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我這麼快就將喜訊說出來?」打破一室沉默的還是方杰生,環在曲凌月肩上的手倏地一緊,她一臉錯愕地回望他。
方杰生對曲凌月咧嘴一笑,還得意地挑挑眉。楚燁冷眼看著他們交換著情人間的親匿,不知道為什麼,卻讓他的心中產生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
「好啦,夜也深了,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問題,但我不想讓凌月累著,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讓頭腦冷靜冷靜如何?」方杰生轉頭面對楚燁,氣定神閑地開口。
「方杰生。」楚燁警告地低語,這兩個人到底瞞著他什麼秘密,他發現自己連最後一丁點兒的耐心也消失了。
「耐心一點,我的朋友,你今晚將凌月嚇壞了,是該讓她好好休息一下,不是嗎?」方杰生仍是好脾氣地開口,摟著曲凌月輕聲道︰「陪我出去,我可不放心將你和這只野獸放在同一房間。」
一簇詭異的光芒在楚燁眼底浮動,他對于方杰生隱含侮辱的話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以淡漠的表情望著兩人。
「明天早上十點,我在房間等你。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楚燁不耐煩地開口,打斷他們兩個欲言又止的凝望。
「我一向守時。」方杰生朝他揮手道別,曲凌月回過頭欲言又止,卻被方杰生以略微強硬的姿勢帶出了房間。
而楚燁,始終以漠然的眼光望著他們離去。
☆☆☆
「方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一出房門,曲凌月急忙掙月兌他的束縛,有些氣惱地瞪著他。
「這叫轉移目標,你沒看我剛才話一說出口,他就被嚇得連脾氣都忘了發作!」方杰生笑嘻嘻地開口解釋。
「但是也不必拿這種事開玩笑。」曲凌月蹙眉,半信半疑地听他繼續解釋。
「這是我當時唯一想得出的法子。」方杰生眨眨眼,不懷好意地笑道。「你剛才一定沒有我看得仔細,當我說出我們要結婚的消息時候,他一張臉像是水泥一樣僵硬。他扔下我們整整五年,不嚇嚇他怎麼合算?」
「可是……可是他好生氣。」曲凌月想起稍早兩人對峙的一幕,當楚燁看到原來她是「火焰紳士」的時候,一雙眼簡直要噴出火花了。
「放心好了,今晚我們讓他冷靜冷靜,明天一早我們再和他解釋清楚,他就會明白了。」方杰生寵愛地揉揉她的發安慰道。「就算他那個水泥腦袋不明白,我也會讓他明白你這麼做全是為了他,這五年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為他做的,他會明白的。」
「真的嗎?」曲凌月輕嘆一口氣,伸手輕撫仍在隱隱作痛的手腕。五年來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就這麼出現在眼前,她竟然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整整過了五年,他仍然會當她是個孩子嗎?
「會的,小凌月。」方杰生溫柔地對她打氣道。「你變了許多,已經是個美麗的女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山猴子了。」
「啊!」曲凌月被這句當年的戲詞氣紅了臉,伸手就給方杰生一拳。
「唉呀!好痛!」方杰生故意裝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他見曲凌月被自己逗笑了,才笑道︰「就保持這個有精神的樣子,這樣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曲凌月,放心好了!明天一切都會沒事的。」
「謝謝你,方大哥。」曲凌月輕呼一口氣,心中也覺得好過了許多。
「乖女孩,晚安。」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踩著瀟灑的步伐離去。
☆☆☆
曲凌月在方杰生轉身離開後,雙眼仍是不由自主地望著那一扇緊閉的門。薄薄的一扇門隔著她和楚燁,卻是一道她難以跨越的鴻溝。
她抬眼凝視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從未想過世上真有「一見鐘情」這回事,但是它確切發生在自己身上,在五年前的那一場舞會之中,地遇到了楚燁,然後,所有的思慕就開始了……
五年前
所有來到「艾瑟碧」小島上的人都只有一個目的——賭!
亞熱帶奇美的風景、富麗堂皇的現代建築,沒有上限的賭注與獎金,吸引了無數的人潮前來光顧,在最短的時間里,這里成為了賭徒們心中的新天堂。
曲凌月當年只有十六歲,她也算是出生在「艾瑟碧」島,但她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根據收養她的人表示,她是被丟棄在這家商店門前的嬰兒,可能是哪對前來尋歡的年輕夫妻在賭輸了所有的財產之後,嫌她是個累贅所以丟棄在門邊的,而他們也從不避諱地告訴曲凌月,之所以會收養她的原因很簡單,在這個百分之八十都是觀光客的小島上,養大一個小孩以後或多或少都可以幫助他們的家計,不但可以在商店里幫忙,或是再大一點到賭場去當服務人員,都會是一項不錯的投資。
「凌月,在發什麼呆?」冷不防有人從她後腦袋一拍,驚醒了正趴在窗上作白日夢的曲凌月。
「什麼事?」她皺起兩道秀氣的眉回頭,眼前的妙齡女郎就是她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姊姊曲麗月。
曲凌月與收養自己的這一家人說不上親與不親,在她懂事以後,他們就明白地表示曲凌月只是被他們好心收養的棄嬰,所以她也不巴望他們會給予她什麼優渥的照顧,他們願意提供她三餐溫飽、一張床、一個姓名,而這一些,在她有能力賺錢之後,則要一筆一筆地算回來。
「你今天回來早了。」曲凌月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媽要我告訴你,今天晚上要你和我一起去宴會上幫忙。」曲麗月一邊說話,一邊俐落地將一頭長發扎成發辮纏在頭上繼續道︰「今天晚上的宴會很缺人手,所以島上可以幫忙的人手都可以,你動作快一點,等一會兒有車子會送我們過去。」
曲凌月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知道她沒有資格拒絕,只是好奇這一次倒是什麼樣的宴會,竟然會盛大到欠缺人手,連她這種未成年的小孩都要征召?
「走吧!打起精神來,今天晚上的主人听說大有來頭,一出手給我們的薪水都是以前的三倍哩!我們別遲到了。」曲麗月想到自己多帶一個人,又可以多得到一分薪水,不禁笑開了眼。
☆☆☆
一輛廂型車將十幾位與她們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帶往島的西邊,遠遠的曲凌月就看到一棟醒目的宅第,她一眼就認出是島上那棟最漂亮的華宅,听說正是島主人住的地方。
在穿過兩扇精雕細琢的銅門後,就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佔地近百坪的花園里有各種雕像和大小不同的噴水池,各種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看得讓人眼花繚亂,而車子約莫開了十分鐘後,最後停在矗立于花園正中央的豪華宅第前。
「我們今天太幸運了,原來是島主要開宴會,難怪給錢給得那麼大方。」曲麗月興奮地捏了曲凌月一把,想到今晚要賺進的鈔票,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曲凌月選擇沉默,早熟的小臉上閃過一抹冷漠的波光,動也不動地打量這個地方。她當然知道島主不但有錢還有勢,是這個島上最有影響力的人,她更知道位于島中央那座豪華賭城也是屬于這個島主人的,若不是有那一座會讓人迷失心智、不顧一切的超級賭場,或許她今天就不會是一個棄嬰了。
「喂!別發呆啊!我們要進去了。」曲麗月還以為她是被眼前的華麗嚇傻了,于是牽起曲凌月的手往前走。
門口出現了一名老管家,他以檢查的目光掃過所有的女孩子,有些疑惑地多看了年幼的曲凌月幾眼,但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揮揮手招來一名女僕,將她們帶到另一個房間去。
「今天晚上是主人精心籌備的宴會,但是一時人手不足,所以我們只好請你們幫忙了。」那一名女僕開始分發手邊的制服,一邊解釋今晚她們的工作。「今天晚上的客人很多,你們只需要待在宴會廳上,為客人收拾餐盤就可以了……」
女僕陸陸續續又說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但曲凌月的一顆心早已經不在這里了,她的目光開始四處打量房內的擺設,光是她所站的這個佣人房,就算是她一輩子省吃儉用也買不起吧!
「好了!今天晚上就請大家多幫幫忙,在宴會結束後可以領取到今天的報酬。」女僕將一連串的事情解說完,跟著就要她們趕快換上女僕的衣服。
「凌月!拜托你別發呆了,動作快一點。」曲麗月兩三下已經穿戴完畢,卻看到曲凌月手里還捧著制服,一臉傻愣愣不知神游到何方了。
「凌月!」曲麗月又拍了她一下,開始動手為她扎起兩條發辮,不斷催促她趕快將衣服換上,還不忘在她耳邊警告道︰「今天晚上機靈點,你要是踫壞了任何一樣東西,一條小命都不夠賠,你听明白了嗎?」
「知道了。」她應了一聲,尾隨著其他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
來到即將舉行晚宴的大廳,曲凌月甚至還不用踏進去,就可以感受到了那一股雍容華貴的氣氛,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盛大場面,是一個完全不同于她所生活的另一個世界,或許該說她從未想像過的世界。
比陽光還要燦亮的燈打在頭頂上,將大廳里的擺設全染上了一層金光,光是牆上的裝飾和壁畫就足以讓人眼花繚亂。大廳中央是二十幾張圍成了圓形的餐桌,全都鋪著雪白絲綢的桌巾,上面還擺滿了象牙白的磁盤、銀制餐具,還有讓人看了就食指大動的豐盛美食。
「廚房里還有預備的食物,你們的工作還包括了要不斷地補充食物,今晚的宴會對主人很重要,所以絕對不能出錯。知道嗎?」先前對她們解釋一切的女僕再次叮嚀道,還不忘動手調整了一些花瓶中的擺設。
「再過一小時晚宴就要開始了,你們先回剛才的房間吃點東西,半個小時後到這里來報到。」女僕吩咐道,招手吩咐另一名女僕帶著她們離開。
曲凌月和其他人回到原來的房間,隨便吃了點面包果月復,就禁不住好奇心想到處逛一逛,于是她開口對曲麗月道︰「我想去廁所。」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麻煩。」曲麗月蹙眉,在滿桌的食物和曲凌月之間進行一場天人交戰。
「我可以自己去,不會有事的。」曲凌月保證道,瘦小的身影已經走到門口道。「我很快就回來,你慢慢吃吧,」
曲凌月迅速將門關上,朝門扮了一個鬼臉,像是一個剛走進游樂場的孩子一樣,以驚奇的眼光看著這棟像迷宮一樣的房子。
「廁所、廁所……」牆壁上每隔十步就是一幅畫,要不就是那種看起來就很珍貴的花瓶,曲凌月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好在哪里,于是開始專注地在長廊上的兩排房間找起廁所來了。
每一扇門都是緊緊關上的,曲凌月逛著逛著,好不容易才看到有一間房間的門是半掩著的,曲凌月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小手貼在門上緩緩地推開……
雖然這種行為有點像小偷,但是此刻因為生理需要她也顧不得這許多,她將門推到了可以容身的寬度,身子一閃就進到房間里。
房間里面只點著一盞景黃的燈,曲凌月感覺到里面有人,而且還听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別……別在這里……晚宴就要開始了,我該下去了。」嬌柔的女音不斷地喘息道。
「你也想要不是嗎?老頭子很久沒有滿足你了對不對?」另一陣男音低笑道,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申吟和喘息。
「沒時間了……今晚……老頭子的兒子回來了,我怕……」
「怕什麼?老頭子我們都不怕了,會怕那個家伙?」男人邪笑著開口。
曲凌月一顆心幾乎要提到了胸口,知道自己闖進了一間不得了的地方,雖然她還不太明白里面是什麼人,但她知道自己闖進了不該闖進的地方。
「不好……啊……」女人的嬌喘聲愈來愈急促,兩團黑影交纏得更激烈了。
在若隱若現的昏黃燈光之下,曲凌月看到那名女子有一頭及肩的栗色頭發,而摟著她的男子,赤果的手臂上刺著金色老虎的刺青。
曲凌月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等一下會有很大的麻煩,她雖然還小但仍然明白眼前的那一幕叫「偷情」!再加上她只是別人花錢請來的小女佣,要是被人發現了,說不定會被滅口的!
或許是上天可憐,曲凌月退出房間的時候並沒有驚動里面的那對男女,她輕喘一口氣,正當她在心里默福感謝上帝的同一時間,她被人從後背緊緊攫住——
「鳴……」她想放聲大叫,可是嘴巴卻被人緊緊捂住。
曲凌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下一秒她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抓住,整個人騰空而且快速地向後移動。
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被人帶到了另一個房間,她听到「卡」一聲鎖頭鎖上的聲音。完了!她要被人滅口了!
曲凌月情急之下,張口就朝覆在她嘴上的手掌狠狠一咬──
「哇!」頭頂上傳來男性痛呼的聲音,急忙甩開曲凌月,後者雖然被硬生生摔到了地上,但也終于獲得了自由。
「喂!你怎麼咬人?!」
曲凌月听到悅耳的男性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照理說一個殺手不可能有這麼悅耳的聲音,難道她誤會了?!曲凌月抬眼,看到眼前站著一名大約二十多歲的斯文男子,俊秀的臉上帶著一副金框眼鏡,雖只是穿著簡單的襯衫和長褲,但他的氣質卻流露出一股上流人士特有的貴氣。
「你是誰?」曲凌月緊張地退了幾步,大眼閃著警戒的光芒。
「我是誰不要緊,你別急著咬人啊!山猴子。」斯文男子甩了甩手,剛才她那一咬可是用盡了全力,一塊肉都差點被她咬下來了。
「我才不是山猴子。」曲凌月小臉一紅,怒瞪著對方。
「好了!不要鬧了。杰生你帶她進來做什麼?」一聲極有威嚴的嗓音自曲凌月背後響起,她聞聲直覺地回頭,頓時目瞪口呆……
一名年輕男子輕松地靠在窗邊,旁邊的一盞落地燈打在他的身上,像極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光環——是天使!一個像天使一樣的男人!
那兩道微微上揚的濃眉緊蹙著,一雙深邃迷人的黑腫僅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俊雅地稱得上是美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優雅中帶著一絲冷漠,他像是從壁畫中走出的天使……
「楚燁,這是你們家請的小女僕嗎?」斯文的男子咧嘴一笑,走到楚燁的身邊在他耳邊壓低了音量說了一些話,而楚燁垂下眼,再抬起時,那一雙黑曜石般的瞳孔迸出了兩簇火焰,微薄的唇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痕。
曲凌月從剛才就無法將目光自這名「天使」的身上移開,自然也看到了他眸光中的變化,她驚呼一聲,「天使」身上散發的怒氣讓她覺得很不安,就像是看到天使無端地生出了兩只惡魔的角那樣的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名為「楚燁」的天使緩步向前,優雅地彎子。
「我……我叫曲凌月。」曲凌月小聲地回答。當那張完美的俊顏與她對望時,自己的一顆心險些要停止了跳動,小臉隨即脹得通紅。
「曲凌月,你剛才在那個房間里,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漂亮的黑眸像是會催眠似的,直直地望進曲凌月澄澈的眼。
「啊!我剛才看到了什麼……」她無法集中心思,只能重復他的問題。
「對!你剛才看到了什麼,全部告訴我。」他又傾身向前,微薄的唇抿成一抹冷酷的弧度。
「我……」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遲疑著該不該說出剛才的事。
「說啊!不要害怕,你該知道在這棟屋子里只有我可以保護你。」楚燁盯著她純真的臉保證道。心中卻對這個小女僕感到好奇不已,在她那雙澄澈的眼中不停地變換著情緒;有驚艷、恐懼,還有更多的遲疑,有趣極了。
「你……你是誰?」曲凌月開始討厭自己的好奇心了。先是闖入了那個房間,現在又必須面對這個像天使一樣的男人,而她現在似乎月兌不了身了。
「你不知道我是誰?」楚燁一愣,跟著危險地眯起眼眸。下一秒鐘他已經用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領道︰「你是怎麼混進這里的?你根本不是不小心闖進,而是在那里替他們把風的是不是?哼!還真是寡廉鮮恥到了極點,找上你這個半大不小的娃兒!」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曲凌月被嚇了一大跳。只知道「天使」眼中又出現了那抹不該有的戾氣,而且這一次是沖著她來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很快地將她為什麼會在這里的原因說了一遍。
她解釋自己是這個小島上的居民,是因為人手不夠才被找來幫忙,她剛才只是想進房間找廁所,跟著就被莫名其妙的帶到這里來了。
「嗯,我姊姊一定在找我了,如果沒事,我也該回去了。」曲凌月喘一口氣,將想說的話一古腦兒全部交代完畢後,仍是睜著一雙眼盯著楚燁。他真的是很好看啊!她怎麼也舍不得移開眼。
「楚燁,我想這個小山猴說的是真的。」方杰生笑著開口,看到曲凌月再次因為他的話脹紅了臉,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為怒氣。
「你才是山猴!」她怒瞪他一眼。
「好了,我就暫時相信你,不過你在那個房間一定看到了什麼,才會一臉慌張地跑出來,對不對?」楚燁松開手,俊臉恢復了原先的淡漠。避免打草驚蛇,再說杰生已經早一步發現了這個小女僕,他就得從她口中問出他們是誰。
「嗯,我什麼也沒看見。」她搖搖頭決定撒謊,畢竟她只是來幫忙的小女僕,聰明地知道自己不該卷入這場是非中。
「你在撒謊。」楚燁黑眸一寒,緊鎖著她無措的臉龐。
「我……我沒有撒謊,我干麼要撒謊?!」她肩頭又縮了幾寸,一再告訴自己她並不是對天使撒謊。因為世界上根本沒有天使,充其量他只是一個長得很像「天使」的男人!所以她沒必要覺得內疚什麼的。
「很好!」楚燁點點頭,再次優雅地站起來。
當曲凌月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正要松口氣的時候,楚燁的手一揮,他身後一只有半個人高的花瓶忽然「鏘」一聲掉到地上,瞬間變成了一堆碎片。
「啊!」曲凌月哇地一聲叫出來。那麼漂亮的一個花瓶就這樣不見了!這不就是曲麗月口中那種要是弄壞了用她一條命也不夠賠的東西嗎?
她嘴巴驚愕地大張,而旁邊的方杰生則是吹了一聲口哨表示贊嘆。
「破……破了!」那種很貴很貴,賣掉她都買不起的東西成了一堆碎片!「你……你把它打破了?」她開始弄不懂這些有錢人到底、心里在想什麼,雖然剛才事情發生的很快,但她很確定是「天使」自己將它打破的。
「是啊,打破了!你現在準備拿什麼賠?」那一張有著天使面孔的俊顏,此時卻露出一抹惡魔般的笑容。
「啊?!」曲凌月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什麼?「天使」說她要拿什麼賠?這是怎麼一回事?明明是他自己打破的啊!
「那個是法國路易十四時期傳下來的花瓶,現在被你打破了,你說要怎麼辦?」楚燁向前一步,以一種憐憫的眼光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那……明明是你自己……」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鼓起勇氣瞪視他的臉。
「喔?是嗎?」楚燁彎與她的黑眸對望,直到那一雙澄澈的眼流露出一絲恐懼後,他才滿意地開口道︰「你剛才問我是誰,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誰,我叫楚燁,你現在腳下踩的,眼前所看到的,還有那一只打破的花瓶,全部是屬于我父親楚平的,那麼請你仔細想一想,如果我現在叫人來,你說他們會說這只花瓶是誰打破的?」
她驚喘一口氣,胸口像是被人用鐵錘重擊了一下!「天使」是這棟屋主的兒子,那也就是說是島主的兒?!
「我再問你一次,你這一次可要想清楚……」楚燁眯起眼欣賞她的恐懼,漫不經心地再次道︰「你剛才在那個房間是不是看到了一對男女,告訴我他們是誰!只要你告訴我他們是誰,打破花瓶的事我就原諒你。」
曲凌月這才明白楚燁打破花瓶的用意,原來是想以此來威脅她!她真是蠢!像這種傲慢可恨的人怎麼可能是天使,
「我不知道!」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她只是來這里幫佣一個晚上的小女僕,怎麼可能會認識這個屋子里的人?再說她當時逃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去看他們是誰!
想她曲凌月雖然只是一個貧窮的小女僕,但也不能這麼任意受他欺負,原先的驚艷全部因為他的惡行而消失無蹤,她挺直了細小的肩,以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瞪著他。
楚燁顯然也對她的反應感到意外,俊臉一沉,口唇掀動了一下正想開口,門外卻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里面有人嗎?發生了什麼事?」剛才花瓶打破的聲音顯然驚動了宅里其他的人。
方杰生前去應門,而曲凌月臉色唰地轉白,她又氣又惱地瞪著楚燁看,哼!這個惡天使就要陷害自己了!就算她死了也會化成冤魂纏住他的!
「啊!方少爺,我听到里面有聲音,出了什麼事嗎?」曲凌月曾見過一面的管家走進來,禮貌地對著方杰生點點頭。
「沒事,我和楚燁剛才鬧著玩,不小心將花瓶打破了,不過這個小女僕動作倒是挺靈巧的,听到聲音馬上就來了,我們要她收拾一下就沒事了!」出乎意料之外地,方杰生將剛才的事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嗎?」管家有些疑惑地看了曲凌月幾眼。這個小女孩不是請來幫忙晚宴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是我特地找她來給楚燁使喚的。管家你也知道,宅里的那些一女僕看到楚燁就光顧著臉紅、心跳,哪能做什麼事,所以我就決定將這個小女孩留在這里,使喚起來比較方便。」方杰生笑著解釋。
「原來是這樣。」這個理由曲凌月覺得荒謬極了,但她卻看到管家猛點頭,顯然相當贊同方杰生的看法。管家在這里服務了這麼久,自然也明白少爺的魅力,人長得俊不說,又是少主人,也難怪那些五僕的眼楮老是圍著他打轉。
「那她就留在這里給少爺使喚好了。」管家點點頭,對曲凌月多看了幾眼,意思要她好好地服侍少爺。
管家退出房間外,屋里的三人再次沉默,曲凌月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肯放過自己,卻主動地蹲子開始撿花瓶的碎片,她還是乖乖地當個女僕,或許他們想清楚了就會放她走。
「你在干什麼?」楚燁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她沉著一張小臉瞪著他皮鞋的某一點發呆,半點也沒有抬起頭的。
見曲凌月居然頭也不抬,選擇完全的漠視自己,楚燁著惱地將她一把抓起,怒瞪著她道︰「你听著,在你沒說出房間里是誰之前,你一步也不準離開我的視線,听清楚了沒有?」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我怎麼知道他們是誰!」曲凌月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相信有這麼惡劣的人。「再說……你也不能這樣子,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當然可以這麼做。」楚燁傲慢地挑起一道眉,兩個人互相瞪視,誰也不願意示弱。
「楚燁,她說的倒也是實情。」方杰生插嘴道,跟著不懷好意地開口續道︰「不過這個小山猴頗有趣的,不如你將她留在身邊,要她一個一個過濾,總有一天會找出是誰的,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露了餡,早晚會露出破綻的。」
楚燁黑眸一動也不動地鎖著她半晌,最後才冷聲道︰「剛才你打破的那個花瓶就是你的賣身契,這段期間你就待在我身邊,我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直到你認出那一對男女是誰,否則契約不會有終止的一天!」
「啊!」曲凌月只覺得頭暈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扯進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眨了眨澄澈的眼楮,再一次罵自己的愚蠢,當初怎麼可能會以為他是「天使」?!
他根本就是一個魔鬼!一個只會欺侮小孩的魔鬼!
而非常不幸地,她已經被魔鬼撒下的網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