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任穹蒼成親的日子愈來愈近,任家的成員也愈來愈忙碌。
自從到達任府後,任凌霄除了只帶湘湘在府內逛過一回外,其余的時間,全都將她關在客房里不許她出門一步。
每日看任凌霄忙進忙出的,不是成天代任穹蒼招待登門送禮的賓客,就是周旋于任家的女眷以及來訪的女賓客中,這不但令湘湘很不滿,也讓她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湘湘倚著窗,沒精神地看著窗外任府下人們來來去去的忙碌樣,想到什麼事也不準做的自己,她就忍不住嘆口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結束這種半禁足狀態?凌霄哥哥是打算在任大哥的婚禮結束前都把她成人犯,關得緊緊的嗎?
這些日子連見也見不到凌霄哥哥,與他說上幾句話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再繼續被他關在屋子里,搞不好她這名新任愚公都還沒搬動凌霄哥哥這座山,他就已經為她找來了一大堆夫婿人選,隨時準備嫁了她。
「好吧。」湘湘跳下窗邊的躺椅,用力拍拍臉頰,「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但她該怎麼去就山呢?湘湘撫著下巴思考;既然凌霄哥哥這麼忙碌,那麼只要她多幫他一點忙,讓他不再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那麼他不就有空閑把時間和心思花在她身上了?
「呵呵,我真是愈來愈聰明了。」湘湘沾沾自喜地笑著,覺得自己實在是很天才。
她信手整理好衣衫,興匆匆地離開客房準備找些事情來做,好讓任凌霄別再那麼忙碌,可以撥點時間來關心關心她。
誰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任凌霄為了防範她走出屋子來幫倒忙,早就對任府所有的人下令,絕不許讓她這名貴客用她那雙手做任何事。
湘湘的腳才一踏進任府寬闊的廚房,里頭的廚娘們便整齊地朝她搖著頭,笑咪咪地將她推出門外並且關上門。
「拜托……」湘湘挫敗地靠在被關緊的門扉上低喃,「不要這麼了解我好不好?」她都還沒開始行動,他就料到她會這麼做了?
「湘湘?」一早就忙得不可開交的任穹蒼,正想拿著新設計的宴客菜單給廚娘,卻發現那個來府里頭已好些日子卻不出房門半步的湘湘,正愁眉不展地杵在廚房門前發愣。
「穹蒼哥哥。」湘湘無精打-地向他打完招呼,又把額靠在門扉前嘆息。
為了避免進出廚房的人會以門扉撞傷了她,任穹蒼將她拉至廊上的長椅坐下。
「怎麼站在這發呆?」見美人深深蹙眉,任穹蒼好生不舍。
湘湘廂著小嘴,「我沒事可做,每天待在客房里頭都快悶死人了。」
「凌霄不陪-嗎?」老弟不是挺寶貝她的,怎麼舍得放棄與美人獨處的大好良機?
「他只會把我關在房里,這些天也不知他跑去哪忙了。」湘湘素白的縴指纏卷著胸前的發絲,語氣里有著絲絲的埋怨和孤寂。
任穹蒼彎著兩眉笑問︰「想他嗎?」看她這樣子,似乎是正為相思所擾。
「穹蒼哥哥,你很上道喔。」湘湘也很坦然,笑吟吟地以手肘撞撞他。
任穹蒼以手指撫著臉頰,「嘿嘿,每個人都這麼說。」
「唉……」湘湘捧著面頰幽幽輕嘆,「我很擔心凌霄哥哥的定力。」出入這里的美人眾多,想要找個比她美的人絕不是難事,搞不好他的心會被別人拐走。
「怕他被別的女人搶走了?」任穹蒼大概明白這個小美人到底在煩惱些什麼了。
湘湘嗔怨地睨著他,「誰教你這里的大家閨秀特別多?他最喜歡那一款的女人了。」在這里,嫻良德淑的大家閨秀可說俯抬皆是,走著走著不小心都會撞上一個。
「放心,那小子對美女通常都是視而不見的。」任穹蒼仰天大笑,「他是個標準的睜眼瞎子。」老弟的眼楮有那麼亮就行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孤家寡人到現在。
湘湘的眼底亮起冀望的光芒,「當真?」
「不然他怎會不對-這小美人神魂顛倒?」任穹蒼含笑望著她無懈可擊的容顏,心底再一次嘆息她為何不在他決定要娶妻之前就出現。
想起那個睜眼瞎子任凌霄,湘湘的心就咚咚咚地掉落至谷底。
「他說對他一手帶大的女乃娃沒興趣。」即使她已長大成人,但在任凌霄的心底,她永遠都是他抱在懷里哄騙的小女圭女圭。
任穹蒼為了不讓肥水外流,殷勤地向她鼓吹,「-可以試著讓他改變興趣啊,最好是能把他給拐到手。」這麼美的美人,留給老弟就好,不必圖利其它的男人。
「我正是這麼想,只是苦無機會下手。」湘湘無奈地搖頭,「他把我克得死死的。」她是任凌霄這位如來佛租手心里的小小孫悟空,怎麼飛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要不要穹蒼哥哥給-當軍師?」任穹蒼笑搓著兩掌,興致勃勃地也想要在她的情事里參一腳。
「穹蒼哥哥,我覺得你愈來愈親切了。」湘湘美麗的臉龐上頓時漾出絕艷的笑容,討好地握緊知音人的雙手。
要命,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她這種甜笑對任何男人的殺傷力都很大嗎?害他差點就不想成親以及對不起老弟了。
「湘湘……」任穹蒼兩頰微紅,不自在地咳了咳,「凌霄有沒有告訴過-不可以對人笑得這麼甜?」
她老實地搖頭,「沒有。」他只會叫她不要惹禍,從來也不管她到底是長成了什麼模樣。
「小乖乖,千萬別這樣對其他男人笑。」任穹蒼拍拍她的頭頂,「不要給我老弟找來一堆情敵。」可以想見的,假如她一個人走到外頭去的話,只怕會引來數不盡的狼群,然後老弟得殺出重圍才搶得回她。
湘湘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憂郁,「他才不會在乎我的牙齒有多白。」
「總有一天他會在乎的。」也許他該讓那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老弟學學一門叫做嫉妒的學問才對。
湘湘期待地望著他,「有沒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凌霄哥哥做?」再這樣下去,凌霄哥哥也不知要到何時才會又把注意力擺回她的身上。
「嗯……」任穹蒼撫著下顎,「凌霄做的事恐怕-幫不上忙。」與賓客間的交際手腕她可能學不來,而她也不適合做些太過粗重的工作。
湘湘再度垂下螺首,徹底明白自己是個只能擺著好看的花瓶。
「不過呢,-可以幫我一點小忙。」任穹蒼不忍見她這個樣子,激勵著她的士氣。
「喔?」
「如果-不嫌棄的話,去幫下人們跑跑腿好不好?府里這個時候正缺人。」他記得老弟說過不能讓她幫忙做任何事,不知道讓她去做了會怎麼樣?也許老弟會擔心得跟在她的後頭監視她也說不定。
「我能做什麼事?」湘湘早就放棄了,「凌霄哥哥一定是交代了所有的人,不準我去幫他們的忙。」
「他不準我準。」任穹蒼用力地拍拍胸膛,「-想做什麼就去做。」
「謝謝穹蒼哥哥,我就等你這句話。」一收到解禁令,湘湘樂不可支地親親他的臉頰,隨後蹦蹦跳跳地開始去找事情來做。
望著她窕窈婀娜的姿態似一朵漣漪般在花叢里蕩漾,任穹蒼撫著臉頰發愣,同時不禁深深感嘆那個正經八百的老弟,怎會粗心得連這種美人都放過?
他的目光再次滑向那抹遠去的身影,不覺升起了一股憂心。雖然他不知老弟不願她出房門一步的理由,但他知道,這位小師妹生得這麼美,遲早有一天會為老弟帶來一大堆麻煩。
湘湘還未替任凌霄帶來一大堆麻煩,就已足夠讓解除她禁足令的任穹蒼後悔不已。
手持任穹蒼的旨意,當湘湘走進喜宴大廳里,自告奮勇地要幫其它下人們做擺飾時,所有的人先是懷疑地瞥了她一眼,繼而瞪大了雙眼,看著她不斷手滑的將一具具名貴花瓶摔成粉碎,嚇得下人們連忙將她趕出廳外,改請她至廚房里頭幫忙添柴生火。
廚房里的廚娘們在爐灶里的火勢過旺,連連燒壞了數口大鍋後,心痛萬分地再將她請出廚房,將她送至花圃里幫忙在娘摘取廳宴時所需的各色鮮花。
很快的,花娘們也如先前的下人們一般,在湘湘開始幫忙不久後即紛紛刷白了臉,無法置信的看著她將圃里的白菊摘個精光,準備將好好的一個婚禮布置成喪禮,于是她們趕緊將她請出花圃,再將她推給下一個準備遭殃的儲酒房。
「凌霄!」收到下人們一一報來的慘訊後,任穹蒼面無血色地沖進書房尋找目前唯一可以拯救他婚禮的救星。
「你把湘湘放出來?」正在執筆書寫請帖的任凌霄頭也沒抬,一听見他淒慘的叫聲便心底有數。
「你快去救救我的婚禮。」任穹蒼一把抽開他手中的筆,直拖著他往外走。
任凌霄淡挑著劍眉,「我沒警告過你別讓她出來攪局嗎?」都說過他想將這個婚禮的損失減到最小了,偏偏就是有人要自討苦吃。
任穹蒼無辜地攤著手大叫︰「你又沒告訴我湘湘的破壞力那麼強!」
「她在哪里?」任凌霄習以為常地挽起衣袖,準備去收湘湘捅出來的樓子。
「儲酒房的酒槽里……」心痛不已的任穹蒼直捶著胸口,哀悼那些被糟蹋的美酒。
聞言,任凌霄臉色大變,緊張萬分地握住他的肩,「酒槽?」
任穹蒼玩味地盯著他的表情,「她去取酒時失足掉進去了。」
「她不會游水!」任凌霄惶急地扔下他,飛快趕去尋找那個快被淹死的小師妹。
任穹蒼站在原地嘀嘀咕咕︰「你該心疼的是我的美酒……不過,還是美女比較重要對不對?」足足有一個人那麼高的酒槽里儲放的美酒,在她那麼一下去後全都泡了湯,害他必須再去托人重新買過,可是嘛……能讓老弟露出這麼擔心的神情,那些酒就算泡湯了也很值得。
心急如焚的任凌霄還未趕至儲酒房,在遠處就已聞到香氣四溢的酒味,許多已被酒氣醺醉的下人們,皆歪歪斜斜地醉倒在前去儲酒房的路途上。
任凌霄沖進儲酒房,心憂如焚地大叫︰「湘湘!」
「二少爺?」一群圍繞著酒槽,對著里頭酣醉的人兒意亂情迷的男人,心神恍惚地回過頭。
任凌霄不解地盯著他們臉上古怪的神情,他走近酒槽,看見槽里名副其實的醇酒美人景象,不覺目光一怔,彷佛眼前涌來一陣令他措手不及的粉色迷霧,使他戀戀地無法回過神來。
酒面上,湘湘的臉龐微靠在木槽邊,身子借著浮力輕輕漂浮在淡紅色的酒中,繽紛鮮麗的衣裳在酒中似朵盛開的花,而她原本就得天獨厚的雪白面容,在酒色的襯托下,仿若剔透精巧的琉璃,只要輕輕一觸就會破碎似的。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是她的笑意;細致醉人的笑意輕揚在她唇畔,彷佛正在作著美夢似的,令人渴望潛進她的夢中一窺夢境。
這是……令人害怕的湘湘?
任凌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俯看著她,酒槽中美得炫人眼的湘湘,似曾相識但又陌生得令他心驚。
他一直知道她的美麗,但他不知道,此刻他跳得又快又急的心,究竟是為了這份陌生的美,還是因他這雙一直沒留心的眼,在這一日終于真正見識到了她最真實的風情?
身旁長工們一聲聲的贊嘆,猛地將出神的任凌霄喚醒,捉回他漫天飛散的思緒。
「湘湘?」任凌霄伸出雙手將湘湘自酒槽里撈起來,把她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臉。
得不到她的響應,再看向她緊閉著的眼瞼,他才知湘湘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叫個女僕到她房里來幫她把這一身的酒洗干淨。」任凌霄將她攪抱好,轉身對其他們回不過神的長工們交代,才帶著這個小麻煩回去客房。
當女僕在幫湘湘清洗時,任凌霄站在門外,手捧著等會兒準備喂湘湘的醒酒湯藥發呆。
至今他還未從那沖擊的一幕里走出來。她的美為什麼會讓他心驚不已?一股莫名所以的害怕,竟無端纏繞上他的心頭。
湘湘的那張臉蛋,他不是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嗎?為什麼剛才地會陌生得連他也不太能辨識出來?她的每個笑容,他不也都已記得清清楚楚了嗎?為什麼他會不知道那朵笑是為了什麼抑或是為了誰?
已將湘湘清洗完畢並將她送上床的女僕,扛著水桶魚貫地走出客房,任凌霄這才收抬起心底的疑問,慢不輕心地踏入房內。
令人目不暇給的大批白菊映入他毫無防備的眼瞳里,他深吸了口氣,轉身環顧整間客房,忍不住掩著臉感嘆起來。
這些被摘錯的花,十之八九又是她捅出來的樓子,府里的下人們在無處可擺的情況下,才會把這些喪禮用的花朵全都擺進她的房里來。
置身大片的花海里,任凌霄先前莫名的悸動轉瞬間煙消雲散,他的心情變得很糟,糾結著眉心坐在床邊瞪著老是讓他頭痛的湘湘。
湘湘酡紅又美麗的醉臉,讓他看了又氣又憐。
也不知該不該數落她只會造成麻煩的好心……他嘆口氣,自懷中掏出已擬好的候選人名單,準備照原定計畫將她給嫁出去,但在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她時,某種紛擾不安的情緒又在他的胸口翻騰,悄悄撩撥著他一直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朵朵漣漪。
那漣漪,是如此的美麗,是如此清脆的點點滴落在他的胸臆里,一圈又一圈,打亂了他二十八年來無波無瀾的心。
頭一回,他真的頭一回發現他養育的湘湘,竟然美得令人忍不住動心。甘醇的美酒透過她的體溫發散,若甜的味道絲絲縷縷地自她身上蒸騰出來,他合上眼潛心細聞,更覺得某種沁人欲醉的味道,透滲進他所有的知覺,將他醺得迷惑不清。
是她醉了,還是他醉了?
任凌霄睜開眼定定地凝視她,總變得她身上透著一道粉女敕女敕的迷霧,令他不能看清她真正的樣子,也理不清此刻在他心頭蕩漾的漣漪是因何而起。
他八成也醉了。
「穹蒼哥哥,我真的很抱歉……」湘湘低垂著頭,再一次對損失不輕的任穹蒼懺悔。
學了一次教訓,卻還是很不怕死的任穹蒼,實在是忍不下心看湘湘可憐兮兮地被禁足在房內,于是再次趁著任凌霄不在,偷偷地將她帶到外頭曬曬太陽。
「唉……」遇上了這種無罪的罪人,任穹蒼也只能怪自己的運氣太差。
「我不是故意的。」她是很有心要幫忙的啊,誰知道她幫忙的結果會變成這樣,她自己這些天來也是醉得很辛苦。
「勇于認錯就好。」任穹蒼撫著額,「凌霄也說那是意外。」這麼會搞破壞又不注意自身安危……怪不得老弟要將她禁足。
「謝謝你把我放出來,我悶在房里都快悶得發霉了。」湘湘漾著討好的笑臉,笑咪咪地在他的身邊打轉。
「我愛自找麻煩嘛,不讓-出來的話,凌霄一定又會把-撇得遠遠的,讓-孤單寂寞。」任穹蒼兩手握著她的肩向她拜托,「-想出房來沒關系,不過-要乖乖的別亂動,別做任何事好嗎?」
湘湘絞扭著裙-,「我捅出那麼大的樓子後,還能做什麼事?凌霄哥哥一定更討厭我了。」她現在可能又離凌霄哥哥的標準更遠了,而她也還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多注意她一點,多把心思花在她身上一點。
任穹蒼卻很樂觀,「凌霄對-的父愛過剩,所以他這輩子絕不會討厭-的-只要努力將他對-的父愛轉變成另一種愛。」
「另一種愛?」湘湘全神貫注地望著他,把他當成指引方向的明燈。
「讓那個不長眼的家伙對-另眼相看啊。」老弟再這樣繼續把湘湘當成「女兒」看待的話,他們倆這輩子保證沒希望,唯今之計就是趕快打破他們之間身分的藩籬。
湘湘皺著細細的柳眉,「恐怕很難……」
「這件事包在穹蒼哥哥的身上。」任穹蒼拍著胸脯打包票,「答應我,多和我親近一些,故意和凌霄疏遠一點,並且好好打扮自己,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喔。」
「穹蒼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熱心的幫我?」湘湘不解地盯著他,更對他如此積極的態度感到懷疑。
「因為……」任穹蒼張大嘴想說明時,卻倏地听見一道極輕的腳步聲。
他回首看向腳步聲的來源處,遠方正朝此處前來的人令他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他急急忙忙推著湘湘催促她離開,「湘湘,-去後院采些花來給我好嗎?不過這次不要再采白菊了喔。」
「好。」湘湘柔順地頷首,听話地轉身前往後院。
湘湘才離開沒多久,任凌霄便出現在他的身後,頗訝異地看著這個應該忙得無暇分身的大哥。
「你怎麼在這?」任凌霄對他的偷懶頗有怨言。真沒天理,準新郎居然躲在院子里曬太陽,把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給他。
「我在想湘湘。」任穹蒼刻意撫著臉頰,一臉陶然迷醉的模樣。
任凌霄的眉峰動了動,不一會兒,他的臉上已多了一抹嚴加防範的神色,眼底也寫滿了保護欲。
「-的小師妹很有意思。」任穹蒼又是一副很有興趣的口吻,等著看他將會有什麼反應。
任凌霄淡淡冷哼,「是嗎?」
「她呀,又甜又美,若細心裝扮起來的話,姿色一定很撩人。」任穹蒼故意色迷迷地朝著他笑,還一臉惋惜不已的樣子,「很久沒見過像她這麼美的美人了,我不該這麼早就準備成親的,平白錯失了這麼一個大美人。」
任凌霄的聲音明顯地變冷,「你要是餓了,想吃什麼都行,就是不準你把湘湘吞下肚。」這個大哥就要成親了,還敢動湘湘的歪腦筋?
「我可沒那個膽量。我怕我如果把她吞下肚,可能會被你打扁後再被你強迫把她吐出來。」任穹蒼曖昧地朝他眨眨眼,「說真的,咱們兄弟一場,你就睜只眼閉只眼地把她讓給我如何?」
任凌霄毫不客氣地一手提起他的衣領,「照顧她是我的責任,只要有我在,你想都不要想。」
任穹蒼假裝怕怕地舉高手,「有湘湘在,你這輩子恐怕會有得忙,我做個順水人情幫你分擔麻煩不好嗎?」
「多謝好意,但以後要忙她的人不會是我。」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把湘湘交給這個大哥。
「會不會是你,這就很難講了。」任穹蒼嘖嘖有聲地搖首,「雖然我們自小就不住在一塊兒,但我還算是很了解我的弟弟。」
任凌霄沒好氣地松開他,「有多了解?」
「至少我知道你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很辛苦。」光是那個麻煩姑娘就夠他受了。
「我正打算找個人嫁了她。」他正是為了不要再繼續把日子過得辛苦,所以才會下山來找人接替他的責任。
任穹蒼倒是有些意外;原來他打算找個人嫁了湘湘?有個這麼美的小師妹,他不但不滿足還想把她往外送,他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心是石頭做的?
「你……要找誰?」他可不會坐視傻瓜老弟把他的現成弟媳送給別人。
「只要配得上她的人都行。」任凌霄早就打點好了,「我已經利用你宴請賓客的名單,在挑選過後找出一批合適的人選。」
任穹蒼思忖了半天後,冷不防地指著他的心口問︰「你呢?」
「我?」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任凌霄不僅是意外,一顆心也莫名其妙地急跳了起來。
任穹蒼把目標直指向他,「你就是一個現成的好人選,何況你又這麼了解她。」無論就哪一點來看,他都是與湘湘匹配的不二人選。
湘湘酡紅美麗的醉臉猛地躍入任凌霄的腦海,令他又想起那一天他所見到的那個陌生的湘湘──那個使他感到莫名不安的湘湘,那個惑人心神、令他近來夜夜輾轉反側的……女人。
女人?他怎會將她當成女人?任凌霄甩甩頭,試圖用去腦海里不該出現的思想,並對自己出現這種思緒訝然不已。
他撇過臉,「她不是我所想要的。」
「是──嗎?」看著他不自然的動作,任穹蒼拉長了音調,心中對老弟的心事已有了八分譜。
听著他刺耳又不相信的嘲笑聲,任凌霄拉長俊臉,不想再留下來與他討論這些會弄亂他平靜心湖的話題。
「上回湘湘掉進酒槽後的醉容把府里許多人迷得魂不守舍,現在對相湘著迷的人可是多得不勝枚舉喔。」任穹蒼在他轉身欲走時一把拉住他,壞心地在他耳邊輕喃。
有人對湘湘著迷?任凌霄吃驚地撫著胸口突然急跳的心,不明白這份震驚與不安是從何而來,以及是因何而起,他只覺得……
只覺得似有某種長久以來一直屬于他的東西,在他並不樂意的情況之下,被迫與人分享;也像一手細心呵護的花朵,在不經由他的同意下,便將美艷的姿容在人前展現。
任穹蒼在他耳邊繼續加深他的危機感,「除去她冒冒失失的個性和常惹麻煩的缺點,湘湘可是個會讓男人搶破頭的姑娘。」
任凌霄中止紛亂雜擾的思緒,冷眼往身旁一掃。
這個大哥……為什麼像是要向他撂警告似的,一直在他的耳邊吹捧著湘湘,還說她有多麼搶手、多麼令人著迷?難道他忘了害他婚禮籌備進度嚴重落後的人是誰?還有,為什麼大哥要這麼在意他對湘湘的感覺?難道說……大哥是真的對湘湘有意?
「你……」任穹蒼又似不經意地問著,「難道看了沒有一點點心動,連一絲異樣的感覺都沒有?」
任凌霄一掌推開他靠得過近的臉龐,「我只是對你的損失很心痛,並不心動。」
「這樣啊。」任穹蒼還是笑得亂不懷好意一把的。
「你就要成親了,別打湘湘的主意,我不會準的。」任凌霄板著臉冷聲警告,全心全意將親哥哥當成覬覦湘湘的頭號對象。
「你擔心什麼?」任穹蒼干脆壞人做到底,「就算我打她主意,你不是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反正她在-的心底又不重要,是不是?」
任凌霄的眼眸驀然變得森冷。什麼不重要?湘湘可是被放在他的手心里寶貝了十八年,誰要是對她心懷不軌,他就要讓那個人後悔莫及……等等,事情不對勁。
他愈想愈不對,為什麼大哥的表情會讓他覺得……這好象是大哥慣用激將法時會出現的德行?
任凌霄不再受騙了,他兩手環著胸冷笑,「有話就直說,少跟我拐彎抹角。」敢情這個愛當紅娘的大哥是想把湘湘推給他?
被識破的任穹蒼撇撇嘴角,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頭,「我想告訴你,如果不好好珍惜,女人的春天可是很短暫的。」
「要珍惜她的人不會是我。」任凌霄不去體會心頭因他這番話而產生的些微悸動,淡漠地扭過頭。
「招子放亮點,別淨把現成的人選往外推,不然你會後悔錯過最美的春天。」任穹蒼還是苦口婆心的在他身後說個不停。
「這些與我無關,我不會需要照顧她一輩子。」任凌霄听了不禁有些懊惱,也不信自己會倒霉得一輩子都放不開湘湘。
任穹蒼卻不以為然,反而此他更加篤定,「我說過,這很難講。」
本來還不當一回事的任凌霄正想撇下任穹蒼不再听他胡言亂語,可是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絲涼意,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抬首看向清朗明澈的藍天,發覺在天邊的遠處,竟有一片濃密的烏雲正朝他這個方向緩緩飄移,似乎就快抵達他的頭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