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中疑雲未散,但他們還是有既定的行程要走,于是兩人隔天一早就直飛香港,與案主討論細節。
白天,他們專注在工作上,默契好到不行,氣氛好到讓玳寧忘了現實,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案主大致听了他們對設計的想法後,十分滿意,三人共度愉快的晚餐時光,之後才讓兩人回到飯店休息。
或許是氣氛太過熱絡,所以梁或潛與玳寧並沒有半點倦意,興致很好的又叫了酒,在陽台一邊看夜景,一邊聊了起來。
「這次的案子一成功,公司馬上就會聲名大噪。」梁或潛舉杯,眼中充滿自信的光采,那神采教玳寧專注的別不開眼。
「我們已經聲名大噪了。」玳寧笑笑的說,舉起酒杯,與他同喜。
當他們這間小公司拿下這件案子時,有許多公司跌破眼鏡,「山居」的名號也隨即響亮起來。
梁或潛知道她的意思,一直以來,他們總是能猜出彼此未說出口的心情,無論是好事或壞事。
「這件事,你的功勞最大。」事情還沒定案前,玳寧奔走香港數次,與案主有過多次聯系,誠摯的熱切加上完美的企畫,造就這次的成功。
玳寧比出勝利的手勢,她喜歡他眸中的贊賞眼神,她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刻。
「這次成功,讓我對我們公司的未來越來越有信心,我們接下來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除了要處理香港這邊的事宜,還要到對岸討論設計藍圖,我們應該要分工合作,但我又覺得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靈感最多,實在是……」梁或潛面露難色,他是真的無法做出取舍。
靈感與想法是很難強求的東西,雖然實力也很重要,但是他們這對合作伙伴只要聚在一起的時候,激發出來的想法,總會教人拍案叫絕。
玳寧只是笑,她很喜歡他話里不斷出現的「我們」。
這兩個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代表了他的認同,代表了他的欣賞,也代表著他們密不可分的關系。
我們……這兩個字,有著近乎「神奇」的力量,讓玳寧的心情好極了。
「我敬你,干杯!」玳寧將酒杯靠向他的杯子,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爽快的一口飲盡。
梁或潛挑起了眉,沒想到她突然變得這麼豪爽了。
「剛才你都只是淺嘗輒止,卻拐我多喝了好幾杯,現在良心發現,決定舍命陪君子了?」梁或潛跟著一飲而盡,酒意醺紅他的耳朵,連眼白都泛紅。
玳寧不諱言,剛才她的確耍了一點小詭計,沒什麼壞念頭,只是不想喝醉,只是想……好好的記住他的臉,他的每一個表情。
「今天,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這麼喝酒了吧?」玳寧苦笑,眸中滲入澀意,甜蜜的‘我們」兩個字,再也不能讓她覺得愉快。
她的無奈感染了梁或潛,他又將彼此的酒杯斟滿,從對面的位置,挪到了她的身邊。
「別怪淑芬,她只是想太多了。」梁或潛搖搖頭,習慣性的為女朋友說話,伸出另一只大掌,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
玳寧順勢將頭朝他的方向微傾,靠上他的肩膀,深深吸進他的氣息,知道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親近他了。
怪?她怎麼能怪?
「我知道,她只是太沒安全感了。」玳寧只能附和,但胸口那股不知名的情緒又開始逐漸累積。
慢慢的,那些情緒沉澱成嫉妒,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在嫉妒淑芬,嫉妒她能長久以來享受著梁或潛的寵愛。
真是不可原諒!
她的心里,怎麼可以有除了「祝福」以外的情緒?
只是,絕望一層又一層包圍過來,玳寧感到快要不能呼吸,只要多看他一眼,心就更疼上幾分,她只能咬緊牙,抵抗著心中的痛楚。
「是啊,如果我們結婚了,她的不安全感,應該就能減到最低了。」這是梁或潛的希望,他長嘆了一口氣。
「也不想想,我們三個都認識這麼久了,若要發生什麼事,不早就發生了嗎?她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一定是你太出色了,所以她的不安全感才會漸漸失控……結了婚就沒事了。」梁或潛只是搖頭,對這個話題下了結語。
疼,好、疼、好、疼……
玳寧的心中只剩下絕望,胸口揪著深深的痛,那痛楚把她折磨得好難受。
曾經多少個夢里,她不停的夢著、想著、渴望著,希望能與他成為神仙眷屬,期望與他百年齊眉,但是……怎麼可能呢?
當她為他心痛時,她才明白自己愛他有多深,她甚至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怎麼了?」梁或潛終于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不自覺地蹙眉,神情困惑。
睜開水霧的雙眸,玳寧望進一雙滿是擔憂的黑眸中,胸口像是被某種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收緊她的手,握緊他的手臂。
「你結婚,我一定會哭死的……」緊繃的情緒累積到爆發的頂點,最後忍無可忍,這話就這麼出了玳寧的口。
梁或潛凝望著她的臉,心中倍感詫異,仿佛看到一個寂寞的孩子,用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神,期待他的回應。
不……不會的,梁或潛截斷那種思緒,他與她不是這樣的關系,他們只是好朋友,再好不過的朋友。
「傻瓜,你以為我酒喝多了就故意唬我,以為我會被騙嗎?」梁或潛輕敲她的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認識你這麼久了,壓根兒沒見你哭過,你說你會哭死,鬼才信你。」話畢,他又賞了她一個爆栗子。
被敲了一下,不疼,但心口卻抽痛著。
玳寧的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該慶幸他的不知不覺,只把她當朋友,所以兩人還能一起工作;還是她壓根就該埋怨他的不知不覺,才讓她一顆心懸宕在半空中,因為他的熱情靠近而喜悅,因為他的心有所屬而低落。
他說她出色。
但是她的出色,他只是看在眼里,卻沒放在心里,只因他的心里早有人入住,半點也容不下她。
伸出去的手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縮回自己的手,同時,也決定將自己的心門緊緊關上︰永不開啟。
想到這里,她的心情又更糟了,咕嚕咕嚕又干了整杯酒,對他露出一抹微笑,但模樣卻有點淒然,充滿絕望。
「來,我敬你三杯,敬你將迎娶美嬌娘,既成家又立業,一切安穩平順。」玳寧不待他反應,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梁或潛發覺她喝得有些急,但是心想再也不會有這種暢飲的機會,索性也不阻止她,跟著她一起舉杯同樂。
辛辣的滋味從喉頭灌人,在她的胸月復間逐漸燃起一把火,在全身蔓延燒開,進而在她的胸口和喉頭間,涌起一種酸澀的感覺,意外的逼出她的勇氣。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玳寧藉著八分酒意,趁機吐露心聲。「淑芬沒有誤會,她的擔心是對的,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梁或潛只是哈哈大笑,一點也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如果他也有她一半的誠實,他或許會發現,他其實是沒有勇氣把她的話當真。
「你這話千萬別讓淑芬听到,要不然,她會叫我們倆拆伙,最好不要住在同一個城市,用你這句話來嚇她一定很好用,包準嚇死她……」梁或潛雖然是笑著的,但眼神卻直直凝望著她,帶有專注的提醒。
他的潛意識里,一直不願意這件事發生,他知道淑芬的憂慮與不安,但是他也不希望跟玳寧連朋友都做不成。
玳寧默然無語,知道他很心疼淑芬,不想讓她難受。
「放心,這句話我就只說這麼一次,再也不提。」絕不!
從此之後,她會把她的心事收拾好,壓回心底深處,能不想他就不去想他,就算真的壓抑不住想起了他,她也不會再說出口。
「我們來唱歌。」玳寧天外飛來一筆,清麗的臉龐一如往常,看起來和從前一樣,卻又像是傲了些改變。
既然今天可能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最後一晚,那她要快快樂樂的過完這個晚上,絕不用在怨天尤人上。
梁或潛低笑出聲,以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輕拍著她的面頰。
「今晚的你,很high喔!」他的語調充滿意外,開口逗弄她,低嗄迷人的嗓音襯著那俊美的五官,幾乎要迷醉她的心。
玳寧無法解釋,心中那種既悲傷又難受的復雜情緒是什麼,于是她挑了一首愉快的「無敵鐵金剛」,試圖讓自己像機器人一樣,無情無欲,而且百戰百勝。
「我們是正義的一方,要和惡勢力來對抗……」玳寧高舉單手做奮戰手勢,壓低她輕柔的嗓音,努力唱出像軍歌般的魄力。
梁或潛笑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挑這首歌來當開場。
好,要唱大家來唱!
「哥哥爸爸真偉大,名譽照我家……」梁或潛用著響亮的聲音,很快的搶走她的音律。
玳寧輕聲笑了出來,但她並不打算認輸,決定以柔克剛,他唱哥哥,那她就來個妹妹吧!
「妹妹背著洋女圭女圭,走到花園來看花……」
兒歌一首接著一首,梁或潛很快便敗下陣來,他轉移方向,索性唱起軍歌。
「我有一只槍,扛在肩膀上……」聲音慷慨激昂,響徹雲霄。
「青海青、黃河黃,還有那滔滔的金沙江……」玳寧不落人後,不讓他專美于前,不過,軍歌他可是訓練有素,馬上又來一首。
「男兒立志在沙場,馬革裹尸氣豪壯……」
玳寧軍歌不在行,不過這首歌她很熟,也不再跟他搶拍,兩人爽聲合唱起來。
「金戈揮動耀日月,鐵騎奔騰撼山崗……」
兩人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不比歌,決定來比音量。
「頭可斷,血可淌,中華文化不可喪……」眼看梁或潛的聲音雄厚,玳寧也卯起來大吼。
「挺起胸膛把歌唱,唱出勝利樂章……」比完音量來拉尾音,兩人唱得是上氣不接下氣,還扯直了喉嚨大吼,兩人的臉紅通通一片,不知道是缺氧,還是壓根兒就是喝酒喝太多。
「哈哈……」不知道是誰先沒了氣,玳寧靠在他肩上,笑得說不出話來,而梁或潛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喘得像是跑完了五百公尺障礙賽。
「你輸了。」玳寧決定先下手為強。
「哪有,明明就是你輸。」梁或潛可不認帳。
「那我們再比一次!」玳寧不服輸的提議,梁或潛正想附議時,房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梁或潛一邊往房里走,一邊回頭向她「嗆聲」。
「我們再比一次,一定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喂!我是……好……是是……抱歉抱歉……」他的口氣,由一開始的凶狠轉換為柔和的態度,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過看起來仍然很愉快。
玳寧面露疑惑的看著他掛上電話,然後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在她的面前停下。
她正要開口詢問時,梁或潛突地爆出一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到幾乎要站不直腰。
「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被說不道德,第一次被檢舉,原因……哈哈……原因竟然是因為我唱歌太大聲了,哈哈……原來太愉快也是有罪的……哈哈……」
玳寧很認真的听了半天,終于弄懂他哈哈大笑的原因,也輕易的被感染了喜悅的笑意。
原來是有別的房客向櫃台反應他們太吵了。
這、這……真是丟臉丟到香港來了。
不過,他們的心情仍然好得不可思議,雖然不再唱歌了,但是笑聲仍舊震天價響,飲酒的興致不減。
玳寧開始擔心,飯店等會兒會趕他們離開,原因是他們精神不正常,會發生公共危險,烈酒搭著狂笑,她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流眼淚了!流眼淚了!你這樣如果叫流眼淚,那我就相信你剛才說的話,說什麼我結婚你會哭死。」縱使酒意醺紅他的眼,沒有九分,但也有八分醉,但梁或潛卻沒有忘記她剛才的話。
「你一定會在婚禮上喝掛,然後高興到‘淚流滿面’,哈哈……」玳寧笑著,但卻睨了他一眼,輕咬著紅唇,沒有替自己辯解。她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到無法自拔。
「話說回來,若你會哭,一定是在你要嫁人叩謝父母恩的時候,才有可能真的扒淚。」粱或潛很認真的想了想,酒精開始起了作用,讓他的反應變得有些遲鈍。
玳寧抬頭看著他,雙眼充滿無助。
要怎麼樣他才能知道她的心意?但,知道了又如何?事情會更好?還是更壞?不管、不管、她全都不想管了!
她現在就只想投進他的懷抱里,她的心被渴望折磨得好軟弱,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了。
這一瞬間,她無法考慮太多,那些道德、那些理智、那些答應好友的承諾與附屬的罪惡感,她都無力去想起,她只是專注地看著這一個……自己明知不該愛上、卻無力抗拒的男人。
「我可能找不到人嫁了……」玳寧喃喃自語著,雙手緊緊交握,卻仍無法克制住那陣由內向外狂涌而出的顫抖。
「開什麼玩笑?」梁或潛才不信。
他打了個酒嗝,酒氣整個嗆了上來,他今天喝得太多,頭不但開始昏眩,連話都說得有些不清不楚了,雖然想反駁她,卻找不到理由。
「我沒有男朋友怎麼嫁人?我甚至不曾認真的吻過男人……」玳寧靜靜地說,回避他的視線。接吻不是不曾有過,但那都只是年少輕狂的事,不曾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痕跡。
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
玳寧慢慢將眸光移到他的臉上,她在累積她的勇氣。
梁或潛正要開口,說她真愛胡扯,憑她的條件,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時,她卻突地冒出一句話,把他嚇得愣在當場。
「你吻我一次,好不好?」玳寧嘶啞地說道,困難地發出聲音。
薄唇開合了幾次,梁或潛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怔愣的看著她,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一樣。
他是不是喝太多產生幻听了?還是他喝醉的程度,遠勝于他自己的想像。一句話,迅速的有了無法言喻的改變,連四周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梁或潛雖然喝多了,反應慢了,但他還是很清楚,這句話是不該出現的。
「你又喝多了,而我也是。」梁或潛臉色如常,用一句話搪塞,試圖緩和兩人之間這些不該有的對話、不該有的心情,他必須跳出來阻止。
一切,似乎都與平常一樣,只除了他那雙有著烈焰暗竄的黑眸。不待她回應,梁或潛又逕自開口。「我也喝得差不多了,頭都昏了,我們還是回房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梁或潛主動開口喊停,他真的覺得該冷靜一下。
吻她?她竟然敢叫他吻她?一定是頭殼壞去了。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對她的提議,很有「興趣」?!
果然是酒後會亂性!
不行,這事兒不能繼續下去,他無法想像他竟然會有想吻她的,這簡直是罪大惡極,活該上刀山、下油鍋滾上八十遁。
梁或潛站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想催促她回房,但說時遲那時快,玳寧竟突然攀上他的脖子。
酒意拖緩了他的反應,他只是怔愣的站在原地,下一秒。玳寧隨即踮起腳尖吻上他,柔軟的唇舌,青澀的磨膾著他的唇瓣。
帶著濃烈酒味的舌尖,生疏地竄入他口中撩撥,瞬間在他月復中燒起一把火焰,帶來一陣心醉神迷,酥麻了他的神經。
他殘余的理智,知道這是不該發生的事,但是酒精松懈了他的意志力,他的身體比他自己還要清楚,他要的是什麼!
在他的潛意識里,他對她的渴望,遠超乎自己的想像。
她的吻仍持續著,雙手仍舊纏著他的脖子,並開始嘗試性地撫模他的胸口,在他身上灑下一波又一波的火種。
梁或潛的臉色驀地一沉,黑眸緊盯著她嫣紅的粉頰,濃眉緊擰。她該死的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而自己……到底又在遲疑什麼?他能感覺到她的唇、她的舌、她的手掌,但是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
終于,他成功的讓他的手臂移動了,他的大掌攀上她的腰,他想,他就要成功阻止她、推開她了……
但,天不從人願,渴望戰勝了理智,他的大掌不但沒有推開她,反倒將她緊攬入懷,他的唇熱切的吸吮著她的,試探的吻漸漸轉為激烈。
他的吻,讓玳寧微薄的勇氣竄動得更加迅速,她把握著機會,讓她的神魂給予他最無私的回應,她的手輕柔的月兌下他的外衣,索討著他的熱情。
「或潛、或潛……」玳寧低喃著他的名字,閉上蒙朧的雙眼,感受他烙印在她唇上、頸上的吻。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溫柔的喊著他的名字,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臉頰在他粗糙的肌膚上磨膾,像只惹人憐愛的貓兒,冀望著主人的關愛,這動作教或潛的眸色深了,臉色也溫柔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頸上,輕吮著她的耳垂,听到她陌生卻又挑情的輕吟。
「玳寧……我是不是在做一個不該做的夢?」他在她的耳蝸低語,一聲一聲的輕喚,幾乎要醉了她的心。
玳寧的眼前被水霧迷蒙,她知道他醉了。
今晚,她刻意灌他酒,他喝下的酒遠超過她一倍以上,他的眼神渙散,沒有平時的銳利,但卻揉入幾分慵懶的深情……
這就是她想要的他,她想要的吻!
請原諒她的算計,她在心里暗自懺悔。
請原諒她的自私,她真的愛得好辛苦。就讓她偷歡一次吧!
就這麼一次,她不貪心,她只想要擁有一個記憶,悼念她的愛情。
今晚,她要他。今晚,她不讓他走。請縱容她今晚的小心眼,今晚,她一定要留下他。她所有的願望,就僅只是「今晚」而已。
天明之後,她就會將他還給淑芬,還給該屬于他的人。她不貪心,真的。或潛,我的愛……請圓我一個晚上的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