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
「達達達」的馬蹄聲在小徑上奔馳著,揚起了一地落葉紛飛。時值深秋,兩旁的樹葉都轉了色澤,為道路增添了些許淒涼之意。
兩匹快馬在前頭護衛開道,跟在後頭的,是一頂六人抬的官轎,紅色轎子的旁邊緊跟著一匹黑色駿馬,馬背上是一名青衫男子,年輕俊逸的臉龐沒什麼表情,腰間配了一柄長劍。
「封將軍,天色快暗了,你看我們來得及嗎?」一只手探出將轎簾掀開,露出一張斯立貴氣的男性臉龐,以擔憂的語氣詢問著黑色駿馬上的年輕男子。
「不必擔心,穿過了這片樹林就到縣城了。」
「哥哥你就別擔心了,這里也算是封將軍的故鄉,你有什麼好緊張的……」轎內傳出嬌笑的女音,說話的是一名美麗的少女,一雙愛慕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從掀開的轎簾內窺看著騎在馬上、英俊淡漠的男子身上。
封棄天,當今皇上最欣賞的部屬之一,自從十年前他入京參加武場競技,一鳴驚人之後投入戰場,在短短五年內建立了戰功無數,也因此年紀輕輕就被封為將軍,是朝中大臣亟欲巴結的對象。
而她展妍蓉,身為當朝八王爺的女兒,偶然間在一次宮廷設宴里看到了封棄天,自此一顆勞心就系在封棄天一人身上,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封棄天非但對婚姻之事沒有興趣,就連一般人追求的榮華富貴也不屑一顧,在邊疆戰事告一段落之後,
他居然稟明皇上要辭官回鄉。皇上自然不肯放人,但由于惜才、並體念封棄天是思鄉情切,所以特準他告假半年。而展妍蓉則說服了她那個一心想下鄉巡視民情的大哥,央求皇上準許他們兄妹與封將軍隨行,就這樣一路來到了封棄夭的故鄉「晉玉縣」。
「咳咳……妍蓉,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展嗚文輕咳了一聲,提醒已經看失了神的妹子,最後干脆將布簾放下,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大哥!」展妍蓉美眸一瞪,惱怒地瞪視著不解風情的大哥。
「到了縣城我們就要分手,封將軍要回家,我們兄妹則是借住知府衛大人的宅邸,先提醒你,對封將軍心存愛慕是無所謂,但到時候可別厚著臉皮一路跟到他的老家,那可丟人了!」展嗚文忍不住出聲提醒。下鄉探訪民情一直是他的夢想,雖然說這一趟遠是妹子硬求來的,但是他這個做大哥的,怎麼也不能讓身為郡主的妹子丟臉。
「什麼?封將軍不和我們一起?」展妍蓉大吃一驚,她這趟遠行為的就是要和封棄天朝夕相處、培養感情,如果不能處在同一個屋檐下,那該怎麼辦?
「這是當然,封將軍的故鄉只是晉玉縣的一個小鎮,並不在縣城內,而爹早已經知會了掌管縣城的衛大人,下鄉期間就住在衛大人的宅邸,這是爹的命令,你可不能不听。」展嗚文把握機會將事情說清楚。
「知道了。」展妍蓉氣悶地應了一句。哼!反正她已經一路跟到了這里,就不怕找不到機會與封棄天相處。
就在兄妹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中,他們已經走出了樹林,來到了通往晉玉縣的官道上。又過了一會兒,轎夫們將轎子停下,轎內的展氏兄妹听見了外面傳來恭敬請禮的聲音。
「晉玉縣知府,衛明威在此恭候多時,參見小王爺、郡主,參見封將軍。」一名四、五十歲、身穿官袍的男子躬身行禮,恭敬而有禮,在他身後站著兩排侍衛家丁,擺出了歡迎的陣仗。「請諸位大人移駕寒舍,下官已經備妥了洗塵宴,恭請各位賞臉。」
「我已經辭官,不需要如此多禮。」駿馬上的封棄天淡淡一句,簡單地回絕了知府大人的邀請。
「至于洗塵宴一事,我心領了。」
「封將軍,這……」衛明威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慰留卻又不至于得罪對方。早在一行人來之前他就做好了相關打听,封齊天甚得皇上寵愛,為了留住這名將才,甚至不惜破例準他還鄉半年。
「衛大人,小王爺和郡主就交給你了,我們後會有期。」不等衛明威開口說其他的話,封棄天驅策胯下駿馬,不忘回頭對轎內的人喊道︰「兩位,我們後會有期!」
「封將軍!」展妍蓉一听他要走,再也顧不得禮儀地掀開轎簾,但封棄天早已離去。
「妍蓉!」展嗚文低斥一聲,隨即換上笑臉對衛明威說道︰「封將軍幾年沒回故鄉了,想必是迫不及待了!我們兄妹打算來晉玉縣住上一段日子,凡事諸多打擾,還請衛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哪里。」衛明威笑著拱手,拍拍手、示意身後的侍衛向前,護衛在轎子的左右。「哈哈哈!只要小王爺和郡主不嫌棄.要在這住上一輩子都可以!」
「叨擾了。」展嗚文拱手回禮,將轎簾重新放下。「起轎。」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往知府大人的府邸方向前進。
馬不停蹄地奔馳著,周遭的風景隨著不停變換,當周遭的景物越來越熟悉的時候,封棄天一顆心也變得越來越激動了。
十年了!他離開這個地方整整有十年了!
當十年前撫養自己長大的封氏去世之後,封棄天對這個自小生長的小鎮不再眷戀,獨身一人來到了京城,從參加武場競技、軍營從軍、領兵打仗,一晃眼,整整十年就過去了,而此刻,他終于再次回到了這里!
「喝。」封棄天輕喝一聲,將馬停在小村子的外面,跟著以利落的姿態下馬,韁繩握在手中,以緩步行走的方式,細細看著這個睽別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村子里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村民們過的依舊是犁田的儉樸生活,由于離開已經十年,封棄天的容貌改變了許多,走在村里並沒有人認出他,只道他是哪里來的旅人,衣衫雖然沒有特別華麗,但手上牽著一匹良駒、背上附著一柄長劍,再加上他行軍多年,一舉一動皆帶有一種威嚴,看起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物。村民們以融合了好奇與探索的眼光看著他,封棄天不以為意,只是筆直地朝著自己從前住的木屋前進著。
「這房子的主人死了十年了,連帶這房子也荒廢了,你要找人嗎?」當封棄天佇立在破損的木屋前,一名村人碎嘴地說著。「當年封寡婦還收養了一個孩子,不過那孩子在封寡婦死了以後,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說來真無情。這些年也沒消沒息的,我看多半是死在外地了吧?」
看這年輕人相貌堂堂,非富即貴,會是封寡婦的親戚嗎?這也不對!從沒听過封寡婦有什麼有錢親戚啊!村人一邊解釋,一邊胡亂地猜測著,「那個小鬼很奇怪,總是安安靜靜地,什麼話都不說,到底……叫什麼來著……哎呀!人老了,就連這麼點事情都忘了!」
「封天養。」封棄天嘴角淡揚,說出自己很久沒有使用的名字。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天生天養,我怎麼都給忘了!」村人哈哈一笑,這才突然覺得有點奇怪。這人不是打外地來的,怎麼會知道封寡婦兒子的名字?他努力瞪大一雙眼楮,仔細地盯著封棄天的側臉,半晌後喃喃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封寡婦兒子的名字?莫非你是……」
雖然記憶久遠了,但他隱約還記得,封天養那小鬼雖然沈默,卻生得好鼻好眼,有一副好看的皮相,和眼前這個俊逸高大的男子……似乎有這麼一點點相像之處阿!
「我就是封天養,我回來了。你是張天寶,我沒記錯吧?」封棄天也不隱瞞,不但說出了自己的身分,還叫出了當年常常嘲笑自己的村童姓名。
「啊!」張天寶大叫一聲,臉色變得十分慘白。「天……天養!真是你!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
「哈哈……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當年瘦小的孩童如今比他還要高大,那個拳頭要是打下來,自己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啊!「我還有事,不陪你聊了」
慌張地扔下這番話之後,張天寶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外沖,暗暗發誓一年半載都不踏出家門一步。
封棄天笑了笑,將馬系在木屋外,感觸良多重新踏入家們。
「嘎」的一聲,他輕輕推開了滿是塵埃的破損木門,環視了小屋內一遍,里頭的擺設全都沒變,只是多了無數塵埃,他重新關上門,走到了小木屋的後面,看到了當年自己埋葬封氏的地方。
「娘,我回來看您了。」他恭敬地跪在墓碑前磕頭。這里的一景一物雖然破舊、古老,卻是他年少時唯一充滿溫暖的地方。
想到這里,封棄天突然心念一動,轉往封氏墓碑右邊約三寸左右的距離停住,彎開始挖掘,想看自己當年埋下的東西是否還存在。
東西還在!挖至深約一尺的土壤,當熟悉的棉布包裹出現在眼前時,封棄天輕嘆一口氣,心中既是傷感又是遺憾。棉布里包的,是幾本劍法、刀法、還有修習內功的秘笈,這些東西完整無缺地存在著,這表示,整整十五年他們都沒來找過自己。
十五年前,那一段在玉魂山的奇遇、那從未向人說出口的秘密;當年,為了娘親的病,他與人人都懼怕的山鬼相處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是玉魂山上那一場大火,或許現在自己也不會是什麼大將軍吧!
握著手上有些泛黃的秘竅,封棄天的思緒不由得回到十五年前,在那個夜里,滅日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領著他回家的情景……
棄天,你奮不顧身的救了絳魑,我替焚月謝謝你。這些是人為你準備、適合你修習的武功,你這孩子心地好,也是塊練武的材料,這些冊子送給你,算是我們送你的禮物,它對你的將來有幫助。分手的那個晚上,滅日的聲音依舊溫和,像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兄長,細心地吩咐著。
「滅日,以後……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嗎?」
封棄天還記得自己當時依依不舍的心情。雖然只是暫相處了一個月,但滅日不僅是了救娘親的恩公。更像是一個亦兄亦師的大哥哥。
「棄天,你是個好孩子,現在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我做的是最好的安排,回到你娘的身邊、好好照顧她,做你應該做的事情。」滅日的表情溫柔和善,就算經過了這麼久,他也不曾忘記。
我……就算你們是山鬼,我也不在乎!當時的自己,鼓起最大的勇氣說出心里的話。他們是山鬼也罷!不是人也罷!卻是除了干娘之外,唯一對他好、關心他的人!
你是好孩子,別忘了這些話,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呢!滅日點點頭,什麼也不說地送他回到了小木屋前。
封棄天最後一次回頭,努力想將滅日的身影牢牢記在心中,那一夜,晚風將滅日的白衣吹得衣袂飄飄,像是不屬于塵世間的仙人一樣。
就這樣,自己回到了封氏的身邊,回到了封天養的身分,像從前一樣盡心盡力地服侍她;由于開始修練了武學,他的力氣增加了不少,于是在白天他開始在鄰人的田里幫手,以勞力賺錢撫養封氏,晚上的時候則是專心修練武功,一直到五年後封氏去世。關于玉魂山的秘密,他都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中。
在封氏死後,他不止一次上過玉魂山,但是經過那一場大火,山被燒得近乎半毀,什麼也找不著,半年後封棄天這才死心,既然封氏已經去世、玉魂山再無故人,他對這塊土地不再有任何依戀,于是將早已背熟的秘笈深埋土里,以封棄天這個名字只身流浪,最後責為將軍這才回到了這里。
「誰?」封棄天猛然抬起頭,雖然被過去的回憶所牽絆,他的警覺性卻沒有降低,立刻察覺到有人接近的腳步聲。
「是……是我,我是隔壁的王大娘。」一名老婦人有些膽怯地站在眼前,不確定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封棄天。「我……我听天寶說你回來了?真是你嗎?天養?」
「是,我回來了,這些日子您過得好嗎?」封棄天認出對方是附近的鄰人,小時候日子快要過不去的時候,都是王大娘帶著白米來接濟他們的。
「哎!日子不就是這樣,一天一天的過下去,倒是你,長得真好……」王大娘眼眶紅潤,感慨萬分地說道︰「這房子太舊了,你該不會想在這兒住下吧?」
他看起來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想必在外地有了很好的發展,像這樣一個體面人,怎能住在這破破爛爛的房子里?
「王大娘,不勞您費心,我只是回來看看,一會兒就離開了。」封棄天從腰間取出兩錠金子,說道︰「當年受到您很多的照顧,這些銀兩雖然不多,卻是我的一番、心意。」
「啊!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拿!」王大娘這一生中從未見過真正的金子,嚇得臉色都白了,急忙擺手拒絕。
「大娘,我只打算回來看看,並不打算長住,若是您願意,麻煩您偶爾過來幫我整理我娘的墳,這金子就當是我付給您的酬勞好了。」封棄天踏前一步,將金子放到王大娘的手中,不容拒絕地說著。「您年紀也大了,這些金子可以也能讓您享點清福,就別拒絕了。」
「這……」王大娘仍想說些什麼,但是封棄天已經重新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您保重了。」封棄天最後一次回頭,算是道別。
老家、老鄰居,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不知十年後的玉魂山,變成了什麼模樣?想到這里,封棄天再也難掩心中的渴望,輕踢馬月復,朝村後的玉魂山的奔去……
「風聲颯颯、落木蕭蕭、十五月圓、山鬼盡出……」口中低喃著兒時听過的歌謠,腳下踩著玉魂山的泥土,封棄天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只能凝望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景物。
一場大火將玉魂山幾乎燒去了一半,雖然經過了十五年,草木綠蔭重新慢慢地孳生,但仍然不復從前的青草茂密。昔日風景已經不再,那麼,依附著玉魂山而活的山鬼,如今又在何處呢?
「有人在這里嗎?」將馬系在山腳下,封棄天獨自往山上走著,一直走到了山腰,他才開始喊著故人的名字︰「絳魑?滅日?焚月?你們在嗎?」
如果不是自己這一身的武功,還有握在手心的武功秘岌,連他自己都要懷疑當初那僅僅是一場夢了。但他知道不是,滅日、焚月不是夢,絳魑更不會只是一場夢,就連他手臂上,都還有當初為了救絳魑而被火燒傷的傷疤,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們是存在的,而他現在唯一的渴望,就是再見他們一面!
「絳魑?我是棄天!出來見我一面吧!」腦海中始終無法淡去的,是絳魑那張精致絕美的臉,還有那一雙微微上揚、始終有著純真笑意的美麗杏眼,他想再見她一面,見那名澄澈如水晶的山鬼少女!
「絳魑!」封棄天不停地呼喚著,宏亮的聲音驚動了樹林間的鳥兒,震得它們驚慌失措地展翅飛翔,但除此之外,森幽茂密的樹林間,再也听不到任何的聲音了。
不論封棄天怎麼喊,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回音,封棄天最後有些挫敗地坐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怯生生的女音,以微弱的聲音問道︰「是你?你終于來了嗎?」
「絳魑?」封棄天又驚又喜地抬頭,目光銳利的他發現在不遠處似乎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他迅速站起,足尖一點立刻奔了過去。
「絳魑?!」渴望的心太過急切,封棄天想也不想就閃電出手,一把抓住了樹後面縴細的手腕,將藏身在樹後的女子拉了出來!!
「啊!」兩個人同時驚呼一聲,而封棄天則立刻松開了手。
樹後面躺臧的並不是絳魑,而是一名美得讓人心魂都為之一震的女子︰粉頰如白玉般透明,雙眸則像是摺照生輝的黑曜石,唇紅如血,黑色長發燦亮如絲、像是瀑布般倒垂在白色的羅裳里,這女子實在是美得驚人!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封棄天臉上的熱情褪去,換上禮貌而生疏的態度。
「不是他!」白衣女子看了封棄天一眼,寶石般的眼流露出濃濃的失望,紅唇輕啟,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不來……為什麼不肯來見我……」
「你……」封棄天雖然有滿心疑問,但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以她這種異于常人的驚人美貌,與滅日焚月相似的容貌,她也是山鬼嗎?
「不肯來……為什麼不肯來……我一直在等你……始終不曾變心啊……」白衣女子失魂落魄,絕美的臉上籠上一層濃厚的悲傷。
封棄天雖然將她斷斷續續的話听進耳里,卻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誰不肯來?她又在等準?
「等等!」白衣女子身子飄飄蕩蕩,似乎打算離去,封棄天忍不住向前一步,懷著最後的希望問道︰「我來玉魂山,是為了絳魑,還有滅日、焚月,請問你認識他們?知道他們在哪里嗎?」
原本背對封棄天的身影一頓,縴細的身影有些僵硬地轉了過來。
「滅日……焚月……還是不肯原諒我嗎?」白衣女子喃喃自語,神情變得更淒況了。「走了……大家都離開了……大家都離開玉魂山了。」
「離開?能告訴我他們去哪里了?」封棄天難掩心中的激動,就連聲音也變得緊繃起來。
「走了……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就只有我在等他,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的……」她搖頭,嘴角揚起一抹淒涼的笑,眼眶卻凝聚一顆顆的淚珠,一滴一滴滑落毫無血色的面頰。白衣女子不再說些什麼,再次轉身離去。
「姑娘!」封棄天再次喚住她。「你在等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她濃烈的悲傷任誰看了也不忍心,封棄天心想自己或許可以幫忙打听這個人,雖然不一定會成功,但至少地盡力了。
「衛明威……」白衣女子並沒有回,只是開始唱一首曲調悲涼的歌︰「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衛明威?!」封棄天低喃幾次,隱約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莫非……是晉玉縣知府衛明威?」
再抬起頭想找尋那名白衣女子,但是她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了。風聲颯颯、落木蕭蕭,神秘女子什麼也沒留下,地上只是多出一朵白花。
封齊天順手將白色花朵抬起,問到了一股淡淡馨香,耳邊似乎又听到了她離去時,那充滿了思幕與悲傷的︰折芳馨兮道所思……帶著有些惆悵的情緒,封棄天緩緩走下山,卻在山腳下遇見了意料不到的人。
一名妙齡少女穿著一襲黃色裙衫,騎在一匹白色的馬上,俏麗的臉龐掛著甜甜的笑容,一雙黑瞳在見到他時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郡主?」封棄天略微吃驚,怎麼也沒想到展妍蓉會跟到這個地方來。
「封將軍,幸好我跟著過來,否則你今晚不就得睡在這破舊的小村子里,這可不成,堂堂一個大將軍可不能過得如此寒酸。」展妍蓉露出美麗的笑容。「對了!我剛從村里來,我听村民說這玉魂山有許多的傳奇故事,是真的嗎?」
「沒什麼有趣的故事。」封棄天淡淡回答。玉魂山是他打算珍藏一輩子的秘密,當然不可能說給其他人听。
「听說這山里有鬼,是真的嗎?」展妍蓉並不將他的冷淡放在心上,既然都從京城追到了這里,沒道理這麼早放棄哩!「今晚衛大人為我們設了洗塵宴,我這個郡主親自來邀請你,你可不能拒絕喔!」
衛大人?!封棄天心念一動,想起了方才在山上遇到的白衣女子,她口中的衛明威,會是晉玉縣知府衛明威嗎?
「封將軍,賣我一個面子吧!」展妍蓉又嬌又柔地求道。
「好。」封棄天點點頭。既然有這個機會,不求證一番也說不過去。
展妍蓉笑開了臉,為自己跨出的第一步感到開心不已。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地離開了玉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