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紅戰爭 第八章 作者 ︰ 洛煒

在床上扭打成一團的流川凜和夏曉衣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門邊,看到站在那里的確實是流川晶的瞬間,兩人同時松開手,而曉衣更是又氣又惱地舉起腳朝流川凜用力踢去──

流川凜一個不注意,「砰」的一聲跌到床下。

「-居然敢踢我?!」流川凜一張俊顏轉黑,露出想將夏曉衣當場了結的凶狠目光。

「還沒結束嗎?那我等會兒再來。」流川晶含笑的嗓音再次從門口傳來,讓流川凜一怔,從地上爬起的同時已斂起所有情緒,踩著一貫優雅的腳步走向站在門邊的人。

「晶,這麼晚了-起來做什麼?」流川凜微蹙眉,伸手探向流川晶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後,俊臉上的線條才柔和了許多。

「睡不著,所以起來走走……」流川晶淡淡的微笑。「不介意我和曉衣單獨聊一聊?」

「半夜不睡覺,有什麼好聊的?」話才出口,流川凜就後悔了,半夜出現在這里的自己似乎是最沒資格說話的人,他在流川晶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瞳中看到自己狼狽的神色,半晌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的高燒才退,不要太晚睡。」

「嗯,晚安。」流川晶目送流川凜離去後,轉身拉上門,踩著無聲的腳步走向床邊。

曉衣依舊坐在床上,神情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如何面對晶。記得兩人初次見面聊天的時候,是晶親口告訴自己,流川凜不但是她的弟弟,同時也是她的戀人。

任何一個人在看到自己的戀人夜里出現在另外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而且還非常不合宜地扭打成一團時,應該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曉衣並不清楚,但絕對不應該是流川晶這種反應;她絕美的小臉上笑容分毫未減,眼角眉梢之間完全沒有一點點的不高興,真的太奇怪了。

雖然說,自己和流川凜確實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嗯,撤除他剛才莫名其妙地出現、莫名其妙地吻了自己之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曉衣很想這麼告訴流川晶,也很想挺起肩膀理直氣壯地告訴對方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如果她能欺騙自己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吻、一點也沒有沈醉在其中的話,那麼或許可以真的這麼說,但……她既不想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流川晶,就只好呆呆地坐在床上,神情一片僵硬,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曉衣,我知道凜喜歡-,那麼-呢?-喜歡凜嗎?」沉默片刻,流川晶柔聲開口,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曉衣嚇得瞪大一雙眼。

流川凜喜歡她?!「不……不可能吧!哈,-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曉衣語氣慌亂,壓根兒就不相信。

拜托!她和流川凜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合!他對自己總是一張冰塊臉,說起話來既狠毒又惡劣,動不動就威脅要揍她、把她丟到湖里去。相較于他對流川晶的態度,永遠都是輕聲細語、關懷備至,甚至只要流川晶在場,其它人都變得像是吞玻璃長大、完完全全是透明的。

兩相比較之下,他對流川晶的態度才是對喜歡的人的態度,如果流川凜對自己的表現叫「喜歡」,那他一定是個虐待狂。

「如果不喜歡-,他就不會吻-,更不會老是對-暴跳如雷、大發脾氣了。」流川晶搖搖頭,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對外人很少顯露情緒,只對-一個人特別,我不會弄錯的。」

「不會吧……」曉衣吞了一口口水。撇除「吻」這一點,對她暴跳如雷、常發脾氣,這樣也能解釋成喜歡她?她該說流川凜行為模式奇怪,還是流川晶的解讀能力奇怪?或者,該說這一對姊弟通通都很奇怪。

「-不相信我?」流川晶看出曉衣臉上難以置信的夸張表情。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可不可能的問題,我覺得──啊!」曉衣正想開口解釋,卻突然驚叫一聲,終于發現了她和流川晶這段對話荒謬的地方了。「等等!晶,如果我沒記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告訴過我,凜不但是-的弟弟,還是-的戀人,還記得吧?」

「嗯。」美麗的臉上笑意盈盈,流川晶十分大方地承認了。

「呃……既然如此,-今晚來找我討論流川凜是不是喜歡我,不是很奇怪嗎?」曉衣納悶。套用小說、電視劇里的模式,自己變成第三者、討人厭的狐狸精,應該會被痛罵、痛扁一頓才是,不應該雲淡風輕地坐在這里和她聊天才是。

「在凜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對象以前,我可以是凜的戀人。」流川晶淡淡一笑。「但是現在凜有了-,我就可以放心將凜交給-了。」

「嗯,-說的每一個字我都听得懂,但是組合起來我就完全听不明白了。」曉衣被搞迷糊了。什麼叫沒有遇到對象前他們姊弟可以是戀人,她從來沒听過這種事情。

流川晶不語,一雙黑瞳仔細地望著曉衣,好半晌後才重新開口,以淡淡溫柔的語調說道︰「如果-想听,那麼我願意將所有的故事──關于我和凜的故事全部都告訴。」

優雅柔美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憂愁與懇求,讓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絕,當然曉衣也是,她只能點點頭,開始聆听流川晶的故事……

「我和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十歲,他只有八歲。當時我只是父親早死、和母親在日本唐人街討生活的一對平凡母女,至于凜,他是足以掌控日本關東經濟命脈的男人──流川鷹的獨子。」晶的語調因為陷入過往的回憶,而充滿了溫柔。「原本永遠不會有交集的我們,在流川鷹將我母親納為情婦後改變了;流川鷹將我們母女接回本家,讓我們成為流川家族的一份子。凜的母親──雅子夫人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流川鷹對她來說就像是天一樣的存在,不管流川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絕對不會反對,在那樣溫柔的母親呵護下長大的凜,是一個天真、可愛的男孩子,他和雅子夫人完全地接納我,而凜也將我當成了從來不曾擁有的姊姊。」

她永遠記得當時心中的感動,年幼的凜,努力張開雙臂,以認真、誠懇的聲音說出︰「晶,從今天起-就是我的姊姊,我一定會保護-,絕對不讓任何人欺負-!」

原以為母親在成為流川鷹的情婦後,她們母女會受盡歧視和欺負,怎麼也沒想到她反而得到另一個母親,還多了一個可愛的弟弟。

「不久之後,流川鷹讓我入籍,正式成為流川家的女兒。」說到這里,流川晶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曉衣見狀,正想起身去拿外套來護住她縴細的身子時,她輕輕搖搖頭婉拒道︰「沒關系,我不會冷。」

過了一會兒,流川晶輕柔的嗓音再次響起。「有雅子夫人和凜陪在身邊,是我在流川家最快樂的日子,直到兩年後的某一個晚上,我突然被人瘋狂的搖醒,我睜開眼楮,就看到神情猙獰,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發狂的母親。」

曉衣听到這里,不由得渾身緊繃,完全融入故事發展中的她,也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媽媽瘋狂地搖晃我,又哭又笑,嘴里斷斷續續地嚷著『原來是-!原來他從頭到尾要的只有-一個』這些我听不懂、也不明白的話……甚至,她還以一種前所未有、充滿了恨意的眼光看著我。我被媽媽嚇壞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一直哭、一直哭……」流川晶說到這里一頓,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往下說︰「媽媽……她突然拿出一把刀,發了瘋似的朝我砍下來,我根本不知道閃躲,只覺得身體好痛好痛,然後就暈了過去。」

曉衣倒抽一口涼氣,從小在父母呵護下成長的自己,根本沒想過這麼可怕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流川晶的身上。

「等我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只有雅子夫人和凜陪在我的身邊。」流川晶苦澀地牽動嘴角。「雅子夫人告訴我,媽媽在砍傷我之後也後悔了,跟著就自殺了。」

流川晶說到這里,突然扯開自己身上的和服,讓曉衣清楚看見她縴細肩膀上由利刃所造成的丑陋傷疤。「就是這道疤痕,這是一道永遠烙印在我身上和心靈上,提醒我是一個連親生母親都憎恨的女兒。」

「晶……-別這麼說!」曉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那個雅子夫人不是說了嗎?-的媽媽只是生病,後來也後悔了,不是嗎?她絕對不是故意傷害-的!-是她的女兒,沒有一個母親會傷害自己親生女兒的。」

流川晶輕輕搖頭,絕美的臉上露出了徹底將自己與外界隔離的疏離表情。「她沒有後悔,那天晚上,我母親原本就打算和我同歸于盡。意外救了我的是凜,他在夜里听到奇怪的聲音,跑過來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當時是他嚇得大叫出聲,才讓媽媽原本瞄準我心髒的刀子偏了。

「這些事情,全部都是在我十七歲那年,雅子夫人臨終前告訴我和凜的遺言,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將心中隱藏的秘密全部都說出來。」流川晶美麗的眼眶凝著淚珠,努力不讓它滑落。「當年那場悲劇的發生,背後的真相很簡單……流川鷹真正想要的人,是我,並不是我的母親。我從小就一直有心髒方面的毛病,是我母親無意間听到流川鷹和醫生的談話,當她听到流川鷹打算要她將心髒移植給我的時候,情緒徹底崩潰了,她終于明白流川鷹收她為情婦的原因,從來不是因為她、而是我,所以她發瘋了,拿著刀對準自己的心髒刺進去,她寧願毀掉自己的心,也不願意讓流川鷹得償所願。」

曉衣听到這里整個人僵住,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

「雅子夫人……是全世界最善良、最溫柔的人,即便知道了如此丑陋的事實後,她依然像對待女兒一樣疼愛我,完全沒有改變。」想到雅子的善良,晶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了。「她臨死前,決定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和凜,然後要凜在她的面前保證,會一生一世保護我,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我。」

晶、凜,請你們原諒我先前的自私,我真的愛他、不能失去他,如果不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或許我永遠無法從女人回歸到母親這個角色。

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後,雅子夫人頓悟了,她必須利用自己殘存的時間保護晶和凜,所以透過娘家的人脈,為晶和凜申請進入這所學校。她病危的那段時間,流川鷹剛好人在美國,所以她迅速安排好一切,等她咽氣後,幫她安排的人立刻將晶和凜送到位于地中海的這所學校。

「算算時間……我和凜離開日本已經兩年又三個多月了。」流川晶露出疲倦的笑容。「有時候我都懷疑時間真的過了這麼久了嗎?因為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才發生過似的。」

「那個……那個流川鷹知道你們在這里嗎?」曉衣好奇地問。光是听聞就讓她覺得很恐怖的男人,不可能查不出晶和凜的下落吧!如果他對晶真的這麼執著,不可能到現在什麼動作都沒有。

「雅子夫人的家族在日本具有極大的影響力,『流川』和『博本』兩大家族自從聯姻之後,在日本可說是呼風喚雨,他絕對不會貿然破壞這段關系。我猜想,雅子夫人臨死之前或許另做了什麼安排,或是和流川鷹達成了什麼協議,總之他雖然知道我和凜在這里,卻始終沒有對我們采取什麼行動。」

「流川鷹……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流川晶一震,好半晌後才抬起頭,迷離的眼瞳看著房間內某個不知名的點,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幽幽開口道︰「像惡魔一樣的男人……如果惡魔有心想魅惑一個人,世界上誰能真的抵擋?」

這樣一個男人,讓她的母親徹底瘋狂,寧願自毀也不願意將心髒完好留下;這樣一個男人,讓雅子夫人全心全意的眷戀依靠,一直到臨死前才願意將隱藏在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曉衣,听完我們的故事以後,-願意接受我的請托,留在凜的身邊陪伴他嗎?」流川晶再次將話題轉回,一臉溫柔地看著曉衣。

「等等,-剛才不是在說-和凜的故事嗎?為什麼又扯到我這里來?」曉衣一呆,腦海中還在消化流川晶所說的驚世駭俗的故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響應才好。

「曉衣,我已經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了。」流川晶以右手輕輕捂住自己的胸口,嘴角揚起苦澀的笑。「這顆心究竟還能跳動多久,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命是雅子夫人和凜救下的,他們母子對我的恩與情,或許我這一生都無法償還了,我現在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讓凜擺月兌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清靈的目光移到曉衣的臉上,語氣誠懇地說道︰「凜是我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而我知道凜的未來如果有-陪伴在身邊,他會過得比以前快樂,我了解他,所以我很清楚這點。」

這段日子凜的改變,晶完全看在眼里。雅子夫人死前的遺言和安排,或許是她當時所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她希望凜和自己能夠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卻沒想過這是不是自己和凜真正想要的未來。

遠離日本、遠離流川鷹,就真的能夠自由自在地過生活嗎?她和凜借著雅子夫人的安排來到這里,生活雖然過得很平靜,但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的心就像是波瀾不興的死水一樣,因為看不到未來,所以永遠地停滯不動了。

抱持著「我們只剩下彼此了」這個念頭,就像是某種無形的詛咒加在她和凜的身上,也讓凜慢慢地改變了,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一旦真心做出了允諾就不會輕易打破,所以他在母親臨終前許下的承諾,就變成了一道無法掙月兌的枷鎖,永遠地和她捆綁在一起,除非自己永遠閉上眼楮了,凜才能得到解月兌。她隱約察覺到了,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看著凜一天比一天安靜、一天比一天沉默。

她愛凜,就像愛自己從來不曾有的親弟弟一樣。他還年輕、還有未來,不應該和沒有未來的自己綁在一起。幸好,上天听到了自己的祈求,讓曉衣出現了,不知不覺地改變了凜,讓他有機會去思考,有機會去選擇自己的未來。

「可是……可是凜喜歡的人是-!」雖然流川晶說得認真,但曉衣卻也有自己的看法,她搖頭反駁。「他對待-的方式……他看-的樣子……我不會說啦!反正我知道他真正喜歡的人是。」那是一種關懷備至、情意纏綿,將情人完全捧在手掌心上細細呵護的柔情。

「感情分成很多種,我和凜之間存在的情感實在太多了;打從我住進流川家所產生的姊弟之情、倚賴之情,雅子夫人死前他親口承諾要守護我的道義之情,因為同情我身體虛弱而產生的守護之情,還有兩人離開日本後所培養的患難之情,這些感情確實存在著,但其中沒有一項是愛情。」流川晶坦白說出自己和凜多年來相處的情況。「曾經我以為,既然是雅子夫人的安排,或許我和凜就該接受彼此,永遠在一起。但是……世界上或許有很多事情可以勉強,只有感情是絕對勉強不來的。我想,或許凜也明白了。」

流川晶說到這里,不由得想起昨天的情況,那是自己多年來第一次要求凜「吻」她,當時凜的表情很錯愕,但即便是自己開口要求了,他最多只是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再也沒有更多了。她想,凜表面上雖然不說,心里也終于明白了他和自己終究無法成為真正的情人,所以才會在夜里出于下意識地來到曉衣的房間。

「我不相信。」曉衣大聲否定,再次強調自己的觀察。「喏,不是說我不相信-喔!只是在我看來,流川凜真的很喜歡-,就是那種男生喜歡女生,很仔細地保護她,完全無法忍受她受傷那樣的體貼。」

「小心翼翼、把我當成易碎的水晶女圭女圭?不,那並不是愛情。至少對我來說,那絕對不是。」晶的眼楮雖然望著曉衣,卻又不是真的在看她,語氣轉為苦澀而憂傷。「真正的愛情,是即使不能在一起,但是-腦海里每一分每一秒所能想的,就只有那個人而已,只要能多和那個人在一起,即使只是多一天、多一分鐘也好,如果要我拿全世界的幸福來交換,我也願意。」

「……」曉衣瞪大眼楮,完全被晶的話弄傻了。她今年才十七歲,初戀發生在十三歲,然後在臉上冒出一堆青春痘的時候無疾而終,而第一次初吻則是發生在剛才,她真的無法想象晶口中所說的「愛情」到底是什麼樣子。「晶……-剛剛說的……好深奧喔!是書上看來的吧!」

流川晶最多只大自己幾歲,不可能會有這種深刻、濃烈,甚至有些嚇人的愛情觀吧!

「嗯?」流川晶一愣,迷離的眼神瞬間恢復成原有的淡淡笑意。「是啊!是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讓我覺得很感動,所以就記下了。」

「哈!我想也是。」曉衣哈哈一笑,試圖想轉移晶的話題。「對了,-什麼時候可以開刀動手術?」

「凜也把這件事告訴-了?」晶露出了然的微笑。「我說得沒錯,他不可能對自己不喜歡的人說這麼多私事的。」

「誰知道他腦袋里在想什麼?夜里莫名其妙地闖進來,和我說了一堆事情。」曉衣嘟嘴抗議。

晶輕笑,語氣充滿戲謔地說道︰「我是不是聞到了一絲醋意?看來-比自己願意承認的還要在乎凜對不對?」

「我才沒有!」曉衣面紅耳赤地反駁。誰喜歡流川凜啊?!那個陰陽怪氣,總是對自己大吼大叫的臭家伙!

「喔?那你們剛才在做什麼?」流川晶淡淡地反問,看著曉衣一張臉瞬間變得火紅無比,她輕笑出聲繼續道︰「曉衣,如果-介意的是我們初次見面時,我和-說的那句『凜是我的戀人』,那-大可以放心,在不認識-、不了解-的情況下,我當然不會將我們真正的關系說出來,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

「有……哪有什麼不同?」曉衣回答得有些不安。嚴格說起來,流川凜對她的態度一樣惡劣,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剛才接過吻,就只有這樣小小的不同而已。

「-知道我有多久沒看到凜大笑或發脾氣了嗎?」流川晶以一種感傷的心情說道。「和-在一起的凜,才是我過去熟悉的可愛弟弟,生氣的時候咆哮,開心的時候大笑,這樣才正常,也是他應該有的人生,絕對不能因為我而犧牲這一切。今天晚上我來這里對-完全坦白、完全誠實,就是想將凜托付給-,因為──」

「停!」曉衣舉起手,打斷流川晶還沒說出口的話。「等等!晶,-和我說了這麼多……這麼多的故事、這麼多的過去,老實說我現在腦袋里也亂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想才好。但是,就像-剛才告訴我的︰感情是不能勉強的,這一點我完全同意,所以-有認真問過凜、討論過-和他之間的情況嗎?或許只有-單方面這麼認為,但事實上他卻是真心真意地想要守護-、保護-,而-硬將他推開,這不是很傷他的心嗎?」

追根究柢來說,曉衣真的不確定她和流川凜之間算什麼。畢竟和他長期相處、接觸的都是晶這種世界級賞心悅目的美女耶!怎麼可能不動心?反而看上自己這種……嗯,勉強稱得上清秀可愛的少女?再說,她覺得凜常常對自己發脾氣,那是基于他不可能對晶發火甚至咆哮的情況下,將內心累積多年的郁悶乘機都發泄在自己的身上,這樣說還比較合理哩!

「-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凜沒信心?」晶美目一轉,猜出曉衣的心事。

「嗯啊……不是……哎!總之我們兩個不對盤啦!從我們認識以來,他不是罵我就是冷著一張臉,我才不相信這就叫『喜歡』!」正常的戀愛不都是甜甜蜜蜜的嗎?難道她夏曉衣這麼倒霉,就連談一場戀愛都會踫到異于常人的怪胎!

「感情是不能測試的。」流川晶語氣突然轉為認真無比。「但偏偏-和凜一個比一個更像石頭,真是傷腦筋。」

「我和他哪里像?」曉衣怪叫。

流川晶但笑不語,頓了幾抄後,她重新抬起頭直視曉衣,以認真堅定的口吻說道︰「那麼,讓我來做一個小小的實驗,-便有機會看清楚,凜對-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如何?」

「嗄?」曉衣眨眨眼。實驗?什麼實驗?!

「不管-是否認同我的說法,或是抗拒我所說的可能性,這些其實都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倒不如趁早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才能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流川晶露出炫目、美麗的笑容。「我不會讓-受傷,也不會造成-的任何損失,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小的實驗而已。」

望著流川晶那張美麗的臉龐,曉衣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只知道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心髒也怦怦怦地亂跳,最後,她听到自己的聲音說道──

「好,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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