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在你的履歷表上並沒有注明工作經驗,當然,這不是說你不符合我們招募員工的資格,只是……面對職場競爭,雖然你筆試的成績十分優秀,但是你的經歷干淨得讓人,呃……傷腦筋。」
沉風羽抬眼看向辦公桌另一邊的人事室主管,打從一進門就沒變過的笑臉正是讓這歷經多年商場,好不容易爬上主管職位的中年男子說話像個不擅言詞的孩童般結結巴巴的主因。
「貴公司的招募廣告載明無經驗可。」
「這個……廣告歸廣告,我們公司——」他接下來的辯解被沉風羽突然抽走手上履歷表的動作嚇住,空晃晃的手還維持原先掌握的姿態,傻愣愣地看著站起身的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毫不戀棧,更不積極爭取,他心知肚明,再怎麼說破嘴這人世不會讓他進「茂葉集團」,畢竟是家龐大的企業體,就算刊載的廣告字面意義是免經驗,實際上,他相信寄到這家公司的履歷表中,經歷比他輝煌燦爛的多如繁星。
「如果貴公司沒有招收無經驗員工的意思就別刊載,以免浪費別人的時間。」責備的話從始終帶著微笑的唇逸出,人事室主管看著那抹笑容看得入迷,忘了挺身捍衛自家公司的重責大任。
沉風羽鄙視意味濃厚地斜睨了坐在辦公桌後頭的人一眼,毫不遲疑地旋身打開門離去。
走出電梯,進入一樓人來人往的大廳,透明玻璃強烈的采光逼他不得不戴起墨鏡擋去大半令他不悅的光亮,卻掩不去他自身散發的光芒。人來人往中,無數投注在他身上的日光是對他無法抵擋的魅力所做的短暫膜拜。
但光芒自身似乎不知道,也或者,是早習慣別人刻意投注的視線,見怪不怪。
沉風羽往大廳唯一的出入口走去,在這時候,一群人從門口魚貫而入,走路的同時也不忘交談,身上的名牌西裝、嚴肅的表情和自信滿滿的步伐足以讓人意識到「菁英份子」四個大字是怎生風貌。
相較之下,僅穿著一套休閑式亞麻布料上衣和西裝褲的沉風羽就顯得像個不拘小節、無視塵務的藝術家,臉上的優閑笑容和迎面而來的那群緊張神情溢于言表的社會菁英相比,沾染更多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超然物外。
他並不認為自己有成為那群人之一的資質,事實上,他只想找份薪資尚可的工作,安安穩穩做到退休為止;也許報考公務員會是再適合也不過的工作,但這表示他將和某人在同一個世界打轉,那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事。
再者,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做這種日復一日的單調工作。他或許沒有所謂的企圖心和野心,但至少還有一般年輕人不喜歡單調工作的性格。
接下來該往哪里找?已經決定不再重操舊業的他勢必得找份新工作,那麼……兀自沉思的沉風羽,渾然不知迎面而來的菁英份子在看見他的身影時,停止交談所造成的異常靜謐。
兩方錯身而過之際,一記強扯拉住沉風羽的腳步,也震回他的思緒;他側首抬頭,準確地抓住一瞬間閃過對方眸底的驚訝,也毫不費工天地看見之後他故意要他看見的怒氣。
是他,那個在天使只有一面之緣、一夜之情的陌生人。
這世界有時真是小得可笑!沉風羽想著想著,不由得浮現笑意,但很快被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弄擰。
「你怎麼會知道這里?」男人扣住他臂膀的力道幾乎要拆了他的手臂,更讓沉風羽無法維持平日掛在臉上不變的笑意,忍痛到冷汗沁出額際。
以為他存心跟蹤他,借機勒索嗎?這種誤會之前曾發生過一兩次,所以他開口︰「你誤會了。」
男人別過臉以眼神驅走那些菁英份子,只見著名牌西裝的菁英們向男人鞠了三十度的躬,再度以自信滿滿的步伐離去。
沉風羽忍不住在心里嘆氣,這個男人顯然不相信他的話。「請你放手,我不會跑的。」
男人看了看他,決定放手。「來這兒的理由?」
明顯地嘆出了一口氣,沉風羽揚了揚手中的履歷表,「沒有人會拿著自己的履歷表去勒索誰的。」這應該足以證明了吧?
男人抽走他的履歷表,先是低頭閱讀,而後抬頭看他,同時將履歷表粗魯地朝他胸前甩去。
沉風羽及時接住在半空中翻飛的履歷表,藏在墨鏡下的眸子含怒地瞪向他,但墨鏡外的表情卻仍是淺笑輕揚。
這樣還不生氣?男人訝異地看見墨鏡掩不住的笑容,濃眉微蹙起似乎對于沉風羽表現在外的良好修養不以為然,甚至是厭惡。
「對別人的東西多少也請尊重一——你做什麼!」突如其來的強光模糊了沉風羽的眼,因為強光,也因為怒氣而皺起的肩、-起的眼,反而得到男人肯定似的微笑。
「你把你的情緒藏在墨鏡後頭,我懷疑你是不是連晚上都戴著墨鏡?」
「我晚上戴不戴墨鏡難道你不清楚?」他反問,提醒他那一晚的相遇。這個男人倔傲、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態度想必已經為他招來許多人的憤恨,真不知道他怎麼能在那些人的目光下繼續安然地過活。
墨鏡重新回到沉風羽臉上,替他戴上墨鏡的人動作之輕柔讓他頓感意外。原來這兩個字也能用在他身上。
「謝謝。」笑容重新揚起,淡然如風,卻教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他從不對他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不曾對他笑過,千篇一律的表情里只有害怕、厭惡、恐懼。
該死的害怕、厭惡、恐懼,他甚至從來不曾對他做過早在腦海里想過千遍萬遍的事,他是在害怕他、厭惡他、恐懼他什麼!?該死的!
「你還好嗎?」不想搭理與自己無關的人,但眼前的男人神情突然由冷漠轉變成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明顯痛苦,不問,他很難對自己的好奇心交代。
「什麼事能讓你突然變得這麼——痛苦。」小心翼翼地選擇詞句,最後還是選了個最貼切,卻也最沒什麼修飾的形容詞。
「痛苦?」男人挑了挑眉,「你胡說什麼?」
不承認嗎?沉風羽閉了閉眼,能理解逞強好面子的大男人主義,因為他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再故意揭露他心中不欲人知的事,「是我誤會。」
微微頷首離去,完成錯身而過、各自離去應有的結局,男人也沒有追上來再次阻止他的腳步,安心之余,意外在心里泛起的惆悵讓沉風羽愕然且迷惑。
意外的相遇應該到此為止了吧,他想。
第一次的邂逅叫緣分,第二次的相遇叫巧合,第三次呢?
墨鏡下粉紅色的薄唇扯開笑意,為自己想到的答案感到有趣。
第三次就叫作無奈呵!明明不想見又該死的再次相見。
而他,不喜歡無奈這個字眼。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但,無奈還是找上做了,就在他像普通人一樣听到鈴聲直覺地去應門的那一刻開始,注定他和無奈形影不離的命運。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沉風羽錯愕地瞪著站在自家大門口的人,一張嘴訝異地張成O型,瞠著雙眼看著面前此他高出一倜頭的男人,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踏著不可一世的步伐,走進他從未允許任何人進駐的私密空間。
他追上去,擋住男人進入的腳步。「請你離開。」
「不戴墨鏡了?」
下午才與他驚愕相遇的人這會兒竟用令人無法想象的意外踏上他家;現在又以白天的粗魯姿態托高他的下顎,用觀察某種病毒似的目光專注在他難掩怒氣的臉上游走。
「沒有墨鏡,你的情緒就藏不住了嗎?」
「沒有一個人能在不速之客侵入家門之後還能談笑風生。」沉風羽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竟看到他眸里盈滿「很好,算你還有點膽子。」的輕蔑訊息。
這倔強的模樣——好象他。「你真的很像他。」男人-起眼,似乎有些陷入自己的思緒,厚薄適中的唇輕喃︰「真的好象他……」
他?沉風羽花了點心思去想,終于想出兩個字︰未央。
就算像又如何?「即使我和你口中的他長得再像。我還是我,沉風羽絕對不會變成——未央。」
最未的兩個字像是解開封印的咒語,讓不速之客突然瞠開雙目怒瞪著他,托著他下顎的手順勢屈起虎口,扣住沉風羽的喉嚨,虎口硬生生地抵上他的喉結,偉岸的身于微傾,逼他貼上牆壁,看起來就像是用全身的力量在壓迫他似的。
沉風羽連連咳了數聲,敏感的喉結被迫留在原來的位置讓他不能換氣,痛苦地張開口,空氣卻只能到達咽喉,難以送進體內。
「咳咳咳……你……」
「不準在我面前提起他!」男人爆出的怒吼低啞帶磁性,卻也致命。
他在怒吼的同時,虎口也收緊了些。
「放……開我……」沉風羽虛弱的聲音比剛出生的老鼠大不了多少,漲紅的臉、爆出的青筋,足以證明扣住他的力道有多強勁,就算他用盡兩只手的力氣也掙不開他一只手的箝制。
總是要他放開他,為什麼他永遠不知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開他?他是這麼地……「你能懂我的感情嗎?你能明白我絕對不肯放手的執著嗎?如果你能懂,我就不會痛苦,不會這麼殘忍地對你。該死的!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要打亂我既定的人生,為什麼不消失,不從我眼前消失,為什麼……」
似乎是和內心最深處的痛苦相同,男人無意識地吼出不屬于他身上該有的混亂與慌亂,盲目地怨天尤人。
沉風羽就這麼瞠著眼看著這個意識錯亂的男人像個小孩哭鬧似的胡言亂語,試圖從細語里听出生端倪,最後,他得到結論。
「他不知道你愛他?」可憐的家伙,需要的人永遠比被需要的人弱,這是他自小就得知的事實,所以覺得他可憐。雖然這人有一個風光的表相,但他敢打賭,「高處處不勝寒」這句話絕對適用在他身上。「他不知道你是同性戀?」
「同性戀」三個字如雷灌耳般打進男人耳里,震醒他紊亂的意識。他重新抬起黑眸,看向說破他痛苦的沉風羽,那雙眸子里有不信、有訝異、有驚奇,也有更多的索求。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連名字他都不知道的男人什麼都沒說,但他就是能從那雙眸子里看見這人隱藏住的心思。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反倒伸出雙臂抱住他,而他的手正掐在足以讓他致命的部位啊!
是同情,對,就是同情。就像每一個他遇見的人,表面上風光得讓人羨慕,實際上卻可憐又自卑、孤獨又寂寞。
必須在眾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性向,也必須表現得和周遭人的相同——像個一般男人,像個看見美女就忍不住回頭,甚至必須把目光放在大多數男人都會注意的部位的男人。
天曉得他們根本無法從那樣的注視里得到什麼,他們甚至可以說完全感覺不到躍動的。
因為,他們愛的是男人,和他們自己一樣的男人。
非但如此,還得在看見心儀的男人時,隱藏住那份悸動的情愫。
多可憐!這樣的人通常都是些政商名流,都是得要有賢妻愛子相襯的人物。
呵呵呵!明明愛的是男人,偏偏得走著所謂的「人生正軌」娶妻生子,過「幸福美滿」的生活,繼續戴著虛偽不實的面具,騙自己、騙別人,直到老死。
好可憐!收緊雙臂,他替這樣的人覺得可悲。
他們需要的太多,需要偽裝出過的是正常生活、需要營造出對女人產生的他們需要的太多,需要偽裝出過的是正常生活、需要營造出對女人產生的作假、需要虛假不實的幸福包裝、需要周遭把他當朋友,而非一名同性戀者的公平對待,更需要——壓抑不住真實性向時的發泄,那會讓他們得到快樂。
真可悲,他們的快樂竟是如此短暫且虛幻,就像注定永夜的地獄,突然乍現的一道短暫曙光。
雙臂圈起的世界不足以環住眼前人,他的手只能貼在他背後,不能交迭,但已足夠讓他感覺這人身體突然緊繃的響應。
「為什麼?」男人移開身子,微傻的眼盯住他,表情與眼神都是充滿疑惑。
「你需要。」沉風羽淡然的口吻和往常一樣,這表示喉嚨上的壓力已減少到能讓他順利開口說話。
「我需要,你就給?」男人-起眼,專注的神情似乎是想看清楚他回答這問題時的反應。
偏偏,沉風羽只是扯開和往常一樣的笑容,目光筆直地看著他,「不盡然。」他還是有選擇權的,不是嗎?
于是,男人開了口︰「給我。」短短兩個字,依然霸道。
「什麼?」沉風羽听了楞住,腦中似乎有個地方沒有餃接上,覺得這男人好象並不在他同情、可憐的範圍之內,但「好象」只是類似「可能」的詞匯,此刻的他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對,才讓他有這種懵懂不明的感覺。
「把你給我。」
霸道的要求猛然且令人措手不及。老天!他甚至連眼前這個男人是誰都不曉得。
世界何其瘋狂,他的,算不算得上是一則?被一個根本不知道名字、身分的男人闖進家門,還被要求把自己給他。
「瘋子。」他只有這個結論。
男人突然咧嘴而笑,看來這個結論似乎讓他很開心,甚至自以為是地當作肯定的答案,二話不說地俯身吻住沉風羽微涼的唇,在他錯愕得不知該如何反應之際,出手加深他的驚愕,將他打橫抱起,任意走向一間房。
而這,偏偏正好就是沉風羽的臥室。
該死的巧合,讓他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無奈,是他之前對兩個互不相干的人第三次見面所下的定義;而今,他真的嘗到所謂的「無奈」,那種艱澀的滋味就像遇上最不喜歡吃的食物,偏又被迫必須把它吃完一樣。
只是,很快的,難以抵擋的激情沖淡了這份艱澀。
平心而論,如果他別這麼粗魯的話,會是一個出色的情人。
在這個其實不像外界的人所以為狹小弱勢的圈子里……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茂葉集團總經理葉子豪小小的名片,讓沉風羽瞠大眼盯著上頭燙金字體不放,彷佛看到什麼極有吸引力的名人畫作似的久久沒有反應。
直到房門被打開,走進一位如入無人之境般張狂妄為的男人,也就是手上這張名片的主人時,他才回過神。
他回頭。瞧見足以讓女人驚艷垂涎的畫面。
擅自使用他浴室的男人正半果著身體,僅用一條白色的浴巾圍在月復部裹住下半身,深褐色的肌膚說明他時常接受陽光洗禮;他的胸部結實地顯現出鍛煉有素的肌肉,深刻的立體溝痕從胸部中央直貫月復部,側月復的肌肉一塊塊相連結,之後的好風景全收在浴巾後頭,但可以想見絕不會讓人失望;身子未拭干而留下的水珠沿著令人窒息的肌理緩緩滑下,消失在腰間的浴巾中。
而此刻,這樣出色的男人正大剌剌拿他的毛巾擦拭一頭濕發,狂妄自在地好象在自己家一樣。
而他,就是茂葉集團的總經理——葉子豪。
無數的巧合建構成人生中的無數意外,但就屬他這一樁最離奇。沉風羽微弱的嘆息聲傳進葉子豪耳里。
「想要多少錢可以明說,用不著擅自拿我的皮夾。」
「我總得知道是誰踩進我家大門,上我的床吧!」他的視線重回名片——茂葉集團的總經理——唉!
「你可以直接問我。」葉子豪將平躺在床上的黑色皮夾丟到床頭櫃上,狂妄地坐上床。
「我懷疑你會說。」像逗弄小貓,等著看-如何用利爪反擊似的,沉風羽斜睨著他,「想不到茂葉集團的總經理竟然是同性戀。」
很意外的,葉子豪沒有他想象中的怒色,只是淡然把眉一挑,「後悔那天招惹我?」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抽走他手中的名片,襲上他臉頰的氣息仍有絲的味道。
沉風羽下意識地拉起被子移身退開,才搖頭響應他的問話,「我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任何決定。」後悔,是最沒有意義的詞句,總在事情發生之後才會出現,而且通常不濟事到極點,無法為事後的結局做任何改變或補救。
「因為我是頭肥羊?」
「你自願當我勒索的對象?」這人夠侮辱他了。即使如此,沉風羽臉上依然帶著笑意,若有似無。「想不到茂葉集團里淨是像你這樣自以為是的人,算是讓我開了眼界。」
以被子裹住自己,沉風羽走下床,拿起不屬于自己的衣物丟到葉子豪身旁。「穿好,立刻離開。」
反觀葉子豪,像變了個人似的,面對沉風羽理應惹他動怒的態度居然低笑出聲,將自己的衣褲踢下床,氣定神閑地躺平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枕頭與自己的頭顱之間,無視房子主人的送客之意。
他一副「看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賴皮模樣讓沉風羽看了直想笑,唇邊的笑意漸深,減去了不悅。
他本來就很難真的對什麼事動怒,葉子豪似乎也發現到這一點,才會如此堂而皇之地踏進他家,甚至躺在他床上。
他是不是太低估他了?沉風羽心想。要不他怎麼能如此有恃無恐地做出平常人絕不可能會做的事。「你還不走?」
「我很累。」葉子豪閉目養神的眼忽然睜開,並將目光移向他,壞心地暗示是誰讓他這麼累。
沉風羽迎視他的目光,哂然失笑。「別想把罪名往我身上推。」
「你是主因。」說話的同時,葉子豪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回到他該待的地方,也就是他身邊空出的一半床位上。
他搖頭,拒絕不必要的唯命是從。「你真的該離開了,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
「你很快就會搬家。」一個幾乎完全相像的復制品,一個絕佳的替身。本來只是一夜的激情,沒想到他竟會出現在他公司,有如自動送上門。
第一次的見面是因緣際會,第二次的再過是巧合意外,第三次——是他決定擁有的刻意安排。誰教他要在他這個學過速讀、速記的人面前晃出寫滿個人資料的履歷表。
他決定得到這件復制品、這個替身;在還得不到最想要的人之前,他會是個不錯的替代品,他想。前後三次的交談間,他發現和沉風羽對話不需要太多解釋,他很聰明,能听懂他的話,這一點便比其它人好上許多。
很快就會搬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我所知,這是某個男人買給你的不動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子豪臉上明顯有著極度不悅。
「你調查我。」沉風羽走到床沿,瞪著張狂到不把別人的隱私放在眼里的惡劣家伙。
完全肯定的字句得到的竟是葉子豪贊賞的淺笑。
這人實在惡劣,做錯事被人揭發竟然還笑得出來︰「既然你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之前是做什麼的。」
「那又如何?」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葉子豪直起身,伸手將遲遲不肯上床的沉風羽拉到身邊,並扯開他身上的被子裹住兩人。
「放開我!」拜這個惡男所賜,他有了頭一遭動怒的經驗。齜牙咧嘴的模樣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之外,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咬牙切齒的一天。
「安靜!」葉子豪像是在責備不乖的孩子般隔著被子打了他臀部一下,成功地讓沉風羽錯愕噤聲,乖乖地被他摟進懷里動彈不得。
這樣好多了。葉子豪滿意地閉上眼。
還能怎麼辦?沈風羽抬眼看向顯然入睡的臉孔,不由得嘆氣,繼而突然想起之前的疑問尚未得到回答。
就在他準備開口叫醒他問個清楚時,低沉的嗓音從天而降——「明天起,到我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