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知道能得到她的首肯,歐陽霖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他在她身前蹲下,令王語樂不自覺地閉氣。他一貼近,她的心跳就亂得不象樣,害她甚至忘了該怎麼呼吸。
「坐下吧!」他柔聲開口,示意她在台階上坐下,一雙大掌則溫柔地握住她的腳踝,耳邊清晰听見她急而短的喘氣聲。
是因為跳舞?
還是因為他?
真是有趣了,他第一次期待,能從女人眸中,看到她對自己的好感。希望她的緊張急喘、心跳加速,全是因為他。
王語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幾乎想低頭,察看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否則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怎麼老在她身上打轉?
她像被催眠似的,由著他觸模她的肌膚。他溫熱的體溫傳了過來,瞬間染紅她的頰,也啞了她的口。
他輕輕地扭轉她受傷的腳踝,看到她隨即皺起黛眉,紅女敕的唇逸出輕呼。
「很疼嗎?」歐陽霖輕聲問道,看著她微皺的眉,心里竟閃過不舍!
「嗯!」王語樂可憐兮兮地點頭。剛才提防著他時,因為緊張,還不覺得腳有那麼疼,現在卸下心防,才發現傷處疼得緊。
「很痛耶,你會處理嗎?我可不想象你剛剛說的一樣,一輩子再也不能跳舞。」她蒼白的臉轉為嫣紅,說她怕痛也好、找借口也罷,說實話,她實在很膽小。
歐陽霖察覺她閃躲不安的目光,心底閃過好笑的念頭。他還以為她有多勇敢,白天一個人佇立荒野山丘,夜晚單獨現身劇場跳舞,結果到頭來,居然是膽小鬼一個。
「我白天看見你在山坡上站了很久,像個小傻瓜一樣。」歐陽霖突然開口,輕松地轉開話題。
「呃?」她一怔,大眼楮沒再盯著被他握住的腳踝,反而抬起頭來看他。
「那時候的你,在想些什麼呢?」他繼續追問,一方面是因為好奇,另一方面是希望讓她分神,好處理她的腳傷。
「我、我……」王語樂一陣語結,沒想到今天連著兩次被他看到糗態?
「你當時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我還在猜,這人是被誰下了定身咒?」歐陽霖取笑的話語並沒讓她生氣,反倒讓她發出深長的嘆息。
「是,我是被人下了定身咒。」她的身子漸漸放松,肩膀也不再那麼緊繃。
「喔,是誰?」他很好奇是哪個人這麼有本事。
「是我。」王語樂悶悶的說。
就是她,把自己一圈圈地裹起來,害自己動彈不得,前進無門、後退無路。
歐陽霖的濃眉深皺,瞅著她那張絕美的小臉,在短短幾秒之內就變得愁雲密布。
「你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他關心地問道,不喜歡她的小臉失去光芒燦爛的笑。
他仍沒忘記用一雙大掌輕輕摩挲她的腳踝,意外發現,她的腳可能月兌臼了。
王語樂揚眼,發現他正像催眠似地望向她,蠱惑著要她說出難過的情緒。
但他畢竟是個陌生人,何況她向來沒有跟人坦露心事的習慣。
于是,她搖頭、垂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他的大掌突地伸來,挪出長指,萬般溫柔地將她前額的發拂到耳後,但她臉上那抹淡淡的憂傷卻來不及抹去,被他瞧得明白。
「別難過了。」歐陽霖低聲誘哄,像極了寵溺她的情人,帶著溫柔的語氣,黑眸也透出鼓勵。
從沒想過,她的心湖竟會因為一句話而掀起驚濤駭浪,胸口翻騰著莫名的感動。
是因為她身在異地,心情茫然不知所措所導致的吧!她竟然因為他簡單的一句話、突如其來的關心,而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兩人對視,時間像是停止了流動……
「喲……」這奸詐的家伙,居然趁她感動的當下,突然手一扭、在她腳踝上使勁一推,當下痛得她真想大喊救命。
王語樂整個上身直覺地往前傾,一顆頭正巧撞進他的胸膛,力道之大撞得他跌坐在地,她痛得飆汗的額抵住他的肩,一雙小手則報復地直往他胸口猛捶。
「很痛、很痛耶!」她咬牙切齒的喊著,一只小手繼續肆虐他的胸,另一只則撫著被蹂躪的痛腳,清淚噙在眼眶,惡狠狠地朝他投出控訴的目光。
「我知道、我知道。」他還知道要是不趁早處理好,她的腳明天會更痛,恐怕連走路都會出問題。
「我又沒得罪你,你干什麼找我麻煩呀?」王語樂痛得猛吸氣,她一邊攻擊他,一邊可憐兮兮地揉著腳踝,壓根兒沒想到要自他懷中離開。
「是,是我不對。」他慨然接受她的責罵,沒有任何心情不好的感覺。
小小身子偎在他的懷中,散發出淡淡的少女香氣,與熱舞中她散發出來的魅惑氣質極為不同。
他很訝異,竟有女人能同時擁有少女清純的味道,與魔女蠱惑的氣息。
「可惡……」她抽抽噎噎地低聲對他咒罵,小臉清楚寫著不諒解。
「是,我是很可惡,不過……現在你的腳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歐陽霖的大掌輕拍她的背,長指間纏著她的發,那柔滑至極的觸感,不禁讓他心神一蕩。
王語樂驀地一怔,抬起頭來看著他。
她動了動腳踝,發現原來疼得厲害的地方已經能夠活動自如,而且不再疼痛,這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他是故意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她的一張小臉紅得更徹底,模樣像顆熟透的西紅柿。
結果,她不但誤會他的好意,還猛捶了他十幾下……
「不痛了吧?」她那張小臉靠得好近,近到他能看清她長長的羽睫,幾乎觸踫她柔女敕的唇瓣,更能清楚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
一股奇異的沖動流竄在他血液里,讓他的身體變得灼熱,更燃起意外的渴望。
他從來就不是那種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卻輕而易舉地被人撩起了。
王語樂臉上的溫度還在飆升,所謂「不識好人心」,說的就是她這種人吧!
「對不起……」她尷尬地清了清喉嚨,這才發現,她摟著人家的動作有些曖昧,趕忙退出他的懷抱,拉開兩人過于親密的距離。
歐陽霖頓覺懷里一空,他的心也突地一空。握緊拳頭,他極力克制將她摟進懷中的沖動。
「沒關系。」他的聲音竟因莫名騷動的感覺,而顯得更加低沉有磁性。
是因為月圓,所以才撩起他妄動的,讓他心思蠢動嗎?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盯著她嬌女敕紅唇的行徑。
早已習慣被人注視,照理說王語樂不該覺得心慌意亂的,可是在他那雙眼的灼灼盯視下,她的心跳還是不自覺地加速,心底仿佛有只小鹿正在亂撞。
遠處傳來音樂聲,這是一首藍調的慢歌,隔著遙遠的距離,音樂听來飄飄緲緲,反而更添幾分浪漫。
「你還能跳舞嗎?」歐陽霖轉開視線,望著遠處的點點燈火,想乘機平撫他紛亂的情緒。
「現在?」王語樂沒有料到會听到他這樣的提議。
「總是要試試我的醫術好不好?要是沒治好,你也可借機捉住我,向我要求賠償、負責!」他微笑,雙眼寫滿了期待。
其實,他是那麼渴望能與她有更多接觸,就算要他負責,他也不會反對的。
王語樂失笑。這男人真有趣啊,幾句話就讓她輕易地卸下心防、轉換心情。
「也好。」她笑彎嘴角,溫柔地回望他。
他的大掌朝她伸來,王語樂遲疑了一秒,將手放入他的大手中,隨即被握緊。
兩人朝舞台中央走去,歐陽霖一手輕扶她縴細的腰,再次感受到她細柔如綢緞的發。他真想將臉埋進她的長發里,好好感受其柔順。
歐陽霖首次發現,原來他對女人的長發如此迷戀,竟教他舍不得松手?!
王語樂則因為緊張,小手顯得更加冰冷。她不敢抬頭,只能平視他好看的薄唇。
兩人隨著音樂輕輕律動,心中各自有翻飛的想法與思緒,空氣中也飄浮著某種說不出的曖昧,將他們兩個緊緊包圍纏繞。
更尷尬的是,音樂竟然停了?
「這下沒得跳了。」王語樂的身子僵住,帶著勉強笑意抬頭望他。
「為什麼?」他跳得正愉快,非常喜歡兩人如此接近、親昵的感覺。
「沒音樂了。」她答得很理所當然,難道他沒發現音樂已經停了嗎?
「喔,那沒關系,我自有辦法。」歐陽霖再笑,他的表情像是沒什麼大事能打斷他跳舞似的。
王語樂挑眉,正想問他有什麼主意時,突然听他唱起歌來——
Youaresobeautifultome.
Youaresobeautifultome.
Can'tyousee……
她失笑,如水澄眸望著他認真且專注的表情,她的笑意完全掩藏不住。
這男人……
是不是在浪漫的地方,人的心也會不自覺地浪漫起來。她覺得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可思議,難道是被他所唱的情歌感染?
王語樂美麗的大眼閃著淚光,小手被他牽引著,隨著他的動作輕舞。他低沉深情的嗓音,唱起歌來別有一番感覺,她的心像是要融化了,心湖更泛起一陣陣漣漪,心,為他騷動不已。
王語樂坦承,她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也沒有美到教人神魂顛倒的地步。但為何當她望著他,听著他唱出的歌,她幾乎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正被男人專注而熱情的示愛。
「笑什麼?」歐陽霖望向她,著迷于她帶笑的晶眸,怎樣也移不開視線。「我唱得很難听嗎?」
王語樂先是搖頭,而後又故作認真的偏頭想了想,點點頭。
「是啊,是很難听,我的耳朵正在抗議呢!」她笑得嘴角上揚,明眸中寫滿了愉悅。
雖然話說得刻薄,但她的表情看起來可愛極了,一雙眸比夜里的星子更教人迷醉。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歐陽霖大笑,手掌並沒有松開她,反倒帶領她在舞台上旋轉輕舞著。
她被轉得昏了,但也跟著放聲大笑起來,放松肢體,任由他帶她舞動。
剎那間,歐陽霖有種錯覺,竟想就這樣抱著她永遠不放開。
他自嘲的撇嘴,嘲笑這天外突然飛來一筆的想法。他們兩人原本陌路,只是因為突然相遇,生命才有了交集,要說永遠也實在太沉重。
他一向不是情緒化的人,竟一時也意亂情迷起來。
只能怪她的笑容太誘人,不用只字詞組,就徹底迷惑了他。
兩人狂舞的動作漸漸慢了,最後終于停了下來。王語樂止住笑,有點不明白他為何要停下來?
歐陽霖打量她滿是疑惑的小臉,俊朗五官浮現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黑眸深邃幽暗,讓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王語樂低頭,直覺地想避開那雙過于熱切的眸子。
「抬起頭來。」歐陽霖低沉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伴隨著他灼人的熱氣,就這樣灌入她耳中。
叫她抬頭?莫非……
少女無限的情懷,讓王語樂滿腦子思緒千回百轉,不禁發揮她驚人的想象力。
她明知道自己不應該順著他的話動作,卻還是忍不住慢慢地抬起頭。他是那麼強大,體內像是蘊有無限的魔力,她沒有辦法抗拒,無論是那雙深如寒潭的眸,還是那性感好听的嗓音。
歐陽霖默默地凝視她。她的微鬈長發已有些亂了,粉頰嫣紅,眼楮水汪汪,像是在期待某人前去親吻。
天啊……他真希望自己正是那個「某人」。
男人黝黑的指掌端起她的下顎,眼神鎖住她的一雙清澈明眸,她柔滑如脂的肌膚真令他愛不釋手。
王語樂屏住氣息,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此刻的她雖然有些緊張,但並不害怕。
她自問,她會排斥他接下來的動作嗎?
答案很明顯,她並不討厭,甚至還帶著些微的期待,期待他用男人氣息將她完全吞沒。
她的身子在他的目光下輕顫,無法逃開,更沒有意識到,自己甚至已經輕啟柔軟唇瓣,等待他的一吻……
砰——不遠處傳來車門關上的聲響,緊接著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沒幾秒光景,司機已經來到舞台下,朝著王語樂大喊︰「小姐,你要回去了嗎?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
司機喊完之後,這才眯緊些微近視的雙眼,訝然發覺舞台上一男一女親昵的舉動,他大而方的臉瞬間漲紅。
王語樂迷亂的神智驀地歸位,趕忙推開他,將自己推離他寬闊溫暖的懷抱。
她聊勝于無地攏順長發,可急速跳躍的心卻無法在幾秒鐘內恢復正常。
天啊!她剛才是中了邪嗎?還是被下了蠱?竟然……竟然……
王語樂撫著發紅發燙的頰,已經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月明星稀,更深人靜的,要不是司機突然沖出來,她大概會傻傻獻上她的初吻,而對象還是個陌生人?!
天知道除了一個吻之外,還會發生什麼事?
她真是昏了頭。
然而此時此刻,歐陽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她推開自己的一剎那,他真想伸手把她給拉回身邊,真想握住她細致的下顎,吻住她粉女敕的唇,探入她柔潤的口中……
光是想象,他的血液就在體內飛快奔流,可他甚至不知道她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
更糟的是,她似乎就要離開了。
「夜深了,我要走了。」王語樂清清喉嚨,覺得離開才是上策,她並沒喝酒,卻覺得自己已經醉到昏頭了。
歐陽霖深邃的目光掃過她嬌小的身子,神色中少了一絲狂熱,卻多添了幾分遲疑。
要走了嗎?就這樣讓她走了嗎?
王語樂無法猜出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被自己剛才的行為嚇到,她急著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好好厘清她的紊亂思緒。
她閃過他,輕巧地移動步伐,在走過他身旁時,長發飄起、擦過他的頰……
歐陽霖的手緊握成拳,只為了控制自己,不做出伸手攔阻她的舉動。
他知道,伸手阻攔是個不智之舉,而他,還沒心醉神迷到那個地步,雖然……他剛才的舉動已經是前所未有,但他不想繼續瘋狂下去,除非確定兩人有繼續發展的可能性。
「語樂……」歐陽霖開口喚她,王語樂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回頭與他凝望。
她的心兒怦怦跳,緊張的情緒涌上心頭,不知道他喊住自己用意為何?
難道……他也對她這個異鄉客,有了短暫留戀的感覺,就像她一樣?
她的心情竟因為這個猜測而神采飛揚起來。
歐陽霖環起手臂,眼神帶有某種程度的認真。
「你會長住在這里嗎?」他第一次對女人動心,第一次有想留住她的想法與沖動。只是,她的樣子像是外地來的游客,兩人只會有短暫的激情,而不會有永遠,這不是他想要的愛情。
王語樂回視他,像是明白他問出此話的用意。
她斂眉垂眼,用兩秒鐘決定她的答案。「不會,我只是個過客。」她小聲地說,心也因為這個認知而痛了起來。
她不會留在這里,這也等于說他們兩人沒有未來。
心中狂喜的情緒正一點一滴溜走,難以想象的失望朝他們兩人席卷而來。
原來,他們的確有相同的地方,也難怪都被彼此深深吸引,只可惜……短暫的愛戀不是兩人所要的未來。
該是劃下句點的時候了……
她苦笑搖搖頭,顫抖的紅唇漾出微笑,是那樣地勉強、艱澀。
「真可惜,我們之間沒有緣分。」
緣分?
這個他過去從不相信的字眼,此時卻像利針扎入他的胸口。
除了可惜還是可惜,他不想就這樣跟她說再見,卻只能用「緣分」兩個字帶過他心中的遺憾。
「所以……就這樣了?」他淡淡的回問。
對于感情事,他一向不強求,合則來、不合則去。但他難得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對象,卻沒有機會能與她繼續走下去。
「嗯!就這樣了!」王語樂點點頭,告訴他,同時也是告訴自己。
她低頭沉吟半晌,發現他仍舊沉默,她微微撇嘴嘲笑。再不走……倒像是她舍不得離開了。
「好了,那……我走了,拜……」她抬頭朝他嫣然一笑,邁步準備離開。
「等等!」歐陽霖追了上去,月兌上的外衣,輕輕覆在她的肩上。「你剛才流了汗,不加件衣服是會感冒的。」
布料上殘留的體溫,與他好聞的男性氣息,一同將她緊緊圍住。
歐陽霖這樣的舉止,讓她心里暖呼呼的,卻也帶來更多心酸,令她眼中的留戀更深。
王語樂突然覺得,自己就這樣轉身走開,實在有些絕情。
「你讓我不想離開。」這是發自她內心的實話,很真、很真的實話。
或許是夜色太美、他的眸太過真摯,所謂的矜持發揮不了作用,她只想真切地說出心里話。
歐陽霖笑了,就是因為她這樣真誠坦率的反應,才讓他更加欣賞她。
「我也不想讓你離開,只是……」短暫的愛情並不適合彼此。
王語樂點點頭,雖然他沒有將話說完,但他的心思她早已心知肚明。
離開或許有遺憾,但是知道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有個男人這麼懂她、理解她,這也是件相當難得的事了。
「過來。」她對他勾勾手指,神情像是個頑皮的小孩。
歐陽霖扯出一抹淡笑,听話地微彎,由著她在自己頰上輕輕印上一吻。
清雅淡香撲鼻而來,尤其感覺到她的唇正印在他頰上,歐陽霖心神一蕩,漏跳了好幾拍。
兩人對視,彼此眼中皆有不舍,卻不得不說再見。
這一次,王語樂不再留戀,她揮揮手,將肩上屬于他的味道攬緊,轉身離開。
她還是能感覺到,有一雙火般灼熱的黑眸,始終牢牢注視她的背影,直到她上了車、直到她隔著窗戶,看見他挺直的身軀,慢慢消失在無邊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