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嫣帶著助理均達正要從一處即將裝潢完工的新居離開,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走向馬路,旋即招手搭計程車回公司。
「均達,接下來的就麻煩你嘍!」
「沒問題。」均達拍拍胸口應允她。
每次委案的完成,總是為孫子嫣的心里增添一份美好的向往。什麼時候,她也可以擁有屬于自己的空間?
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突然,她被偶然閃現的東西吸引住目光。
偏偏車子穿梭得快速,在倉卒問,她能掌握的訊息有限,回過頭,目標已經遠去。
「均達,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建案廣告?上頭的文案好像是說,都市的喧囂……」她急切的問。
「就摒除在這之外。過于唁一囂的孤獨,也請摒除在這之外。這是沒有孤獨的天堂,一個屬于您的家。」均達一派輕松的念出文案內容,「怎麼,子嫣姊很心動?心動一個屬于您的家?」
孫子嫣捫心自問,有誰會不心動?
她回以笑容,沒有反駁,就當作是默認了。
擁有屬于自己的家,那是多少人努力一輩子的夢想,如果她能有那麼一個家,她想,她連作夢都會覺得很開心。
對了,不知道崇熙跟杜蕾莎處得如何?
想起崇熙該是怦然心動的喜悅,孫子嫣卻無端感受到一股窒悶,叫她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
「子嫣姊,你怎麼了?」
「沒事。」她搖搖頭,以為只是車廂里空氣悶了些。
好不容易回到工作室,他們一前一後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走進來,還來不及坐到椅子上喘口氣,閻伯威掛下電話,臉色嚴峻的沖向孫子嫣,一把拉住她的手。
「子嫣,快跟我走!」
「怎麼了,伯威,你臉色很難看,發生什麼事了?」孫子嫣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錯愕的望著舉止反常的好友。
「希雅貢工地剛剛發生意外,崇熙受傷了,李特助聯絡不上你,只好打電話到公司來。」閻伯威嚴肅的解釋。
聞言,孫子嫣的臉色頓時陷入極地般的蒼白,「崇受傷了?怎麼會……情況怎麼樣?嚴不嚴重?」
「不清楚,目前人正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快點走!我待會請定海下班時去接子律回家,我們快走。」閻伯威緊緊扣住她的手催促。
孫子嫣渾身冰冷,要不是閻伯威緊緊抓住她的手,只怕她就要癱了。
招來計程車,閻伯威把恍惚的她塞進後座,交代了目的地,車子直奔醫院。
是不是很嚴重?要不李特助怎麼會打電話來?要不伯威怎麼會先一步的設想讓定海哥去接子律?是不是……
她搖搖頭,驚恐的捂住嘴巴,不敢再想。
「勇敢一點,會沒事的!」閻伯威握緊她的手,給她打氣。
她紅著眼眶,忍住蓄積在眼眶里的淚花,不斷藉由深呼吸好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急診室門口,沒等車子停妥,她打開車門就直往里頭沖,盲目且不安的梭巡著雷崇熙的身影。
那一床床的病人,睜著木然的表情望著她的慌亂,叫她害怕得不知所措。
須臾,追趕上來的閻伯威拉住她的手,像是領著迷途的羔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目標。
心驚膽跳的時刻,她仿佛听到杜蕾莎失控的哭喊聲,當下她的心更冷了,像是墜入無底深淵。
唰──
簾幕拉開的剎那,孫子嫣強忍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她捂住嘴不讓嗚咽出聲。
都是血,雷崇熙的襯衫上沾滿血跡,就連身下的病床也都是。
他的頭部雖然已緊急包扎,可是血還在不斷沁出,手臂上也是……
「情況怎麼樣?」閻伯威冷靜的問。
「準備要進手術室。」李特助回答。
至于杜蕾莎,她始終蹲在病床邊大哭大鬧。
「雷,你醒來,你醒來,雷,我不要你死掉。」那美麗的妝容早已經因為淚水而糊成一團。
她的哭聲把每個人的心都揪得難受,孫子嫣一度快喘不過氣來。
「雷崇熙的家屬是哪位?這是手術同意書,請趕快簽署,馬上要送進手術室。」
「不,不要,我不許你們拿刀在雷的身上切割,我不要──」杜蕾莎失控的企圖撲上眼前的護士。
「小姐,你冷靜一點,傷患情況很緊急!」護士嚴肅警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許你們把刀子動到雷身上。」杜蕾莎瘋了似的大哭大鬧,任誰都要抓不住她。
孫子嫣見狀,再也忍無可忍的沖上前,抓住她,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啪──
「你給我冷靜下來,在這緊要關頭,你在吵鬧什麼?再不給我閉嘴,我就撕爛你的嘴巴!」孫子嫣怒氣騰騰的叱責只會哭鬧的杜蕾莎。
無暇顧及杜蕾莎的瞠目結舌,她強忍眼淚,轉身接過護士手中的同意書。
「抱歉,我是雷崇熙的妻子,手術同意書我來簽。」
「麻煩你了。」
她飛快的簽下同意書交還給護士,然後看著昏迷的雷崇熙被護士推進手術室,短短的時間,對她來說卻是好久好久。
突然,她抵擋不住恐懼,整個人無預警的癱軟下來。
「子嫣,振作一點!會沒事的,你冷靜下來,像剛剛一樣冷靜下來。」閻伯威及時扶住她,將她帶到一旁的座位上。
「他會沒事的對不對?對不對……」她淚流滿面的詢問。
「當然,他那麼愛你!你一定要相信他,要支持他。」
杜蕾莎被剛剛一巴掌那麼一嚇,整個人總算安靜下來,蹲在角落低低啜泣。
閻伯威走向李特助,「意外怎麼發生的?」
李特助無奈的看了杜蕾莎一眼,「今天工地忙著載送一批批的建料,車子頻繁進入,雷顧問還特地叮囑大家要小心,可是……」
「可是什麼?」
「杜蕾莎小姐跟雷顧問發生爭執。她從早上出發就一路不斷吵著顧問,顧問什麼都沒說,一直對她很包容,到了工地,她依然沒有收斂脾氣,讓大家很頭疼。
「後來顧問嚴厲警告她兩句,她一氣之下,不顧大家的勸阻就跑進進行建料卸貨區,可能是沒有固定好,一大捆的東西就這麼從天而降的砸下來,雷顧問為了救她才會受傷。」
媽的,果然是個禍水!這是閻伯威對杜蕾莎的第一個評論。
「這是顧問的西裝、領帶,和私人物品。」李特助把手里的私人物品如數交給閻伯威。
「謝謝。」接過東西,閻伯威轉而走向孫子嫣交給她。
她紅著眼楮,顫抖的接過雷崇熙的衣物,上頭沾染的血漬叫她難以承受的心疼。
她實在不敢相信,早上他還健健康康的幫她準備早餐,出門前,他是那麼溫柔的親吻了她,還體貼的幫忙把子律送到學校去……
這一切都才不久之前的事,現在那個健健康康的雷崇熙竟躺進生死攸關的手術室。
她抱著他的衣物,心碎得說不出話。
「檢查看看口袋有沒有什麼小東西,幫他先收起來。」閻伯威提醒。
她點點頭,伸手在西裝外套的每個口袋里搜尋著,忽地,她抽出一張紙。
攤開紙張,字體比平常都要潦草,卻不減他瀟灑的性格,上頭寫著──
都市的喧囂,就摒除在這之外。過于喧囂的孤獨……
孫子嫣的心受到空前的震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這是什麼?」閻伯威不解的問。
「是一個建案的廣告內容,出發前往工地時,雷顧問突然在途中喊停車,我們每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只見他一個人往回跑,跑到這個建案的廣告前抄下這個。」李特助解釋。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再一次肆虐了孫子嫣的雙眸。
世界上有沒有這麼巧的事,兩個人在不同的地點,不約而同的看到同樣的文字,然後一起深受感動。
要她怎麼能夠不愛他?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出現另一個雷崇熙了!
她把紙條攬在懷里,不只一次的向老天爺祈求。
把這個男人還給她吧!對別人來說,雷崇熙或許就只是一個男人,可是對她來說,他卻是她這輩子的全部。
手術還在進行,孫子嫣完全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好漫長,永無止境似的。
長廊的彼端,歐定海牽著孫子律快步走來。
「手術還沒結束嗎?」他焦急的問。
閻伯威搖搖頭。
雖然才九歲,孫子律卻天生有顆敏感的心,他緊閉著唇,一雙眼楮瞪得老大,他安靜的走向姊姊,坐在她身邊,然後伸出手緊緊握住她。
沒有多余的話,就只有這交心的舉動。
孫子嫣對弟弟的貼心落下感激的淚水。
直到晚上八點鐘,手術終于結束了,當雷崇熙被推送出來,他們趕緊趨步上前。
他好蒼白,仿佛只是安靜的睡著。
孫子嫣握住他的手,發誓要一輩子守護他。
閻伯威對著大家交代,「你們今晚都先回去,我留下。」
「不,我……」
孫子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康復需要時間,你要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接下來才能照顧好崇熙,今天大家也都折騰夠了,你先帶子律回去,明天再來看他,有什麼狀況,我會通知你。」
「听話,子嫣,你的責任比我們都大,如果你把自己搞垮了,接下來要怎麼照顧雷崇熙?」歐定海也開口勸說。
沒有錯,她不能倒下,子律也很擔心,她更要堅強才行。
安排妥當後,歐定海負責把他們送回家。
「姊姊,不要擔心,姊夫一定會沒事的,因為我會跟你一起照顧他。」睡前孫子律如是對她說。
「嗯,謝謝你,快睡,明天還要上學呢!」
關了燈,她走出弟弟的房間,客廳里,杜蕾莎還恍惚的坐在沙發上,經過幾個小時,她臉上仍有明顯的紅腫。
「時間很晚了,去浴室梳洗一下,然後準備睡覺休息,今天崇熙不在家,你可以暫時到我房間睡。」孫子嫣對她說。
杜蕾莎抬起歉疚的雙眸,「我沒辦法睡,想到雷他……」
「听著,不能睡也得睡,我們都沒有時間伺候你,你說要住在這兒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
「為什麼你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雷他還在醫院──」
「不然我該怎麼樣,像你一樣大哭大鬧,然後什麼忙都幫不上?」
「我……」杜蕾莎啞口無言。
「對不起,我打了你一巴掌,冰箱的冷凍庫有些碎冰,你自己取些出來冰敷,可以消腫。」
「不要關心我,你不要這樣關心我,這會讓我覺得好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要救我,雷不會受傷,他不會……」自責的心情無法獲得紆解,杜蕾莎嚶嚶哭泣。
「杜蕾莎,我不想在三更半夜里听你這些自責的鬼話,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遇到事情就只會歇斯底里,而是要學著去善後,崇熙現在受傷了,他沒辦法去公司工作,H&W集團這項投資案的進度多少會受到影響,比起這些事情的嚴重性,我可不可以請你立刻停止你的這些廢話?」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只要想到雷躺在那兒……」
「閉嘴,如果你還敢再這麼胡說八道,當心我再賞你一巴掌!」孫子嫣一把扣住杜蕾莎的雙肩,氣憤的吼道︰「不要讓我替崇熙的受傷感到不值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掩面哭泣。
腦子里都是雷崇熙倒下的身影,她嚇壞了,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就要死在她面前。
那會是她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如果我是你,如果你真的對崇熙厭到抱歉,就不該在這兒浪費時間自暴自棄,你迫切要做的就是打點好自己,好好睡一覺,然後明天早上精神抖擻的去公司,幫崇熙完成他未能達到的工作進度,並幫他向德國總公司回報目前的狀況。」
「我可以嗎?」她不甚確定的問。
「白痴,你不是在H&W集團工作嗎?就算你不能擔起這責任,至少可以打電話回德國總公司求救,讓你那個總裁舅舅緊急委派一個可以主持大局的人過來,你最好別跟我說你連打電話都不會!」孫子嫣威脅道。
「我、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聯絡邁爾,要他通知舅舅趕快處理。」
「很好,你總算給我清醒一點了,打完電話就去洗澡,然後十分鐘內給我躺上床睡覺,听到沒有?」
「听到了……」她望著強悍的孫子嫣,不敢相信這個嬌小的台灣女人竟然可以這麼堅強。
孫子嫣沒再搭理她,轉身回房。
她不是天生就這麼堅強,她也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哭完之後呢?還不是于事無補。
所以她不要那樣,她要堅強,她要比誰都堅強!
***
壓縮睡眠時間,這一兩天的非常時刻,孫子嫣總是一大清早就進公司,用最快的速度把手邊的工作完成,來不及完成的,或多或少交代給其他同事去消化。
盡管累,但是她心懷感恩,感謝這些人在這麼重要的時機,用實際的行動給予她支持。
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感謝老天爺,感謝它讓雷崇熙的復元非常順利,手術完成不到三十六個小時,他頭上因為手術預留下的導管已經順利拆下。
「我先走嘍!謝謝大家。」她拎著大包小包,急忙跳上計程車,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
穿越大廳,搭著電梯,走過長廊,這看似短暫的路程卻遠比想像中的煎熬。
病房外,她調整好心情後,才伸出手推開門。
一進門看見雷崇熙靠坐在病床上,她問︰「怎麼沒躺著休息?」
眼前的他已經不再用虛弱的神態凝望著她,搖搖頭,他慷慨的送給她一抹珍貴的笑容。
「餓了沒?上樓前,我繞到樓下的販賣部買了碗熱湯,等一下弄給你喝,可以暖暖身子。」她有條不紊的把手中的東西逐一放下,接著就要張羅剛剛買來的熱湯。
「子嫣,先別忙,你來陪我坐一下。」
沒有拒絕,解下外套,她小心在床沿坐下,拉住他的手,「今天還好嗎?是不是很悶?」
「不悶,精神也很好。」雷崇熙的頭部經過手術緊急取出血塊暫時無礙,至于受傷的手臂,則是打上石膏曲吊在他胸前,就等著慢慢復元。
他望著孫子嫣,端詳著她這些日子的憔悴。
手術後,他昏昏沉沉的被推出手術室,夜里第一次清醒,當下就是急著找孫子嫣,因為他知道她一定很不安,她需要依靠。
直到看見彼此,他們各自心里的那塊大石頭才放下。
「這些天你總是沒睡好,又要家里、醫院、工作室三頭奔波,辛苦了。」抬起安好的手,他滿是憐愛的踫觸她的臉龐,真的很心疼。
她仰望著他,天啊,別這樣溫柔,這會瓦解她好不容易偽裝起來的堅強。
下一秒,她趕緊抓住他的手,沒敢讓他繼續這樣對她施予溫柔。
「家里都還好嗎?」
「嗯,很好,定海哥跟伯威會輪流幫我接送子律,工作室里的同事也都體貼的幫我分擔工作,所以一切都很好。」
「杜蕾莎她……」
「還是自責,不過,情緒比較穩定了,也知道該積極的處理事情,德國總公司已經派人過來接手你的工作,你可以安心休養。」
「不要對她生氣,是我自己當時太貿然就沖上去了。」
「我當然知道,她心里也夠難受的了,再說,倘若當時你眼睜睜的看著她面臨危險卻袖手旁觀,那就不是我愛的雷崇熙了。」
「哇,真好,听到你這樣坦白的說愛我,就算要我一直受傷住院也甘願。」
「胡說!我不許你這樣──」她激動的抱住他,「一次就夠了,再多,我會承受不了的。只要你愛听,我以後每天說,時時刻刻都說,說到你厭煩為止,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求你永遠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嚇壞了是不是?」
「嗯。」偽裝的盔甲終于卸下,她哽咽的回應。
「對不起,以後絕對不再這麼沖動,為了你跟子律,我會讓自己不再暴露于危險之中。乖,別哭……」
他托起她的臉,輕輕吻上那叫人想念的唇。
她想要逃開,可是又跟他一樣渴望這久違的親密。
「天啊,我好想趕快回家,病床總是冷冰冰得叫人難受,我想要洗熱呼呼的澡,輕松愜意的躺在我們的床上,然後……」他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呢喃。
孫子嫣突然臉頰爆紅,「不準胡思亂想,請你再多忍耐些,家里的那張床永遠等著你,誰都搬不走。」
「是,我的老婆大人。」
「哼,誰是你的老婆大人?我們已經離婚了。」她嗔睨他一眼。
「是嗎?可是我听伯威說,那天急診室里有個很神勇的女人,跳出來對護士自稱是我的妻子,還幫我簽了手術同意書,不知道那人是誰喔。」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情況那麼緊急,我不那麼說,護士小姐會給我簽同意書嗎?」
「可惜我沒親耳听到,扼腕!」
「快喝,少在那邊說些有的沒的,沒把這些湯乖乖喝完,待會我就修理人。」推來餐桌,她把湯匙交到他的手中,「我削些水果給你待會吃。」
「嗯,記得不要離我太遠,我會想你。」他像個孩子似的撒嬌。
「雷先生,我就在這病房里而已。」
他是個很配合的傷患,只要可以讓他身體盡快復元,什麼事他都會乖乖做,因為他得趕緊康復,這樣才能繼續替孫子嫣撐起這片天。
病房外,听見兩人融洽對話的杜蕾莎,遲遲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
「怎麼了?不進去嗎?」第一時間接到通知,就緊急搭機火速飛來台灣的邁爾,一離開機場就馬上到醫院來探視雷崇熙。
只是臨到門口,隨行的杜蕾莎卻不敢進去。
「我……」她低下頭,說不清此刻的復雜心情。
她很喜歡雷,打從在H&W和他共事開始,甚至不顧面子追到台灣,在明白他已經心有所屬的情況,仍然抱著打死不退的精神。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她根本拆散不了這兩個人,因為除了彼此,他們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杜蕾莎,不要忘了剛剛你說的話,你說要勇敢面對的。」邁爾提醒她。
「我知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她面對著牆壁,讓自己宣泄情緒。
須臾,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抹去眼里的哀傷與淚水,在邁爾的陪伴下推開病房。
「邁爾!」雷崇熙詫異的看著杜蕾莎帶來的人,「你什麼時候到台灣的?」
「剛到,總裁派我過來接手處理,傷勢還好吧?」
「已經穩定了。」
孫子嫣起身向邁爾打了招呼,「你好。」
邁爾不會講中文,孫子嫣听不懂他們巴拉巴拉的德文,不過,微笑應該可以表達她的歡迎吧?
杜蕾莎始終沒有抬頭說話,是邁爾推了她一把,她才畏畏縮縮的走向雷崇熙,深深一鞠躬致歉,「雷,對不起,都是我的任性害你受傷了。」
「沒事了,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幸好你是平安的。」
杜蕾莎怔愣的望著他,對于他的善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像個小孩子似的啜泣。
孫子嫣很無奈,她發現,這幾天杜蕾莎的淚腺發達得嚇人,涌出的淚都足以蓄積成一座水庫了。
看不下去她的哭泣不休,孫子嫣把削好的水果塞進她手里,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喏,幫忙吃一些,大家買太多水果來了,不趕緊消耗掉會不新鮮,崇熙不能吃不新鮮的食物,所以你也來幫忙吃一點。」
「子嫣……」她怔怔的望著孫子嫣,對她有說不出的欽佩和感激。雖然她喊她的名字還是有很重的怪口音。
孫子嫣也送了一碟到雷崇熙的餐桌上,讓兩個大男人邊說邊吃。
仗著孫子嫣听不懂德文,邁爾開門見山的就問︰「她就是相片里的女人?」
雷崇熙不自覺的追逐孫子嫣的身影,毫不猶豫的點頭,「嗯,就是她。」
「我以為她會是個楚楚可憐,需要保護的小女人。」路上,他听杜蕾莎說起那個房子的主人,感覺頗有不容小覷的殺氣,一點都不像是雷崇熙描述的那樣。
「那叫做堅定的溫柔,況且小女人有一天也學會堅強,現在我是她的小男人,她是我的大女人,是她在保護我。」
「瞧你樂的。」
「邁爾,那種心情你有一天總會明白。不過,我真的要感激你當初的安排,托你的福,我找回她。」
「你要再一次跟她結婚嗎?」
「當然,或者應該說我們根本沒有離開過彼此,是形式分開了我們。」
「雖然你出了這麼嚴重的意外,我不該恭喜你,不過,看你找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句恭喜還是不能省略。」
「謝啦,邁爾,我想,有一天某人也會明白你的心意的。」雷崇熙眨眨眼楮。
邁爾豎起拇指,溫柔的看向經過這些事也變得成熟的杜蕾莎。
美麗的女孩吃著孫子嫣削好的水果,露出感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