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行……」她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兩手推拒著,試圖要從他的手中掙開。
他不置一言,只是往床邊走去,她的掙扎,並沒有造成半點阻礙。
眼看那張床就近在咫尺,她驚慌的想尖叫。
「不行,你答應過的!」
她停下腳步,想做最後的抵抗。只不過,她的力量跟他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而突兀停下的結果,反而讓兩個人雙雙跌到床上。
噢!映燕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倒是靳嚴維持著一貫冷漠的神情,黑眸增添幾許興味,身體因她的接近,而熱上好幾分。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很好心。
「我只是想睡一下,不會對妳怎麼樣的。」雖然……他很想。
「那你就睡呀,拉我做什麼?」她狼狽的從他身上爬起,柔軟的渾圓不經意的磨蹭過他的胸膛。他得握緊拳頭,才能忍住沖動,不更于將她反壓到身下。
苦苦壓抑的結果,讓他的呼吸听來接近喘息。
「對不起,我撞到你的傷口了嗎?」映燕停下掙扎的動作,挺起上半身,以為他濃濁的呼吸是因為疼痛。
只是,這動作反而讓兩人的下半身更加貼近,靳嚴的濃眉挑得老高,眸光更加深濃。
「起來。」他的聲音響起,低啞的讓人心口一顫。
映燕抬眸,望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察覺他眸中的光,遠比之前還來的炙熱。
她一驚,趕忙從他身上移開。動作間,能見到他的眉頭緊鎖,似乎正隱忍著什麼……不過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問。
這下兩人的身體總算分開了,只不過,他的手仍舊緊緊擒著她的,沒有放手的意思。
「我並不能完全相信妳。」他突然說了這句話,將偉岸的身子往床中間挪去,讓出一個不小的空位。
這下,映燕算是明了他的意思了。
他想睡,卻不想綁著她,但是又無法相信她,所以要她睡在他身邊。天啊!雖然他沒有侵犯她的打算,但睡在他身旁,這主意也好不到哪兒去。
「快一點,我累了。」他催促道,黑眸揉進一抹倦意。
映燕嘆了一口氣,將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全吞回肚子里,料想他一定不會接受。
她小心、小心的挪動腳步,在他的身邊躺下,僵直的望著天花板,一動也不敢動。
屬于他身上的熱度,仍藉由他的手傳遞過來。
她頭也不敢動,深怕撩起他不該有的思緒,就這樣,過了許久……
直到耳邊傳來他均勻的呼息聲,猜測他已進入夢鄉,她小心翼翼的轉頭,看著他的睡臉。
清洗干淨之後,她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真是好看。
五官分明的輪廓,有著兩道濃濃的劍眉,眉眼之間充斥著疏離,挺直的鼻梁襯托出他立體的五官,光看那雙深邃的黑眸,就能叫女人慌了手腳,還有……他那緊抿的雙唇。
唰!她驀地紅了臉。自己是怎麼搞的?竟然研究起他的長相來了。
連忙轉開眼楮,將目光移到被緊握住的手腕,猜想著陷入夢境中的他,會不會減低幾分跋扈與戒心。
于是她小心的扳開他的指,緩慢的將手腕從他的掌心中移開。
過了幾分鐘,她唇邊咧開笑痕,發現終于成功月兌離了他的「魔掌」。只是,她得意的太早了。
黑眸依舊緊閉,氣息依舊徐徐,但靳嚴早已經被她的動作驚醒。
黑眸不滿的睜開,而後垂眼,看著她正低著頭,試圖從他的掌心中掙月兌。
他由著她扳開他的指,而後見她露出笑痕……忽地,一抹想捉弄她的念頭自心口涌出。
沒有經過太多考慮,他決定順從心中的渴望。
在她還沒來得及自他身旁移開前,他的另一只大手,已大剌剌的橫上她的腰,將她緊緊擁住。
她低呼一聲,手是得到自由了,但是……她整個人卻被他擁入懷中?!
軟玉馨香抱滿懷,靳嚴的眼滿足的閉上。
而映燕則驚慌失措,只差沒尖叫出聲。
不過,見身旁的他安分的將手放在她腰上,並沒有其它踰矩的動作,她也只好將雙臂環在身前,消極的避免更尷尬的事情發生。
感覺到她柔柔的發絲,在他的頸際間滑動著,屬于女性的芳香傳入鼻中,她的氣息輕拂在胸前,帶來一陣暖意。這本該是活色生香的場面,他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打了個哈欠,大掌收得更緊,讓她的臉幾乎貼在他胸前。
這樣的姿勢讓他滿意,他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安分的閉上眼,終于墜入沉沉的夢鄉。
而受制于他的映燕只能僵直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杏眸瞠得老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只是,眼楮瞠久了也會覺得累,僵著身子維持同一個姿勢久了,更讓人不舒服。不自覺地,她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雙眸緩緩的閉上、再張開、再閉上……
約莫一個鐘頭之後,映燕突然醒來,皺起眉頭看著尚在沉睡中的靳嚴,他的大掌仍舊緊緊攬住自己腰側。
她心想,再這麼睡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已經決定要讓他留在這里,她總得去采買一些日常用品吧。
望著他沉睡的面容,那放松的樣子,真像個純真的大男孩,讓人好奇的想伸手觸模,感覺他的真實。
只不過,她不敢,因為怕又會被抱得更緊。想到現在兩人過于親昵的距離,她的臉不禁又再次泛紅。
現在她唯一該做的,是想辦法從他身邊離開。
這一次,她更小心翼翼了。
緩緩抬起他的手掌,將他的手移到床上,接著她輕巧的挪移身軀,總算成功月兌離了他的懷抱。
她笑瞇了眼,幾乎想跳起來歡呼。
只是,她不敢再得意志形,怕又吵醒了他。趕緊躡手躡腳的移步到房外,在客廳里找到自己的皮包,出門采買去了。
窗外的陽光正燦爛,屋內的冷氣帶給人舒適的感覺,或許是一夜無眠所致、或許是放松的關系,床上的靳嚴翻了個身,繼續陷入沉睡。
過了許久,他突然驚醒,黑眸掃過一旁空無一人的床畔,臉色不禁一變,濃眉也擰了起來。
跑了?他竟然睡到讓那個女人跑了?
看了看時間,他發現自己睡了許久,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已經趕到警察局,慌張的跟人報案,說她被個身受槍傷的人押走……
他氣憤的捶了下床沿,想打自己幾拳。
他一向是很有警覺性的人,這是他第一次,睡到讓身旁的人離開而不自覺,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這天殺的女人!她身上就是有一種特殊的味道,讓人能徹底放松,所以他才會一個不小心讓她給跑了。
一想到味道,他的眉皺得更緊了。
空氣中彷佛有種甜甜的香味,還混著咖啡的香醇……他是不是餓壞了,竟然開始產生幻覺?
他俐落的從床上離開,動作優雅的像是一頭剛睡醒的黑豹,無聲的循著誘人的香味走去。
走出客廳,他在小小的廚房里,看到一個縴細的身影。乍見此景,他不禁瞇起眼,眉間打結,像是在疑惑。
她的背影縴細,黑發散在肩後,彷佛能聞到她發間的淡香;無袖上衣露出她白皙的果臂。目光下移,來到她忙碌的縴指上,他又再次想起她剛才的溫柔撫觸,那滑膩的觸感……
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心跳加速?
是因為訝異,所以他目光深濃?
該是他睡傻了,所以現在正在作夢。早該逃之夭夭的她,此刻竟在廚房里替他煮飯?!
「妳沒走!」這是一句肯定句,語氣充滿訝異。他的心口在燒,有一種陌生情緒在胸膛滾動。
入耳的聲音雖然低沉,但還是嚇了她一跳。
映燕的肩驚顫了一下,而後回眸,給了他一個美麗的微笑,但目光在注意到他的胸前時,趕忙別開視線。
「我去買了一些東西,我想你應該餓了。」她聊勝于無的說了一句。
羞窘的映燕分神注意著一旁烹煮的食物,見他默然不語,而他那灼熱的目光,直令她心口不住悸動。
自己是怎麼了?
連面對未婚夫時,都不曾如此手足無措,但為何這陌生男人,只消凝眸一眼,她就雙膝發軟……
熱燙的呼吸襲來,黝黑的指撥開她頸邊的發。映燕正想得恍惚,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想跳開,但還沒動彈半分,縴腰就已被牢牢圈住。
「妳要替食物加料嗎?頭發都跑進去了。」將她固定在流理台與自己中間,他把她的頭發往後撩,露出潔白的頸項。
映燕一口氣提到喉嚨,屏住了呼吸。
屬于男人的味道,隔著她單薄的衣物包圍住她,那雙大掌還親昵的滑過她的頸項,引發她淺淺的輕顫,那一閃而過的悸動,幾乎讓她軟了腳。要不是他的手還固定在她腰間,她一定會滑到地板上。
咦?!
他的手……
「喂!你放手、放手啦!」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吃豆腐,映燕急忙扭動,正欲抗議。
只是,這樣親昵的姿勢,正巧讓她把頭倚在他胸口上,將唇送到他面前,只要他一低下頭,就能吻住她……
啊!映燕心中驚吼,趕忙低下頭。她鐵定是吃錯藥了,要不然怎麼一股腦的,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靳嚴紳士的松開手,沒再多作停留,只因他腦海中仍殘留著她剛才紅唇微嘟的模樣,他怕要是再這麼下去,他鐵定會真的吻了她……
他將目光移向流理台一旁,瞥見已經烤好的乳酪蛋糕、跟香濃的咖啡,他毫不客氣的就拿起蛋糕,倒了兩杯咖啡,急于填飽肚子。
「既然買了蛋糕,還忙什麼?」他端了一杯咖啡到她手中,陪著她倚在流理台前,低頭看她的表情,一邊將可口的蛋糕送入口中。
她有著很長很翹的睫毛,在眨動眼楮的時候,他的心似乎也會跟著她起伏;那小巧的鼻頭看來很可愛,還有那粉唇,鮮女敕欲滴……
而手中美味的乳酪蛋糕,跟她的唇比起來,似乎遜色多了。
「什麼買的?我做的。」她一掃剛才的羞澀,一臉驕傲的看著他。
這是她的嗜好,打從她有記憶開始,這就是她唯一感興趣的事。
家里以園藝事業為生,有一大片土地,生活富足,本不需由她動手做家事,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她發現親自下廚的樂趣後,從此就樂此不疲。
一直想著,希望能為心愛的另一半做出美味可口的料理,看到另一半臉上的幸福表情,那是件多麼高興的事。只不過……她的未婚夫似乎不領情,反而是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吃得津津有味。
她扯出個甜甜的笑容,喜歡他將食物送入口中的認真神情,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鼓勵。
「妳做的?」他微挑眉頭,將盤中最後一口蛋糕送入嘴里,還不忘從頭到腳的打量她,看的她雙頰發熱,頓時手足無措。
「懷疑喔?」她為了掩飾慌張,將咖啡大口往嘴里送,那苦澀的味覺,讓她皺起眉頭。
他細心的察覺到她的反應,于是舀了一匙糖,加入她的咖啡里,在她驚詫的目光中,又將女乃精端到她面前。
「加女乃精嗎?」他問。
「一匙……」由于太過訝異,映燕直覺的回答他的問題,而後看向他,見他正替她攪拌咖啡。
「喝喝看。」
他拿起攪拌用的小湯匙,將咖啡送到她的唇前。
在他注視的眸光中,映燕怔怔的喝下一口咖啡。
「謝謝……」映燕不自然的避開他的目光,深呼吸了幾次,穩住狂亂的心跳之後,才道了謝。
沒遇過這麼溫柔的男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蛋糕很好吃。」他扯出淺淺的笑容,因為她的反應。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他身邊的人總將他侍候得好好的,更別說他那些伴,他從來不曾這麼溫柔的對待一個女人。
或許是,因為她在他最危難、最落魄的時候,不但沒有離開他,反而還留下來照顧他……
這勾起他內心深處從未蘇醒過的溫柔情感,讓他想加倍的對她好。雖然這情緒來得突然,但是他卻欣然接受。
在這遇難的時刻,他的心卻感覺分外溫暖,有一種淺淺、難以言喻的幸福。
「謝謝。」她又謝了一次,再啜了一口咖啡,不知怎麼著,今天的咖啡似乎特別的香醇好喝。
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但氣氛卻不顯沉悶。小小的廚房里,充滿著乳酪與咖啡的香味,還有兩人心中緩緩流過的暖流。
「厲害的小廚師,妳接下來還打算忙些什麼?」靳嚴好奇的問。
他目光環繞四周,發現除了做蛋糕用的女乃油、乳酪、玉米粉、烘烤用的烤箱、烤盤之外,還有一些蝦米、香菇、面條之類的食材。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甜食,所以也買了一些中式的食材……」映燕走到一旁,將已經煮熟、瀝干的面條端給他看。
「喜歡吃炸醬面嗎?」她問。
「炸醬面?」靳嚴將咖啡一口飲盡,來到她身邊,語氣有十足的訝異,看樣子他綁到一個精于廚藝的廚師了。
看到他又朝自己走來,映燕趕忙低下頭,將泡在水里的蝦米與香菇撈出,拿起一旁的菜刀,開始切碎蝦米,並一並將豆干與香菇切丁,試圖以忙碌來減少他靠近所帶來的影響。
「等會兒先爆香,加一些絞肉快炒,再加上甜面醬,把香味炒出來。然後放入調味料,與水拌勻之後,再用小火煮個幾十分鐘,等絞肉完全吸收醬汁,就成為拌飯、拌面用的炸醬,很好吃的。」她一邊做一邊解釋。
靳嚴安靜的立在她身旁,听著她的解說。
老實說,他對作法沒有興趣,但是听著她柔柔軟軟的語調,清脆悅耳的嗓音,倒也是種不錯的享受,所以,他選擇安靜的聆听。
她解說完後,開始動手,將材料放入鍋里。
空氣中彌漫著爆香後的特殊香味,他靜靜的看著她抬手,將排油煙機打開,听菜鏟與鍋子踫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原本該是吵雜的聲音,但不知怎麼著,竟讓他覺得滿足。
尤其是眼前這個女人,她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就溫柔的替他擦藥、替他煮飯……
覺得這樣對她有些不公平,所以他決定主動報上名,要她記住他。
「靳嚴,我的名字。」他湊近她耳邊,將徐徐熱氣吹入她的耳里。
她緊張的回眸,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專心煮菜,把他暫且拋到腦後,可他這麼一吹氣,又嚇了她一跳。
「趙映燕。」雖說如此,她還是禮貌性的報出自己的名字。而後,火速的將眸光轉回炒得正熱的鍋中。
靳嚴再笑。
「很高興妳沒有離開。」他步出廚房,用低沉的聲音補了一句。
映燕回眸,眸光閃了閃,接收到他眸中的信任,也報以淡淡的甜笑。
那一笑,竟奪走了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