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映雪突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黑暗中一片靜寂,並無任何異響。
可是她為何會突然醒過來?
空氣中似乎浮動著些許異樣,心頭涌上一股不安,顧不得夜寒,僅著單衣就跳下燒炕,跑到前室的窗前,將木扇拉開,刺骨的寒意立刻鑽進骨髓,令她打起冷顫。
外頭一片平靜,毫無異狀,正當她暗笑自己多心,欲將木扇闔上時,一股焦灼的異味淡淡隨風飄進她的鼻子。
她皺起眉頭,火速沖進內室拿起外衣披上。
「映雪,怎麼了?」母親駱平娘被她驚醒了。
「沒事,娘,我到外頭去瞧瞧。」
「衣服穿暖一點。」
「知道了。」
到了屋外,她四處觀望,尋著煙味的來處,當看到東北方的天空時,差點失聲叫了起來。
那里一片橘紅,數道黑濃的硝煙不斷竄起,有敵人來犯了!
她立刻沖回屋內。
「娘!有事!咱們快穿上衣服。」
映雪跳上床,將熟睡到不省人事的兩個弟妹搖醒。「醒醒!大娃、小娃!快起來。」
不待他們醒轉,她將他們抱起,直接動手為他們穿衣。
此時外面平靜不再,騷動漸起了。
有人大喊、敲鑼。
「西夏狗來犯了!快逃!西夏狗來了!」
西夏人這些時日侵擾甚重,每到一處,便燒殺擄掠,尤其對漢人,手下更毫不留情,一刀一命,家園盡毀。
慕容風和慕容蝶睜開惺忪的睡眼。「姊姊?」
「乖!快起來,有壞人來了,我們得帶著娘躲起來。」駱平娘有夜盲,一到黑夜,便什麼都看不見。
「喔!」較大的慕容風立刻清醒,動手幫妹妹穿衣,映雪則跳下床,從櫃下拉出一個木箱子,里面全都是他們家較貴重的家當。
平娘模索著下床。「映雪,咱們要逃到哪去?」個性優柔寡斷的她已慌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到了緊要關頭,竟只能依賴年僅十四的女兒。
「盡快趕進城去,那兒至少還有駐軍。」匆匆用布將細軟包住,每人抱著一些衣物,緊緊牽著手,匆匆往外走去。
鄰家的吳大娘,也扶老攜幼狼狽地隨在他們身後。
「要命啊!要命啊!」哀嗚不斷從已六十好幾的吳女乃女乃口中吟出,其它人則默不作聲的,拚命地在黑夜中、荒涼的沙漠中行走,朝敦煌城快步走去,拋棄家園,如此不顧一切,只是想保住最基本的生命,深怕被身後鐵騎追上,就什麼都沒了。
人,多脆弱呵!明明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不求豐衣足食,但求溫飽,和家人共度晨昏,為什麼連這點卑微如螻蟻般欲求生存的願望也無法實現?
一手與弟弟共同攙扶著瘦弱的娘親,背上則背著稚幼的小妹,慕容映雪頭一回覺得如此無助和卑弱。
為何要生為人?真的只是下凡歷劫,人間即是地獄?
背後達達的馬蹄聲漸大,不!別來!
怯弱得不敢回頭探望,只有拚命咬著牙往前跑。
快!佛之城就在前方!
突然一陣沙風籠罩住他們,數匹馬不知在何時已沖到他們面前,像是逗弄般的圍住他們繞著圈子,不停地奔跑。
「要去哪?你們這些懦弱的漢人!」帶頭說話的人操著怪腔怪調的漢語說話。
「見到大爺們來,還不跪下磕頭求饒?」
一同逃跑的鄰人,早已撲通跪下去。
「大爺!饒命阿!饒過我們呀!」
慕容映雪眯著眼,淚水迸出,不過那並非是害怕或怯弱,而是被那滾滾不停的風沙侵入刺痛了。
跑得了嗎?能活下來嗎?
蒙朧的雙眼吃力地望著前方,企圖找到一線生機。
「喲!這娘兒們倒挺俊的。」一匹馬突地停在他們的前方。
映雪頓時心生恐懼,天!他們看中了她娘?眨了眨眼,讓眼中的沙子隨著淚水流去,恢復原先的清明,想也別想的,立刻用身體擋在母親的身前,仰頭瞪向前面的人,咬著下唇,免得失聲尖叫。
那說話的人從馬滑下,布滿黑胡的大臉看起來既骯髒又凶惡,隨著他的走到,」股濃郁的羊騷味也隨之傳來,令人覺得惡心欲吐,慕容蝶躲進姊姊的懷抱中,驚惶地睜大眼楮。
隨著那人的接近,慕容映雪一家子也隨之往後退,直到其它人也下了馬,將他們團團圍住。
「唔!大的不錯,這小的也不賴嘛!」那黑胡子露出色迷迷的笑容。「嘿!嘿!沒想到在這個小村子居然會有那麼標致的娘兒們,也不枉咱們不睡覺干了這一票,嘿!嘿!果真找到了樂子。」
什麼?這些人襲擊他們的村子是為了尋樂?
映雪一意會此,胸口的怒火熊熊翻攪了起來,老天!她這輩子從沒恨過人,可是頭一回,她興起想殺人的念頭。
就在這時,那黑胡子猛地伸手過來,將她和母親硬生生扯開。
「你干麼?」
黑胡子對另一個有頭散亂頭發的中年男子喊道︰「老二!那個年紀大的娘兒們?就交給你和其它兄弟了,老子好久沒嘗過處女,今夜可爽個夠。」
映雪僵了一下,他們想對她和娘親做什麼?強烈的恐慌瞬間襲上,開始奮力掙扎起來。「不要呀!放開我!放開我娘!」
「別踫我娘!放開我姊姊!」慕容風跳上黑胡子的背,用力槌打著,可是只有十歲的男童,哪阻止得了一個身強力壯的大人呢?
黑胡子發出咭咭大笑聲,將慕容映雪一把-上馬背,揚起馬鞭朝村子馳去。
淚水再度模糊了她的眼——因馬蹄揚起的沙塵,毫不留情落進她的眼、口、鼻,只不過,這回多了無助和更深的憤怒。
她揚聲喊道︰「大娃!好好保護小娃!別讓她傷著了。」明知存活的可能性極低,還是不放過任何一次可能的機會。
黑胡子皺起眉頭,瞪著那被他抓住的少女,她不僅沒有驚惶的又哭又叫,居然還可以那麼冷靜地叫弟妹小心,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嗎?
馬將兩人載回已被遺棄的村落,除了村頭幾間房舍正燃著熊熊烈火,其它的房子,包括慕容家的,都還安然無恙,顯然這群西夏土匪,在放火燒了幾間屋子後,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將注意力放在那些逃跑的人兒身上,像只獵狗般,不顧一切追蹤他們的獵物。
黑胡子將慕容映雪拖進一間空屋,映雪從熟悉的擺設中認出那是對面王大媽家的屋子。
黑胡子毫不留情,大力將她甩到炕上,然後一個欺身壓上,充滿臭味的大嘴朝她覆過來,沒一會兒,他便大叫退開,嘴巴都是血。
「媽的,你這臭丫頭!」他一巴掌狠甩過去。「我本來還想好好『疼惜』你,這是你自找的。」
映雪眼冒金星,嘴中充滿了腥味,腦袋也被打得昏昏沉沉,差點失去知覺。
天呀!神呀!佛呀!快來救救她呀!她從沒傷害過人、做過壞事,不要這樣對她……
「呵!呵!算你幸運,這輩子想被大爺我享用的女人,可沒幾個咧!」他一邊說,一邊將褲子月兌下。
映雪強忍頭部的暈眩,忍著一口氣,拚著僅餘的力氣,掙扎地朝炕後慢慢退去,不放棄地伸手四處模索炕上是否留有可用之物,一邊露出鄙夷的眼神堂向那個狂徒,必要時,她會咬舌自盡的,寧死也不會受屈辱。
神呀!佛呀!倘若是因她前世作孽太多,今世得讓她受這罪,那……請原諒她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她是膽怯的,她知道她還有責任,可是,她不認為自己今天能在這個黑胡子底下活命,與其在受盡一切凌辱,而最終的下場仍是死亡,那她寧願自己動手了結……但願她的命,可以讓她的娘、弟妹平安無事。
「是嗎?那我衷心可憐所有被你欺凌的女人。」
突地,從門口傳來清冷的聲音。
「誰?」黑胡子驚訝、狼狽地轉過身子,已褪到膝下的褲子差點絆倒他。
映雪愣愣望向新加入者,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那人身材碩長,著一身白袍,手中持著一把雪亮的長劍,臉上蒙著一條布巾,一副標準西域商旅的裝扮,而袍上周圍有著精美的繡紋,顯示此人身分不凡,當站在門口時,全身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
「他」是誰?是奇跡嗎?是天神派天將來救她了?
「『你』是誰?」黑胡子一邊跳腳,一邊奮力將褲子拉上準備穿好,誰知那人揚起劍花,動作迅速地攻了過來,一劍毫不遲疑地送進黑胡子的胸膛。
才一個眨眼,黑胡子已變成死胡子,雙手仍提著未穿上的褲頭。
映雪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一幕,這是真的嗎?
這人是神嗎?為何彈指間就能讓那個壞蛋下阿鼻地獄?她暈眩的、不敢置信地呆呆望著那個白袍客。
那個白袍客朝她看了一眼後,便走出室外,一會兒,響起了金戈交錯的聲音。
映雪定了定神,仍有些恍惚,若非躺在地上那具尸體,證實了方才所發生的事是真實的,要不,她會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她安全了,沒事了……等等!她娘呢?
她匆匆跳下炕,想也不想地便一腳跨過了那具黑胡子的尸體,跑到外頭去,所見之景,卻令她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吐不出來。
在街道中央,原先那群西夏土匪正騎著馬,繞著那位白袍客,顯然他們已發現有人來干預了他們的好事。
天呀!那白袍客才一個人而已,如何能對付那十個驃悍的大漢呢?她緊咬住下唇,若是那個白袍客完了,他們……也會完了,西夏人不會放過他們。
老天爺!求求您保佑那個好心人!求求您!她不斷在心中默禱祈念道。
奇跡再度發生了。
原本被重重包圍住、看起來危機重重,動彈不得的白袍客突地動手了。
他抽出系在腰間的鞭子,飛快地抽中正繞著他跑的其中一匹馬,被打到的馬吃痛停了下來,前腳高舉,一點都不听馬上人的指揮,而緊跟其後的馬,在一時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就這樣一匹一匹撲跌了上去,頓時人仰馬翻。
而白袍客更趁著所有人還來不及起身,舉起劍,以極迅速的動作,送了每人一劍,劍劍刺中要害,本來仍在狂嘯、囂張的惡徒,瞬間全平躺在滾滾黃沙中,動也不動,而那白袍容則以美麗、優雅的動作,瀟灑退開了那團混亂。
慕容映雪不禁看呆了。
「姊姊!姊姊!」身後傳來大娃、小娃的聲音,她猛地回神,看見娘正被這兩個小的攙扶著,不禁驚喜地撲了上去。
「娘、大娃、小娃,你們沒事?」
「沒事,沒事,姊姊你呢?」慕容風急切地問道,慕容蝶則一把撲進了她懷中,緊緊攬著。
「沒事!娘,你呢?」
駱平娘臉上面無血色,擠不出半句話,整個身子仍顫抖不已,顯然嚇壞了,于是慕容風便代為開口。
「你跟娘被抓後,那個大胡子先把你給帶走,而那個抓住娘的人,卻和其它人圍著我們、作弄我們,突然那個穿白衣服的人出現了,也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將他們其中一個人打落馬,于是他們便跑去追『他』,可沒想到『他』像會飛似的,一轉眼就不見了,找都找不到,可是沒過一會兒,那白衣人又出現了,和他們打了起來……」
想來就是在那段「不見」的時間,將她從狼爪下救了出來,慕容映雪露出感激的眼神望向恩人,原來「他」不僅救了她,還救了他們一家子,喔!不!是全村的人。
那位白袍客緩緩朝他們走過來,這時村人也圍了過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劫後餘生的茫然,瞪著那些一已躺平的惡賊,都有種置身夢境之感。
就在此時,沙地再度震動起來,令村人面露驚駭地跳了起來。
遠方揚起一片沙塵,正朝他們前進。
不會吧!莫非這群西夏土匪還有同伙,而且從奔來的聲勢看來,人數遠比方才多,若發現他們的伙件全都已變成死尸,所有人都難逃一死呀!
一悟及此,有人不禁腿軟跪倒在地,開始哭天喊地,慕容一家人則緊緊抱在一起,映雪壓下心頭的慌亂,當看到白袍客動也不動地凝望那些新的入侵者,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架勢,奇異地令她覺得心安。
「他」是神佛派來救他們的!
待揚起的黃沙落定後,他們的命運也就決定了……
☆☆☆「『你』以為『你』在干麼?」一個高壯的男子站在白袍客前怒吼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白袍客動也不動地說道。
好悅耳的聲音,沒有男人的低沉、雄厚,好像少年一般,映雪不禁又多望了「他」幾眼,蒙著布的臉,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紀,不過那雙眼楮卻晶盈有神。
站在白袍客前面是一隊騎著駱駝的人,每個駱駝上都馱負著數大包行李,他們是從吐蕃行來的商隊,駐扎在離村外只有一里處的水井,因為發現村中失火冒煙,便過來探個究竟。
不過他們並不是好心要來救火,若有利可圖時,他們絕不落人後,所以只是想來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別怪他們冷酷無情,這只不過是在沙漠中求生存的基本法則。
只是——
「還敢跟我咬文嚼字?『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你』……『你』居然將那些西夏人給殺了,『你』是想害死我們全部的人嗎?」那男子是商隊的領頭,看到那堆尸體時,差點沒昏過去。
那群西夏人顯然是軍隊的人,若讓人發現他們居然死在他們商隊的人手中,他們還能到西夏國去做生意嗎?這番胡來,簡直是活活將他們的生機給砍斷了。
「這事是我一個人做的,跟你們無關。」白袍客冷冷地說道。
那領頭一听,氣得揚起手,可是在看到白袍客森冷的眸光時,猛地打個冷顫,憶起自己曾吃過白袍客的苦頭,別說打「他」了,只怕還沒踫到「他」的衣袍,手就會被斬斷了,于是他硬生生收回手。
「好!『你』有種,不過『你』也違反了咱們隊上的規矩,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們隊上的一份子,『你』也休想有其它商隊會收留『你』!這大漠上無容『你』之地!」領頭恨恨地說完後,便轉過身騎上駱駝。
「等等!」白袍客朗聲喚道。
「怎麼?」
「知道規矩吧!若讓其它人傳出了此事,對你及整個商隊亦不利,畢竟在做這件事時,我還是你隊上的人。」他不想連累這個村的老百姓。
「『你』……」領隊吐出幾句不堪入耳的話,便頭也不回地率領著商隊迅速地離開,只有兩匹載著行李的駱駝仍待在原地。
白袍客一動也不動地目送他們離去,一聲輕嘆從「他」嘴中逸出,像是惋惜什麼,然後靜靜地走向那兩只駱駝,輕柔拍撫它們幾下,它們亦輕柔地磨蹭了他一會兒,顯然的,那是屬于「他」的財產,白袍客執起韁繩,轉身欲離開。
映雪不住朝前跑了幾步,咕咚跪下。「多謝恩公相救。」
其它村人見到慕容映雪的動作後,也隨之跟進,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齊聲大喊︰「多謝恩公相救!」
「喂!」頭一回,白袍客露出不知所措的慌亂。「別這樣,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快起來!」
「對您而一言,或許是小事,對我們而一言,可是天大的大事呀!」一位婦人哽咽地說道。
白袍客輕輕搖頭。「別說了,不過現下倒是有要緊事得先辦。」「他」指著那堆尸體。「要盡快將這些家伙的尸體燒成灰,免得他們的伙伴尋來,找你們麻煩,不過……仔細打算的話,你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住進城里去,也比較有保障。」語畢,便牽著那兩只駱駝欲離開。
「恩公,等等!請容我們答謝!」村人嚷道。
白袍客沒有回頭,就這樣牽著駱駝走開了。
映雪凝視那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知怎地,她覺得不該就這樣讓「他」離去,胸口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他」……「他」是她生命中的貴人。
「大娃,先帶著娘和妹妹回家,我去去就回。」匆匆說完後,便轉身追了過去,留下一臉愣然的弟妹。
「姊?」
☆☆☆足踩在沙地上,除了響起輕微的沙沙聲,幾乎是無聲的。
那人去哪了?
映雪氣喘吁吁地四處搜尋,一輪明月高掛,若非有月光的指引,她肯定早失了那白袍客的蹤跡,要命!「他」的腳程怎麼會那樣快?光為了趕上「他」,已經喘得無法出聲叫「他」等她。
好不容易,爬上了另一個沙丘,卻一個踉蹌,整個人撲趴于地,吃了滿嘴沙。
不行了!不能再追下去,全身的力氣都像泄光了,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淚水開始不爭氣溢出,即使是在面對那個黑胡子欺凌時,她都沒那麼沮喪。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頭一抬,突然被兩個逼近的黑洞嚇得差點尖叫出聲,定了定神,才認出是駱駝的鼻孔正對著她。
可惡!敢這樣嚇她,沒好氣地伸手推開那只正好奇嗅聞著她的駱駝,駱駝被她這樣一推,非常不悅,齜牙咧嘴的,不停噴氣,它仰起頭,黑眼斜睨著她,令她心生警覺,連忙往旁邊一翻,果不其然,一口好大唾沫已經吐在她方才所在之處。
要命!若是沾到這家伙的口水,準會臭個半死,她扮個鬼臉,忙不迭地爬起來,遠離那只不高興的駱駝。
就在這時,赫然見到白袍客就在她前方十尺處,正背對著她,跪在一小塊綠洲旁清洗著臉與手。
太好了!上天垂憐,總算讓她見到了,正當她要走過去時,猛地衣領被咬住,她嚇得不禁叫出聲來。
「誰?」白袍客聞聲迅速轉過來。
映雪吃驚地瞠大眼楮,月光下,可清楚看到白袍客的容顏,天!「他」是人嗎?為何會有如此清麗絕艷的容貌?美得就像……
白袍客朝她緩步走過來,頭上的白巾隨著走動迎風飄起,若是此刻「他」飛起來,她也不會診異,「他」就像從那佛窟畫壁中走出來的飛天,飄雅動人。
近看,更加美麗月兌俗,「他」是男還是女?
「是你。」白袍客認出她來,一雙烏黑晶瑩的眸子吃驚地在她身上來回看著,然後——「『小居』,放開人家。」
駱駝動也不動。
「再不放,我就把你宰了曬成肉干。」
頓時,她被松開了,那只駱駝像是通靈似的,受到主人責罵後,垂頭喪氣地踱了開來。
「你沒事吧?」聲音依舊悅耳動人,在沒有刻意壓低下,映雪驀地明白,白抱客原來是名女子。
「你是仙女姊姊嗎?」她壓抑住滿心的震驚和興奮問道,天!一個女人,居然可以對付那幾個壯漢土匪……
白袍客愣了愣,隨即笑了,她的笑容很美,不禁教人瞧呆了,明白何謂是「一笑傾城」。
「不是的,我不是仙,跟你一樣都是人,對了!找我有事?為何要跟在我後面呢?唉呀!你的腳都受傷流血了。」說到這,白袍客擰起那兩道秀眉。
瞬間,慕容映雪下了她這輩子最大的決心,噗咚一聲,在白袍客面前跪了下來。「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