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畢,宋震遠神清氣爽地下樓,身上穿著羽良秋不知道上哪去搜出來的夸張背心和沙灘褲,盡管有些舊,但掛在他這衣架子身上,卻也不顯突兀。
剛下樓,他站在像是餐廳的地方舉目找她,反倒是先瞧見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他微愕,不知要怎麼稱呼。
「你是宋震遠?」潘洛君眉頭微挑,目光直率坦然,沒有惡意的打量。
「伯母,你好。」他像是個最乖的學生,九十度彎腰敬禮。
然而,他心里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應該是小秋的母親吧,她會如何斥責自己呢?會打他一頓,還是臭罵他一頓再將他趕出這里?
如果小秋誤會是他在四年前拋棄了她,那同樣的,她的父母肯定也知道這件事,給他一點排頭也不為過,他會欣然接受。
「你好。」潘洛君笑意微噙。「準備吃早餐了。」
宋震遠咋舌。就這樣?
「吃早餐嘍!」另一頭,也有人招呼著。
他看去,是位有雙精爍睿智眸子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
「伯父,你好。」他再次行九十度最敬禮。
「好好,吃早餐。」羽東玉笑著。
宋震遠傻眼。這麼開明?
他想,她應該沒有告訴他們實話吧,否則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吃早餐。」
听到招呼聲,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再行最敬禮,卻突地听見有人笑出聲,抬眼探去,發覺快要笑趴的人是他最愛的女人,而剛才招呼他吃早餐的是先前三番兩次壞他好事的臭小子。
嘖,他干嘛對一個小鬼這麼多禮?
「叔叔笨蛋。」羽庭樂笑眯大眼,爬上餐桌椅。
宋震眼豹眼微眯,心里暗咒著。
「來吃早餐。」羽良秋招呼他坐進餐桌。
一頓早餐吃得非常愉悅,里頭不乏充斥著她寶貝父母的逗趣對話,偶爾有鄰居找上門閑聊兩句,或送上新鮮蔬果,讓早餐吃得很熱鬧很豐富。
宋震遠從來不知道一頓早餐可以吃得這麼……談笑風生兼亙久綿長。
已經九點多了,他們還在緩慢享用中,這種狀況對他而言,實在是一大人生體驗。在他家里,早餐是安靜無聲且得快速解決的,步調急得像是後頭有什麼在追趕,但這里不同,就算一頓早餐要吃到晚上,大概也沒有人會反對吧。
他喜歡這樣慵懶而悠閑的步調,更喜歡一家和樂融融相處的氛圍,不像在他家,時時刻刻都處在緊繃而危及斷弦邊緣的恐怖之中。
正因為是出身這種家庭的孩子,才會讓當年的他愛上吧,直率坦言又不矯情的她,著實深深吸引了他。
她像是一束耀眼的光,投射到他心里的幽暗處,用她的笑容繽紛他的世界,用她毫不做作的姿態走進他曾設下數道鎖的心房,因此,他為她迷醉、為她舍生忘死,也才發覺原來自己可以那麼的熱情。
看著她柔媚的笑,他突覺這囚禁他四年的晦暗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他又開始活了過來,很扎實地感覺靈魂確實待在這副軀體里。
「嗨,你們在吃早餐啊。」
爽朗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宋震遠抬眼,大眼微怔。
「爸比∼」羽庭樂跳下椅子,全速朝他前進。
「哦!我的小寶貝,又長大一點了。」簡修安一把將他抱起,狠狠地轉了他幾圈,再滿意地朝里頭走,一瞧見宋震遠,眸色暗了下,視線落在羽良秋身上。
「學長,你來了。」她尷尬地笑著。
宋震遠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一股酸意自肺腑涌出,苦澀難咽。
「修安,坐,一起吃吧。」羽東玉好客地招呼著。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簡修安抱著羽庭樂坐下,爽颯的眸定在宋震遠身上。「良秋,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問得很白目,但非問不可。
「他的車沒油,停在山腰,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所以我就帶他上山,在我家過一夜。」羽良秋簡短說明,覺得胃口盡失。
「喔,我還以為餐廳開得不過癮,想轉行開民宿呢。」簡修安點頭。「那麼,現在要來談談我們的事了嗎?」
「好。」
羽良秋起身,跟著簡修安上二樓,宋震遠見狀也想離席,卻被潘洛君拉住。「雖說叫客人洗碗很失禮,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哦!」
宋震遠聞言,乖乖地收拾桌面,洗著從沒洗過的碗盤,忙了好一會,總算大功告成,準備再模上樓——
「庭樂就交給你了。」羽東玉如是說,然後和親親老婆一道出門。
一樓餐廳里,只剩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到底是怎麼跟她爸媽說明他的?他沒想到他會充當「保父」的。
他還想要問小秋,想知道這個小鬼到底是誰的兒子。
這小子雖叫她學長爸比,但是他們不像,一點也不像……還是說,是他自己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要跟你玩。」羽庭樂率先提出看法,一張小臉有超乎年紀的世故。
「我也不想跟你玩。」他哼著。
羽庭樂看他一眼,走進旁邊的一扇門,待在房內安靜地玩著他的益智立體拼圖。
宋震遠睨著他,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他那抹落寞的背影似曾相識,而他倔強的神情也熟悉得教他頭皮發麻。
于是,他走進房內,在羽庭樂面前盤腿坐下,看著他玩拼圖。
誰也沒有開口,時間靜靜地流逝著,直到羽庭樂怎麼也拼不好益智立體拼圖,撒潑地推開。
宋震遠快一步接起,拿起來端詳,然後開始動工,沒一會,拼圖峻工。
「叔叔,你好厲害。」羽庭樂的大眼變成星形閃動著,毫不吝嗇地給予贊美。
「小意思。」被一個三歲小孩夸獎實在沒什麼好驕傲的,不過比之他剛才的不屑,如今被推崇還挺爽的。「這個拼圖還可以變換哦。」
「怎麼弄?」羽庭樂輕易被收買,已經爬到他的腿上坐下。
「就這樣子啊!」原來哄小孩子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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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事情就這麼決定吧。」
「好。」
相較簡修安的興致勃勃,羽良秋倒顯得有點心不在焉,老是往樓梯口看,像是在等待誰。
這狀況,簡修安怎可能不懂。
「你跟他復合了?」他突道。
當初,他們是如何交往如何分手的,無人得知,眾人只看到當宋震遠消失時,她猶若幽魂般地活了好一陣子。
羽良秋嚇了一跳。「沒。」她閃躲著他詢問的視線。
「嗯哼?」簡修安從鼻子噴了口氣。「沒復合卻把他接到老家,我想,你昨晚應該過得相當香辣刺激吧?」
呵呵,孤男寡女,等同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學長,這是性騷擾。」
「可惜你沒有第三人證,證明我有語言上的騷擾。」他依舊呵呵笑著。
她嘆口氣,拿他沒轍。「學長,真的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然呢?」他不死心地等著下文。「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了,那是一種前嫌盡棄且濃情蜜意的眼神,只要眼楮沒瞎,應該都看得出來。」
她沉默了一下。「不可能的,不管怎樣,我跟他之間都不可能有結果。」
「這麼肯定?」他把玩著手上的資料。「他的眼神變得清篤明朗,不像頭一回見到他時,帶著憤世嫉俗的意味。」
「是嗎?」她也發覺了。
「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分手的,但我看得出來他一樣很愛你,不管是初次見面,還是現在。」雖說宋震遠是他的頭號情敵,但那些都不是問題,重點是她要能夠幸福。
「……我配不上他。」她苦笑。
「誰說的?」
「他媽媽說的。」就算誤會解開了,就算兩人心底沒有半點芥蒂,但事情還是沒有解決,他的母親不可能接受她,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
「我認為他會為你抗爭到底。」
「我不想讓他難為,而且他才剛訂婚。」訂婚宴是她籌辦的,宴會上來了哪些政商名流,她比誰都清楚。「他訂婚對象莊雪屏的父親,是寶成集團的大股東,要是他毀婚,你知道下場會有多可怕?」
一想到後果,她不得不冷靜,緩下腳步看待眼前的發展。
「嗯哼,原來你全都想過一遍了嘛,還說得好像你一點意思都沒有,要是你不愛他,會想得這麼遠?」簡修安一揪到她的話柄,毫不客氣地發動攻擊。
她粉顏羞紅。「學長。」
「走,下樓去,老是心不在焉的,真是沒禮貌。」他起身往樓下走,又道︰「他們的企業結構如何我是不清楚,但再怎麼說,他是接班人,會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搞定嗎?這種男人不如不要。」
「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那種利益結構和同生共榮的事業體,復雜得教她不願涉入。
「看來,小開也不是那麼令人欽羨的地位嘛。」要是一點人生的控制權都沒有,豈不是悲哀?
羽良秋沒再多說什麼,下樓後,卻突地听見一串笑聲。
「爹地,笨蛋。」
「你說誰笨蛋?嗄?再說一次!」
「爹地,笨蛋。」童音細軟笑著。
「臭小子,你別跑!」宋震遠吼著,然後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羽庭樂逃到外頭,瞧見剛下樓的兩人,狂奔而去。
「媽咪、爸比,救命啊!」他一溜煙地躲到他們身後。
宋震遠追到外頭,眯眸看著眼前疑似一家三口的畫面,教他打從心底發酸。
「庭樂,你叫他什麼?」羽良秋把兒子揪出來。
「爹地。」他的眼神天真。
「為什麼叫他爹地?」是父子天性嗎?
「他要我叫的。」
「他要你叫,你就叫啊?」簡修安爆笑。
「不叫他爹地,他就不陪我玩了。」他一臉無奈。
羽庭樂話落,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宋震遠,只見他清咳兩聲。
「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不可以?況且,這小子也不可能是你跟他生的,他都能夠叫他一聲爸比了,為什麼不能叫我爹地?」說到最後,語氣很酸。
宋震遠話一出口,兩人瞠目結舌。
「干嘛?」這樣看著他,好像他說了一個極大的笑話。
簡修安突然狂笑,打破無言的寧靜。
「笑什麼?」太失禮了吧。
「看來,你很愛良秋,愛得就算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你都不在意了。」簡修安笑到快岔氣。
「你都可以不在意,我當然也可以。」雖說心里很苦澀,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麼都不是問題。
「听起來,倒是有幾分陳年老醋的味道。」簡修安呵呵笑著。「只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意思?」
「學長。」羽良秋沉聲喚道。
她沒打算讓他知道這件事,兩人的未來根本沒有藍圖,這時候告訴他這件事會有種強迫他中獎的感覺,她不喜歡。
簡修安親了庭樂一下,正打算親良秋時,被她一把推開,他倒也不在意地搔搔頭往外走。「雖然我們素未謀面,但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
「什麼意思?」宋震遠不耐極了。
「還不知道?」簡修安嘆口氣,回頭看羽良秋一眼。「良秋,你有點過分唷,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不告訴他?走了,晚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什麼意思啊?」宋震遠噙怒的眼快要噴出火來。
細細回想簡修安剛才說過的話,突地,一道靈光閃過,留下深刻光痕,教他瞠目瞪著羽庭樂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好小。」他喃喃自語著。「而且,你簽下了那張手術同意書,不是嗎?」
羽良秋瞅他一眼。「那張是你媽捏造的。」昨晚不是說過了嗎?
「那他呢?」從石頭蹦出來的?
「我在那年十月時才發覺自己懷孕了。」她臉色慘暗,語氣如絲。「因為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不斷等待你赴約的那個月,我自暴自棄地酗酒,造成庭樂一出生就有免疫系統和支氣管過敏的問題,所以他的模樣才比同齡的孩子小一點,而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他才會一直住在山上。」
宋震遠聞言,驚愕得快要站不住腳。
他是他的孩子,真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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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前,陽光燦燦像是要燒掉山頭般的灼熱,到了中午卻莫名下了陣典型的西北雨,到了晚上,滂沱大雨收得突兀,烏雲散去,天空繁星點點,微風飄散著沁人草香,蕩漾著淡淡涼意。
一天之內變化很大,猶若他的心情。
宋震遠忘了要和車廠聯絡、忘了要打通電話向母親聯絡,把身上的責任暫且都拋諸腦後,今天,他只想听她說故事,听她說這四年來的心路歷程。
他的心滾滾燙燙地燒了一個早上,又淒淒慘慘地下了場大雨,再瀟瀟灑灑地刮起大風,最後平平穩穩地蓄滿所有感動,和她走在雨水末干的山道上,數著天上的星星。
「看到沒有?軒轅十四,還有北河三。」
像是打翻了珠寶盒,五光十色的寶石掉落在恍若鋪上黑絲絨般的天際上,編織出最美麗的星座圖形。順著羽良秋縴指方向探去,他笑得苦澀。
「听說今年也有流星雨。」他突道。
「每年都有流星雨。」她看著天空不客氣地糾正。
「可惜今天沒有。」天像深沉的墨布,點綴著銀河的絢爛火光,這是沒有光害、沒有污染,最剔瑩的星子。
「再等幾個月吧。」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
她收回視線,笑意苦澀。「不要亂開空頭支票。」
「這一次絕對不會。」他給的,每次都是最真心的承諾。「我認為我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
「你好像忘了自己已經訂婚了。」她垂眸,呵呵笑著。
「那種婚約隨時都能解除。」他的眼神篤定清亮,堅定無物能摧,像個強悍的獵人,有著一旦鎖定目標之後,不得手誓不歸的氣勢。「我說過了,沒有婚禮,你也可以不用趕著銷假回去。」
「有些事情,可不是你單方面說了就算。」她不斷地替自己找後路,也是替他找出路。
這個時候,兩人都非得冷靜不可。
一旦踏過了那條她刻意劃下的界線,她覺得自己將再也無法回頭。
「難道說,你真的打算要嫁給那家伙?」她集中火力不斷摧毀他的熱情,令宋震遠覺得不快。
「嗄?」她先是一愣,而後意會,不由得笑了。
那個信手拈來的謊連她都忘了,怎麼他還記得那麼清楚?
「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可能讓你嫁給他,更不可能讓我兒子再叫他爸比!」他霸道地將她擁進懷里,像是要將她柔女敕的身軀給按進身體的最深處,強烈渴望和她合而為一。
然而,他清俊的臉上卻是惱惡的,氣得牙癢癢的表情。
去他個爸比,真是令人厭惡的字眼。
「那是開玩笑的。」她趴在他厚實的胸膛里,感覺他強而有力的擁抱,隔著衣衫透出的熱度令她迷眩。
糟,她真是愛死了他的擁抱,好愛好愛。
「嗄?開玩笑?」他們一搭一唱,看起來默契絕佳,不像是事先演練過。「我看你們說得挺像一回事的。」
想起那家伙抱她抱得那般理所當然,宋震遠便護嫉得快要不能自己。
「我們向來有默契,只消一個眼神,就知道該怎麼配合對方。」她和學長的好默契可是幾年來培養出來的。
「你喜歡他?」他悶聲道,手上環住她的力道又重了些。
「你說呢?」妒火燒得他發疼,卻燒得她心口暖烘烘的。
「不準!不準!不準!」他耍狠的瞪著她,不經她允許,張口堵住她欲言的嘴,舌頭熾熱地竄入其中交纏舌忝吮,像是要將自己的熱情刻進她靈魂般地狂野激烈,吻得她喘不過氣。
羽良秋被吻得心神渙散,該要推開他的手反倒緊抱著他,像是抓住了一截浮木,好讓自己免于滅頂。
她的動作像是間接鼓舞著他,讓他的吻探索得更激狂更忘我。
大手沿著曲線完美的腿往上滑,滑入裙內,將她的臀更按向自己,讓她清楚地感受他的瘋狂是為了誰。
羽良秋赧然。「不可以,這里是山道上……」這太瘋狂了。
「這里沒有路燈,也夠隱密,這個時間也沒有人會經過。」宋震遠聲音粗嘎低喃,熾熱的唇轉向她雪白如脂的頸項,白牙咬住她小背心的領口,提高,好讓他可以轉由她柔女敕的月復部往上侵略。
那個臭小子……不對,不對,是寶貝兒子,被外公外婆哄睡,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就不信那混……寶貝兒子還有本事來阻擾他。
「但是……」羽良秋閉眼忍住一波波侵襲心髒的巨大火源,感覺膝蓋發軟無力,他的掌心似火,在她身上點起一波又一波的火焰,而唇上的酥麻電掣也絲毫不放過她,擊退了她如絲的理智。
該死,這里是山道上,雖說這個時間幾乎不可能會有人上下山,但誰能保證?
兩人隱身在山道轉折處的山壁,即使有來車也不見得會暴露姿態,但這種事在純樸的山上實在是太驚世駭俗,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探索著不能再深入的禁忌,偏偏人的劣根性卻會因這罪惡被點起的瞬間,激起躍躍欲試的火花。
「噓……」他粗嘎的嗓音沒了平常的溫敦,也不如兩人再相逢時的冷調,是種醉人的柔魅嗓音,有著教人甘于沉淪被征服的魔性。
羽良秋抓著他濃密的發,咬唇忍著體內驚栗的電流,卻突地發現眼前綻放起一閃一閃的流星雨。
「震遠。」她低喊著。
宋震遠不睬她,神智埋在計算攻城略地的權謀之中,每一步都經營得精細且令她滿足,他無法分出心神理會她的叫喚。
「震遠!」她緊抓他的發。
「干嘛?!」他挫敗地低吼著,氤氳的黑眸流轉欲念不得解放的痛楚,俊美的臉教未饜足的給折磨得些微扭曲。
他想要得快要爆炸了,她竟還能在這當頭清醒的喚他?
是他服務得不夠周到,還是她真的這麼不想要?
「流星。」她指著前方。
「嗄?」流星?宋震遠回頭,舉目所見的點點星光不斷地飄動流竄,像是一把流火,數目多得教他看傻了眼。「螢火蟲?」
「對啊,你看,好多哦。」羽良秋的眼閃閃發亮,瑩潤波動。「我以前從沒看過這麼多的螢火蟲!」
回頭看著她像個孩子般的表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沖動得像是個禽獸。
瞬間,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壅塞得快要爆炸的瞬間消散不少,他想,比起她心醉神馳的神情,他更想看她像個孩子般露出天真愉悅的笑容。
「你看、你看!」她急聲喊著。
螢火蟲在空中幻化出數種姿態,東飛西竄,最後又匯集在一塊,像是一束光,映亮每處黑暗。
「好、好。」他不著痕跡地替她將衣服拉整,從她背後輕摟住。
這一次被螢火蟲打斷,但無所謂,他還要感謝螢火蟲讓他們看見了難得一見的螢火秀,代替了他們至今無緣見到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