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嗎?
魔音傳腦呀!
諸葛極承的臉黑了大半,嘆了嘆,忍無可忍,臉色更黑了。
「小小!」
「瑯啊,阿瑯啊……阿瑯……」對他的百般忍耐,徐佑笙視而不見,兀自傷心難過。
「唉,你也稍微控制一點行嗎?」忍了大半天,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喝止了。
這死拓跋是出獵到哪兒去了?難道他沒感應到小小的傷嗎?
「我又沒怎樣!」扁扁嘴,她吸著鼻,吸咽不已。「人家我只是舍不得嘛。」
「你的舍不得已經持續挺久一段時間了。」他臭著張臉提醒她。
「我……我想阿瑯嘛!」
如果不是她的魔音傳腦惹人心煩,阿瑯的離開,他也是滿心悵然。問題是,小小表達不舍的方式嚴重減縮了他的心有戚戚焉。
「沒想到他倒是走得相當干脆。」’這點,諸葛極承有著無限佩服。
「要不還能怎樣?若他不走,就得你走了啦。」拭了又拭,就是拭不斷洶涌的淚水。
多不舍呀,那麼好的一個男人……撇開心愛的拓跋不說,阿瑯足以稱得上是洪武年間的最後一個好男人。瞟了眼一臉無可奈何的諸葛極承,她有些不甘願的將他也列上好男人名單。
好歹他曾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拜把兄弟……好吧、好吧,她無法昧著良心說好朋友的壞話。
雖然諸葛沒有張帥得會讓人臉紅心跳的臉皮。
呃,這一點,她承認自己的評價有失公允,因為自從遇上拓跋,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王二麻子。但除了長相這一項外,腦子靈活的諸葛還擁有張能言善道的嘴皮子及玩世不恭的滑溜性子,而這讓他愈來愈像油腔滑調的登徒子。
可宰好,他的改變雖讓人不滿意,但睜只眼。閉只眼,還算勉強能接受,不像阿契,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死樣子,粗暴又騾兒性子,看了就教人咬牙切齒的想將他劈成三段喂阿默吃了了事。
嘖,嫌棄再多,總歸的結論是,四個男人,三種範本;拓跋某及于應瑯是最佳成品,請葛極承呢,是略帶缺陷美的理疵品,而寒契那家伙……就是壞男人的標準典範!
「喂,說真格兒的,如果有這麼一天,你舍得我走嗎?」想到這段時間來,她跟阿瑯培養出來的良好默契及交情,他頓覺好奇。
二選一,她會偏心誰呢?
「哦,我都難過死了,你還存心問我選魚還是熊掌!」噙著淚,她不覺埋怨。
「是呀、是呀。」嘖嘖舌,他搖頭晃腦。「我知道對你而言,這是兩難的選擇,所以,我只是隨口問問。」趕忙澄清,以免泡在淚水中的她勾出更多的傷春悲秋。
誰教他與阿瑯兩人的關系是前世今生,兩虎不能容在一山。
雖然嚴格說來,他勉強算得上是鳩佔鵲巢,若不是強拿天意的不可抗拒當理由,還真是無法原諒自己的惡毒行徑呢。
「我想念阿瑯。」
「你的意思是,寧願阿瑯留下來,叫我滾蛋?!」微眯眼,諸葛極承不懷好意的斜月兌著她的依依不舍。
哦,諸葛這該被殺千刀的壞家伙……涂佑笙恨恨的目瞪著他。
「不講話呀?那就代表你是默認!」
「那當然。」
聞言,他夸張的捧著胸口,皺著眉頭。「小小,你愈來愈懂得如何刺傷一個男人的心了。」
「忠言逆耳呀,最起碼,阿瑯不像你這麼油腔滑調。」想來,阿瑯的好真是說也說不盡。
「瞧你說得這麼篤定,他不會油腔滑調?」唇角一撇,他不掩得意的提醒她。「哈,別忘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你管我,我就是想念他。」給他這麼一激,涂佑笙的愁緒倒真是斂起了七八分。
阿瑯得離開這兒、這個年代,是無法更改的輪回,雖然她不舍到了極點,但是又何奈,她一個小小的凡人怎麼爭得過無法預知的奧妙生命呢!
「小聲點行嗎?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你的話啦。」挖了挖耳朵,他不忘揶揄她幾句。「真該將那台V8留下來的,你剛剛那種萬般不舍的模樣如果讓拓跋瞧見,鐵定讓他捶心肝捶到內出血。」
「你少咒他。」
「呵呵,這麼快就將胳臂彎到他那兒去了。」
諸葛極承玩心大起地朝她擠眉弄眼。「你不是說被他這種人愛到是倒霉嗎?」
「反正我幾百年前就已經倒霉過了,既然注定要倒霉永生永世,干麼要浪費力氣去逃避這項事實。」
「喲,你倒滿能認清事實的嘛。」
「愛情能使人成長,你沒听過嗎?」頰上垂淚,她理直氣壯的朝他撇撇嘴角。「說真格兒的,你呢,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樣。」聳聳肩,他應得相當無所謂。
阿瑯臨走前是曾說過,想要回二十世紀,或許可能,但得看機緣,問題是,即使機緣來了,他也不想離開。
未將早已作好的決定說出口,性急的涂佑笙已經問了。
「如果真有機會的話,你要不要回去?」
「不了。」說時,眼里掠過一抹淺淺的悵然。
「反正我在那兒也沒親人,要說留戀的人也沒幾個,又何必冒這個險。」
「你舍得呀?」
「你不就舍得了。」
「可是,我在這兒有個親密愛人。」毗牙咧齒,她笑得奸詐。
這才是她質疑的主因。親密愛人,她有,而他諸葛大爺呢,沒——有——呀!
「笨哪你,我不會在這兒‘就地取材’呀!」他笑得信心滿滿。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留在哪兒還不都一樣。
「就地取材?」腦中靈光一閃,她朝諸葛極承笑得曖昧。「听起來,你的就地取材似乎有點譜了?」
「呵呵。」
「是不是嗎?」她很好奇。
「這緣份的事誰知道。」見她挑起眉頭,正待他好心的詳加說明,忽聞窗外傳來陣陣聒噪嘻笑,他心一動,不由自主的也綻出微笑。
快樂的清脆嗓音一串一串揚起,似乎無止無休,不知道這小母老虎又唬弄誰了?
他下意識地走到敞開的窗邊,帶笑的精眸循聲望去,瞥見苗杏果健美的小身子蹦蹦跳跳地竄越院子,像在逃命,溜得疾速。在她身後,阿茂的哥哥滿臉盛怒,拉著哭哭啼啼的弟弟追著,一副非得討回公道不可的拼命模樣,見這光景,諸葛極承不禁笑出了聲。
看來,可憐的阿茂又吃了個大悶虧!
掩不住的笑意自唇畔溢出陣陣,直到看不見專心在追趕中的三人,他才將領線重新拉回涂佑笙臉上。
是呀,他怎舍得離開這兒,這里除了沒有科技產品外,什麼都不缺。甚至,還有個免費的開心果讓他揉捏要弄外加欺負呢!
全村落的人都知道阿茂他娘事事能干,也潑辣得無人可敵,偏就是拿自己的小兒子沒皮條;可小杏果年紀雖小,卻古靈精怪得教人頭疼,輕而易舉的便將阿茂整得七葷八素,讓外強中干的阿茂敢怒不敢言,然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他只須一只手指頭便足以欺壓小杏果這只小母老虎……
呵呵,這豈不是大自然食物鏈的另番新解呀!——
眉開眼笑,苗杏果那雙渾圓晶亮的黑眸閃爍著由衷的贊賞,須臾不離的盯著油光墨亮的勝利大蟋蟀。
「我贏了!」這下子,大意失荊州的阿茂鐵定氣黑了臉。
「才不是你贏了,是番王將軍打勝的仗。」已略顯男人味的阿茂恨聲言道。
這臭番王將軍,枉費他絞盡腦汁的替它取了個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響亮尊號,怎麼,是存心氣死他這前任主子不成?這麼爭氣做什麼?啐,鐵定是戰前才剛跟哪只的母蟋蟀纏綿一番,才這般能打耐戰。
若早知道辛苦將它撲來的下場是拱手讓人,絕對在見到它的第一眼,就將它一腳踩個稀巴爛。
「沒錯,是番王將軍打的勝仗,可你別忘啦,番王將軍代表的不正是我!」完了啦,她愈來愈喜歡看阿茂吃癟時的蠢樣子。「可愛的番王將軍,不枉我辛辛苦苦的去挖地瓜、采石蓮花來伺候你。苗杏果呵呵笑得開懷。
「待會兒再拿一堆新鮮玉米糕賞你。」觸了觸它丑陋的大頭,再逗逗那雙強壯有力的後腿,見它仿「啐,臭番王將軍!」小杏果愈夸,他胸口愈是揪緊。
那是他花了近一個時辰才撲到的蟋蟀王耶,只不過是腦筋一時失常,就讓小杏果乘機坐收漁翁之利。
好恨!真恨自己的一時不察。
「沒關系,再怎麼臭,它仍舊是我可愛的番王將軍。」敗軍之將的極冷之諷。她能理解阿茂的不甘心。
「臭番王,死番王。」恨聲咕噥,他決定不再錦上添花,替它多加將軍兩個字。
「你給我客氣一點。」倏地嘟起了紅艷小嘴,苗杏果很被的揮開他雖恨卻仍帶不舍的大手。「阿茂,不淮你踫我的番王將軍。」
甲
「干嗎?想請我吃飯也不必那麼大聲。」
「小氣鬼,我只不過是想模模它。」
「你模那麼大力,是存心想捏死它呀?」她理直氣壯的隔開他的踫觸,神情卻眉飛色舞得愉悅。
什麼存心?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被指控得紅起臉的阿茂愈想愈是不甘心。
「你干麼這麼拽?它本來是我的……」
「我從來不曾否認過這一點,可問題是,你自己將它輸給我了呀。」翹起得意揚揚的小鼻尖,見阿茂氣歸氣,依戀不舍的眼仍死盯在番王將軍身上,頓時,苗杏果體內的驕傲不自覺的消褪了些。
「嘴巴干麼翹那麼高?不過是又輸給我一次罷了……好啦、好啦,趕明兒個若教我找到只更喜歡的蟋蟀,就將番王將軍還給你。」她略帶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最討厭狡猾奸詐的阿茂了,硬的搶不回番王將軍,就要起哀兵計策。而更讓人火大的是,她偏又會咬著牙吞下他這一套。
怪來怪去,都怪她自己,老是心軟、容易心軟、動不動就會心軟!
「真的?」阿茂狹長的眼眸一亮。
「我幾時騙過你啦?」苗杏果昧著良心要他舉證。
怎麼沒有,他常常遭她蒙騙呀。但,在這節骨眼上,阿茂內心天人交戰了數秒便決定,這會兒最好別在這個傷人的話題上著墨過多。
此刻,番王將軍的歸屬才是最重要的!
「喂喂喂,你干麼一雙眼瞪著我滴溜溜轉,嘴巴卻動也不動?」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臣樣。
「我哪有。」玩在一起這麼久了,若不知她閃爍在古靈精怪的眼中有著收回決定的猶豫,他阿茂就枉被人夸贊為村子里最機敏的小男人了。「謝謝啦,小杏果,我就知道你最……」
「不必客氣。」忽地,她竊聲輕笑。「總之,你眼尖些,多幫著我的搜捕行動就行了。」
「我?
「不是你是誰,有你幫我忙,我們一定會很快就灌到更多的大蟋蟀。」
「什麼!」
「你也要幫忙我灌蟋蟀呀。」她理所當然的提出條件。「干麼那麼驚訝,一物換一物,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一物換一物?
阿茂有些遲疑了。這一物換一物……一物換一物嘛?話是沒錯,可是,會不會又著了陰險小杏果的道?
「臭阿茂,你今天瞧我的眼神很欠人扁,好像我處處在耍計陰你似的。我問你,你很想要回番王將軍吧?」毫不意外的見阿茂忙不迭地點點頭,就只差沒留下口水,苗杏果故意嘆了嘆,「你替我找只還過得去的小蟋蟀來換它,不算虧吧?」她以退為進,將選擇的球踢給他。
反正,番王將軍連戰幾揚,體力大概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色欲燻心,戰前戰後它都老愛浸婬在溫柔鄉里,八成也幾近年老色衰的不堪程度了,趁著眼下還有點價值,賤價大拋售,再兜只年輕力壯的大蟋蟀來培訓,好接替它的戰斗位置。
養蟋蟀,她沒問題;可是找蟋蟀,阿茂是村子里的第一高手,所以,不設計他要設計誰?
「你說的倒也沒錯……」
「哎呀,少這麼支支吾吾的,咱們都那麼久的老朋友了,我怎麼會騙你嘛。」拍拍扁得夠讓人心疼的胸脯,她豪氣講道。「你找一只漂亮的大蟋蟀來交換番王將軍,劃算哪,對不?」
「是挺劃算的。」以一換一,模著心,算盤投撥,其實他也不吃虧。
「對吧,我就說不會誆你的,況且你人向來聰明,誰騙得了你?」苗杏果猛咬著唇,忍住差點竄出口的竊笑。「那就這麼說走接?從現在起,番王將軍又即將重回你的懷抱,而你呢,欠我一只大蟋蟀。」
「好,沒問題。」見她要將番王將軍擱進籠子里,阿茂又起了疑心。「咦,不是說番王將軍是我的了。」
「對呀。」
「那你為什麼還將它關回你的竹籠里?」
「笨哪你。」她大嘆一聲。「這會你手頭上還有多余的籠子嗎?」她見阿茂搖搖頭,再道︰「如果捉到新的大蟋蟀,需不需要竹籠?」這是事實,
阿茂乖乖的點了點頭。「所以-,我現在只是暫時先將竹籠借你關番王將軍,等大蟋蟀到手後,咱們倆只要將籠子換一換,不就天下太平了?」
「對喲。」憨厚的阿茂壓根就不疑有他。
「是吧?我這可是處處都在為你著想。」苗杏果的口氣理直氣壯的教人無法駁斥。
嘿嘿,在等待換角的這段時間里,她絕對會讓番王將軍物盡其用的!
「我就知道小杏果你對我好。」三言兩語,阿茂幾分鐘前被挑起的橫毛就教她的舌燦蓮花給撫順了。
「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呀?」鼻尖聳聳,抑不住的竊笑自鮮紅欲滴的唇畔悄悄的溢了出來。「所以說,你也得多費些心思替我捉只又好又棒的超級大蟋蟀。」
「那當然。」想到番王將軍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物歸原主,他的頭點得像搗麻署般,又快又有力。
「喂,先說好,那大蟋蟀的後腿如果沒有番王將軍的粗壯,我可就不換嘍。」她聰明的先講了但書。
可阿茂也不笨,他倏地有了淺淺的悔悟。
「如果我又捉了只那麼好的大蟋蟀,我干麼要給你呀?」
「因為,是你自己想將番王將軍換回去的耶!」听出他的悔意,苗杏果橫眉豎目的嘆起了紅唇。
有沒有搞錯?是他不舍,她心軟,所以他才有機會可以讓番王將軍重回懷抱。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如果……」
「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呀?」想到自己的計劃可能觸礁,她怒眉一聳。「剛剛還跟我一口咬定說沒問題的!」
「我……我……我又沒說不換。」
「既然這樣,就別給我臭著臉,好像是我污了你什麼好處似的。」
「就算你想污,我也沒什麼好處惹人眼紅。」嘟噥叨念,阿茂的眼珠子轉了轉。「我只是想再考慮考慮罷了。」
「考慮?說穿了,你就是想反悔啦。」
「我才不是!」
「還說你不是?喏。」伸手扯著他的兩只耳朵,她凶巴巴的將他拽低到腳邊,讓他自那處小水坑瞧清楚自己的神情。「瞧見沒?你那表情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你阿茂反悔了?」
「好痛!」痛呀,痛得他差點掉下眼淚。
小杏果下手當真是心狠手辣,一點都不留情,像拼了命的用力拉扯。
「沒有誠信的小壞蛋,痛死你活該!」
阿茂委屈的說︰「我又沒說不換。」
「騙子,你的臉上寫滿了後悔,還敢說沒有?」
「我才沒有……」
斗著嘴的兩人滿含心機且身手矯健的避開對方的攻勢,眼楮盯著對方死瞧;嘴里不疾不徐的爭論著條件,誰也不想淪落為吃虧的一方;腳下一旁,狡猾的番王將軍不滿的吱吱吱了半晌,見沒人理會它,而竹籠的小門竟然是虛掩著……
生存在夾縫中多日,番王將軍自是不笨,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就在眨眼工夫,番工將軍強健的後腿蓄滿勁力,勇猛的往外一跳、再一跳,逃往自由的生路已在這一秒為它而開啟,沖呀!勇敢的番王將軍不顧身的向生路沖去……驀然間,一聲教人心碎的喀嚓聲清脆揚起。
驍勇善戰的番王將軍就此死于非命!
闖下此大禍,神經線比樹干更粗的寒契壓根就沒注意到行步扎實的腳下在這一秒多了條亡魂,逕自走他的陽關大道;可那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清脆喀嚓聲卻已將它前後任主子的注意力自勾心斗角中喚醒。
不約而同,兩雙探索的眼神迅速的打量著已空蕩蕩的竹籠,猛抽著氣,再異口同聲的失聲尖叫……
「寒契!」
「契爺!」——
寒契正要趕到村子東邊去赴老婆單十汾的邀約,忽聞兩道喚名的喝斥,猶不知自己闖了禍,搔了搔後腦勺,下意識的停住腳,好奇的俯瞪著兩雙充滿仇恨的童眸正用最毒辣的神色廝殺他……
「干麼?」瞧著那兩雙快瞪凸的怒眼,他聳動寬肩,想也不想地揚聲嘲笑。「哈,想找我拼命哪?」他打趣著。
還小的時候,小杏果性子雖倔又強,可仍會笑嘻嘻的滿口阿契哥哥的叫著他,有天,他失手將她摔出窗外跌了個狗吃屎,大概讓她覺得顏面盡失,自此後,她就賭氣叫起了他的全名。
小鬼頭就是小鬼頭,有夠會記仇的!
「你以為我們不敢嗎?」這是苗杏果膽大妄為的挑釁。
「呃……」虎頭蛇尾慣了,更何況,闖了禍端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契爺,他甫一停下腳,阿茂的氣焰頓時消滅不少。╴
方才那聲暴吼,是他在遭到驚怒後的下意識行徑,做不得準的。
「無緣無故的叫住我,你們兩個毛頭小子有何貴干?」
「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一開口,苗杏果就灌入十足十的火藥味。
左瞄右望,沒瞧見啥橫尸遍野的慘境,搔了搔腦袋,重新將視線定在那雙火力充足的怒眸上,正想嘲諷幾句,忽地想起十汾一再要他別老是惡神惡煞嚇小孩的諄諄教誨,嘖嘖舌,他難得好言好語的虛心求教。
「我是做了什麼好事?」
「還不承認,你剛剛踩死了我的……」火辣的眼珠子一個滴溜,她機靈的改了口,風向一轉。
「你踩死了阿茂的番王將軍,還想逃」
「小杏果!」
「番王將軍?」那是啥鬼玩意兒呀!
「就是阿茂的大蟋蟀呀。」她一口咬定死者的身份,還不忘對阿茂使眼色,鼓勵受到二度驚嚇的他共襄抗戰的盛舉。
而阿茂不敢相信的眼里滿是飽受驚駭的慌亂,,再也不敢望向氣勢比人強的寒契,只敢將委屈不滿且恨得牙癢癢的心緒,借著眼神眼瞪著苗杏果的小人行徑,卻不敢輕言說出「是」或「不是」。
畢竟,被契爺一腳踩死的是番王將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番王將軍,他心愛且驍勇善戰的番王將軍,是他因為打賭、因為愚蠢而輸掉的心肝寶貝。
他的心好痛!
雖然小杏果要的這招實在有夠陰險毒辣,可她的確沒說錯呀,若剛剛的條件成立,番王將軍就即將回到他的懷里……嗚……他那無緣無份的番王將軍!
眼角瞄了下不敢言語、不敢吭氣,只敢以眼神聲援小母老虎的阿茂,寒契驀地將老婆的囑咐拋在腦後,仰頭大笑了起來。
原來那慘遭身首異處的倒楣鬼這會兒粘在他腳底下,難怪他瞧不到鮮血淋灕的刺激畫面。
「你還敢笑!」苗杏果當真氣得猛跳腳,氣得面紅耳赤。
發生了這麼天怒人憎的大事,寒契他竟還笑得出來?還笑得那麼樂?!
「難不成你要我為只小蟲子哭得浙瀝嘩啦?」
「這……」她頓時啞口無言。
對喲,她當真是氣過了頭,一時之間倒是忘了先想想要他怎麼做,心才會甘願!
得意揚揚的瞥著她吃了敗仗的癟相,寒契惡意的拍了拍她的小腦勺。
「好啦、好啦,也別窮氣惱了。我知道阿茂很難過,但,我又不是故意去踩死它的,是不小心的,相信善良又大方的阿茂會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對不對?
「阿茂?」兩個毛頭小子因怒氣而攔下他,弱點是哪一個,不必猜,他即精準的得知答案。
只須一個笑意稍斂的眼神,膽小的阿茂絕對不敢有二話,這點他心知肚明,可他更知道的是,小杏果這凶丫頭就不是這麼好溝通了,她向來跟涂佑笙那娘兒們一個鼻孔出氣,不但老愛挑他毛病,更討厭他像待個小娃兒般地拍拍她的腦勺或是肩膀。
不過,這一回能教向來舌劍唇槍的她氣結,真是爽!
戰敗國的兩名成員對視,暗自惱怨,卻無話可說。
「我就知道你們能體諒。」蓄著踐意的寬厚大手騰空一揚,隱約一聲含笑的得意自稍擴的鼻孔淺淺冒出。「借過,我還有事要忙呢。」
聞言,苗杏果圓眼又瞪了起來。
不會吧?他竟然企圖輕輕松松的了結此案,然後得意揚揚的就此竄逃?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你打算一筆勾消,就這麼走了?」
「不走干麼?」瞟了仍舊是敢怒不敢言的阿茂一眼,寒契眉頭輕挑。「你該不是想我幫著你們葬它?」挾帶驚詫的口氣中不掩調笑的意味。
「你!」瞧他說的不正經卻又十足十的促狹意味,她氣得一口白牙都快咬斷。
「既然不是,就別鬧了,也別擋著我的路,我還有事。」
沒有第二句話,阿茂乖巧的退到一旁。
可已經怒極的苗杏果卻因為他的行徑更是氣上加氣,狠瞪了他一眼,再怒氣沖天的喚住寒契。
「不準走。」想也不想地,她飛快的閃身攔在他前頭。「你得賠我們的番王將軍來!」
「你們的?」椰榆的面容襯著迭聲大笑。「咦,這就奇了,你剛剛不是說,那只蟋蟀是阿茂的?」
「對呀,它是死阿茂的蟋蟀。」沒種的阿茂,平時對她敢吼敢叫甚至敢打、敢罵的,一遇到這需要惡聲惡氣的陣仗,就什麼屁都不敢放。
「那,關你啥事?人家阿茂可沒開口指責我。」
一時之間,她啞口無言數秒。「可是,它目前歸我照料。」
「你是說,它是阿茂的蟋蟀,卻是你在養的?」
「對!」
「這只番王將軍的身世還真是復雜!」說著,寒契更是笑聲不斷。
聞言,苗杏果臉一紅,繼而一白,然後轉綠。
「要你管,你賠我們蟋蟀來。」
「賠?沒問題,可你倒是說說看,想要我怎麼賠?」
「我……」她再度傻了眼,張口結舌。
對呀,想也知道,寒契他那麼大個人早就不玩蟋蟀了,听說,在沒遇到十汾姐姐之前,他專玩女人……
「看吧,連你自己都愣住了,還能要求我做什麼賠償?這樣好了,我大人有大量,別說我欺負你們這些小鬼頭,等你想到解決的辦法再來找我。」
兩個毛頭小子也膽敢持虎須,不,是一個,笑死人了,一個毛頭小子,還真是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輕擺了擺手,他輕哼連連,就要走開。
他這行徑擺明是在苗杏果的火氣上澆油,怒氣上添滿火藥。狠挫牙床,她忽地揚聲大吼。
「寒契!」
「干麼?就說你們沒事別再來煩我……」一扭頭,只見一團小黑影朝他飛撲面來。
他楞了楞,旋即動作極快的避開這貿然襲來的小飛彈。
「你又想干麼?」啼笑皆非,他一個巴掌將她拽到十萬八千里遠。
可苗杏果愈挫愈勇,一站直身,又在須臾間朝他撲去。
「看招!」
剎那間,火熱的戰意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