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又慈,你怎麼出來了?手全好了嗎?」杜孟白在大廳,卻瞧見她蓮步輕移的走來,連忙迎向前,小心地扶她坐下。
「大少爺,我只是手稍稍月兌臼,你太擔心了吧?」
「雖然只傷到手,可你近日來消瘦不少,我真怕你走著走著就昏過去了。真是怪了,你也知道你是傷了手,怎麼會胃口全無呢?」杜孟白嘆口氣。
「我……」
「是為情所困嗎?」杜孟白不想等了,他們兩人再耗下去,信不信他拿條繩子把他們綁在房里十天半個月,屆時木已成舟,他們就沒得鬧了。
「大少爺?」楊又慈微紅了臉,她的心意到底有多少人知曉啊?
「你這聲大少爺是愈來愈不中听了。」杜孟白睞她一眼。
她沉默了,她真的可以踏出追求幸福的第一步嗎?
「說吧!頂著風一吹就要倒的虛軟身子來到大廳,是為了什麼?」杜孟白難得沒給她好臉色。
她深呼吸一口氣才下定決心問道︰「二少爺好幾天沒消息了,我問過幾位管事了,他近日並沒有安排到各店視察,是出了什麼事?」
「你對他的關心是出自什麼?對恩人的忠誠嗎?」
她搖搖頭。「就是擔心他。」
「你想通了?」杜孟白驚喜地看著她。
「嗯。」等他回來,她想確認他的心意,若他真的如那天所言,那麼她將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全獻給他。
「乖孩子。」杜孟白開心地模模她的頭。
「所以呢?他在忙什麼事?听說薛家坊一直在找他的麻煩?」她難掩焦慮地問。
「所以你這身病骨是這樣來的?傻瓜!」杜孟白心疼死了。
「他真的在忙這件事?」
「丫頭,忘了我先前說過的嗎?他身手好得很,就算薛老板找高手來,他也能對付的。」杜孟白雖然這麼說,卻也難掩他的不安。
但既然扯上王家堡,變數就多了,那個趙慶究竟習得前堡主幾成功夫呢?
「高手?大少爺,你讓他一個人應付?」她急了。
「不,是他堅持要一個人解決,我派了幾個好手跟著他,四弟也去了,但真的高手對決,沒人想讓人插手的。」這是他一直坐立不安的主因。
雖然他派了人手保護,但能不能發揮作用,誰也說不準,只希望孟侖的功夫沒因為太忙而退步。
「大少爺,不好了!」古總管驚慌來報。
「怎麼了?」杜孟白倏地起身。
「二少爺受傷了。」
「人呢?」
「四少爺正負著他回來,何管事已經去請大夫了。」古總管顫抖著身子說道,這些孩子全是他看著長大的,任誰出事,他都受不了。
楊又慈蒼白著臉望向大門,他受傷了?嚴不嚴重?竟要四少爺背他回來,肯定是很嚴重了。
「又慈,你先別胡思亂想。」杜孟白擔心地扶住她。
「二少爺?」她瞪大眼瞧見他了,立刻奔上前,卻見他衣衫上血跡斑斑,一手衣袖甚至已被扯掉,露出幾道傷口,那怵目驚心的血痕令人心跳都要停了。
「你……」已經有些虛弱的杜孟侖沒想到會在進門時瞧見她,立刻被她那蒼白的臉龐嚇到了,她怎麼了?
「二少爺?」見他掙扎想落地,手臂上的血又噴出來,她眼前一黑,腳一軟,當場昏厥在地。
「又慈?」杜孟侖顧不得痛,跪在她身旁大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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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侖,你真的確定不痛嗎?」杜孟白確定他死不了後,賊樣又冒出頭了。
幾個兄弟全聚在他的房里,擔心地看著血流不止的他。
「你似乎希望我更痛些是不?」他躺在床上任由大夫替他治療,冷眸掃向大哥。
「唔……你這樣子一點也沒有受傷者該有的模樣呀!」杜孟白偷瞄了床上一眼,哪有受傷的人懷里還抱著個人的?
「哈哈哈……」杜家老三笑得開懷,說真的,二哥這樣就有那麼點風流才子的樣子了。
「你是想吵醒她嗎?」杜孟侖又瞪向他。
「呃……慈妹妹是昏過去,跟吵不吵沒關系吧?」杜孟文挺委屈的。
「慈小姐是太擔心又沒睡好,才會一受到刺激就昏過去。」大夫好心解說她的情況。這杜家公子們個個都是性情中人,自己都身受重傷了,仍堅持親自將心愛人兒抱回房,一刻都不松手地擁著她,真教人動容啊!
眾人受教地點點頭,杜孟侖卻更加不悅了。
「到底是誰讓她上大廳的?」
「她是咱們家的寶貝耶,誰敢限制她的行動?她想上就上了。」杜孟白連忙撇清一切責任。
「大哥,信不信哪天我扔下工坊的事務,讓你忙個夠?」
「呃……大家听好了,從現在起,又慈不準上大廳,听見了沒有?以後誰瞧見了,就負責把她押回後院,沒做到的人負責善後,懂嗎?」杜孟白很懂得見風轉舵,立刻下了令。
他的話引來眾人的狂笑。
「大哥,你真沒骨氣耶!」杜家五弟恥笑地看著他。
「不然你接孟侖的工作,看你會不會累到哭?」杜孟白翻個白眼,和時間比起來,沒骨氣算什麼?
「我又沒瘋,干嘛去接二哥那不是人做的工作?」杜家小弟躲得老遠。
幾個兄弟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任由他們笑鬧著,杜孟侖忍著痛,滿心喜悅地擁著楊又慈,她那赤果果的情意是最棒的止痛藥,他終于等到她了。
「孟廉,那趙慶的功夫如何?」杜孟白終于問正事了。
「很好。」孟廉簡單扼要的應道。
「真不該派四弟去,這樣什麼實況也探不了。」杜孟文一臉的失算。
「和孟侖比起來呢?」杜孟白卻有一套和他相處的哲學,那就是只問重點。
「還差一截。」
「既然如此,孟侖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那家伙執意以死當作輸贏的結局,一而再的以命相搏,二哥不願傷他性命,才會受這些傷。」總算他的解說拉得夠長,全部的人都听懂了。「那趙慶呢?」「請林管事送到另一名大夫家了。」「他……」「死不了。」眾人至此終于放下所有疑惑,又有興致鬧他了。「孟侖,你到底要抱到什麼時候?」杜孟文望著仍在昏迷中的人。「你很-唆,滾出去。」「怎麼這樣?我關心自家兄弟都不行啊?」「嗯?」杜孟侖懷里的人兒動了動。「醒了!醒了!」幾個兄弟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杜孟侖瞪了他們一眼,又擔心地看著她,就怕她醒來會不舒服。「我……」楊又慈張眼後瞧見他擔心的眸子,一時竟想不起來出了什麼事。
「還暈不暈?」
「還……好……」
她只覺得有不少灼熱的視線鎖在自己身上,卻不是來自杜孟侖。她不解地轉頭,就瞧見杜家幾位少爺全在,還有名老先生,她嚇了一大跳,隨即想起這位老先生是個大夫,于是昏倒前所有的印象都回來了。
她顧不得羞赧,擔心地想起身察看他的傷勢,卻被他按回懷里。
「別這樣,你傷得好重。」
「所以你才別亂動,會更痛的。」他真的痛得咬牙切齒。
「啊?!」楊又慈立刻僵直了身子,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樣好多了。」杜孟侖閉上眼,可嘴角掛著笑容。
見他三言兩語就搞定她,眾兄弟一臉的佩服。
「不賴嘛,二哥進步不少呢!」杜孟文終于出聲評論道。
「二哥資質不錯,只要肯學,絕對沒問題的。」杜孟祥也出言贊許,偏他的話里帶點取笑。
「再沒長進,也沒得救了。」難得地,杜家老四也說話了。
「哈哈……咦?大哥,你好安靜喔!」杜孟文轉向許久沒出聲的大哥。
「對呀!真教人不習慣呢!」
「你們再鬧他吧,屆時等著接手那不是人的工作時,可別找我哭訴。」杜家大哥只要他們真的情投意合就好了。
幾個兄弟不禁連退三大步,還很有默契的同時噤聲,他們一點都不想踫二哥那不是人做的工作啊!
杜孟白和杜孟侖同時揚起嘴角,這幾個活寶!
偏他懷里的人兒臉快燒起來了,听了半天,她才明白他們是在取笑她和二少爺,這下子糗大了,她居然又一次在他懷里醒來,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再也沒臉見人了。
「總算好了,幸好杜二爺底子深厚,貴府又有特好的傷藥,再加上我開的藥方,二爺休息一段時間就會痊愈的。」老大夫處理好他大片的傷口後,松了一口氣。
「多謝大夫。」杜孟白真誠地感謝他。
「另外,我也開了幾帖安神藥給慈小姐。」
「多謝了。」杜孟侖攬緊她,溫和地笑道。
「哪里。」老大夫呵呵直笑,原來有了愛,杜二爺也可以笑得如陽光般燦爛嘛!太神奇了。
老大夫前腳才踏出去,杜孟侖後腳就開口趕人了,「你們鬧夠久了,可以滾了吧!」
「是是是!讓你們小倆口可以溫存對不對?」幾個兄弟難得的沒繼續鬧,順從地離去。
「哼!真那麼怕接我的工作嗎?」杜孟侖微微一笑,這才頂高她的下巴。「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好丟臉。」她窘得臉好燙。
「是在我懷里,有什麼好丟臉的?」他卻霸道依舊的說道。
「你真的可以很快痊愈對吧?」雖然老大夫這麼說了,但他全身是血的模樣已深深刻在她的腦海里,令她怎麼都難以安心。
「大夫開安神藥給你,果然是正確的。」他嘆口氣,不然她肯定又要擔心得幾夜無眠了。
「人家就是擔心嘛!」
「孟文他們雖然愛鬧,但我若真的性命危急,他們會哭的,你有瞧見他們露出那種惡心的樣子嗎?」
「嘻,瞧你說的。」他這麼一說,她果然安心多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仍在他懷里,連忙想起身。
「別動。」
「二少爺,你雖然可以很快痊愈,卻還是受了重傷,該好好休息,我壓著你,你不可能好受的。」
「是有些痛,但能抱住你,我這里才能安穩下來。」杜孟侖指指胸口。
「咦?」
「趙慶很頑強又不要命,我是很努力才留下我和他的性命的。」
「啊?」
「期間若不是一而再浮現你的身影,也許我會失手,不是沒救到他,就是讓他了結了我,總算有命可以抱住你了。」他嘆口氣,那真是千鈞一發啊!
「二少爺……」楊又慈紅了眼眶,果然,他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了。
「所以你犧牲點閨譽陪我,也不算什麼對吧?」他有些辛苦地伸手頂高她的下巴。
她忍著淚直點頭,是呀!現下,她什麼都願意賠給他了。
杜孟侖揚起嘴角,很努力想吻上她的唇,而她瞧見他忍痛的模樣,小臉頂著羞赧,卻義無反顧地主動貼上他的。
唔……痛死他了!
但佳人在抱又熱情主動,他就算痛到昏過去也值得,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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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杜二少爺,你可以下床啦?身子骨挺硬朗的嘛!」徐守軒一瞼的訝然,偏他的眼里全是逗趣。
「你沒事又來干嘛?」他是剛能下床,可一听說這家伙又來了,他就算用爬的都會爬來的。
幸好沒瞧見那笨丫頭又和他在一塊,只是她跑到哪兒去了?
「我是來探詢我什麼時候可以娶又慈呀?」
「下輩子都別想!」他直接否決。
「咦?我不是最後一名候選人嗎?我不賭不嫖又有大好前程,哪里不合格了?」
「因為她是我的。」
「你的?杜二少,你也太有自信了,真要讓又慈選的話,我的機會大些吧!」徐守軒挑釁道。
「你想得美。」杜孟侖冷睇著他。
「喔?這麼有把握?」
「哼!」他才沒有,這些日子她雖然體貼地守候著他,卻沒提半點情愛,她是真的愛他吧?
「看來有人出門沒帶腦子呢!」徐守軒早察覺他們的問題所在了,只是不想太早把好姑娘讓給他而已。
杜孟侖眯眼瞧著他,他什麼意思?
「你想抱得美人歸,至少要讓那美人知道你是懷著什麼心態抱她吧?」算了,看在能讓又慈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份上,他就扮一次好人吧!
什麼意思?他想抱她自然是因為愛她了。
「你愛她吧?」
「廢話!」杜孟侖白他一眼。
「是廢話嗎?你確定她知道你的心意?」
他倏地張大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就算有感覺,卻也不能全然地確定吧!不然她就不會想逃開你的身旁了。」這蠢蛋,經營工坊能力一把罩,怎麼談情說愛時蠢成這樣呢?
「她想逃?」她敢!
「不是嗎?為何後來她堅持要速速出嫁?不正是你讓她不安,又怕將心永遠留在杜府,只好逼自己逃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明明覺得她是愛他的,卻莫名其妙又要出嫁,又是他的錯嗎?
「這下子懂了吧?你欠我一個大人情。」
「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咦?」徐守軒揚起眉頭等著他的下文。
「大哥應該是找你來演戲刺激我的對吧?」
徐守軒模模鼻子,被發現啦?
「若只是這樣,我確實欠你一次,可你卻是真的喜歡她對不對?」
徐守軒微微吃驚,他居然瞧出來了?
「在你抱著少許期待真的想娶她的同時,要我感謝你?下輩子吧!」他有些倦了。
「那麼你猜得到最後我為何要幫你嗎?」
「當然是因為她全心全意在我身上呀!」這麼簡單的問題想考誰啊!
「你最好一生一世好好待她、疼寵她一輩子。」徐守軒微笑離去。
「還用你說嗎?我的女人當然由我疼了。」他虛弱地坐在廊上,那女人到底跑哪兒去了?
天!他有傷得這麼重嗎?只多說了一會兒話,居然就累得他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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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二少爺?」
「嗯?」杜孟侖睡眼惺忪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總算找到她了。
「你怎麼在這里睡著了?」楊又慈又急又好笑地看著他。
這些天她全在他的房里照顧他,沒回自己的小別院,若不是大伙全找不到人,她一路尋來,天知道他還要睡多久?
「我睡著了?」
「對呀!你在我的別院走廊上睡著了。」她小心地扶他起身,見他終于能下床行走,她的心才真正放下來,相信他可以痊愈了。
「原來如此,可我怎麼會突然那麼想睡呢?」他攬著她的肩,將一半的重量交給她,兩人慢慢往他的住處走。
「因為你喝了我的安神湯。」她才出去辦點事,回到他的屋里,別說藥沒了,就連病人也不見了,害她急個半死。「啊?難怪我覺得藥味不太一樣。」「徐大哥今兒個來道別。」「喔?」「他又要出任務去了,大概一年半載不會回來了。」「應該的。」「咦?」「就算他留在揚州,我們成親時也不會請他。」「成親?」楊又慈驚詫地抬頭望著他。「怎麼?難道你仍妄想著嫁他嗎?」「沒,我和徐大哥比較適合當兄妹。」「哼!」就讓那家伙喜歡她的事,直接消失在大海里吧!「二少爺,你真要娶我?」
「當然了,喜歡的人不娶回來,難道要讓她更老嗎?」
「兒少爺,我二十一歲真的很老嗎?」
「是我的妻子就不老。」
「哪有這樣的?」
「你有什麼不滿?」
「你是真的喜歡我吧?」听見他親口說出來,已經讓她心滿意足了。
「不--」
她一听血色自臉上褪去。
「你慢點心慌,我只是想找個更適合的詞罷了!」
她蹙眉睞著他。
「又慈,我想喜歡你已經不能形容我對你的情意了,我愛你,愛進心坎里了。」那家伙罵得好,他早該說了。
「二少爺!」
「你打算成親後仍叫我二少爺?」
「那要叫什麼?夫君?爺?」
「你就不能乖乖叫我的名嗎?」他真想咬她一口。
楊又慈漾開如陽光般眩目的美麗笑靨,很羞怯又滿心甜蜜地靠近他,在他耳畔輕輕地喚了他的名,還附上令人動心的情話。
兩人情意濃濃地攜手走向杜孟侖的屋子,這一走將是一生一世相知相伴了。
是的,她終于在二十一歲高齡出嫁了。
獲得的是她最渴望的幸福,因為來自子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