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真一悄聲的倚在門廊邊,靜看關睢在燈下窈窕的剪影。
關推出神的望著時鐘。看鐘擺搖來晃去舞動時間的韻律,來回的消耗一分一秒,不能停留不能挽回的消逝,她希望時間能走得更快,讓一向晚歸的堤真一早點回來這個冷清的屋子。
每天的這個時候,整間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心跳聲,讓她感覺好空蕩。
他現在人在哪里?他是否正熱情的吻著溥謹倩?他是否正痴痴的望著辜醒嫻?他是在哪一個溫柔鄉里流連?他會不會已經忘記在這里等待的她?
她試著想起辜醒嫻她們的容顏,她們的模樣在她腦海里很清晰,卻又恍然若夢很不真實,她們是婀娜美麗,還是聰慧賢淑?地想不起來,覺得恍惚,已不能思考。
她再看了看時間,天才黑,夜未深,他還不會回來。有時他會整個白天都陪著她,有時,她只有在快睡著時才感覺到他返家,緊擁著自己入睡。到底,她這樣失了心的等待,是在做什麼?
堤真一邊觀察她的表情,邊緊皺著不解的眉。
她的頸項仰成一個角度,默有著時鐘,她的表情有期待、有迷惘,有一份孤獨的倉涼,融合在一起後,顯得美好卻又脆弱不安。她在想什麼?
他無聲的走近,站在她仰看的時鐘前,「在發呆?」關睢漫游的思緒被視線佔領,有一瞬間不能反應他的出現。
「我回來了。」他低首吻住她的唇,覺得冰涼,于是把她納入懷里由淺啄到深吻將她吻過一回,直到她的唇又像往常般溫熱。
「你提早回來了,時間還沒到。」關睢輕輕推開他的臉,心中納悶。
「妳有限定我回家的時間?」他握住她的手掌,邊吻她的掌心邊看她。
「你今天不去找溥謹倩?」算算時間,他應該不是在這個時候回來,他說過今天要去溥謹倩那里,怎麼又折回來了?
「我已經去過。」堤真一揚起桀驁不馴的眉眼,跋扈的神采里藏著謎團。
「去過了?可是……」她愕然的望著他,他才去沒多久就又回來,她想開口問,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可是什麼?」他沉沉穩穩的聲音,正好和她訝異的音調成反比。
「時間還早,你通常不會這麼早回來,這個時候,你應該還在她那里。」她臉上匆促的堆起平和的笑容,不去想自己心底為他計算回家時間的這件事。
「辦個例行公事不需要浪費我的時間。」他對她所設的回家時間顯得怏怏不樂。
「你把她當成例行公事?」她一時之間擠不出笑容,哀戚的情緒爬上心頭。
他把溥謹倩的奉獻視為他的例行公事,那麼他對她的溫柔,也是例行公事?還是別的?她記得他說過,他唯一想要的女人是她,她是他的心願……不知怎麼的,她竟覺得一切都模糊起來。
「等她懷孕後,我就不會再去她那里。」不知道她心境變化的堤真一仍在說著。
「懷孕……」關睢有一刻怔然,理不清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還是一個打擊。
她的思緒被抽空,茫茫然的,飄忽得很遠。
堤真一好象在她的耳邊又說了幾句,但她沒有听見,覺得腦子鼓脹著,無法再收容其它的聲音。
「關睢,妳沒有在听我說話。」堤真一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向起,他的眉心緊蹙。
「你說什麼?」她空洞失神的問,然後眨眨眼,勉強把四散的思緒捉回來。
「我不會辜負妳,從前我不會,現在、未來也都不會。」他把疏離不安的她按在胸前,勾起她的臉龐不容置疑的說著。
「你沒有辜負我什麼,你待我很好。」他對她真的很好,但所謂的辜負是指什麼,她不知道。
「我不只是要待你好而已。」堤真一發現她今天對他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來得遠,即使這樣抱緊她,他還是覺得她好象不存在。
「不要再向我保證,你不用說這些。」她有些听累了,掩著他的唇不再讓他說下去。
他翻開她的掌心問︰「妳不要?」他也被她的異樣傳染了,一種莫名的不安,就像她快離開他了,這使得他慌張的想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來捉住她。
「不要,我清楚你的心,我只要知道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夠了。」她倚在他的肩頭,擁著熟悉的肩背,覺得好象只要這樣在他的懷里閉上眼,一切問題就消失了。
「妳不舒服?」堤真一拍撫著她的背,腦子里不停思索讓她出現異樣的原因。
她心虛的把臉埋藏在他懷里,「只是有點心事。」她不想喋喋不休的追問事情,她從不喜歡這麼做。
「告訴我。」
「說了你會煩,我不說,我不是要你來這里讓你煩惱。」他要煩惱的事太多了,再加上她的,他會更累。
「我希望妳給我煩惱,妳的每一件心事我都願意傾听。」她會听他的心,可是她的心事卻不說給他听。
「這不是我要待在你身邊的初衷。」她朝他搖頭,想起了她要帶給他的是什麼,並且阻止自己做出任何與她的初衷不合的事。
「如果妳覺得一個人住在這里覺得很寂寞的話,屋子里養只貓或狗陪妳,或者我替妳找個人作伴好不好?」他以為是寂寞讓她發慌,因此向她提議。
「我喜歡一個人。」她坦然的笑,寂寞從不是她的問題,她有很多事可以打發,例如種種花、整理屋子……還有想他。
「我呢?我是多余的?」他指著自己的鼻尖問,她不把他包括在她的生活里?
「我每日都在等待你回家,多的是等待的時間。」
「再過一段日子,我就會只留在妳身邊。」堤真一圈緊她,放松的吐了一口氣。
她喃喃的重復,「再過一段日子……」再過一段什麼日子?等溥謹倩懷孕以後?
「也許以後高縱和辜醒嫻會常來妳這里走動。」堤真一撫順她黑亮的發,在她耳邊說道。
「辜醒嫻?」她回過頭,眼眸瞬間睜大。
「手段之一,我在外頭會和她顯得很親近。」為了制造假相,他在人前要和辜醒嫻演得像是恩愛的未婚夫妻。
「溥謹倩呢?」他把辜醒嫻當手段來親近,那麼被他當成例行公事的溥謹倩,她會不會吃醋傷心?
「她是另外一件公事,而在我的計畫里,也用不到她。」他再度將溥謹倩棄置在一角。言詞間連情份也不留給她。
「利用一個的感情,很殘忍。」關睢為她們心生不忍,悄悄的撤離他的胸膛。
「我和辜醒嫻之間是生意,沒有感情,而我和傅謹嫻,我承認我是殘忍,但我有必須對她殘忍的理由。」他握緊她的雙臂,急急的向她解釋。
「你說的手段,不會傷害到辜醒嫻?」她看著他的眼,不再問溥謹倩的事,只間被當成手段的辜醒嫻的感覺。
「不會。」辜醒嫻自負也自傲,立刻就能從失敗中站起,再去尋找和獲得更好的利益。
「她是個好女人,不愛她,就不要耽誤她。」她不忍心看那樣的一個女人為愛情神傷。
「關睢,我今晚說的話打擊到妳嗎?」堤真一忽然像把利劍的話插進來。
「沒有,我很少有激烈的情緒」她心慌的否認,其實,她也不了解今晚想了些什麼,又在悲憐些什麼。
「妳很在意溥謹倩要懷孕的那件事,妳要把它忍在心里頭嗎?」他不再裝傻,以看透她的眼眸逼問。
她模著心問︰「我在意?」她為什麼要在意溥謹倩要不要為他生孩子?她為什麼要在意他的愛被幾個人分割?
「妳可以告訴我妳想獨佔我一人。」堤真一低著頭向她暗示,笑容偷偷逸出唇角。
「我想獨佔你?我想嗎?」她緊握住他的手,渴切的想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妳想的,而且我也要你這麼想。」他拉開她的手把她攬在身上,半勸哄半強迫的說著。
她以自己都快听不到的音量問︰「我為什麼會變得如此貪婪?」她當初只想給他一份她完整的愛,她從沒有想要有他的回報,也不敢希望他能愛她。
「貪婪?」堤真一模糊的听見她說的話,但並不清楚。
「我不再是無欲無水,也許我低估了愛對一個人的影響力,我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她低頭惻然的笑著,不知怎麼的,她有種欲哭的感覺,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關睢?」看不見她的眼楮,他只覺得她像在顫抖。
「你改變了我。」她不再是那個只想愛人不求回饋的女人,她也變得貪心,她也想要他的愛只給一個女人。
「妳不願因我而改變?」
「我怕你對我的好,會傷了辜醒嫻和溥謹倩的心。」她抬起頭緩緩淌下淚珠,而她也分不猜這淚水是為她們還是自己流的。
「我不愛她們。」她的眼淚,使他急忙的辯解,拭著她的淚,彷佛那淚水燙傷了他的心。
「那麼你愛……」她望著他,欲言又止。
「妳想說什麼?」堤真一屏息的問。
你愛不愛我?
她無法說出口,覺得自己像緊繃的弦,隨時會斷。
「今天我想早點睡,我有點累,晚安。」她掠過長發,甩開自己緊的情緒,低頭走上樓進入黑暗的房間里。
堤真一默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靜默的站在原地。
許久後,他走入她的房內鎖上門,月兌去了外衫上床擁住蜷縮在床邊一角的她。關睢在他火熱的撫觸下驚訝的翻身,而她的動作正好讓他替她解開她胸前的衣扣。
「真一……你想要我?」她手足無措的握住他的手,卻招來他在她胸前劫掠的狂吻。
「我要。」他吻著她時,邊把她的衣物月兌掉,也把自己月兌得赤果。
「那,安全措施……」她抵著他赤果的胸膛,不好意思的說著,她這里可沒有那種東西。
「我的身體健康干淨,用不著。」他打亮床頭的燈,把身體壓在她的身上。
「要懷你孩子的人,已經有指定的人選,是溥謹情。」她很清醒的告訴他,要懷孕的人不是她,他的家族不會容許。
「沒有人能指定我做事。」燈光照映著他冠王般的臉龐,嘴角正恣意的笑著。
「你不顧家族給你的命令?」她不想讓他在族人面前難做人,把臉撇向一邊,不想讓自己對他太著迷。
「該懷我的孩子的人不是她,是妳。」他把她的長發披散在枕間,把臉湊進香氣迷人的發里。
「那你去溥謹倩那里……」她無法克制的在他身下動著,想離開,但又想把他捉緊不放。
「公事。」堤真一又打啞謎,雙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
「我不懂。」她忍著燥熱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他不要溥謹情懷孩子,那他去她那里做什麼?
「不要懂。」.卜︰杯堰璀.他肯著她的細頸,挑逗的灑下細細碎碎的吻。
「可是……」
「妳是我的知己,也是我的情人。」他捧著她的臉,眼神嚴肅而又誠摯。
「我是你的情人?」她的思考都靜止在「情人」那兩個字上,轟然的狂喜襲上她全身。
「是的,只有妳一個,不是辜醒嫻也不是溥謹倩,更不是任何女人,是妳。」他心醉神迷的撫模著她動人的身軀,讓濃烈的感情大口吞噬他的知覺。
她的淚水逸出眼角,很快的又被他吻淨。
他吻上她的唇間,低喃︰「我的蝴蝶,我的情人。」關睢熱切的擁抱他,唇與唇之間遞換著她的情意。
空氣里的每一個跳躍分子鼓動箸他的細胞,他閉上雙眼,用鼻子親吻她皮膚問的芬芳。
他聆听著她的喘息、她的申吟,注視著她的每一個表情,他知道有種東西永遠沉澱在他心底的最深處,常想念她的浪潮涌起時,他會微笑,因為每一個曾經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都已烙上愛的封印。
***
「誰教你們來我家商量公事?」堤真一擺著一張臭臉。瞪著家門前的兩個不速之客。
「風水好。」高縱沒看他那張臉,自己月兌了鞋就進屋里去。
「風景好。」辜醒嫻也沒理他,鞋月兌好後就繞過他進屋四處參觀。
「我說,誰準你們把公事帶來這里?」堤真一甩上大門,走到他們兩個.後,伶箸他們的衣領。
「你這里是中立國,在別的地方商量公事我跟她會更水火不容。」高縱沒把他的火氣放在心上,撥開他的手找了一個最靠近外頭花園的位子坐下。
「在這里我們可以少戰幾回合。」辜醒嫻彈走身後的那只手,也坐在能夠賞花,又能夠看在花園里的關睢的位子。
「你們研究出什麼?」滿臉陰郁的堤真一在他們面前坐下,背對著花園用身體阻擋他們兩人看關睢的日光。
「大體方向已經確定,也設計好方法了,現在只等你給我們下令指示。」辜醒嫻公事公辦的說著,拿出公文包里的幾份計畫書,遞給他過目。
「你下一步要我們怎麼做?」和辜醒嫻一起加班了幾天的高縱,迫不及待要和辜醒嫻拆伙,好分道揚鏢去做正事。
堤真一看完了計畫書後,開口要第一個東西。「我要辜氏財團。」
「誰去拿?」辜醒嫻毫不意外他會這麼說。
「妳。」他的日光一轉,故意要把這種工作交給她去完成。
「你要看我對你是否忠心?」想試探?她不以為然的冷笑,又拿出一份她設計好怎麼拿下辜氏財團的計畫書,在他眼前亮著。
「妳忠不忠心,就看妳能否為我雙手奉上辜氏財團。」堤真一以手指彈彈她那本計畫書。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拆了它送來給你。」有錢就六親不認的辜醒嫻,意興風發的告訴他。
「是他教妳大義滅親,還是妳骨子里就殘忍?」不和她吵架就覺得沒樂趣的高縱,不看地點的又對她撥冷水。
「大善人,殘忍不需要道理,一個辜氏財團又如何?從他這里,未來我能得到更多。」辜醒嫻把計畫書扔到高縱的臉上,聲音漸漸變高。看他們又開始了,堤真一大清早就覺得頭痛。
「妳愛權、愛勢、又愛錢,完全具備了現代女企業家的風範,偉大的右丞相,歸功于妳,真一的堤氏江山指日可待!」高縱夸張的為她鼓掌致敬,笑聲很難听。
「良禽擇木而棲,我的眼光看得比你遠。」辜醒嫻被他諷刺得不癢也不痛,懶懶的聳著肩。
「誰說我的眼光短淺?」高縱拍著桌子冷瞪。
「你不是最會口說無憑?你在他身邊那麼久,我好象沒看你做過什麼大事業。」辜醒嫻進一步激他,準備看他笨笨的上當。
「真一,你找最困難的差事給我做。」禁不起女人激的高縱果然上當了,頻拉著堤真一的袖子要求。
「吵完了,還是想起我這個老板了?」堤真一困著眼問。
高縱舉著拳頭大聲訊︰「真一,我現在就要工作,我要跟那個勢利的女人一較高下。」他不要被這個愛財愛勢的女人看扁。
「你去把我控制不到,以及所有我無法動搖的親人企業都拿來,一個都不能少。」他愛搶功就讓他搶,堤真一馬上分配一個工作給自動自發的他。
「他做不來。」辜醒嫻在旁邊奚落的笑。
「就做給妳看,看誰比較快。」領了工作的高縱,把臉逼向辜醒嫻扔下挑戰書。
「我在終點等你,可別讓我等到睡著。」她也把臉靠近高縱,邊打著呵欠邊笑。
「你們兩個的默契愈來愈好了。」堤真一閑閑的說,看著這兩個快翻臉的人。
「誰跟她有默契?」
「誰跟他有默契?」
他們兩個一起回頭異口同聲的吼問。
「你們兩個一定合作得很愉快。」他們連吼的語氣和聲調一模一樣,堤真一不禁開懷大笑。
「堤真一,我知道建國維艱,念在現在是創國時期,我可以再忍受他一陣,以後把我的地盤劃清楚給我,我不要再和他混在一起降低我的格調。」辜醒嫻搶先一步說明,以後絕對不要和這種男人在一起,以免她向來高尚的商業格調被搞毀。
「真一,到時候放她到邊疆,你的企業王國不需要禍水,我會幫你搞定天下。」高縱則是要把她這只會咬人的母老虎放得遠遠的,不要讓她有機會再咬人。
堤真一冷聲的問︰「什麼都還沒做,你們就想分地盤?」沒做事就想分功勞?
「快下旨!」辜醒嫻和高縱一起向他大聲的央求。
︰。
「辜氏的事要盡快,我不只要辜氏,我還要與辜氏、愛新覺羅有關的企業全都化為錢流進我的口袋,一分一毫的銀子我都要,不管有多少,都要給我吐出來。」他獅子大開口,首先就是充實他虛有其表的國庫。
「這不是我的任務。」高縱兩手一推,把責任推給愛做生意的辜醒嫻。
「沒問題,我喜歡以錢賺錢,手上握著鈔票的感覺很美妙。」辜醒嫻不感困難,反而求之不得。
「想指揮我的長老們,用遠交近攻的方法,先拉攏好關系。冉破壞他們彼此的和諧與親近,一舉消滅之後把權捉好捉牢,讓他們從此失勢,最後再全部趕出。」他又指示,要把那一班老人趕出霸佔許久的金鑾殿,通通趕到他的殿外乘涼。
「這一個就不是我的任務了。」辜醒嫻涼涼的把問題恭送給臉色不好的高縱。
「要我跟一堆老人糾纏?」高縱皺著眉頭悶悶的問,順便把不爽的眼神掃到表情很得意的辜醒嫻臉上。
「左丞相,你這個內人似乎比我這個外人還不忠?」她看高縱似乎不願去辦,替堤真一質疑他的忠誠。
「誰不忠?我對真一的心蒼天可表,剛才的意思是說我的工作比妳難,因為妳只要賺錢就可以,我要跟一群老狐狸斗智,還要背著他們搶權。」高縱不許她質疑他的忠心,又跟她比起誰比較忠誠。
「我打外戰,你打內戰,你還算撿便宜。」她的戰場和敵人又大又多,和處理家務事的他比起來,困難度高多了。
「我的任務比妳的難。」老人和奸臣最難纏,他不但要八面玲瓏,還要小心被那群老人暗算。
堤真一在他們七嘴八舌時,人掌往桌上一拍,「我不管難不難、辦不辦得到,去做!」
「是……」他們兩個立刻變得安靜,識時務的閉上嘴。
「關睢?」堤真一嗅著身後的花香,轉頭看關睢手里抱著一束花朵站在他後面。
「打擾到你們了?」關睢看室內一片寂靜,有些歉然的表示。
「沒有,瞧妳,把臉都曬紅了。」堤真一走到她面前,手指輕撫她被太陽曬得紅熱的臉蛋。
「今天園子里的花開得很美。」她溫柔的笑著,心情很好的看著手中的花束。
「妳要插花?」他把她帶進屋,想再找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花瓶供她插。
她輕輕搖頭,走到辜醒嫻的身邊坐下,把手里的花束遞給她。「辜小姐,這束送給妳。」
「給我?」辜醒嫻眨著眼接下,一陣花香迎面襲來,沉澱了她剛才和高縱挑起的火氣,不覺的露出笑。
「當妳露出笑容不再煩憂時,比這花更美,現在的妳,就遠比花還美。」關睢滿意的看著她的臉龐,聲音像風輕吹過她的心房。
「我美?」辜醒嫻從花里抬起頭,睜亮眼看關睢。
她覺得關睢像個透明的發光體,吸引著每顆迷途的心,她看關睢清亮的眼眸,像在一面清澈的明鏡中,看到了以前那個為家族而沒自我的自己,和現在這個為自己理想而奮斗的自己,關睢那抹笑容,似乎不該屬于塵世,彷佛被貶謫于人間的仙子。她不禁幡然醒悟,找到了心靈前所未有的寧靜。
「妳是個美麗的女子。」關睢看她人花相映,真心的對她贊美。
「謝謝妳!我會珍惜。」她感動的緊抱著懷里的花束決心守護這只渡人的蝴蝶。
高縱吃味的在旁邊叫︰「她會不開心?我看她搞不好連心也沒有。」
「她有。」關睢微笑的替辜醒嫻反駁。
「關睢,我沒有花?」高縱不太平衡,她只捧了一束花進來,怎麼沒有他的份?
「我忘了,你等一下,我去揀給你。」博愛的關睢立刻起身想去幫高縱采。
辜醒嫻拉著關睢的手,「不用給他,他這種俗人才不會賞花,妳別再曬太陽。」再讓關睢去曬太陽,不僅堤真一會不舍,她心頭也很舍不得。
「誰說我不會?」高縱站直了身子,扠著腰氣呼呼的看著她和關睢親密的模樣。
「妳會?那你說這花的名字叫什麼?」辜醒嫻也不跟他客氣,捧著花到他面前。
「那個……那個……」從沒研究過花的高縱,說不出口的在那里支吾個不停。
「人俗心也粗。」辜醒嫻嘲笑。
高縱被她氣得哇哇大叫︰「妳才又俗又粗!」什麼俗和粗?把他看扁且看低。
「真一?」關睢拉拉堤真一的手,擔心的看著那兩個脾氣漸漸火爆的人。
「妳別管,他們一向這樣。」堤真一樓著她,把她帶離又打起內戰的現場。
「你該去勸勸,吵架不太好,你們慢慢談公事,我不打擾你們。」關睢反推他進屋子,自己又步下台階穿鞋。
「妳可以進屋來听,不需刻意躲著。」堤真一拉住她,知道她要避開他們在說的那些陰謀。
她沉默了一陣,仰起頭對他說︰「我不想知道。」
「關睢,這不是一個大同美好的世界,沒有手段和犧牲就不會有成功。」他攬著她的腰,無奈又現實的說出實情。
「有陽光當然就有影子,我不想看暗的地方,但不管你在做什麼,我會支持你。」她環住他的頸子閉上眼,讓身子上的溫暖全給他冷冷的四肢和胸膛。
「我正努力在走出我的影子。」他吻著她的側臉,在她耳邊細細的磨蹭。
「你的道路,已經有支持陪伴你走的同伴,就照你想做的去做。」她細看著他俊帥的臉,濃情的吻上他的唇。
一股強心劑注入他的心房,讓他又多了一些勇氣,他咬著她的唇瓣問︰「妳也會在我的身邊?」
「在,別擔心,進屋子里去吧,他們在等你。」她吻吻他,把他推進屋。
「他們沒等我,我交代完了。」他不想再進屋了,只想留在她的身邊享受她帶給他的那份感覺。
「去和他們談談天,有朋友的感覺很好,你該多交朋友。」愛情以外,她鼓勵著他。想讓他得到友情的滋潤。
堤真一抬高了眉峰。頗不屑的回頭看里頭正吵得不可開交的那兩個人,「朋友?跟他們兩個?」他被他們的不合快煩死了,還要他跟兩個又愛吵又愛鬧的大聲公做朋友?
「你們三個的感情以後會更好,去吧。」她像在預告,帶著神秘的笑走下台階,又步入花叢里。
堤真一看她像融入了花朵里頭,也像是一朵無名的花,她的氣息悄悄的傳至空氣中的每個角落,他不禁想將她從花叢里拉出來。他在看呆眼之前回神振作。轉頭走入屋內。
「有工作了,還賴著?」眼前這個情形很讓他不悅,他發現有兩個人也盯著關睢,而且還用跟他差不多的眼神。
「看美女。」辜醒嫻手里捧著花,著迷的盯著外頭的關睢,高縱則是兩手撐著下巴,兩眼打直的和辜醒嫻看著同一個方向、同一個人。
他懾人的聲音立刻射向他們兩個。「想死嗎?」
「我們要幫你做事,還不能死,不過美女可以繼續看。」辜醒嫻不以為懼的揮著手,對關睢愈看愈是傾慕。
堤真一陰驚的警告︰「多做事少看我的女人,都去工作。」他的大掌分別往他們兩人的眼前一遮,不允許有別人來看他的女人。
「堤真一,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會選她。」辜醒嫻看不到美女,低頭看著懷里的花束。
「妳明白什麼?」他馬上警戒又防備,事關于關睢,他對男人和女人每一個都防。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愛上她。」這就是辜醒嫻直看著關睢不放的原因,關睢讓她對人的性靈觀點重新評價,連性別問題也是徹頭改觀。
「右丞相,妳可別搞同性戀,妳會被他殺頭,我不是跟妳說著玩的,他上次差點弄掉我的眼珠。」高縱在辜醒嫻誤人歧途之前好心的提醒,也怕往後要和他一起工作的她變成女同志。
「你比我早遇見她,算你好運。」她甚是可惜的轉瞪堤真一,恨不得能比他早一步下手。
「無論是早或晚,妳都搶不過我。」從未有過情敵的堤真一。頭一回遇上的情敵居然是個女人,這使他的心情更糟。
「下輩子我要搶到地做我的知己。」有這種心靈上的知己,難怪堤真一會把關睢從人家的手中搶來,那她來生也要搶。
「男人搶不到妳搶女人,妳找死啊?」高縱捏了一把冷汗,對這個女人的性格愈來愈感到害怕,怕她真的會大搞同性之愛。
「不管再幾輩子都不會輪到妳。」堤真一眼神銳利的刺向她。使得室內的氣溫指數急速下降。
辜醒嫻听了後馬上另擬策略,「那我只好在這輩子下功夫了。」等下輩子時間太久又沒把握,不如這輩子就先搶過來。
眼見她不放棄,堤真一尋釁的開口,「想擒我的女人?」
「做朋友。」她露出一抹詭笑,端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高縱被他們兩人間的氣氛,凍得頻頻搓著手臂,看他們兩個的眼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後,他干干的笑著,「真的要變同性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