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氣氛沉悶而令人窒息,除了翻閱文件的聲音,只剩急促不平穩的呼吸聲。
李卓一邊看著文件,一邊分神注意著潘逸群的情況,愈看,他臉色愈沉重。
「逸群,你究竟幾天沒睡了?」他眼下的黑眼圈明顯得像是被人打到一樣。
「沒幾天。」潘逸群頭也不抬,維持原來的姿勢。
「為什麼?」李卓停筆,環起手臂看著他。
「什麼為什麼?」潘逸群不是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但是他拒絕任何人的關心,任何人!他一點事都沒有,他好得很。
「好不容易,你終于開始把事情交給我來處理,而這些日子以來,我自認工作
能力不差,表現得不錯,事情也處理得順順利利,幾乎沒什麼事需要靠你不吃不睡來挽救,我不懂你到底在忙什麼。」李卓微眯起眼,對于答案,其實心知肚明。
潘逸群握筆的手一緊,過了一會才松了開來。
「我沒有不吃不睡。」他否認這件事,他說過,他好得很。
「是!你只是吃不好、睡不好罷了。」李卓仗著好友有直言的權力,不想看他繼續難過下去。
「李卓!」潘逸群大聲地暍止他。「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我們在研究下年度的發展方針,不是研究我的心情、我的態度。」
「你的心情、你的態度,攸關著下年度的發展,一定要先處理。」李卓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因為幾聲喝阻就嚇掉了魂。
兩人互瞪著,誰也不讓誰,幾秒鐘過後,潘逸群敗下陣來。
「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這個了嗎?我只想趕快把工作做完……」潘逸群像只戰敗的公雞。
「做完又如何?你還不是得又急忙找其他工作來裝忙,何必呢?」李卓今天是鐵了心,非得讓他把事情弄明白。
「你今天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嗎?」潘逸群臉色鐵青,這個李卓不知道他已經很火大,很想找個人干架了嗎?
李卓迎視著他冒著火的眸,只是輕輕說了一句。「跟你過不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李卓站起身,決定先去倒杯咖啡來提神,好跟他來場冗長的戰斗。
一句話,像響雷一樣敲進潘逸群的胸口,讓他頓時啞口無言,然後是幾聲自嘲的輕笑。
怎麼可能?他為何要自討苦吃,跟自己過不去?
李卓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說,他潘逸群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跟自己過不去的事?
就在他的沉思時,方萍闖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我不記得我們這陣子跟貴公司有什麼接觸?」潘逸群拉下臉,自從上次的爭執後,他深深了解方萍對他的迷戀,而他不能讓情形繼續發展下去,于是拒絕與她有任何私事上的聯系。
「逸群,你不能總是推開我。」方萍再忍不住地往前一步。
「為什麼不能?」潘逸群沒了慣有的笑容,冷淡地直視著她。
為什麼不能推開方萍,他連溫晴竹都推開了,不是嗎?
「你為什麼變這麼多?」方萍生氣的大喊。
潘逸群變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溫文的態度不見了,她所熟悉的一切全部都變了,而這所有的原因,直指向一個女人。
「是她叫你不要理我的嗎?」方萍大聲抗議,她並不知道兩人已分居的事。
潘逸群不置可否,不想回答任何有關溫楮竹的問題。他不要想到她!不要!而他幾乎成功了。
「你為什麼那麼听那個女人的話,我在你身邊多久了,她叫你不要理我,你就不理我,你怎麼可以這樣。」方萍幾乎要失控。
潘逸群不理會不可理喻的她,只是低頭審視著文件,努力將文件上的字擠進腦海里,他不要想起她,不要!
「溫晴竹到底哪里好?她只是個什麼事都不會的女人,她什麼都不能幫你,你為什麼不看看我?」方萍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才是最能幫他的人。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會!」潘逸群忍不住替溫晴竹說話,她的能力他很清楚。
「你還替她說話引為什麼?她只是個笨女人……」
「夠了!」潘逸群的怒火開始上飆。
「不夠,我還要說,你為什麼不準我說……」方萍不知道該適可而止。
「我不準你這麼說晴竹,她是我的老婆。」潘逸群的臉色鐵青,雙拳已緊握。
「她是你買來的新娘,你又不愛她……」方萍絕不相信。
「我就是愛她!」他雙拳重重擊在辦公桌上,文件全部跳了起來。
而跳起來的不只文件,還有一臉不可置信的方萍,與剛端著咖啡回來的李卓。
「你……你說什麼?」方萍幾乎要站不住。
「他說,他的確愛溫晴竹,的確愛上那個他買來的新娘。」李卓很欣慰好友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潘逸群愣在原地,自己同樣相當震撼。
他剛剛說了什麼?說他愛晴竹,他真的這麼說了嗎?
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每天把自己累得像條狗,不讓頭腦有任何空閑的時間,以為這樣就能忘記她,可是……听听他剛才說了什麼?
在不經意的時候,她還是這樣就冒出來,堂而皇之的佔領了他的心,奪走了他的愛。
是的!他終于肯承認,他的確是愛她。
以前他不想承認,不顧承認的原因,是因為不想把自己的心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因她喜而喜、因她憂而憂,所以他讓晴竹離開,告訴自己要的只是她的小孩。
但很顯然的,他騙了自己,也弄得自己不好受,過了兩個月生不如死的生活,那現在……他又該怎麼辦呢?
「快去看看她吧,這些日子,她一個人一定也很難過。」李卓忍不住開了口。
聞言,潘逸群恍然大悟,拉開抽屜拿了個東西之後就往外沖。
「別走,你別去……」方萍還想阻止他,卻被李卓拉住。
「你別鬧了,清醒一點!」李卓第一次對著方萍大喊。
「我不要清醒,我喜歡逸群很久了,我不要放手……」
「那同樣的,我也不想放手了。」李卓若有所指地看著她,眼神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決。
被他的眼神震懾住,方萍這才發覺,她差點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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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辦公室里,溫晴竹強忍身體的不適努力工作,與潘逸群分居已經兩個月,她愈來愈適應這樣的生活。
她不知道潘逸群是如何跟長輩解釋她的不歸,她已經無力去在乎那些,她把所有的精力拿來修護受傷的心與照顧肚子里的寶寶,努力維持她的好心情。
肚子漸漸隆起,傅建韋與杜之毓都相當體諒她,替她減少工作量,每個人都對她很好,也讓她每天都能保持著笑臉迎人,于是乎,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與潘逸群分居。
每天端著笑臉的後遺癥,就是下了班之後,嚴重的體力虛月兌,虛假的表情不適合她,她的微笑來得過分用力與勉強。
她的臉笑著,心卻淌著血,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過了兩個月。
用力的吸了口氣,溫晴竹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好氣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一想到他就想掉眼淚,就算用手擦去了,淚卻也只是往心里流,並沒有因此而干涸。
突地,辦公室的另一端,有個人以義無反顧的姿態,朝著她走了過來。
當她清楚的看到那個人時,她的眸里裝滿疑惑,心兒怦怦地跳,緊張的情緒涌上心頭,她緊咬著唇,無法壓抑激動的心情。
兩人望著對方,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溫晴竹想開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僵愣地站在原地。
潘逸群大步走向前,將手中的某種紙制品,重重的放在她桌上。
她低頭,因為看見那本結婚契約書而傷心。
這是他來這里的理由嗎?要求她履行契約?她好失望、好難受,縱使如此,她還是想撲進他懷中,抱著他好好哭個夠。
「這是你簽下的契約書,你必須遵從里頭的條件。」許久之後,他終于說出這句話,神色變得猙獰,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肩膀。
溫晴竹的心好痛,沒想到這真是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不是因為思念,不是因為掛念,只是要求她履行契約。
「還沒到履行契約的時候,不是嗎?」溫晴竹艱難地找到自己的聲音,努力想掙月兌出他的掌握,只是他將她的肩膀握得好緊,緊得像是擔心她會從他面前消失。
溫晴竹自嘲的撇撇嘴,到這個時候,她還想騙自己。
「放手。」她輕聲說道,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放!」潘逸群則是將她的肩膀握得更緊,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你會傷到肚子里的寶寶。」溫晴竹不想威脅他,但她真的覺得有些不舒服。
此話一出,潘逸群驀地低頭一看,倒吸一大口氣,驚慌地松開對她的箝制。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夠讓一個女人逐漸顯出懷孕的姿態,讓男人意識到她的不同。
「寶寶……長這麼大了?」潘逸群突然覺得很感動,語氣有些莫名的哽咽,瞧他做了什麼,竟然錯過孩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
「他沒有長多大,不過十幾公分。」溫晴竹很能體諒他的訝異,畢竟從她懷孕開始,他就一直忙,一直忙到那次爭吵之後,她消失在他的面前。
她打開抽屜,拿出媽媽手冊里那張寶寶的超音波照片,遞到他的面前。
「見見你的寶寶吧。」溫晴竹微微扯出笑,心里有著感動,也有著心酸。
那是……「他」的寶寶,不是「他們」的寶寶了。
微顫著手將照片接了過來,潘逸群看見了孩子小小的頭、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與小小的腳……這是他的寶貝,這就是他的寶貝。
「你……一個人去產檢?」潘逸群慢慢的抬起頭,發現自己真的很對不起她。
「又不是走不動了,一個人產檢也很正常。」溫晴竹努力讓表情正常,不要流
露出太多的情緒,只是當她看著他臉上因為超音波照而顯現出的感動,她竟也忍不住想要流淚。
「我很照顧你的寶寶,都有按時產檢,一切都很正常,他是個活動力很強的孩子,以後你一定會很傷腦筋……」溫晴竹試圖正常說話,說著說著,語氣又有些哽咽了。
潘逸群沒有回應她的話,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她的側臉。
她說……那是「他」的寶寶。
「你以前不會這麼說話。」潘逸群的表情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有瞬間扭曲。
溫晴竹全身僵硬,緩慢搖著頭,臉色慘白,眼神空茫。「以前是我想錯了,做錯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不要再拿她以前的傻事出來說,她已經夠難堪了。
那不是困擾,從來就不是,或許……他曾經真的排斥過什麼,但是現在他已經
知道,再排斥也沒有用了,在這場契約里,他早就是個輸家。
會反感、會排斥,是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個輸家,也不想成為輸家,只是當他努力想抵抗這股力量時,他卻發現自己早已輸得徹底。
他終于明白,愛上了,就是萬劫不復,只是因為對象是溫晴竹,所以他甘心認輸,不想再反抗了。
他是一個從不知投降為何物的男人,這是他有生以來首度低頭,而她卻似乎並不想領情。
潘逸群小心的將超音波照片放進媽媽手冊里,再將手冊緊緊握在手心里,他抬起頭,看著明眸揉進疑惑的她。
「你必須跟我回家,你必須履行合約。」潘逸群冷靜地宣布,他已經受夠了沒有她的日子。
「我們之間,就只有合約,是嗎?」溫晴竹小聲地問,因為這個認知而心痛。
既然他要的是小孩,他又何必一定要她回去,莫非……他是擔心她不會照顧肚子里的寶寶?
溫晴竹哀傷地搖了搖頭,顫抖的紅唇甚至漾出微笑。「我會好好的照顧寶寶,你不用擔心,但是我真的不想回去……」如果沒有愛,留在他的身邊,只是折磨自
己,沒有任何意義。
溫晴竹對著他伸出手,想要回她的媽媽手冊,她沒有他沒關系,但是她不能沒有那本手冊。
潘逸群猛地伸手,卻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甚至還大得有些過分,只因為在听見她拒絕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理智。
「你必須跟我回去。」潘逸群難得霸道起來。
結婚只是一個借口,在那個吻之後,他已經品嘗了她的芬芳,在分開之後,他如此眷戀她的甜美,那是他所難以想象的思念。
如今,他已無法放她走了。
「為什麼?你要的只是小孩,不是嗎?」溫晴竹平靜說道,仰起頭來望著他,一顆晶瑩的淚珠不經意從眼角滾落。
她不想哭,但是他絕情的態度,讓她好難受,她無法抵擋那樣的心痛。
「是,我要小孩……」潘逸群凝視著她。
溫晴竹晈著唇,好痛,卻痛不過心里被他無情劃下的一刀。
「但是,我也要你。」他又補了一句,對著她嘶吼,憤怒得想用力搖她,為什麼她到現在還不懂。
他索性伸手,翻開契約最後一條,竟然被人用筆補了兩行字。
立契約人必須一輩子相守、相候、相扶持,一直到白發,一直到白頭,一直到永久永久,永遠不得分開。
「這……這是什麼?」什麼時候多了這一條?而且還是手寫的?
「這是我們的契約書,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們走吧。」潘逸群的臉上有些可疑的紅雲,收妥契約書,拉了她的手,就想往門走去。
溫晴竹用盡力氣,堅持留在原地。
「你到底在做什麼?」她抗議著,不能接受他反復無常的態度。
「我在努力帶我老婆回家。」潘逸群生氣地低下頭來,瞪視著她。
「我不是你老婆!」充其量,只是他小孩的媽媽。
「你是!結婚證書上清清楚楚寫著,你還想否認?」潘逸群真的很生氣,平常那麼聰明的溫晴竹,怎麼突然說不通了。
「我只是你買來的新娘……」溫晴竹突然有些泄氣。
「你還是我打算廝守一生的對象。」潘逸群緊握住她的手。
「契約上寫的那麼清楚,你難道還不懂嗎?」一定要他把話說明嗎?
她搖了搖頭,的確不懂。
分開了兩個月,這段時間他無消無息,這會兒他突然出現,就說要帶她走,要她怎麼去理解他的改變。
她微啟唇,準備拒絕他的無理取鬧時,肚子的不舒服突然的加劇,她彎下腰,臉色慘白地撫著肚子。
「你怎麼了?」潘逸群趕忙過來扶住了她,神色慌張,比起溫晴竹有過之而無不及。
「寶寶……我的肚子好痛……」溫晴竹連站都站不住,只能蹲了下來,想緩和那來得急劇的痛。
怎麼了?她的寶寶怎麼了?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肚子偶有不舒服,但從來如此未激烈的痛過,到底是為什麼?
「我送你去醫院。」潘逸群再也不敢有任何耽擱,隨即抱起她直奔醫院。
他全心地擔憂著溫晴竹,心中浮現最可怕的畫面……
不許走!不許走!不許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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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一陣陣的泛開,從她的下月復部傳來,隨著呼吸的起伏,一抽一抽的痛著。
溫晴竹在恍惚中發出痛苦的喘息,難受地掙扎著,全身的肌肉緊縮著,因為疼痛而痙攣。
「晴竹、晴竹……」潘逸群緊握著她的手,絲毫都不肯放,一聲聲呼喚著她。
「好痛……」溫晴竹胡亂地囈語,緊閉著雙眼,不斷地顫抖,下一秒,她隨即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是誰?這感覺如此熟悉而又讓人眷戀,讓她莫名的想哭。
溫暖的呼吸吹拂在溫晴竹的臉頰上,她悠悠轉醒,緩緩地眨動著長長的眼睫,聞到她既熟悉又想念的味道,馬上知道身上那雙有力的手臂是屬于誰。
「逸群……」她難受地發出申吟聲,潘逸群眸趕忙低頭,查看她的狀況。
「還痛不痛?」他低聲詢問著,聲音沙啞,像是努力壓抑著什麼。
溫晴竹搖了搖頭。
其實是痛著的,只是他的表情好擔憂,讓她不敢讓他知道實情。
「該死,你嚇死我了!」潘逸群不文雅的低咒幾聲,再次緊緊將她抱進懷里,下巴緊抽的肌肉,泄漏他心中翻騰的情緒。
溫晴竹心里有著訝異,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溫文有禮,連情緒都控制的好好地,第一次听見他粗魯的罵人,罵的還是她。
「我怎麼了?」她輕聲問出口,輕輕推開他過于用力的擁抱。
潘逸群自制、緩慢地松開了她,黑眸望進她的。
「你沒事了,肚子的寶寶也沒事。」他的手指梳過她的長發,寵愛不言可喻。
「醫生做了檢查,會肚子痛是因為你的子宮肌瘤,而肌瘤的位置剛好在月復部下方,隨著寶寶的長大,會拉扯到肌瘤……」
潘逸群頓了頓,看了她一眼,才又接著說︰「醫生說,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你之前是不是也常這麼痛?」
潘逸群真的好想殺了自己,在晴竹承受這些的時候,他把她一個人丟著,他讓她一個人寂寞,讓她一個人痛苦……
他臉上的自責,讓溫晴竹好不舍,忍不住搖搖頭。
「我不曾這麼痛過,沒事的,你不要擔心,寶寶沒事,我會健健康康的把寶寶生下來,交到你的手上。」溫晴竹心想,他掛念的只是孩子,她的心變得沉重,瞬間感到劇烈的疼痛,但縱使心痛,她還是不想讓他擔心。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寶寶,你不該這麼說。」他的語調低柔,但語氣霸道,絕不容許她再繼續這麼說。
他的大掌落在她頰上,輕柔無比,像是在照料這世間最珍貴的物品一般,謹慎而小心地撫著,讓溫晴竹有些迷惑了。
「不要再這麼做了……」她躲開他溫柔的撫觸,她好怕,好怕自己又再一次跌進他溫柔的深淵里。
「為什麼不?你是我最在乎的女人,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潘逸群不允許她拒絕,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記安撫的吻,像是心疼她曾經受過的傷害,最後將自己埋在她如雲的秀發里,深深嘆息。
剛剛她昏倒時差點嚇掉他的魂,這已經不足她第一次昏倒,還好他的心髒夠強壯,不然早就跟著她一起進醫院。
「你必須跟我回去,你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潘逸群啞聲的說。
「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溫晴竹困難地說道,不敢看他灼熱的視線,心口壓著沉重的巨石,幾乎快不能呼吸。「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不要擔心孩子。」
孩子!他在乎的只是孩子,剛才他說的話,千萬別當真,他在乎的只是孩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終于讓潘逸群失控。「我要的是你!你到底听懂了沒有?孩子我要!你,我也要!」他握住她的下巴,認真的望進她的眸里。
溫晴竹微瞠眼,因為他突然的告白而不知所措。
縱使潘逸群臉皮再薄,也知道再不讓她明白自己心意,他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結婚契約上多的那一個條款,是我親手寫上去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一年的婚姻生活,要的不只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孩子,我要的是你,一個能相守一生、白頭到老的老婆、老伴,我不要你離開……」潘逸群將臉埋進她的頸際里,然後是一連串的低咒。
「天殺的,你根本不知道這兩個月我是怎麼過的?!」他的身體還在,但是心卻不知道遺失在哪里了,現在他終于知道,他的心早遺失在她的身上。
聞言,溫晴竹整個人如遭電擊,震撼得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真的嗎?這不是做夢?她是不是痛昏頭,所以產生錯覺了?
她怔愣的表情,讓潘逸群完全的崩潰,明白他之前傷她傷的有多深。
潘逸群終于爆發,憤怒像是火焰一樣,把理智焚燒個精光。
「該死的,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一定得跟我回家!」他的聲音低啞,語音未落,強壯的雙臂就陡然一緊,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擁在懷中,用盡力量抱住她。
「你……愛我?」
淚水一滴一滴地流出眼眶,她倒入他的懷抱中,淚水沾濕她的頰。
「是,我不想承認,但是沒辦法,我不想失去你。」他炙熱的唇沿著她美麗的粉頰印下細吻,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肌膚上。
溫晴竹又驚又喜,笑容在淚眼間漾開,被他的霸道告白弄得哭笑不得,只能將雙手緊緊攀住他強壯的頸項,幾乎想將身子揉入他懷中。
「真的讓人不敢置信,你竟然說愛我……」溫晴竹自言自語道,只是她的話卻讓他很不滿,決定不再听她說出任何一句話。
端起她的下巴,灼熱的唇封住她的口,吞沒她所有獨白,直吻得她腦中一片空白,再也不能說出讓他惱怒的話語。
「我會照顧你,照顧你一生一世,不只到白頭,還要到生命的盡頭。」潘逸群在她的唇邊,說出他的承諾。
醫生說了,子宮肌瘤需在生產時一並切除,但在生產前,肌瘤仍會造成疼痛。
他對自己發誓,再也不要讓工作佔去他的時間,他要用所有的心神體力來照顧她,還有他們倆的孩子。
原來,愛情真會讓人心甘情願,這甜蜜的負擔,他甘心承受,且會衷心付出,再也不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分開他們。
經歷了那麼多風雨,一顆驕傲的心,終于在愛情面前屈服。
「我愛你。」潘逸群牢牢地擁抱她,誓言不讓任何人奪走她。
溫晴竹的淚再次落下,這次卻充滿了喜悅,她的唇畔有著一抹淡淡的笑,心上的疼痛消失了,所有的空虛都被他的愛情彌補。
她知道,這一生,她將擁有他全部的愛。
全書完
◎編注︰
1.欲知傅建聿與杜之毓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488——「老板的曖昧助理」。
2.敬請期待洛彤全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