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男接招 第三章 作者 ︰ 呂希晨

當一個忙得幾乎焦頭爛額的上司看見屬下,尤其是理當和他同樣忙碌的部屬正呼呼大睡做她甜美的春秋大夢時,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個問題在勾宿懷心底反復沸騰許久,久到他出了神,直到听見一聲聲低泣嚶嚀,才將他的意識拉回來。

「爺爺,不要丟下依依一個人……不要啊……」

爺爺?勾宿懷凝神細听她聲聲低泣,難道老狐狸說的是真話,她的確是他一個好友托孤的孫女?

「別丟下我一個人啊!我怕……依依怕一個人,好孤獨……」趴在桌上的柳依依眼角隨著低聲的哭泣滑出了淚,「依依怕……一個人……」

她噙在眼角的淚,讓他為之一驚。

她寂寞?和他一樣也會感到寂寞?像是突然發現似的,他察覺兩人似乎擁有同樣的孤寂。會嗎?她和他有著同樣的落寞?寂寞的侵襲甚至連一個人在睡眠的時候也不放過?

其實他自己也應該清楚才是。勾宿懷暗自苦笑,多少個夜晚他寧可將自己沉溺于工作中也不肯入睡,不也是為了這個原因——一個人孤獨太久,真的會開始厭惡黑夜的來臨。只是女人夠幸運,能用哭泣來宣泄,而男人注定只能用工作或其他事物來麻痹自己,會有工作狂的稱謂也是自找來的。

「爺……爺爺!」她猝然驚醒,睜著迷蒙的眼望向他,「總……總裁!」她趕緊站直身子立定。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同時,柳依依一手扶正眼鏡,一手拉正衣裙、模模發髻,好一會兒,才敢抬頭看向頂頭上司。

「對……對不起,我想我是太累了,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著,請總裁原諒我。」她模模臉頰,手指間傳來一片濕潤,「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沒關系。」勾宿懷只能訥訥地開口,說了句不著邊際的應酬話。

「好奇怪,睡覺會睡到流眼淚。」柳依依哽咽地擠出笑容,讓人看不出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不好意思。」

「嗯。」他虛應一聲。在面對這樣的發現後,他突然明白自己似乎沒辦法再用之前的態度去對待她。明知道老狐狸會收容地絕對有原因,但是她和他一樣都有著失去至親的痛苦……為此,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忽而涌上心頭。

「總裁?總裁?」他發什麼呆啊?「您找我有事?」

愣了愣,他才開口︰「文件翻譯到哪兒?」

柳依依信手抽出印表機上頭列印出的紙張,「這是-部分,其他的我馬上趕工;雖然說可能沒辦法下班前交給您,但是加個班應該趕得上明天早上給您。」見他的態度有些軟化,柳依依趕緊加強自虐的程度,「麻煩您和爺爺說一聲,告訴他我會晚點回去,請他老人家不要擔心。」

「這些文件不趕。」

「咦?」柳依依停下翻閱字典的動作,不敢打開電腦讓他知道有翻譯軟體這一套東西在電腦里幫她工作,「您的意思是——」

「你可以慢慢來。」他從未跟任何一個屬下說過這類的話,以前的花瓶秘書也許當真只能是花瓶沒錯,但至少也得要有本事在他要求的時間內,做完翻譯文件的工作。這回他會心軟,實在是破天荒頭一遭,連他都不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這些文件不急,你可以花幾天時間處理它們。」

「您對以前的秘書都是這麼好的嗎?總裁。」

「你是爺爺指名照顧的人,所以特別。」

「您的意思是我有特權?」

勾宿懷完全不理會當事人有什麼感受,徑自點了頭,「沒錯,東洋企業是他畢生的事業,我只是接手經營,並不代表他沒有主導權。」除此之外就是她方才無意識的夢囈,讓他不得不同情,但這一點他沒有對她說明的必要。

「您的意思是指自己像個傀儡一樣被操縱著是嗎?」柳依依忍不住將話問山口,黛眉微蹙,「這樣的生活很無奈是不是?」由勾超凡的行為舉止看來的確不乏有專權獨裁並主導一切的傾向,只是她挺驚訝勾宿懷會乖乖任他操縱。

「不要得寸進尺。」勾宿懷退了步,這個女人心思縴細,不像外表般的愚蠢,「做好自己的事。」

開始拉遠距離了。得到這項訊息,柳依依決定別逼得太緊,免得嚇壞他,反而出現反效果。

「那麻煩您告訴爺爺說我今晚留在公司加班,會晚一點回去。」

「不用加班。」

「可是——」

「我說不用就不用。」噦嗦的女人,「還有,以後我會載你上下班。」

「咦?」不用加班的恩賜她可以猜得到,但是接送上下班的免費專車!太令人驚異了,「但是——」

「我的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這個女人,他接受她的監視,她還有話要說?「閉上你的嘴,做你的事。」

「是,總裁。」恭恭敬敬地送勾宿懷離開她的辦公室、消失在總裁辦公室大門後頭,她才合上自己辦公室的門,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呵呵呵……只不過是表演夢囈這項基本入門技巧而已啊!想不到效果這麼驚人!她月兌下黑框眼鏡,拿出粉餅盒,在刻意打上蒼白粉底的臉上再添一抹蒼然。

原來,勾宿懷並非無情呵!多麼令人雀躍的新發現。柳依依照了照鏡子,滿意地看見鏡中更加蒼白的自己,不禁對自己垂死掙扎的鬼樣子做了個鬼臉。

這下,離她完成任務的日子不遠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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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勾家大宅的路上。沉悶的氣氛委實窒人。依照劇本,這個笨笨的女主角就應該提出些許愚蠢的問題,美其名叫打破沉默的相處情勢,實則是這種愚笨的女主角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襯托男主角的冷漠寡言和難以靠近。

所以,照著劇本上走的話,她此時此刻應該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活像吵死人不償命一樣——

「謝謝您肯載我回去,總裁。」如果他老兄點頭同意的時間能在今天早上,那她就不用走四十分鐘的冤枉路了。這件事情柳依依決定將它記在心里一輩子,除非哪天這筆賬被她算了回來。「只是我不懂,您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時間載我回去呢?」

勾宿懷一轉方向盤,讓車子右轉,再踩油門,「你什麼意思?」他說話時雖未有任何表情,但已然造成壓迫感。

不愧是領袖人物,原來高高在上的人真的擁有一種不言自明的氣勢。她即使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佩服。

「只是昨天一整個下午和爺爺聊天,他老人家提到您總是黯著一張臉,他說您不太喜歡回家。」說「不太喜歡」實在是太含蓄,勾超凡那老頭說他一個禮拜難得會回家超過四次,說得明白點,就是一個禮拜起碼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外頭過的。

至于是在哪個外頭過——這個問題丟給呂大姐只能換回一種答案︰美女、秘書、床;經過一番轉譯就是︰美女秘書的床上。

雖然不想附和她老人家給的答案,但是似乎不得不附和,因為勾宿懷除了商場上讓人畏怯的心機深沉、高深莫測外,私生活的精彩絕倫也是一大八卦話題。完美的男人好像永遠都少不了要具備身邊美女如過江之鯽、隨時隨地可汰舊換新的本事,及夜夜笙歌的驚人體力。

真希望哪天能換她對一群跟在身邊的帥哥大玩汰舊換新的把戲,讓他們一嘗被物化的滋味。柳依依報復似的悶想著。

「我說的話你听見沒?」

勾宿懷的聲音傳進她腦里,拉回她渙散的神志。

「啊?你——您剛才說什麼?」她輕咳了咳,拖點時間讓自己回到角色中笨笨的蠢女人,「對不起,我沒听清楚。」

「我爺爺跟你說了什麼?」那只老狐狸會主動和素昧平生的人聊天?「你們昨天一整個下午在聊些什麼?」

他認為自己的口氣很平淡,但心思縝密的柳依依仍然听出其中暗藏的介意。是介意她和勾超凡聊天聊到他?還是介意她能和勾超凡聊天聊一個下午?她思忖著問題的答案。

「爺爺和我並沒有聊什麼,只是告訴我說總裁您做生意的本事一流,要我多多向您學習罷了。」

您?他注意到她太過分的客套,對這類繁文縟節他自認白天已經應付得夠多,忍受得夠久了,「不必說‘您’,下班之後,我們就只差年紀大小。」

「您——不,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叫你一聲勾大哥噦?」

「隨你,只要你丟開辦公室那一套。」

「勾大哥,爺爺說你在商場上無人能敵,是真的嗎?」故意有此一問,說出口的同時,她特別認真注意他的表情。

一股自得情不自禁地涌上勾宿懷的心頭,如果這句話,爺爺能在他面前說出口的話……想到這,他得意的光彩又立時黯淡了下來。

這一連串反應讓她似乎是抓到了些許頭緒。看來這對祖孫之間好像有什麼暗潮洶涌的樣子……哼哼,挺神秘的。

「爺爺還說——」

「說什麼?」這問題一出口,他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熱切地想知道他稱呼為老狐狸的爺爺難得和別人聊上一下午時間的內容,是不是有關于他,或是其他事。

柳依依忍住不笑他莫名其妙像個小孩似的搶白,順從說道︰「爺爺還說他很孤獨,惟一的孫子不肯陪他說話。祖孫倆應該是相依為命的,為什麼會變成彼此漠不關心,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勾宿懷握住方向盤的一雙大掌因為力道加重而微微泛白,話幾乎是咬牙切齒才有辦法說出口︰「都怪他自己,是他自作自受!」

他這副受傷的表情所為何來?坐在副駕駛座的柳依依將他的表情反應盡數收入眼底。這個話題一開始很安全的,怎麼到後來就開始愈變愈危險了呢?

事實上勾超凡並沒有和她談了一整個下午;如果真有,那這幾天就該日出西山、天降紅雨才對。所以說,這全是她柳大小姐在撒謊,不過這種謊得要說得恰到好處才行,免得到時真露出了馬腳,所以,快快轉移話題才是上上之策,

「為什麼要說是爺爺的錯?他老人家很關心——」

「這是我的事!」勾宿懷搶過她的話,接口道,「我和爺爺的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操心。」

「我沒有要管,小心左邊!」她操心的是他現在的亡命飛車技術,「我想爺爺很怕寂寞,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告訴你而已。」

「你懂什麼!」哼,寂寞,他會怕寂寞?勾宿懷忍不住嗤鼻冷哼。

冰凍三尺果真非一日之寒哪,「你和爺爺處得不好嗎?」話問出口,柳依依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一直將話題繞在這上頭打轉,不行了,再問下去鐵定穿幫,不能再深入下去了。

勾宿懷突然一個右轉滑行,將車停在路邊。他側過身微傾,一雙黑眸直直瞪住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停揭他瘡疤的笨女人。

「如果不想下車走四十分鐘的山路,就不要再提這個話題。」

俊帥的臉一旦生起氣來,更添了股氣勢。她承認她膽子小,所以得一副小女子怕怕的神情面對他;雖然說打從心底她是挺欣賞這一張和在公司不同、具有「生氣」的臉。

「如果能天天都生氣的話就好了……」柳依依著了迷地低喃出聲,明眸大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視眼前放大的俊臉。

「你說什麼?」勾宿懷听不真切,只看見她微白的嘴唇上下動了動。

「沒!」她猛然回神。呼,還好,「我沒說什麼。」

「听清楚了,不準你再在我面前提起這個話題!」他再一次地威脅,他自己也懷疑,為什麼這麼多年自己仍然無法忘記過去?仍然無法不將所有的錯加在爺爺身上?

突然,遙遠的記憶被黑框大眼鏡取代,一雙厚重鏡片後呆滯無神的眼楮,成了他注意的焦點,成功地以它丑陋的姿態將他的愁雲慘霧擊潰。

「你很丑。」

「喝!」這個男人仍然很可惡,「謝……謝謝。」這句道謝絕對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雖然知道自己打扮得很……不平凡,但是能讓一個男人口中說出「你很丑」三個字——真是侮辱啊!恥辱呀!

勾宿懷抽回身子,重新開車上路。

一個膽小如鼠的女人怎麼看都沒辦法看出她有多大的本事能監視他,爺爺這只老狐狸恐怕這回是看錯人、打錯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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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您的孫子是個可惡至極的大混蛋嗎?老先,生。」當天夜里,柳依依忍不住潛進勾超凡難得這麼晚還未熄燈的書房抱怨,「他竟然說我丑!」

「哈哈哈……」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大笑過,這一笑下來竟有些生硬,所幸今早已經復習過一次,不至于生澀到哪里去。

「還笑得出來!」柳依依不可思議地怒視老人,瞧他那一副得意的樣子!被人說可惡很好、很有趣嗎?她怎麼不知道!「我被您孫子笑還不夠,現在又得讓您老笑.得下巴月兌臼才行嗎?別太過分喔,老人家,給點面子,我可是痛心疾首到了極點。」

「宿懷如果不可惡,那他就不會是我勾家的人。」這一點,他、他兒子、孫子,三代下來的遺傳仍然未見有任何改變,這項遺傳因子恐怕早深入勾家人的骨子里去,丟不掉了。

柳依依收起可憐兮兮的表情,看來要從這老人家身上找到一點點安慰是不可能的事,反被譏笑一番倒是可預見的後果。「拿可惡這個字眼當遺傳因子的恐怕也只有您勾氏一族。」

「知道就好。」這個女人雖然是地位低下的一介女伶,但是舉手投足間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她才出現一天,就讓他快活開心了一整天,原本不願接送她上下班也不可能回來的宿懷,今晚竟和她同時回到家。雖然說在一送她到家後,他又立刻轉頭出門,一聲招呼也不打,但是這種表現已算是奇特。

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讓他這個孫子改變初衷?宿懷向來說什麼就是什麼,很少有轉圜的余地,一如他在商場上的決斷。「你用什麼方法讓宿懷答應送你上下班?」

「沒什麼啊。」呵呵,提起得意的事;可就神氣了,她吹吹指甲表現出一副吊兒郎當樣,存心吊他老人家的胃口,「就是請他幫忙而已嘛。」

這丫頭!「不說就算了,沒事的話回房間去,不要吵我。」

「哎——呀!」就這樣呀?「您就不多問一下嗎?再多問一下說不定依依就會依您的話。乖乖告訴您老人家了。」沒有人和她分享這麼痛快的勝利,實在是很苦悶的一件事耶。

「哼,我為什麼要紆尊降貴地請你開口。」小丫頭,斗心機我老人家多你四五十年的歲數可不是平空得來的,「不說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怎麼這樣啦!」柳依依不依地拉著勾超凡的手前後搖擺,「您怎麼這樣啦!這里都沒有人可以陪我說話聊天,好不容易我肯犧牲自己來陪您嗑牙,結果您一點都不賞光,不好玩啦!」

「哼哼。」嗤之以鼻是勾超凡惟一的答案,實則心里已然被柳依依的撒嬌逗得樂不可支。

「拜托啦!不要跟勾宿懷一樣,不想講話的時候就哼哼兩聲帶過,祖孫也不用這麼像吧。」她摘下眼鏡,一雙美目將他听見這話時的得意和愉悅給看進眼里。呵呵,這一老一少還真是像哩,只要她在其中一個人面前說兩個人像,就能讓他們高興成這樣,有錢人還當真是怪癖多如牛毛,這麼容易滿足。

「哼。」

「爺——好啦,問一下嘛,只要問一下,依依馬上把所有的事告訴您。」

「你啊——」尚未從大腦發出指令,勾超凡在親昵地點了下柳依依的俏鼻鼻尖時愣了住,食指僵在半空中。

他什麼時候和她這麼親密來著?她只不過是他雇來讓孫子打開心扉、好娶個名門千金回來傳宗接代的女演員而已,什麼時候可以容她和他沒大沒小來著?

「回你的房間去,少煩我!」勾超凡別開利眸,不肯再看身邊充滿孩子氣的柳依依,「回去!」

柳依依松開手,退了好幾步,「臭老頭。」真是頑石!「您老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可曾享受過親情?」她忍不住問出口。才一天下來,她發現勾家這一對祖孫都屬于不擅于表露情感的可憐現代人。更慘的是就連祖孫之間的交流都冷漠得足以讓人咋舌,有錢人真的都富有得連情感都不需要了嗎?

「你放尊重點,柳依依!」勾超凡不悅地別過臉,「不要忘記你是什麼身份。」

他的理智讓柳依依不得不板起公式化的臉孔。「您也別忘了我們還得合作這場戲碼,勾老先生。」真可惜,難得她很欣賞這頑固的老頭子,沒想到他不領情。

「我只是幫您做好我們和睦相處的假象。您愛孫不是笨蛋,倘若我們沒有基本上的交倩,很容易就會被他發現這一切都是您精心安排的把戲;一旦他得知,我相信以勾家人的性情,是不會輕易原諒來自親人的欺騙吧!」她可以拍拍一走了之,那他呢?「想想看後果有多嚴重。」

「你!」

「我們為每一個上門的客戶精心設計出一套戲碼,並木希望所花的心力就因為客戶不願配合而付諸流水,要求您的合作應該不過分吧?更何況,是您找上我們公司的不是嗎?老爺子。」

「那姓呂的女人就教給你這些?!拿話威脅上門簽約的顧客?!」這姓呂的開這麼一家公司就是為了要欺負客戶嗎?勾超凡被她的話氣得胸口發悶。

「我只是做最客觀的分析,老先生。」不喜歡听就算了。柳依依倒出泡好的凍頂烏龍;擺放在勾超凡書房里的這套茶具實在太得她的喜愛,舍不得不用,「來,喝口茶降降肝火,我可不想把您給氣死。」

相對于年輕小女孩的情緒平穩,七八十歲的他現在反倒像個小孩一樣,這份認知又提高他的怒氣,「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

「爺,氣急敗壞只會傷了自己的身體。」這是她最真心的勸告,再听不進去實在是不能怪她,「平心靜氣吧!難得勾宿懷這麼有出息,壯大您胼手胝足建立的企業,其實除了他不想結婚外,您並不需要煩惱什麼。」這種日子多悠閑啊,搞不懂他老人家為什麼還要沒事找事做。

「你愚蠢的腦袋就裝了這些個膚淺的東西?」勾超凡冷哼,神色和孫子果真有點相像,「如果這麼簡單,我還會找上什麼鬼工作坊的嗎?」

「是愛情設計工作坊,勾老爺。」唉,幸好大姐不在這兒,要不然被她听見,這老頭就慘了。「請尊重我們。」

「我管你什麼鬼名字!」他要的是結果,「總之,如果你沒辦法完成我委托的工作,那個姓呂的也別想有好日子過!」退休歸退休,但是在商場上誰不知道他勾超凡的名字,他的影響力是不會因為退休就跟著消失的,這一點,這群女流之輩最好搞清楚。

「我好害怕啊。」柳依依也不客氣地讓他知道她根本無視于他的要挾,「老先生,時代在變,人也在變,依依衷心請您也變變您那呆呆的腦袋瓜,別這麼頑固。」她頓了下,看他身子骨似乎十分健朗、禁得起刺激的樣子,于是繼續接著道,「擇善固執是不錯,但是頑固得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那就真的太可怕了。」無視于他銀眉橫豎、老眼怒瞪,她硬是能笑笑地猛眨眼,存心催升他老人家的怒氣指數。

「宿懷都不敢像你這樣跟我頂嘴,你這個女演員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他從來沒有氣到橫眉豎目的程度,今兒個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而且竟然是被這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氣的!連宿懷這孩子都不曾這麼對他說話過,匏竟敢用這種態度對他。

「因為我是柳依依啊,老爺子。」這老人家似乎搞不太清楚狀況,「您要一個與勾家無干的外人像乖孫子那樣孝順您,不覺得太強求了嗎?」唉,她也不想這麼和老人家頂嘴的,可是他實在太不可理喻,讓她忍不住反唇相譏。

可惡!他勾超凡曾幾何時被這麼個無知小輩給氣得講不出話來。他重重擊了拳椅背,蒼勁有力的手指指向退至四五步遠外的柳依依,「滾!給我滾,不準在我書房出現。」

「要滾也滾不了多遠的,老爺爺。」柳依依同情地看了坐躺在藤椅上的勾超凡一眼,真遺憾啊,她實在不能滾多遠,「最多我只能滾到自己的房間去啊,爺爺,而且好像就在您老臥房的隔壁再隔壁一間而已。」

她故意裝出惋惜加同情的表情,更是氣得他七竅生煙。

「柳依依!」

「別氣了,老先生。」算了算了,要改變老人家的觀念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到的,還是先鳴金收兵為妙,免得真氣壞他的身子,那她可就罪孽深重嘍,「依依這就回房去,晚安,祝您有個好夢!」門一開一關,又留下他一個老人。

他還會有好夢嗎?勾超凡氣極地瞪著門板,憤怒地重重哼了聲。他頭一遭被氣得幾乎快噴出火來,怎麼可能會有好夢?不做噩夢他就該偷笑了,還好夢?!

但是……很熱鬧啊,老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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