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房外,深沉的悲慟撒在每個人的心房,尤其是一直不斷飲泣的飄絮。
「小絮,安之會沒事的。」一成不變的安慰台詞出自甘燕容之口,若不是「吉人自有天相」之類的話太老套,她本來也考慮這麼說。
「是啊!大嫂,我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面看後面看,就是從中間看也行,有哪個地方像短命的人?放心啦!他命長得很,他都還沒把你娶到手,才不甘心死咧!」揚之又是保證、又是安慰的,其實他……也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像飄絮一樣大哭一場,他也好怕失去他一向敬愛的大哥。
飄絮抽抽噎噎,淚霧蒙蒙。「你們知道嗎?我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懷疑他的愛,他甚至願意為我犧牲生命,而我卻只會不斷傷害他、誤解他,我好笨,好蠢!如果我不能親口向他道歉,我會一輩子都恨死自己的,安之……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換回他,告訴我……」她失控的抓著揚之的手,淚
如雨下的哭訴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大嫂,你冷靜一點!」揚之扣著她的肩頭,企圖喚醒她的神智。「我們誰都不想失去他,我們每個人也都和你一樣愛他,他是我哥哥,我全心崇拜敬重的大哥!如果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願意拿我的所有去換回他,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打起精神,勇敢堅強起來,我相信醫生會救回他的。」風飄絮怔怔地望著他,他也不敢保證她究竟听懂沒有,轉首望向靜靜坐在一旁的安安,她的小臉緊繃著,酷似飄絮的眼眸中閃著若隱若現的淚光,看得他心生憐惜。
「看看安安,你們的女兒,她小小的心靈也很無助脆弱,她也怕失去她的父親,她需要你的安慰,如果你不堅強起來,教她要怎麼辦?」
飄絮轉頭望向安安,柔腸百轉的心又是一陣揪痛。「安安!」
「媽咪!」母女相擁而泣,她們都強烈感受到彼此的恐懼,害怕失去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那個為她們拭淚、帶給她們歡笑和幸福的男人!
目睹此景,甘燕容眼中有淚,揚之心酸不已,喉頭發熱,凝咽無語了,就連甫出手術室的醫生也感慨萬千,預備要講的話全卡在喉嚨中,不忍出口。
首先自哀戚的氣氛中恢復過來的是揚之,他緊張的捉住醫生的手,迭聲問道︰「怎麼樣?我哥哥沒事吧?」
「他……」雖然醫生有義務將病情告知家屬,但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雪上中霜,殘酷地在鮮血淋灕的心口刺上一刀。
飄絮機靈的盯著醫生一臉的沉重凝然,他的欲言又止讓她的心直往下沉。
安之……
她倒抽了一口氣,瞪大的雙眸中滿是驚懼,泛白的唇微微發顫著,臉色慘白得嚇人,她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醫生,聲音微弱而顫抖︰「他究竟怎麼了?」
醫生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搶救,他……」
飄絮踉蹌了幾步,未待醫生將話說完,她已失控,尖銳淒厲的呼喊自她唇間逸出︰「不——不要說!」
她近乎崩潰的猛力搖著頭,她不要承受這種劇烈慘痛的打擊,她不要!
眼前一暗,她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毫無預警的暈厥在揚之驚愕而伸出的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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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度清醒時,印人眼簾的是母親關切擔憂的面孔。
安之……
淚水再度蓄滿眼底,她掙扎著起身,「安之呢?我要去看他,安之!」
「小絮,你躺好,安之沒事,你好好休息。」甘燕容急忙壓下她,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了,所以才會毫無預兆的昏倒。
「不,我不要,我要去看安之,快告訴我,他究竟怎麼了?」她緊張的抓著母親的手。
「你別緊張,他沒事,真的。」甘燕容半哄騙的安撫著她,這副模樣的飄絮,看得她好心疼、好難過。
飄絮揮開母親的手,激烈的哭叫著︰「不,你騙我、你騙我,我要安之、我要安之,安之……」她無助的抽泣著,贏弱的身軀隱隱抖動。
甘燕容見狀,忍不住心酸落淚。「好,小絮乖,別哭了,我帶你去見安之。」
「真的?」飄絮含淚望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柔弱和哀愁,教甘燕容心中一陣痛憐。
「是真的,來,我們走。」她想了想,不得不給飄絮一點心理準備。「小絮,安之他……手術不太順利,目前昏迷不醒,醫生說……可能撐不過……」
飄絮的身子晃了晃,咬著唇,沒有說話,但是甘燕容看著她過于平靜的反應,心卻隱隱有著恐慌,這太不尋常了。
「小絮,你沒事吧?」
「我要見他。」飄絮神情堅決的抬起頭,輕輕柔柔的說著。
「好……」甘燕容和安安外,還有她不熟悉的兩個人。
「這是我父母。」揚之代為介紹,安之發生意外那天,他便打了電話聯絡父母,連夜趕了過來。
「你就是安之不顧生命危險,執意保護的女孩?」沈父打量的望著她。
揚之愴然神傷。「本來會是我大嫂的。」
沈母將安安抱在懷中,對她說︰「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形下見面,我會滿心期盼你成為我們的兒媳婦。」
飄絮深吸一口氣,以無比堅毅的口吻說︰「會的,安之說過要娶我,我不會讓他有機會悔婚的。」
眾人對望一眼,愕然。
她一步步走向病床前,撫著安之毫無血色的臉龐,痛楚直搗心扉,眼前毫無生氣的人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不懼困危、毅力無比的男人嗎?她心兒一酸,淚霧再度將視線模糊成一片。
她緩緩俯,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柔柔的、輕輕的對他說︰「安之,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我說的話,我想告訴你,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早巳認定你是我倚靠終身的男人你的肩膀,能為我挑起一切的困苦和災難,你的胸膛,能為擋去人生的風風雨雨,當我傷心難過時,我只想躲到你懷中,讓你以細細的柔情安慰我,我不知道如果失去你,我會變成怎樣……不,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呀!」
她抬起臉,目光執著專注的凝視他。
「你曾說過,我像一陣風,吹動你心中的風鈴…」其實安之,我一直都不是風,我只是一個影子,你的影子!我只想日日夜夜伴隨在你身邊,隨你到天涯海角,永遠相衣相偎,沒有了你,影子也不會存在,所以安之,不要拋下我,我不許你拋下我……「她霎時淚如雨下,一顆顆的淚珠不斷淌下,滴在安之的臉龐上,他卻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五年前我悲痛落淚的時候,你總會溫柔的擁著我,為我拭淚,五年後,你會用深情的吻御去我的淚珠,現在呢?你怎能任我聲聲呼喚、心碎斷腸而無動于哀,難道你舍命救我就是要我為你心痛而折磨至死嗎?你好狠心、好無情……」
她瞬間激動起來,失控的猛捶他的肩頭,眾人見狀,紛紛想起身阻止他,但是一個小小的身影快了-步。
「媽咪,不要這樣,爸爸會痛痛的,他一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女乃女乃說他只是好累、好累,想休息一下,媽咪不要難過了,安安答應外公,要安慰你、幫你擦眼淚的來,安安擦擦。」安安一雙小手好小心、好仔細的拭遍了飄絮的臉龐,然後好專注、又好認真的握著安之的心,輕聲說︰「以前外公也是和你一樣躺在醫院的床上,結果就——媽咪說外公離開我們了,她好傷心,說她失去了最愛她的父親,爸爸,我也好害怕,我不要和媽咪一樣傷心,我好擔心你和外公一樣不醒來了,那我一定會和媽咪一樣難過。」她的小臉龐上有著絲絲的哀愁,更有著強烈的恐懼和不安。
「安安!」這番話惹得飄絮更是悲楚不已,她咬著唇,深吸了口氣,再度望向安之。「你听到了嗎?你的女兒這麼愛你、這麼心疼你,你怎忍心丟下她?在她的成長生涯中,你已缺席了五年,未來的數十年里,你也打算缺席嗎?沈安之!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負責任的父親,你不可以這樣!」
滴溜溜難窮盡的淚珠,亂紛紛難寬解的愁緒,她柔腸寸斷,滿懷哀戚。「我知道,是我傷了你的心,我不該懷疑你,又如此冷漠待你,你在怨我,怨我不懂你的真情付出,你一定是不肯原諒我,一定是!但是安之,你總要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我承認我錯了,錯得一塌糊涂,我應該相信你的,原諒我媽嗎?原諒我……」
揚之靜靜來到她身後,手輕輕搭上她隱隱顫抖的肩,仿佛了解她心中的淒惶,「大嫂,別自責了,我哥從未怪過你,否則他就不會舍命救你了,你我都知道他有多愛你,又怎舍得怨你?」
「是嗎?那他為什麼不醒來?」她像個孩子,茫然求助似的望著揚之。
揚之將視線移向安之,悵然一嘆。「我也想知道啊!」
「我知道了。」安安突然仰起小臉,認真的說︰「爸爸一定和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樣,要媽咪吻醒他。上次他睡
著了,我叫不醒他,媽咪也是這樣把他親醒的。
童言童語,只不過徒惹在場每個人的哀傷,但飄絮的嘴角卻漾出一絲如夢似幻的虛無笑容,「是這樣的嗎?」她求證似的詢問。
「大嫂!」揚之悲愴的望著她,不知怎麼回答。
甘燕容擔憂的望著她,她顯然已受了太多的刺激,意識渾噩不清了,但甘燕容又不忍戳破她自我編織的唯一希望。
「我懂了。」她臉上那抹帶淚的淒楚笑容,美得令人屏息。
她輕撫著安之冰涼蒼白的唇,俯下頭輕輕柔柔的印上他的吻,好似想將她的溫度傳遞給他,又似乎想告訴他,她對他的愛是多麼的深切、多麼的執著不悔。
沈父和沈母目睹此景,不禁老淚縱橫,淒然無語了。
然而,床上的安之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飄絮痛心疾首,尖聲哭喊︰「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早在五年前就為你付出了一切,你欠我一份情,我要你用一生補償我付出的深情,還有,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份恩情,你要讓我有機會還你……我們的情債還沒算清楚,你不能不理我!」
「大嫂、大嫂,你冷靜一點!」揚之焦灼地安撫著她。
「媽咪!」安安嘟著嘴,淚眼汪汪的望著她。
甘燕容心酸的將她摟進懷里,輕拍著她的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沈父和沈母對望一眼,輕嘆︰「真是個痴傻的女孩!」
「此情此景,哥,你何忍坐視?」揚之痛心的說。
飄絮輕輕推開甘燕容,仿佛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一字字清晰的說︰「我不會讓你這麼簡單就了結我們之間的牽扯,我們注定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拋下我的……」
在眾人還沒有會意到她話中的含意之前,她已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迅速往牆角退去,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小絮!」甘燕容驚喊。
「大嫂,你想干嘛?」揚之嚇得心跳差點停止。
「女孩兒,別亂來,有話慢慢說。」沈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說。
「是啊!結束生命並不是個好方法。」沈母接著說。
「媽咪,刀子很危險。」安安也意識到她反常舉動背後的意義。
飄絮搖著頭,蒼白的容顏和床上的安之如出一轍,她悲慟的泣訴︰「不要管我,安之為了我變成這副模樣,我還有勇氣獨自存活嗎?不論他在哪里,我都要追隨著他,我絕不讓他有拋下我的機會!」
「小絮,你這個不孝女,你只想到安之,那我呢?安安呢?你全都不在乎了嗎?」甘燕容痛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不同意你這種殉情的傻行為。」
沈父雖感動,卻不苟同。「你不能有逃避的行為,否則你們的女兒該怎麼辦?你教她如何承受同時失去雙親的打擊?」
「安安……」飄絮遲的望向安安,安安正淚流滿面,無聲的飲泣著,她的心一抽,「安安,別怪媽咪。」
「安之不惜賠上性命也要保護你,你怎能辜負他的心意,如此不愛惜自己?」沈母語重心長的說。
「我……」飄絮咬著唇,內心強烈交戰著。
五年前曾和安之的對話此刻清晰浮現腦海,沒想到她和安之的愛情也是挽不回的斷腸悲劇,多可笑呵!當初曾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護她不會為了愛情而做傻事,如今卻…
淚流到盡頭,已無淚可充,只留下滿心抹不平的疼與痛,她神情淒楚,卻無比堅毅的咬牙道︰「對不起一原諒我的懦弱!」
她迅速舉起鋒利的刀子,猛力往心髒方向刺下
「不!」
眾人驚呼出聲,正準備沖向前時,揚之出其不意地大喊︰「大嫂!哥哥在叫你!」
刀鋒抵至胸口,她在最後一秒停了下來,驚疑地望向揚之。
「哥哥他——有反應了,他一直喊著‘風兒’,是真的。」
「醫生!快叫醫生!!」房內頓時一片紊亂——其實早就亂了。
飄絮怔忡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沒有呼吸、沒有反應,然後,她淒絕的尖聲一喊,丟下刀子沖到床邊。「安之!」
「風兒……我一直割舍不下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要將人綁在身邊,成為我永遠的影子……你的吻很棒,我喜歡……還有——會痛,你捶得太用力了。」
飄絮听得又哭又笑,淚水不斷往下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狠心不理我的,安之,我好愛你、好愛你……」
「我也是。」
飄絮綻出帶淚的微笑。
病房內的每一個人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目睹著撼動人心的這一刻,動容得泛出了點點淚光。
又是一個因為愛而造成的醫學奇跡,門外的醫生和護士一致涌出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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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飄絮的柔情照料下,安之康復的情況比醫生所預計的還順利快速,才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可以和飄絮打情罵俏、吃她豆腐了。
飄絮還不住抱怨︰「從沒見過像你這麼不安份的病人。」
偏偏他還理直氣壯的說︰「病人就不是人嗎?何況我本來不是那種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而美色當前,更是不春‘色’的人。」後面那個「色」,指的是的色啦!「
說實在的,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反應,怎麼說都說不過他。
所以羅!當這個不安份的病從要求出院回家時,她根本拗不過他,不過有個條件她倒是挺堅持的。
她在他暫時住到她家,她才方便就近照顧他。起初也還不同意的嚷嚷︰「我為什麼要去住你家?」
「為什麼不?」她反問。
「我已經沒事了,不需要別人照顧。」他可是個男性自尊很強的人,要他去住女人家……姑且不論別人會怎麼想,他自己都覺得怪別扭的。
飄絮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叨念著︰要命的大男人主義!「這不是理由,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住我家我比較方便照料。」
「你家的風水又沒有比較好!」台灣哪條法律規定養病一定要在女朋友家嘛!
「至少依山傍水,風光明媚,而且還有佳人隨伺在側。」她見招拆招。
「挺誘人的。」他指的是後面那一項。「如果你一定要我住你家的話,那麼我要和你住同一間房,如何?」他得意地仰起下巴,十足刁難的表情。
「如果你堅持的話。」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啊?」他差點從床上跌下來,「我是說真的耶!」
「我有說我在開玩笑嗎?」
「我可能會佔你便宜!」他加重語氣。
「我以為你早就這麼做了。」
他翻了個白眼。「我……」
「你很羅唆了!我都不擔心了,你究緊張個什麼勁?」
「算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過我不打算住你房間。」他重重嘆了口氣,投降了。
「我早就知道了。」她面露勝利的光芒。
「你……你……」他一臉挫敗,無力地的往床上倒,還一面咒罵自己︰「見鬼的沈安之,沒事這麼君子干嘛!」
飄絮很聰明地忍住笑。「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安之只想望著她縴盈的背影猛翻白眼。
就這樣,他只好乖乖的住進飄絮家中,接受她不容拒絕的照顧,不過情形似乎也沒他想像的那麼糟糕,雖然她三不五時就拿一堆亂七八糟的補品荼毒他,又是補血又是提神,有的沒有的一大堆,但是他卻感受到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柔情,而且同住——個屋檐下,一親芳澤就方便多了。還有安安,簡直把他的腿當成了椅子,有事沒事就賴在他身邊撒撒嬌,學她母親一樣時常偷親他……
听起來挺幸福美滿的,對不?
沒錯,事實的確是如此,當他懷抱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孩時,他就有著無限的滿足和喜悅,他愛她們,他要拿他的生命去呵護她科、疼愛她們-永遠!
飄絮一推開門,便看到曲膝坐在床上,一臉凝神靜思的安之。
她將預備為安之調養身子的雞湯放下,俯身在他頰邊輕啄了一下。「嗨,帥哥,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想世界上最難搞定的動物。」他隨口回答。
她好奇的在他面前坐下,「什麼動物這麼難擺平,連你這種天才都要大傷腦筋?」
「女人。」
女人?她大概明白了。「需要我幫忙嗎?」
安之若有所指的望著她,「要怎樣才能讓一個女人了解我的愛,從此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再動搖對我的信心?」
飄絮盈盈一笑,「女人其實並不難懂,她只是個執著的動物,當她認定某項事物時,究此一生也不會更改信念,你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你對她是真心的,她早晚會明白。」
「那麼你明白了嗎?」他滿含柔情的望著她,眼中有著不言而喻的深情。
飄絮並不正面回答,只是柔情款款地偎進他胸膛。「當我找到一副安全的臂彎能保護我、為我擔待一切時,我這輩子就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了,因為他總是這麼包容我,就算我誤解了他,他依然耐心等我發覺他的真情,這麼溫柔的男人,我還有理由再曲解他的心意嗎?」
安之听得心旗撼動,一股難言的激流充斥著他的胸口。
「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想通了?因為我的舍命相救。」
「不。」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是為了什麼?」
「因為你曾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更因為你發自內心所表現出來的真實感情。那一陣子我沉浸在被人期騙的痛苦中,以致一時無法理智思考,但是後來我終于明白了,卻又正好發生了江信茂的事件,也正因為這樣,我才發現我根本不能沒有你,在我以為我就要失去你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勇氣活下去了……」回憶當時的情況,她還心有余悸。
「傻女孩!」他感動地親了親她的額頭,「你自己說的,我救了你的命,你欠我一份救命之恩,對不對?」
「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
「前陣子我誤會我,害我飽受折磨,我承受了多少痛苦你知道嗎?」他拐彎抹角,就是不說重點。
「我知道。」她實在不曉得他說這些有何用意。「你想說什麼,明講好嗎?」
「所以,綜合上述原因,我是否有要求你補償我?」終于引出正題了。
「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不地拒絕的。」
安之濃情萬縷地望著她︰「你比誰都清楚,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
「什麼意思?」她垂下頭,低眉斂眼,嫣紅的臉蛋有著三分嗔意、七分羞赧,那渾然天成的神單位,教他不飲也醉。
他有些失神地托起她染著紅霞的嬌容,柔聲道︰「我要你。」
飄絮輕咬著唇瓣,然後什麼也不說,默默起身鎖上門,回到床邊慢慢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
安之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舉動,足足錯愕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他啼笑皆非的按住飄絮的手,「你在干嘛?」
「我——」她被問住了,這難道不是他的意思嗎?
他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將飄絮的衣扣一個個扣回去,進一步解釋道︰「我是要你沒錯,可是是要你一輩子,我不想只是短暫的擁有你,而是永遠,所以,我的意思是,我要娶你,但是這之前我不敢佔你便宜,明白他的意思後,她整個臉蛋紅透了,恨不能挖個地洞就地掩埋算了!她幾乎沒有勇氣抬頭看他,只好將臉埋進他懷中。」討厭!誰教你語焉不詳,人家當然會會錯意啊!「
他朗聲大笑。「是你思想不純潔,滿腦子旖旎春色。」
「才不是,人家……」她賭氣的推開他,說不過人家,她就學起安安的賴皮招數。「不理你了啦!大壞蛋!我想跟安安說你欺負人家。」說不過安之,她就可恥地想耍賴。
安之眼中閃爍著掩不住的笑意,含笑將她拉回懷中,滿足的低聲說︰「我終于找回五年前那個無憂快樂的陽光女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懷念你無邪的燦爛的笑容嗎?我的小天使!」
她微笑不語,溫馴地倚著他的胸膛,聆听著他規律平穩的心跳。
「你還沒回答我,願不願意將自己交給我?我將以我的力量,讓你永遠為我而歡笑、為我……
飄絮輕掩住他的唇,制止他說下去。「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早在五年前我就決定今生非你莫屬了。」
「這是不是表示你和我父母馬上又會見面?」
安之的父母在他傷勢好轉之後便回屏東去了,沈母還說掛心著家中那條狗和一群托鄰居看顧的雞。
瞧瞧!這是為人母該說的話嗎?兒子都差點嗚呼哀哉,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管她的狗兒和小雞仔?
為此安之還大聲提出強烈不滿,她卻罔顧兒子的抗議,回答說︰「嗯,中氣十足,肺活量挺充沛,看來是沒啥大礙,決定了,明天就打道回府。」
可想而知,安之當時的表情一定很
沈父則結結實實的把他訓了一頓,罵他兔崽子,他老人家的心髒已經夠衰弱了,居然還搞這種飛機來嚇他!
未了,兩老象似一家人一樣握起飄絮的手,親切又慈愛的說︰「絮丫頭啊!我們等著你和我家那渾小子的那消息,下回見面時,可就是你喊我們爸媽的時候羅!」
乍聞此言,飄絮當場羞紅了耳根子,嬌怯怯地轉首,安之正得意的對她露齒一笑。
現在,安之一臉期盼,等待她更真確的肯定答覆。
「嗯。」她含羞點頭。
「太棒了!」他喜形于色,忘形地自床上跳起來歡呼,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過頭抱著她轉了好幾圈,「我終于能得償夙願,娶得心系了五年的小天使了,噢,人生真是美好,世界真好!感謝上帝、感謝耶穌、感謝天地間的所有神靈……」
「放我下來啊!」她一臉甜甜的幸福笑容。「你太夸張了。」
她會嫁給他不是意料中的事嗎?這男人怎麼會高興得不像話?
他重重在她唇上一啄。「揚之那小子一定早看穿了我們,不然怎會成天大嫂長、大嫂短的喊個沒完!」
「要不然你以為我可以隨便讓人叫大嫂嗎?」
「說的也是,早八百年前我就該知道你風飄絮是屬于我的影子。你不知道,我有我怕你哪天又會動搖我的信心,再度懷疑起我來,現在你答應嫁給我,是不是表示所有的心結都已除去,你心中不再對我有一絲絲的持疑了?」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原因。
「再也不了。」她堅定的承諾道。
「走。」他放下心中的大石,開心的拉起飄絮的手往外走。
「喂、喂,去哪,你雞湯還沒喝呢!」她一頭霧水的在身後叫著。
「去他的雞湯,有我們的終身大事重要嗎?咱們召告天下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