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藥,享用過心上人精心烹調的餐點,再加上好好休息之後,到了下午,清醒過來的文致熙總算覺得自己活起來了。
只是,她人呢?
坐起身,屋子里頭靜寂得只听得見自己的呼吸。
她回去了?濃眉不由得微擰。早上,她打了通電話給童媽,而後又致電到雜志社請假,他還以為她應該會照她自個兒所說的,一整天都留在這里照顧他才對。
沒想到一覺醒來,她就不見了。
幽邃的深眸微斂,許是生病所致,總覺得心底有抹化不開的空虛不斷無限上綱,直到他听見了細微的開門聲。
冷郁黑眸瞬間發亮,略微憔悴的病容甚至因而顯得鮮活,萬般期待著房門被打開的瞬間。
門開,來者頓了下,不悅地撇了撇唇。
「躺著,誰要你起來的?」瞧他坐起身,剛端著熱桔茶入內的童俐人沒好氣地吼了他一聲,快步走到床邊,以一指將他推回軟床。
「我以為你回去了。」抓住她衣角,他趕緊撒嬌。
看著他扮可憐的神態,她搖頭嘆氣。「你不適合走可憐路線。」拉開他揪住衣角的手,她順勢在床緣坐下,探手確定他的體溫已經回到常溫,總算松口氣。「我去買些水果,順便幫你買了杯熱桔茶,里頭維他命多多,你趁熱喝,對感冒多少有些幫助。」
長得那麼粗獷有型,學人家顰眉蹙額,害她想吐。
「謝謝,你對我真好。」他由衷感謝。
童俐人薄薄的臉皮很不爭氣地又翻紅了。「謝什麼謝,不過是買個東西而已。」
看著她燒辣的溫潤耳垂,文致熙笑得滿足。
能夠踏進她的世界,和她保持零距離,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
把熱桔茶擱一邊,他緊緊包覆著她粉女敕的手心,目光熾燙地糾纏著她。
「看什麼啦!」那樣的灼熱視線,就算她不抬眼也能夠感覺得到,側眼偷覷,瞧他笑得一臉幸福,害她也跟著甜進心窩,開始感覺空間壓縮得她好不自在,而他的視線更是纏繞得讓她快要心髒病。
該死,好一個帥得教人忘記呼吸的男人啊,不趕緊轉移話題,豈不是要逼她窒息致死?
「呃,那個是什麼?」她指著那列放著女圭女圭的架子,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女圭女圭。」他的目光依舊不動不移。
「看來你真有戀童癖。」她取笑他。
「就算是,也只戀著你。」他專注的目光不動,雙手輕捧她微燙的臉。「就算有一天,我們都老了,我也要繼續替你打造女圭女圭,三十歲的你、四十歲的你、老婆婆的你。」
噢!該死,她好感動好感動!「拜托,你打造老女圭女圭,誰要看啊?」不要說那種讓人「拍寫」得要死的話啦!
「我要看啊,那是我的寶貝。」他斂笑,再正經不過,「俐人,你喜歡我很久了,對不?」
「嗄?」她嚇得瞪大眼,差點眨落盈在眼眶底的感動淚水。
「我可以告訴你,除了你,我根本沒辦法愛上其它人,無法跟你之外的女人交往。」他花費多年的心力疼惜她,再花三年的時間討好她,時間也許還很多,但生命不該一直浪費在等待上頭。「俐人,我不懂,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你卻不說?」
其實,他也曾經想過要放棄,但也不知道他這個人是怎麼著,除她以外,再也沒遇過任何能夠讓他心動的女人。
听著他低柔的嗓音,童俐人心底震起一波波的漣漪。
她也想告訴他她喜歡他啊,可是她好怕魔咒會再次發生,她不想跟他分開嘛……可是他真會甜言蜜語,說得她心都甜了。
她抿著唇,笑得羞怯,有點忸怩的小女子姿態,令文致熙滿意地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她佯怒耍狠。
他笑而不語,只是慢慢地貼近她、貼近她……
「你……要干麼?」
「這問題問得有點笨,但可以接受。」話落,他張口封住了她接下來的埋怨,輕柔地試探,最後卻突地笑了。「寶貝,可以把眼楮閉上嗎?」
童俐人完全傻住,尚在石化之中,耳邊是听見他的話了,但還無法反應。
太震撼了,盡管只是如風般掠過,但已經感覺到他唇瓣的觸感,她從不知道男人的唇竟是恁地柔女敕……
「也好,別有一番情趣。」他低笑,轉而撬開她的唇,濕熱的舌竄入,由挑情勾誘進而糾纏得張狂,淺嘗後再深入吮吻,像是要吻進她生命里頭,那般的霸氣又放肆,令她暈眩、心顫、腿軟……
倏地,耳邊傳來門鈴聲,叮咚叮咚個沒完沒了。
童俐人缺氧地推開他,無力地喘息,「有人找你。」
「不用管他,等一下就會走了。」他才不想管到底是哪個混蛋壞他好事,如今他只想再品嘗這教他思之若渴的女人。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他的吻翻天覆地而來,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不允許她退縮,挑誘她共享他的激情和渴望,讓她深切發覺,他是如此地需要她,想要她想得心都疼了。
但,偏偏有人就是那麼不識相——
「快點,進房找找,說不定老大已經病死在床上了!」
兩三個人倏地闖進屋,想要找昨天沒上工也沒聯絡的老大,一進到屋里就喳呼不休,且迅速無比地打開房門。
「媽的!死定了!」小兵哀嚎著,轉身就逃。
可另兩個還傻在當場,因為他們剛剛還撬開門鎖……
童俐人羞紅臉地推開身前男人,反射動作地給他一個巴掌後,拔尖喊著,「既然有人來看你,我就先回去了!」話落,飛也似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他X的!我是跟你們有仇啊!」欲求不滿的文致熙陡然發出怒吼,吼得天搖地動,十指交握作響,目訾欲裂地瞪著兩個準備受死的人。「你們死定了!」
凌亂的腳步聲才剛踏進辦公室,小美立即滑著她的霹靂辦公椅飛過來,貼在好友身邊。
「俐人,你又遲到了。」
「知道了!」童俐人賞她一個白眼。
廢話,都已經十點了,能不遲到嗎?
「哎呀,黑眼圈如此嚴重,你你你……」小美神色緊張地又貼近她一點。「再次陷入愛情魔咒中?」
「你在胡說什麼啦!」
都怪文致熙那混蛋,沒事吻她干什麼,害她晚上睡不著覺,一晚上都想著他吻她時,噴灑在她臉上的氣息、唇瓣殘留的觸感和溫度,和那雙帶著魔性邪味的黑眸。
「呿,是文大師吧?」
「你又知道了……」
「廢話,誰都嘛看得出來!」小美冷哼。「他只要一踏進辦公室,就只看著你,當我們是昆蟲蔬菜,一律視而不見。就像他剛才到公司找薇姊,瞧也不瞧我們一眼,當我們是空氣咧。」
童俐人這才回神。「是嗎?」欸,他怎麼會跑到公司來?
「你……」小美嘆口氣,懶得開導她這個愛情低能兒。「唉,無所謂啦,反正你身上有魔咒,要是真跟他交往,說不定不出十天他又搞失蹤,來個人間蒸發,杳無音訊。」
最在意的事被掀出來,童俐人馬上橫眼瞪去,瞪瞪瞪,想要瞪死她!
就這麼看不得她好嗎?沒事干麼提魔咒這麼殺風景的事?
「別想太多了。薇姊說你到的時候,進她的辦公室一下。」
「有事啊?」
「大概是要談文大師下次的作品拍攝流程吧,不然他們兩個躲在里頭聊這麼久,要聊什麼?」小美聳聳肩,隨即又笑得壞心眼。「難不成他們兩個有一腿?」
她真的很想咬這個損友!「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剛才才說誰都看得出來文致熙喜歡她,現在又說他跟薇姊有一腿……看來小美當編輯太可惜,應該轉行當作家,不管是言情還是懸疑系列都可以。
「說說而已,況且他們兩個很登對啊,而且我覺得他們好像不是頭一天認識說。」小美壓低嗓音,大有造謠生事之姿。
「懶得理你。」童俐人起身走向總編辦公室。
昨天文致熙剖心掏肺的真情告白言猶在耳,再加上她早就知道所有前因後果,所以說,任何流言八卦都打不進他特地為她打造的金鐘罩。
輕敲了一下門,無人回應,她也見怪不怪地自動自發推門而入,可人尚未走進里頭,便瞧見背對她的丁海薇笑得花枝亂顫,上半身都黏到文致熙身上,而文致熙一點困擾的表情都沒有,甚至有些羞窘。
這是什麼狀況?
「然後咧?」丁海薇笑到差點岔氣,沒了平常的優雅習性。
「她睡在那張床上,我能不逃?」文致熙沒好氣地將她攆遠一點。
光是一個吻就一個巴掌了,要是他前晚真是趁她之危,那還得了?任何可能會破壞他們更進一步的因素,都會在成形之前先教他攆走,絕不允許任何意外破壞他規劃的藍圖。
「怎樣?開始後悔了?」丁海薇如羊脂玉般的一雙藕臂勾上他的頸項。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放棄我。」她作勢要往他唇上親。
「別!你等一下又甩我一個巴掌!」千鈞一發之際,文致熙擋下她來勢洶洶的紅唇。「你別忘了,你是快要結婚的人了,還玩什麼啊!」
丁海薇是他大學同學,當初硬纏著他,而後在他說出心儀之人後,也豪爽答應不再糾纏,但要一個吻劃下句點,豈料吻過之後又給他一個巴掌,真是搞不懂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就是因為要結婚了,才要玩啊。」嫌他不識情趣,丁海薇將擱在桌面的紅帖丟給他。「喏,看在我幫你照顧俐人,又幫你牽線的份上,記得紅包要包大包一點。」
「知道。」看著紅色喜帖上頭燙金的字體,他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恭喜你了。也謝謝你這一年來幫我照顧俐人。」
「啐,還照顧咧。」丁海薇呵呵笑著。「當初她來我這兒應征時,我才被她給嚇一跳,完全沒想到幾年之後會再遇見她,不過,我看她一點也沒想起我是誰,不知道是記憶力不好,還是選擇性遺忘。」
文致熙笑而不答。
「你可以笑得再惡心一點。」她白他一眼。「拿出你威武男人的氣魄好嗎?你一點都不適合走清秀美男風。」
他橫眼瞪去。
「這就對了。」丁海薇壓根不把他的凶惡放在眼里。「對了,俐人怎麼還沒來呢?」都快十點半了,還沒見到人影,真是愈來愈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說,你昨晚到底干了什麼事,要不然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上班?」
「沒啊,我昨晚打手機給她,她也是一直關機中……」文致熙沉吟著,喃喃自語,「難道一個吻也會讓她很震驚?」
「吻?拜托,這年頭吻有什麼好稀奇的?」她不認為區區一個吻能帶來多大的震撼力。「我到外頭看看。」她起身,發現門竟是微開的,古怪地看了一眼,隨即快步走到外頭。
「小美,俐人呢?」
「她不是找你報到嗎?」小美不解地看向她,又看向俐人的位置。「不知道耶,她剛才明明來了,現在又不見了。」
丁海薇呆愣半秒,拍額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