」
「你知道個屁!」
「嗚哇……你果然在氣我!」
他X的!
屠杰任她偎在懷里號啕大哭,胸前一片的涼意,他仍咬牙ㄍㄧㄣ住。結果十秒不到,他狠狠咒罵宇文家的祖宗八代,溫熱的掌心摩搓著她泛涼的縴頸,還是投降了。
是他孬,他沒種跟她翻臉!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爹也不是存心揍你。」仰首,垂淚的蒼白臉頰煞是惹人心憐。
喝,他已經想盡釋前嫌,對她網開一面了,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提他!」
「嗚……好嘛。」
「夠了沒?別哭了,小心眼楮哭瞎了。」他心很疼,很不舍,可是口氣依舊是火氣十足,強硬得很。「懶得理你,我餓了,要不要吃披薩?」
臭著張臉,接收到她幾不可見的點頭,他起身。
怕他狠心地摔開她,宇文凌波微微提心吊膽地跟著他動,雙臂纏在他腰上,小聲小氣的開口。
「要出去吃嗎?」拜托拜托,千萬別說要呀。
「不想。」
「那?」
「叫人送進來呀,笨。」
含著眼淚,見他數落她的語氣神情幾乎恢復常態了,雖然還是稍嫌凶狠暴躁了點,但宇文凌波倒是笑出來了,半是眷戀、半是不舍、半是已然筋疲力竭,她賴在他懷里卸去力氣,讓他拖著挪挪挪,挪到小幾旁。
「我要吃夏威夷披薩。」她也餓了。
瞪了她一眼,屠杰沒將她丟到旁邊,反而展臂攬緊她的小蠻腰,邊打電話查詢披薩店的電話號碼。
「我還要吃炸雞!」
「小心肥死你。」電話通了,他點菜。
一個夏威夷披薩,一個海鮮總匯,外帶一桶的炸雞,都是她愛吃的口味!
「呵呵。」
「還要不要別的?」
「看你嘍。」將額貼在他的心口,她笑得很甜蜜。
這是不是代表雨過天青了?
真好,她哭得好累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