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扇鐵柵門,趙子元往里頭看去,心里掙扎著要不要按電鈴。
她已經在外頭看陳素惠在院子里種花栽草看了快一個鐘頭。
基本上,身為被告的律師是不應該與原告會面的,但是她實在是有太多疑問想當面問個清楚。
握緊拳,她按下了電鈴。
出乎意料之外的,陳素惠和氣地請她人內。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素惠端了兩杯茶到客廳,在她面前坐定。
「是這樣的……」趙子元清了清喉嚨,道︰「就我所知,你先生的確是因為心髒衰竭死亡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
「那為什麼——」
陳素惠抬起手,示意她住口,「我有我的理由。」
理由?趙子元不解地望著她。
「我先生和我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婚的,我們結婚的理由是——」她頓住口,直視著趙子元,「你保證不說出去?」
她點頭,「我保證,但沒憑沒據的,我想你不會相信我的,對吧?」
「不,」陳素惠笑了,「我相信你。」
這種信任真是令人感激涕零。「謝謝。」
陳素惠微微頷首,接著前頭的話說︰「我們結婚的理由是因為我懷孕,但是孩子不是他的。」
「咦?」
「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因為怕家里的人知道,才嫁給那時在追求我的他……這件事他也知道的,但還是決定娶我、做孩子的父親。雖然孩子到最後因為我的不小心而流掉,但是我卻又慶幸沒有生下來……這些都是題外話,希望你別見怪,我朋友很少,所以……」
「我明白,謝謝你把我當做朋友,雖然咱們認識的地方不怎麼值得回味。」趙子元刻意談笑,讓氣氛輕松,不希望她心情低落。
陳素惠合作地露出一笑,又接著道︰「總之,我只是想說,他對我很好、也很愛我,但是我卻不能也無法愛他,這一點讓我十分愧疚,所以我才會堅持向他的公司提出控告。我想問為什麼我先生為他們公司拼了這麼多年、投注這麼多的心力,卻還得承受這麼大的工作壓力?
「你知道嗎?他每回出公差前的情緒都不穩定,好像被鬼附身一樣,神經質的程度嚴重到必須靠藥物控制才行,可是公司還是指定要他去,這簡直就是間接殺害他,如今他真的是鞠躬盡瘁了,可是我實在不平!」
「他們憑什麼使役他到死卻不用負半點責任?還敢揚言他們是最人性化的公司!人性化……如果他們真的人性化的話,為什麼我先生會死在巴西?你知道客死異鄉有多痛苦嗎?我……」說到最後,她不能控制地流下淚來。
「別難過了。」一時之間趙子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很抱歉勾起你不愉快的回憶。」
陳素惠搖頭,「沒有,是我太軟弱了,他生前常這麼說我。」
「你不會軟弱的。」趙子元也曾失去親人——父親、母親以及養育她的祖父母,她知道只要撐得過這段時間,人是會變得更堅強的。至少她是這麼撐過來的。
「堅強點,你熬得過來的。」
「謝謝。」陳素惠拭去淚水,輕輕點頭。
她這樣子叫自己怎麼問得下去?趙子元心中直叫苦,雖然她同情陳素惠,但是公私不能混為一談,她還得問她那天和她一起到咖啡店的男人是誰。可是她問得出口嗎?
若有所思的趙子元,向陳素惠道別後,轉身離開。
她卻不曉得身後的陳素惠正露出一抹冷笑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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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次難挨的訪談。在踏出柯家大門後,趙子元這麼想著。
這件案子愈來愈復雜了,這是她從柯家出來後第二個想到的事。
從陳素惠的口中,她可以知道王-給她的資料是假的,當然前提是陳素惠沒有騙她,趙子元衷心期望她沒有騙自己。
唉!結果似乎很明顯了——她趙子元誤信了一群壞蛋,還傻乎乎地幫他們辯護,真像個白痴!
為什麼他還能在她面前裝出被冤枉的可憐相?如果王-真的如陳素惠所說的那樣,那麼先前那種悲痛欲絕的樣子只不過是蒙騙她的假象罷了。
而被假象所蒙騙的她有資格做一名律師嗎?連基本的事實都看不清楚,她還能像期待中的那樣做個好律師嗎?
突然間,她以往的自信如決堤般崩潰了,追求事實果然不是她這種平凡的人所能勝任的,以往的執著說不定也造就了讓事實永遠埋沒有的結果。而那二十場的連勝如今看來就像是小孩子玩游戲一般幼稚無知,她覺得好難過。
在她經手的二十場官司中是不是有因為她的無知而造成的冤枉?她好怕,她怕到頭來發現自己原來以為對和事,其實是百分之百的錯誤,那她所讀的法律不就在她手上遭到褻瀆了嗎?虧她還說要守著正義,即使再多人訕笑她也甘之以飴;現在,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天真得可以,也難怪魏魅宿會說她損了事務所的名聲,原來是這麼回事。
街頭的紅綠燈已由紅變綠,她起步要越過馬路,一抬頭
「嘿,你怎麼在這兒?」那是再熟悉也不過的聲音。
她的淚終于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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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她為什麼一見到他就哭,他不記得自己最近做過讓她傷心流淚的事啊!「不要哭、不要再哭了。」天!她到底在哭什麼?
剛才在馬路中央看到她掛著兩行清淚沖到他懷里,嚇得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只知道他們不走可能會成了車陣是的亡魂。雖然他知道T市的交通沒慘到這種地步,可他剛才真是嚇了一跳。
在還有一絲理智的時候,他拉她到最近的公園,讓她坐在他腿上,像個孩子似的埋頭大哭,他的衣服則充當她的手帕,負責吸收她的淚水。
「乖乖,不哭不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哭成這樣,活像個淚人兒似的。」凌聖軒輕聲安撫她,渾然不覺四周投射而來的眼光,一心唑放在懷里的淚女圭女圭身上。
「我……我沒有資格當律師……」她像個孩子般無助,「我看不清楚的真偽,我……我是個笨蛋……還傻乎乎地……」她再度埋進他寬厚的胸膛里痛哭。
「為什麼會這麼想?」她一手環過她的腰,一手輕拍她緊繃的頸背,試著讓她放松,「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我……就是」趙子元將自己到陳素惠家中的事以帶著哽咽的腔調,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敘述。
「你覺得自己做得不好是嗎?」他終于找到原因了。
懷中的她點點頭。
「在踏入這行業之前,你就應該清楚這是個徘徊在是與非之間的職業吧?」他感覺胸前的她點了下頭,「那你就得知道每個人不同的價值觀會導致不同的是與非,這不是在講什麼大道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每個人對于自己的對錯觀念不盡相同,這就是為什麼同樣一件事情會有許許多多不同見解的原因,你應該知道的。
「你是個好律師,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律師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犯錯。如果每一件事你都能立刻看個透徹的話,那你就不叫做人,而是聖人了。我說這話不是為了安慰你,這純粹是事實。別把自己逼得太緊,現在開始補救還來得及的,不是還有一次開庭嗎?你可以趁那時候挽回你所想要的正義,不是嗎?現在就哇哇大哭未免太早了點。」
懷里的她蠕動了一下,好像在抗議他說她哇哇大哭。
他大笑,再次摟緊她,「難道你不是在哭嗎?還是我看錯了。」隨後他低下頭,將唇貼在她額頭,輕聲道︰「沒有人比你更能勝任律師了。相信我,憑我做小偷多年的經驗,你天生適合吃這行飯。」
他的話讓趙子元霎時安下心來,不安的情緒像放了氣的氣球一樣,「咻」的一聲就一掃而空,只剩下滿滿的暖和,暖得叫人昏昏欲睡……
「子元?」奇怪,沒反應。
「子元?」他搖搖她,她還是沒反應。
凌聖軒捏住她下巴抬高,不禁笑著搖頭嘆息,心中滿溢著愛憐。
「這樣也能睡。」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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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麼回到家的?趙子元環視左右,她之前不是在柯家嗎?然後她出來、遇到凌聖軒,然後……然後她忘記了。她到底是怎麼回家的?
「你醒了。」凌聖軒端了一碗熱湯進來,「你睡得可真久。」足足四個小時。
「你……我怎麼回來的?」他在她家出現已經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足為奇,她想知道的是她怎麼回來的,「你開車載我回來?」
「我不會開車。」他才懶得去考駕照哩!
「那……」她突然覺得一股不安,「該不會……」
「我抱著你坐公車回來。」他說道,小氣的個性即使在談情說愛時也絲毫不改。
哦,天!「你非得節儉成這個樣子不可嗎?」她不敢想象他抱自己坐上公車的情景,只能慶幸她當時是昏睡的。
「響應政府多搭大眾運輸工具有什麼不對?」凌聖軒說得理直氣壯,「別說那麼多了,先喝碗湯吧!外頭有人等著見你。」
等著見她?「誰呀?」
「我妹妹。」千燁那個小鬼頭硬是賴著不肯走,說是一定要見見未來的嫂子,真是受不了。
「你有妹妹?」她還是第一次听他說。
「嗯。」
「幾歲?」她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轉移了。
「十八。」
「我怎麼沒听你說過?」
凌聖軒搔搔頭,一副傷腦筋的模樣。可以的話,他對自己的過去實在沒有意思多說,她知道他有個妹妹就算是不錯了。
「呃……因為家丑不可外揚。」沒錯,千燁這小妮子到處闖禍,的的確確稱得上是家丑。
「怎麼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她皺眉,有些惱怒地瞪他。
他聳聳肩,對她的怒氣不以為意。「反正她也習慣了。」他坐在床沿,將碗交給她。
她接過,低頭喝了口馬上皺眉,「這是什麼?」好苦!
「苦瓜湯。」世上竟有連苦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
「這是苦瓜湯?」她盯著碗,馬上交還給他,「我不喝。」
「為什麼?」
她吐舌,「好難喝。」這湯又苦又燙的,她不想喝。
「不行,一定要喝。」這是他辛辛苦苦熬出來的,怎麼可以糟蹋。
「不要。」她搖頭,像拒絕吃藥的小孩。
「喝!」他凶惡地命令道。
她堅決地猛搖頭,「不!」
「你!」他一手端碗、一手抬高她下巴,讓她的眼楮對上他。
這時他的視線膠著在她因緊閉而泛白的唇瓣。他似乎是找到方法逼她就範了。
「不喝嗎?」他的聲音忽然變成千燁最怕的那種調調。
趙子元從沒听過,不知道有何意義,所以她仍是一個勁兒地猛搖頭。
二話不說,凌聖軒的唇立刻壓貼在她唇上,她嚇得微張開嘴倒抽一口氣,口中頓時充滿苦澀的汁液;伴隨而人的,是他滑溜的舌,在她口中恣意翻攪,一種苦中帶甜卻又令人迷醉的滋味霎時刺激著她的味蕾。
「唔……」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凌聖軒在自己理智尚存時趕緊剎車。不該玩這招的,他後悔極了。受影響的竟然是他?!這是他始料末及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想擁有她,卻沒想到自己竟是如此急切,真是失算了,本來是想嚇嚇她的,結果反倒嚇壞了自己。
「怎麼會呢?」他低喃,聲音因方才的激情而有些低啞。
「怎麼了……」趙子元仍未從激情的迷霧中清醒過來。
更慘的是,門外有一位觀眾——一位年方十八的青春少女。
千燁吹了聲口哨,大喊︰「喲呵——」
「該死!」凌聖軒低咒了聲。他竟然忘記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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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元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臉頰上的兩團高溫稍降,深呼吸了不知多少次才能正常地和他們應對,尤其是這位扎著兩條辮子,像精靈似的俏女孩。
看著千燁和凌聖軒,她比較著兩人之間的異同。
她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不知道親兄妹彼此間是不是一定會長得相似;但她可以知道的是,眼前這一對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她好羨慕。
如果她也有一個哥哥或妹妹的話……
「子元!」干燁首先注意到她的沉默,「你在發呆啊?」
「沒……沒有。」她嚇了一跳,趕緊收斂心神,「剛剛聊到哪了?」
「你剛才在想什麼?」凌聖軒不答反問。他注意到她打從一開始就心不在焉,不知道腦子里又在煩惱些什麼,可以的話,他真希望她別再苦著一張臉,雖然他知道今天她會這樣是有原因的。
「我沒有想什麼。」她避開他探視的眼神,「繼續吧!我們剛剛聊到哪了?」
千燁看看凌聖軒、再看看她。唉!今天好像不適合家團聚耶!
「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有事要解決。」她瀟灑地起身,「我看我先回去好了。」
凌聖軒一語不發,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她不想獨自一人面對正經八百的他。
「沒用的。」千燁對她笑了笑,像是洞悉她的想法似的對她搖搖頭,「聖軒嚴肅起來誰也敵不過他。」
這句話听在即將獨自面對他的趙子元耳里,無疑是加深了她的恐懼。
她還來不及抓住「浮木」,「浮木」已經悄悄地離開了。
令人窒息的氣氛持續著,讓她覺得一分鐘就像一小時般的久,她不知道該先開口還是等他打破沉默,總之,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一直到凌聖軒張開嘴,重重地嘆了口氣。
「子元。」他招招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過來坐這兒。」
趙子元看了看他的腿,再看看他的表情,確定他沒有生氣的跡象,才安心地走到他坐的單人大沙發那兒,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你還是忘不了下午情緒失控的原因嗎?」
她搖頭,「我已經不在意了。」
「說謊。」他直截了當戳破她的話,「身為一個律師是不能說謊的。」
「但是大家都在說謊。」她乎視他俊逸的臉孔,「所以多我一個也不算多。」
她難得說出這麼消極的話,可見今天的事真的讓她覺得很挫折。
「但我希望你不會。」他環住她,十分樂意當她的靠墊,「說謊沒好處的。」
「剛認識時,你不也對我撒下漫天大謊?難道對你就有好處?」
「說謊是小偷的專利。」他笑道。
「那你說愛我也是……唔——」「說謊」二字尚未出口便讓他給堵住,以他最愛的方式。
「不準懷疑我的感情!」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我發誓!」即使他之前有過許多艷遇,但從沒一次認真過,直到遇上她,「不準你懷疑我!」
他的鄭重聲明喚回她些許的好心情,好得讓她難得主動抬起手環上他的項頸。
但凌聖軒沒有注意到,他急著想澄清她對他的感情的質疑。
「為什麼呢?」趙子元的手抓起他過長的黑發繞在指上把玩,輕聲問道︰「你為什麼會愛我呢?你是小偷,而我是個律師啊!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為什麼硬是要讓我們有了聯系?」
凌聖軒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看來她開始正視他們之間的問題了。
「就當是井水愛犯河水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你,明明你和我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會走在一起也是我始料末及的,就當是月老開的玩笑好了。」也只能這麼說了不是嗎?
「你相信有月下老人啊?」他有這麼浪漫嗎?
「那是拿來騙你們這種單純女人的,我沒那麼無聊。」
她就知道,「呵呵!」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他問。她似乎漸漸月兌離低潮的情緒了,這樣很好。
「我想起第一次遇到你的情景。」
「哦?」他揚眉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無意識地靠在他身上,細細述說著從第一次見面後對他的所有觀感,像在說故事似的,不停運動她那張小嘴。
他听著,但注意她一上一下開合的嘴唇顯然比听她說話有趣多了,他的眼楮始終沒離開過她的兩片唇瓣。
「所以我——」她終于注意到他的不專心,「你有沒有听我說啊?」
「我在想該怎麼樣做才能讓你屬于我。」他肯定是想得太入迷了,入迷到不知不覺把心里想的給說了出來。
當他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急忙捂住嘴,可話已收不回來。
「我的意思是……」該死!他到底在干什麼!「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不對!我的確想,但是我說過會等你,不!我的意思是——」慌亂之于他,原本像水之于火一樣永遠不會共容;但是,今朝終于讓他嘗到慌亂的滋味了。
他放棄辯解,與其愈描愈黑,倒不如明白地說了︰「我之前曾說過我對你的渴望,不是嗎?所以我無法忍受你在我懷里我卻得效法柳下惠坐懷不亂,況且當年柳下惠之所以坐懷不亂,是因為懷中的女人長得愛國,而我懷里坐的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你說我能坐懷刁;亂嗎?」
他的話坦白得讓趙子元臉上不禁浮出兩朵紅雲,看起來格外誘人,像猶帶露珠的隻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這念頭一起,凌聖軒只能握緊拳、咬緊牙,忍住這分沖動,這時他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上帝干嗎把男人造得這麼容易沖動。
「怎麼了?」趙子元疑惑地問道。他的臉色好怪,「你臉好紅。」
「快離開我!」單純的小紅帽就在眼前,怎能不讓人心動?
「沒事吧?」小紅帽天真地偎近他,兩手輕觸他的臉。
不過,只是這麼一點小動作就足以令他申吟了。
「沒事吧?」小紅帽顯然對的事不怎麼清楚。
她的單純令他不知所措。
她再這樣靠近他,恐怕他會欲火焚身,要不就是……撕碎她的衣服。
「你再不離開,恐怕我們下一站就是你的臥房了。」凌聖軒盡量說得像開玩笑似的。
趙子元听懂了,身子稍稍挪了開。
看在凌聖軒眼里,實在令他憂喜參半。
她還是沒有愛上他啊!盡管她接受他的吻,但卻不愛他。真是令人傷心,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嘆息。
就在凌聖軒以為小紅帽要逃離他這大野狼的懷抱時,小紅帽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偷襲大野狼的獵人。
趙子元主動吻上他的唇,雖然只是輕輕掃過,卻起了不小的反應。
凌聖軒一震,身體緊繃得像塊鉛。
「你不想嗎?」她含羞帶怯,將臉埋進他頸窩低聲問道。
「你確定?」這回換他不敢貿然行事了。
她靠在他頸窩的頭微微上下動了動,模糊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不逃了,再也不逃了。」她想偎在他懷里、想听他說愛她、想讓他屬于她、也想讓自己屬于他,所以「我不會逃了。」她再一次地保證。
在他狂喜地吻上她之前,她告訴了他最最最想听的話——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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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纏綿過後,趙子元不堪疲累地倒在凌聖軒懷里睡著了,而凌聖軒則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的,一張臉就像偷了腥的貓、搶到寶藏的海盜似的,笑得好得意。
他支起上半身。以便俯看她熟睡的模樣。她終于屬于他了,同樣的,他也是她的。他永遠無法忘記和她合為一體時內心的狂潮,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是因為他們有愛吧!所以他才會備感珍惜地愛她、呵護她,也因此忘了她初次會有的不適,硬是與她纏綿了幾回,這一點就真的令他頗為內疚了。
他傾身只手環過她的肩、一手撫模她的短發。「對不起、對不起,」他輕喃,「就因為男人的笨手笨腳,女人才會那麼辛苦……」吻過她的額頭,他將她圈入自己的世界中。
但他的精神實在是亢奮得令他睡不著,他側頭欣賞著她熟睡的臉,打算看到他睡著或她醒來。
凌聖軒輕輕抓住她的手臂,想讓她枕在頭下的手由彎曲改伸為直,不料卻在枕頭下發現一只信封。
他拿過來,看了看,不免一笑。她連睡覺前都要工作。
他手上的信封是從巴西寄給柯恩的航空信封。
無聊地拿著信封前後左右看看,他突然想到上回他和子元看的那些資料。
他得查清楚才行。
他翻身吻了身邊的睡美人一下,確定沒有驚醒她,才輕輕爬下床。
「待會兒再回來陪你。」他輕聲道,又在她唇上留下一吻才移師到她的書房。
凌聖軒在書房花了些時間將信封里的磁片做了特別的處理,然後露出微笑。
「原來如此。」
雖然離真相還有段距離,但他有預感就快了。
低頭再看了看磁片,他為自己的聰明自豪,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陪他的睡美人共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