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捎來消息,將在十五月圓亥時,在江南七個地區同時反守為攻,一舉擒下所有的反叛分子,而向槐主要負責拖住知府王清與富商程貴。
皇軍已派兵支援,由目前正追捕黑寨寨主、人同樣在江南地區的天下第一神捕丁馴統軍,準備隨時給予援助。
向槐以做東為名,包下所住的客棧,遣散閑雜人等,辦上一大桌筵席,席邀秘密信件中所提到的重要人士,打算一網打盡,不漏掉任何一號人物。
「來來,今晚大家盡興,不要客氣,不醉不歸。」向槐朝大家舉杯勸酒,善盡做東本色,且一邊向樂靈使眼色,要她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突地門外一個隨從奔進,臉色有異,在知府王清耳邊低聲幾句,只見王清臉色一變,如臨大敵,斥退隨從之後,放下酒杯。
「大事不好,收到探子來報,有幾位同僚失蹤了,且府內又有打斗痕跡,我得回去看看。」王清面色凝重。
若是一般人受到襲擊,他還能若無其事,只是失蹤的都是他已安排好要發起叛變的左右手,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有事明早再商量對策,大家難得盡興。」向槐開口留客,臉色如常,只因時辰未到約好的亥時,恐怕是有人沉不住氣,先動了手。
「是啊,靈兒再敬王大人一杯,以後要請王大人多多照顧。」樂靈也跟著敲邊鼓,還不時沖著王承良笑,要他留住他的父親。
「爹,我們別急著走,多坐一會兒吧。」王承良收到佳人的眼色,笑得合不攏嘴,趕忙加入勸留的行列。
但,王清畢竟是個想做大事的人,心下覺得不對,便坐立難安,半刻也留不住了,起身就要告辭。
「那麼大家盡興,我得先行一步。」王清話畢就要轉身,才邁開一步,身後便傳來向槐低沉的聲音。
「只怕……由不得王大人了。」向槐朝著木桌一拍,木桌應聲碎裂,好酒好菜落了一地,眾人不解的彼此一望,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卻訝見向槐手中一把亮晃晃的長劍。
「向大人您這是……」程貴不解的才要開口,客棧大廳的木窗突地被人破窗而入,連大門都魚貫走入不少擒刀帶劍的侍衛。
只見為首的男人一身黑,手握長刀,低沉徐緩的開口。
「在下丁馴,奉皇命在此捉拿叛亂反賊,束手就擒可免去一番死戰,否則,殺無赦。」丁馴黑眸炯炯有神,在宣告之時不忘與向槐的目光短暫接觸,頷首示意。
「這是……」王清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情況突變,他們竟被重重大兵包圍,帶頭的還是人稱天下第一神捕的丁馴。
「投降吧。」向槐出聲,喚回王清的注意力。「我已經向皇上呈報你們的陰謀,有何冤情,可到皇上面前說個清楚。」
王清與眾人面面相覷,原以為向槐是個助力,沒想到這叛國大計全毀在他的手里。
「你這叛徒!」王清怒斥向槐,眸中迸射殺氣。
「叛徒這個詞,該用在你的身上。」向槐臉色如常,但殺氣卻隱隱在劍上顫動。「只怪你太心急,隨隨便便就信了我。你以為全天下的人,只要有錢有權,就不懂道德正義了嗎?」
「少說廢話,我不會束手就擒的,來人啊……」王清對著門外大喊,要讓外頭的官兵進來援救。
「你以為……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外頭那些人早被擺平了。」丁馴冷笑道,眸中精光四射,讓人不敢逼視。
「你們、你們……」幾句話讓王清臉上的猙獰轉為恐懼,身後冷汗直流,知道自己已經踩進一場設好的局里,再無翻身的余地。
丁馴見狀,決定不讓王清有任何苟延殘喘的機會。一個手勢,所有官兵一擁而上!
這時,不管是王清、程貴,亦或是一干以為自己即將榮華富貴一生的人,全都被擒個正著,臉色驚慌懊惱不已。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皇上、我是皇上啊!」王清是一介文官,三兩下就被擒住,但卻還想著他的春秋大夢。
「這些話,到牢里慢慢說吧。」丁馴輕哼一句。
他指揮著士兵,將一干人往客棧外帶去,由于指揮配合得宜,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些人全逮了,免去一場殺戮。
「我先回去交差,剩下的就讓你收拾了。」丁馴看著曾在武場上一同較量的向槐,微微緩了神色。
兩人說是好友,卻因職務不同而少了聯絡,但彼此的默契還在,惺惺相惜。
「找個時間,再來較量較量。」向槐丟出挑戰書。
「沒問題。」丁馴攤攤手,一副隨時候教的模樣,帶著一對人馬出了客棧。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始終安靜被擒在一旁的王承良,突地趁身後士兵松懈防備之時,掙開掌握,抽起士兵腰間大刀,直直往向槐刺去。
「納命來!」王承良知道叛亂乃必死之罪,只想拖個替死鬼,他豁出去了,想要了結向槐這一條命。
向槐此時正背對著王承良,察覺身後有殺氣,猛地轉身,正要出手接下這襲擊時,他的身前突地竄出一個縴細的身影。
「靈兒?」向槐又驚又懼,怎麼也沒想到,樂靈竟撲到他身前,他身手欲將她拉開,卻已是來不及。
王承良那勢奪他一命的長劍,已直直刺進樂靈的心口,瞬間血花染紅她身上的衣裳,她悶哼一聲。
「樂姑娘!」王承良同樣驚詫,想要收勢卻已經來不及。
向槐縱身向前,抱住臉色轉白的樂靈,朝王承良打去一掌,他整個人被打得往後退了幾步,連帶拔開那把劍。血花在空中敞開,樂靈往後倒去,軟倒在向槐的懷里。
「靈兒!」向槐沖著她大吼一聲,聲音里有著明顯的痛楚與絕望,臉上的痛苦讓人不忍卒睹。
「靈兒!」向槐壓住她冒血的傷口,臉色跟著她迅速轉白,不敢相信他們兩個才正要開始,為什麼老天爺要跟他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請大夫,馬上請大夫!」向槐伸手點住她身上幾個大穴,試圖止住她的血。
剛走出門的丁馴听到他的吼聲,隨即往最近的醫館奔去。
見到有人去請大夫,向槐將視線定在懷里的樂靈身上,胸口又是一緊。
「向槐、向槐……我好痛……」樂靈從緊咬的牙根里冒出痛苦的申吟,衣服沾滿血跡。
「你真傻瓜!你沒有腦袋嗎?誰要你跳出來的?你不要命了嗎?你不知道我能自救嗎?你怎麼不想清楚,量力而為呢?」向槐驚慌的伸出手,拭去她嘔出的血,發現自己的身軀劇烈顫抖著。
樂靈只是搖著頭,無法替自己的行為辯解。
「我來不及想清楚……」她在他的胸口直喘。「我只想著不能讓你死,我不能讓你死在我的面前。」
「那你也不該沖出來替我擋這一劍。」向槐緊抱著她,全身的肌肉緊繃著,與她一同感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樂靈咬唇,用最後一絲力氣認真的看著他,像是想將他牢牢的記在心里,一輩子不忘記。「那一剎那,我只知道,我不要失去你。」
向槐感動不已,卻又氣她的莽撞。
他徹底明白她對自己的心意,甘願用生命去換也無怨,但是他不要啊!他同樣不想失去她,不想讓兩人美好的未來就此畫下終點。
「我不準你死!不準!」向槐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助,因為她迅速流失的血液,讓她的小臉越來越慘白,他心痛到無以復加。
縱使知道,她在自己的心里已佔有一席之地,也打算在未來的日子里與她攜手走過。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生死交關的此刻,他才知道他完全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楚,光是看著她皺眉的樣子,他就心疼得喘不過氣。
「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向槐對著她保證,想給她一些信心,只是那一劍直直刺向她的胸口,他好怕……他真的好怕!
第一次,熱淚涌上他的眼眶,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向槐……我、我撐不住、撐不住了……」突地,樂靈緊掐住他衣領的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頹然的往下一落,連帶將向槐的心王地獄里一扯。
「不!」向槐猛地大吼,理智完全喪失。「樂靈,醒過來!醒過來!」
他伸手握住她縴細的肩,用盡力氣、失去理智的搖晃著她,他不能讓她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的心傳來無可言喻的痛楚,像是被誰給扯碎,他幾乎就要崩潰了。
「我不準你死!活過來、活過來!」向槐從來不曾這麼失控過,但是他已經完全無法自已,一行人在一旁,看得都要心碎了。
就在這時候,有個細微的聲音緩緩從遠處傳來——
「啊……小、小心、小心點……輕點,別掉了!」門外傳來老者驚慌的叫聲,那聲音來自于半空中。
「大夫到了!」火速奔到醫館找大夫的丁馴,用上等的輕功將大夫「請」回,將不諳輕功的大夫嚇得臉色青白,雙腿發軟的跌坐在地上。
「把樂姑娘交給我。」丁馴見好友因為在乎而失去心神,往前一步,想要從向槐手中將樂靈抱起。
「不要動她!她是我的!」向槐反手就是一掌,還好丁馴反應快,躲過他的攻擊,制住了他。
「大夫到了,你冷靜一點。」丁馴的黑眸直直望進向槐眼里,要他沉住氣。
迎著丁馴鎮定的眼,向槐終于緩慢收拾心智,卻怎麼也不肯將樂靈交給他,只是松開手臂,讓大夫能仔細診療。
被嚇壞的大夫一邊檢視著她的傷口,一邊拿出止血藥,開始替她療傷。
「你得把她救回來!」向槐握住大夫的肩膀,沉痛的說出口。
大夫震驚的點頭,驚詫于眼前這男人說話的語氣,像是要是不救回這個姑娘,他就要到地獄去奪人一樣。
「她會沒事的。」丁馴輕拍著向槐的肩,但向槐只是專注的盯著樂靈。
她是他的一切。
他不能讓她出事,他不會讓她出事。
他們屬于彼此,這一輩子都是,而他們的一輩子才正要開始……
「樂靈,不要走,留下來陪我,不要走……」他閉上眼,喚著她的名字,低喃著對她的摯愛懇求。
夜色更深,今晚的星子失去光芒,向槐將她抱得更緊更緊,一直到大夫離開之後,他的動作始終沒變過……
天色初明,霧色濃重,屋外冷凝,但屋里的人兒小臉微紅,暖烘烘的像是睡得正香甜。
木門被推開,沉穩的腳步邁入,直直走到床邊,伸手探到床上人兒的體溫正常之後,偉岸卻緊繃的肩膀有了明顯的放松。
向槐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樂靈熟睡的臉龐,深黝的黑眸有著疲憊,卻也有著堅持,注視她傷口的眸光里,透露著一絲不舍。
輕緩拉開棉被,向槐在她的身邊和衣躺下,伸手替她挪了姿勢,讓她安穩的枕著他的手臂,輕暖的呼吸拂在他的頸際,讓他明顯感覺到她還存在的證據。
一條暖被,覆蓋兩顆溫暖的心,向槐的手臂收得更緊,薄唇印上她的額,拂開她的發,跟著靠上他的臉,與她緊緊相貼。
累積的疲憊在放松之後,很快的佔領他的思緒,向槐的眼緩慢閉上,須臾之後卻又急忙睜開,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她,像是不舍得閉上雙眼。
屬于她的呼吸與氣息,逐漸包圍著他,充盈著他的感官,淡化不久前的那場危險,加上身心太過疲憊,懷里的人兒讓他完全的松懈,終于,他不敵睡意,沉沉睡去。
天色漸白,曙光從窗欞照入,寧靜的氣氛搭配著平緩的氣息,向槐睡得很沉,絲毫沒發覺一旁的動靜。
樂靈睜眼,就看到向槐擁著她,睡得舒舒服服的模樣,她的雙眼頓時瞪得圓圓的。
「向槐?」樂靈輕聲開口,語聲充滿疑惑。
話聲才出,向槐隨即睜開雙眼,迎向她清亮的眼,他的黑眸瞬地一瞠,揉入一絲驚喜。
「醒了?」樂靈挑起眉頭,好奇的看著躺在她身畔的男人。
奇怪,這男人瘦了?而且,還瘦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愛干淨的他向來儀容整齊,她還不曾見過他像現在這樣滿臉的胡渣,像是有幾天都沒修整過外表了。
「醒了。」向槐語帶笑意,微微點頭,臉上沒有一絲愧疚。
樂靈瞧著他從容的淡笑,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在她身邊睡得如此安穩,但還來不及說什麼,木門就被推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端著藥湯走了進來。
「我是皇上指派過來照顧樂姑娘的小紅,該起來吃藥了。」小紅識大體的對于眼前「有傷大雅」的狀況視若無睹,像是完全不以為意。
「皇上指派?」這句話讓樂靈稍微恢復神智,想起她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我記得我受了傷?」她捂著胸口,發現她的傷口雖然還帶著疼痛,卻沒想像中的嚴重。
她的眉蹙得更緊,眸中的疑惑更深,滿是不解。
她還記得那把劍直刺進她的胸口,她認為自己死定了,為什麼現在……
「你沒事了。」向槐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替她解答。
「可是那把劍……」樂靈不僅,那樣疼痛她還記憶深刻,怎麼會輕易就讓她逃過了死關?
「你已經沒事了。」向槐以指輕壓著她的唇,不讓她繼續開口。
樂靈看他一眼,先是將眸眯起,而後決定暫時不追究這件事,她比較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是因為我的傷勢太輕,所以你在我身邊睡得理所當然嗎?」樂靈伸出食指輕戳著他的肩,語氣很不滿。「好歹我替你擋了一劍,你少說也該守我個幾夜,盡一點……呃,你知道,對救命恩人的感謝才是。」
向槐只是笑,並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解釋,只不過一旁的小紅倒是看不下去了。
「向大人這些天可不輕松喔。」小紅把藥湯放下,看向樂靈,準備仔細將這幾天的事交代清楚。「你昏迷的九天九夜里……」
「我昏迷了九天九夜?」樂靈水晶似的眸子差點掉出來,訝異地說不出話。
「是啊。」小紅接著開口。「向大人守了你一整天,從大夫的口中知道你的情況並不好,于是連夜兼程奔往皇宮,向皇上討來了‘續命丹’,終于在昨夜趕回此地,這藥果然有神效,不過才喂你吃下‘續命丹’,你的狀況就完全緩和下來了,而向大人這麼多天沒合眼,虧他還能撐得住呢。」
樂靈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怔怔的看著向槐,視線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
這個男人,為她做了這麼多,卻打算一句話都不說,要不是小紅替他把事情說白,她還真要誤會他沒把自己放在心里。
想到這里,她的心口一陣泛疼,他為她做足一切,卻打算什麼都不告訴她。
「比起你所做的,這不算什麼。」向槐輕聲說道,輕輕吻著她的耳,縱使他的身體很累,他的心理卻很滿足。
「幸好,我把你救回來了。」向槐輕聲說道,眸里卻隱約出現淚光。
他強自壓抑的表情,讓樂靈的喉頭一哽,鼻子一陣酸。
這男人是真心的珍惜她,是用盡全力的想要救回她。
九天九夜沒睡?這要多大的毅力與堅持,才沒讓他放棄她。
「傻瓜,你打算什麼都不說嗎?」她的語氣滿是哽咽。
「很多事情不用說出口。」向槐輕點她的鼻尖。
有很多事,他不擅說出口,但是,他會做,他會用行動來讓她知道很多他說不出口的事。他會守著她、護著她,讓她在他的心里佔有一席之地,甚至是更多、更多。
「我不知道你會為了救我這樣做。」樂靈縱使感動,仍覺不敢置信。
這句話讓向槐濃眉聚起。
「你是我什麼人,能不救嗎?」他捏住她瘦得有些過火的下顎輕搖了搖。
這話,可有得商議,連樂靈都想知道答案。
「我是你什麼人?」樂靈環起手,迎向他倦極的眸。「我可從不知道,我是你什麼人?」
「你還能是什麼人?我不說了要去提親?」向槐皺起眉頭,不明白是不是那一劍讓她變傻了。「你當然是我的娘子,我都向皇上請命了,這輩子唯你不娶,除非你想讓我當一輩子光棍,要不,你就非得嫁給我不可。」
听到他說的話,樂靈訝異的將眸瞠得更大。
「你向皇上請命?」樂靈支吾了一下。「那你有讓皇上知道……呃,我的身份嗎?」向槐微微點頭。
「起初,皇上龍顏大怒,非得要砍你一刀,我直接讓他明白,那一刀你已經替我受了,而且還性命垂危,他知道事情始末之後,終于改變決定。」他只想讓皇上知道,詭影做了壞事,但她不是個壞人。她的立意良好,雖然方法不對,但罪不至死。
「所以,他原諒我了?」樂靈疑惑的看著他眼中的篤定,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不算是。」向槐微微扯開笑容。「他還是對你做了懲戒。」
「喔?」樂靈倒是很想知道,她會得到什麼樣的懲戒。「那是?」
「嫁給我。」向槐單刀直入的說。「而且是在你傷愈之後,我們就起程前往京城,到時由皇上主婚,你這‘詭影’就得一輩子綁在我的身邊了。」
樂靈眨了眨眼楮,有些無法接受事情的轉變,心里甜甜的暖流,幾乎就要滿溢出來,幸福得不可思議。
「你真打算娶我?」樂靈語調中飽含欣喜。
「當然,要不,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向槐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大家都認真看待我的話,只有你,始終不當一回事。」
樂靈咬唇輕笑,看著他伸出雙手,捧住她的小臉。
只不過,他想娶她是為了什麼?
「你娶我,不會是為了‘為國除害’吧?」樂靈微微一愣。
向槐僵了僵,笑了出來。
「你不但很會偷,還很會逗人笑。」連這種問題都想得出來。
「要不然呢?」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優點是值得他非她不娶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我愛你。」
「你……你什麼?」樂靈怔住。
曾經,她夢想從他的口中听到這句話,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她告訴自己,無論他愛不愛自己,都不會影響她對他的愛與在乎。
如今,她才知道,她始終渴望從他的口中听到這句話,而且真心感動著。她的眼眶紅了,心酸了,卻也暖了。
向槐的長指拭去她落下的淚,俊臉上有著寵溺的笑。
「起來把藥喝了,喝完藥,陪我再睡一會兒吧!」向槐軟聲開口,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好不習慣,也好心疼。
樂靈傻傻的點頭,緊咬著唇,不停不停的點頭。
小紅端來藥湯,樂靈忍著苦,咕嚕咕嚕的喝下,想著他為了自己九天九夜沒睡了,是該陪著他多睡一會兒才是。
向槐對著她伸開雙臂,樂靈窩進他的懷里,心滿意足的閉上眼楮,這一天,是個溫暖的好眠。
天白了,而他們的愛情正暖暖的燒著。
繁華京城,富甲天下,國泰民安,人民富足。
傳說中,皇上身邊有兩個助手,時常代君微服出巡,替皇上遞視人間疾苦,知民苦、苦民苦、救民苦,于是遍得人心。
這個人叫向槐,是個欽差,他不再總是待在皇上身邊,他有著更重要的任務。以往,他都是單槍匹馬,而現在,他的身邊有佳人陪伴,那是他的結發妻——
樂靈,兩人夫唱婦隨,搭配得天衣無縫。一個懂武,一個懂盜……呃,不是,該說是,懂得如何用最簡單的方法,搜得最有力的「證據」。這方式可不是人人都會,偏偏她就是在行,當然,這些事只有向槐自己知道。
至于,那讓富人聞之色變的詭影,雖然並沒有被「欽差大人」所擒,卻也不再出現在江湖中,他也不算是愧對皇上的使命。
人人都說,以往欽差大人的名聲太響亮,讓詭影不敢再出來生事,富人雖然心安了些,但有個欽差大人時常出門巡視,明查暗訪,大家也不敢再繼續作威作福、為富不仁,是個雙贏的局面。
夕陽西下,黃昏的余暈將馬背上的兩人身影映得極長。
「得不得意?」樂靈將小腦袋往後靠,就倚在他的肩膀前。
「有什麼好得意的?」向槐側臉看著她眯上眼的微笑,心里很滿足。
「大家都說詭影懼于欽差大人的神威,都不敢出現了,這樣你還不得意?」樂靈斜覷他一眼,嘴角微揚。
「那只是‘傳說’,但實際上,是我這個欽差大人,被你這個詭影控制得死死的,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呢。」向槐雖然嘴里這麼說,但絲毫不以為杵。
樂靈輕輕一笑,對于他的答案相當滿意,小手伸進他的大掌里,與他的手指緊握,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們緊靠的身軀代表著心靈的契合,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呢。
「我要一輩子跟著你。」樂靈回過眸,對著他一笑,肯定的點點頭。
「我就讓你跟上一輩子。」向槐大方的允諾,看著她的笑容,忍不住傾身覆上她的唇。
他們會彼此珍惜,傾其所有的付出真摯的愛,幸福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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