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想到你的房里過夜。
在決定選擇他為暫時休憩所之後,她對他說了這樣的話,一直到此刻,她還能記得他臉上的驚駭。
是不是像她這樣的女人,就不該有那樣嚇人的想法?
還是說,只要是女人,就不該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她低聲笑了出來,吵醒了枕在身旁的男人。
「不累呀你?」易磊睜開雙眼,望進她的眼,看出她殘存的笑意。
「我睡的不多,所以醒的早。」寧文支起身子不冷不熱的回答,只不過,縴細的長指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樣,撫上了他挺直的鼻端,垂直緩緩滑下,而後停在他的唇畔。
她沒有誘惑他的意思,他可以從她清亮的眸中看出來。
可是,卻達到相同的結果。
微仰頭,將她的長蔥王指含進口中輕咬住,略施力道的讓她無法退開來。
「餓了?」寧文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淡的不為自己所覺,自然也不知道,此時的她,看來有多美。「什麼時候成了食人族?」
「的確是餓了。」易磊淡笑,讓她的手指趁機溜出他的口中,不過,他並不吃虧,只因為,他也趁機將她壓在身下,末著寸縷的兩人,貼的死緊。
「而我,也真的成了食人族了。」順著她的語意,他故意吃著她的豆腐,眼里閃著得意的神采。
他至今仍無法相信,她昨夜真的成為他的女人。
雖然早有把握能得到她,但是由她說出口,這一點,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他欣然接受。
一想至此,他的唇便低下,緊緊的吻上了她。這個時候的他,跟斯文爾雅扯不上半點關系,他只是個獵人。執意獵取想要的東西,不達目的,絕不終止,包括她的身、她的心。
昨夜,體諒她初識雲雨,所以,在初要了她之後,便不想太過折騰她,結果,折騰的人是自己。
整夜聞的是她的馨香,貼著他的是她柔軟而誘人的軀體,他只能僵直著身子,一直到天明才睡去。
「昨夜,我答應了你的邀請,今晨,該你回報我了。」他的聲音濃濁,低頭舌忝著她的唇。
「這事你情我願……沒人要回報的。」寧文低喘著,清亮的眸不復冰冷,反倒燃著的暗火,只是昨夜的痛太過深刻,她首次覺得膽怯。
「你情我願?」易磊挑起眉頭,讓她看清他眸中的火熱渴望。「當然,你會知道,什麼叫你情我願。」
銷魂的快感隨之而來,她無法維持一貫的清冶,紅唇間逸出歡快的低喊,陌生的連自己也心驚。
她用力搖頭,想要抗拒那種感覺,但在歡愛方面,她哪里是他的對手,狂喜流竄著,她只能不斷地顫抖,就像之前一樣,他總能輕易的扯開她的面具,讓她面對自己真實的想法。
「情不情願?」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唇畔,竟是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
「易磊!」她怒極的低喊,只是那如貓叫般的嬌喊,倒像是申吟了。
她顫抖著,察覺到自己更深一層的脆弱,當他帶著邪佞的眼神侵略著她,給予她反抗的機會時,她卻發現,這樣的拒絕連自己也無法信服。
「告訴我,你情不情願?」他粗聲低吼著,他要的不只是她的人,他還要她的心。
「不……不公平。」她艱難的抗議。
「這事,沒有公不公平,只有願不願意,說!我的寧兒……你願意嗎?」他低啞的聲音詢問著,堅持想听到她的承認。
她只是急喘著。只是過於冷靜的腦子,在這個時刻仍舊能保有一絲理智。
她知道,她沒有承諾的本錢,她不是能愛、渴望愛的女人,她只想有個可以休憩的懷抱,所以,她不該給他任何不該有的期待。
他輸了,這一局,他的確輸了。
他的自制贏不了她的理智,贏不了她驕傲的自尊,不過,只是前半局罷了,他會在後半局,將局勢扭轉回來。
「你這狂妄、驕傲、卻又主宰苦我的女人……」他粗啞地低喊著,抱緊她縴細的腰。
他的野性被挑起,再也沒有殘余半分理智,除了徹底地要她之外,沒有辦法再思考。
像是要報復她的冷靜,他的自制崩潰的徹底,刻意將兩人的電話關機,將屋里的電話線拔掉,直到天際再一次披上黑紗。
「我從來沒有蹺過班。」寧文靠在他的胸前,氣息不穩的說,嘴里像是抱怨,行為卻像是撒嬌,這種奇怪的畫面,如果不是遇到易磊,傾盡她一輩子的想像力,也想不到這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我也沒有,這算扯平了。」易磊淡淡的說,手掌卻疼愛的撫著她無瑕的背,喜歡她信任的靠著他,那種感覺與歡愛時的極致感覺是不同的,卻更加讓他迷戀。
他知道,她不是輕易交付信任的女人。
甚至,在已歡愛了數次之後,他仍然確定,她並末完全將她交給他。
身體,是他的。
心呢?卻仍舊保持在安全的距離外,信任他,卻不交付心,這一點,讓他很沮喪,她理智的過分。
「有件事要告訴你。」她支起身子,認真的神情像是要討論一個人的生死。
「說吧。」他靜靜瞅著她,伸出一只手,撩開她粉頰上的發絲,他有個預感,他不會喜歡她說出口的話。
「我不會愛上你。」寧文美麗的眸眨也不眨的瞅著他,看的出是真心話。
空氣有幾秒鐘的沉悶,久的讓她有些慌。
「你真懂得怎麼傷一個男人的心。」低沉的聲音,在靜了中晌之後,緩緩的從他的唇中逸出。
「我無意這麼做。」寧文詫異的揚眼,瞪著他的俊臉,駁斥他的指控。
「可是你做了,還做的十分徹底。」他徐緩的說道,再一次伸手撫著她滑潤的黑發,語氣並不溫柔,甚至還有些冷淡,但是動作卻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已經愛上她了,所以,她的宣告顯然……已經遲了。
「我以為,如果讓你得到我的身子,你的好奇就會減低,然後消失,這不是男人的心態嗎?」寧文就事論事的說著,臉上的鎮定與頸上緩緩浮起的紅粉,有些不太協調。
她還記得,她十六歲時認識的那個男人,不就是這麼說的嗎?
這一次,別說是笑容,連扯一下唇角,易磊都覺得困難。
「你不是一向很有自信嗎?怎麼男女之間的情愛,在你看來,只剩下的吸引?你真的覺得,你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特質,能吸引我一輩子的專注呵愛?」他嘶聲說道,冰冷的語氣有些嚇人。
「不值得。」沒有被他的語氣嚇到,寧文只能淡淡而堅持的說。「我不懂愛,我也不渴望愛。」
被她的冷淡傷著,易磊開始覺得惱怒。
「那你為何與我同床共眠?」他怒極的喊,全身的血液全往腦袋里沖,他再也無法裝出平淡而溫和的假象,他的自制力,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面前崩潰。
「我說了,只是要減低你的好奇心。」避開他的眼,寧文垂下眼來,收拾心口莫名的情緒。
她是怎麼了?
為何在看見他眼中的傷時,一陣又一陣的不舍來勢洶洶,深刻的情緒是她未曾嘗過的感覺。
見到她逃避的眼神,易磊也不願意太給她壓力,畢竟,在一開始他就知道,愛上這個女人,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你減低別人好奇心的方法,還真是少見。」易磊將她再度擁入懷中,感受她柔弱的身子,卻兀自強悍的心靈。
她,總能輕易的讓他惱怒,卻也能火速讓天高的怒氣消弭。
對於這個女人,他大概只有認輸的份了。
「易磊?」她受寵若驚的讓他擁在懷中,揚起驚詫的眉頭,原以為會得到他厭惡的眼神,沒想到,卻是加倍的呵護。
「什麼都別說了。」易磊笑的淘氣,輕點著她的鼻端。「只要你別再用這個方法,讓第二個男人減低好奇心就好。」
被他的幽默逗的露出笑顏,她搖搖頭。
「男人,果然是不可預測的動物。」至少,她從來沒猜對這男人的反應。
「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易磊不認輸的也給了她回應。
兩人相視而笑,好似剛才的爭執像是不曾發生過。
「易磊,你會後侮的。」她笑了笑,揚起手,試圖撫平他眉間,因她的話而皺起的褶。
「後悔跟你在一起?」在她的輕撫下,易磊的眉舒緩了,又皺起來。
「會夾死蚊子。」寧文不服氣的又拉了一次,不喜歡看見他皺眉的樣子。「你別破壞了你微笑王子的形象,好嗎?」
「那你是為了不破壞你冰山美人的封號,所以才老是對我冷冰冰的嗎?」易磊扯了扯嘴角,不答反問。
在揭掉她的面具之後,她的美名飛快的傳了出去,但是基於她之前的冷硬派作風,沒幾個人敢明目張膽的搭訕,倒還挺符合她的新封號。
「我對哪個人不是這個態度?」寧文眉頭一揚,對於娛樂圈的傳言,她是理都不理的。
「傷心喔……」易磊裝出受傷的神情,撫著胸口卻帶著笑意。
「還說是個能歌能演的人,連演戲都不像樣。」寧文被他逗笑了臉,奇怪,這男人果真有兩下子,總是能讓她露出笑容。
「我只要做一件事像樣就好。」易磊止住笑容,輕輕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她亮著眼,讓他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而後印上她的唇,坦然的接受他的吻,而且,說實話,她還挺喜歡他的吻。
「什麼事?」在短暫的輕觸後,她淡問,因為,這倒引起她的好奇心。
「寧兒,在你的心里面,我可以自認,有那麼一點……特別嗎?」易磊將唇移在她的頰側,又印下一個短暫的吻。
「當然。」這一點,寧文絕不否認。
她雖不把處子身分看的有多重要,但是,她並不隨便,若不是她真心看的上眼的男人,她做不出同床共眠這件事。
非關,而是另一層更深的體認,而那到底是什麼呢?她還在尋找答案。
十分滿意她毫不遲疑的答案,他爽快的在她另一邊的頰,印上一個大「啵」。
「你不但懂得如何傷一個男人的心,也懂得怎麼讓一個男人的心,由地獄躍上天堂。」易磊滿足的笑著。
「喂!你別誤會我的意思。」她急忙辯解。
雖然這男人特別,但是還沒特別到能讓她傾盡所有的地步,不過,看他得意的樣子,大概已經听不進去她真正想說的話。
「我懂。」按住她欲語的唇辦,易磊的笑意不再純真的像個大孩子,反倒成熱穩重的讓人信服。
「我不會要求你什麼,也不需要什麼驚天動地的情感,我只是單純想讓你知道……」易磊專注而深情的望進她的澄眸深處。
寧文一句話也說不出,甚至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力氣也沒有。
她並不想知道他的想法,她並不想再背負他過深、過濃的情感,她甚至首度有轉身逃跑的。
但是,她什麼也沒做,只能在他的目光下等待著,等著他接下來可能會擾亂她生活作息的告白。
「我情願……做你的靠山、做你的港灣、做你隨時可以休息、可以投靠的飯店或旅館,隨你怎麼說,如果你願意用‘家’這個字眼的話,我也是舉雙手贊成。」
他狀似輕松的問著,只是眉眼之間的慎重,都代表著他最深、最真切的誠意。
他甘心替她撐起一片天。
她幾乎不掉淚,只因為,從沒大深刻的情感,能滲入她的心口。
但是此時,她卻只能覺得鼻頭一陣酸,眼里傳來一陣微微的酸辣感,目光逐漸變的迷蒙起來……
只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決堤的淚水破功,換來一陣大笑。
「畢竟……家這個字,就代表不收費,對你來說,是不是比較劉得來?」他挑起眉,狀似認真的詢問著。
「易磊!」她邊笑,邊打著他的胸口。
這男人!
明明是情深意重的告白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倒像是一出鬧劇了。
「讓我的笑紋愈來愈多,愈來愈深,這就是你一輩子想做的事嗎?」她笑問。
畢竟,從不曾在短短的一天內,露出這麼多次的笑容,她連嘴角都酸了,第一次覺得,笑也是挺累人的一件事。
「當然羅,我要是下想辦法把你弄丑一點,你怎麼會留在我的身邊?我這個別無分號的旅館,只招待一個貴客,如果連你也不來報到,我找誰來住?」易磊端起她的臉笑著,而後極為慎重的在她的前額上,印下一個具有承諾味道的吻。
這樣的承諾,你收到了嗎?
他在眸光中問著。
回視著他的眼,她猜疑著自己的信心,是不是有他的那般強烈?
答案仍是未知。
只是,她突然不再那麼害怕了,也不再怕畏於兩人太近的距離。
這個男人是懂她的。
懂她的需要,理解她的想法,甚而接受她別於他人的奇怪觀念與排拒。
如果他旨努力,肯付出,那她若撥出那麼一點點的勇氣陪他一段,應該不為過吧?
她不討厭他,甚至,還有點兒喜歡他,到目前為止,情形還算是不錯,所以,她的掙扎似乎不太合理,也沒有必要。
那麼,就試試吧。
經過了一段的心理掙扎,寧文終於不定了決心。
「我決定到你這賊船上住一陣子,費用……就先欠著吧,畢竟,我肯賞光就是給你面子,沒跟你收費,就算是便宜你了。」寧文難得調皮的用了隱喻法。
訝異的眸光在易磊的眼里閃了閃,而後,他眯起了眼,遮住他眼中呼之欲出的喜悅,裝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歡迎歡迎,我這艘賊船已經在此守候多時。」他的黑眸散發異樣的神采。
多細心,而又體貼的男人。
他知道她無心於愛,知道她害怕沉重的感情負荷,所以,連提供承諾時,都是這麼小心翼翼,深怕她會轉身就走。
遇到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她這輩子的運氣太好。
遇到像她這樣的女人,是他上輩子的修行下夠。
不過,都是願打、願挨,怨不得誰了。
「如果,咱們以後沒什麼好結局,你可別怪我。」寧文再做一次最俊的提醒,算是她良心的建議。
「放心,你已經上了賊船了,不是嗎?」易磊以極低的嗓音,在她耳旁說著,唇邊帶著濃濃的笑意,眼里,則是若有所思。
要上賊船,那容易。
要下賊船嘛,得看他這個船長靠不靠岸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