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二、一!
五、三、二、一!
這四個數字反復地在她腦海中響著,回到他們的公寓,他們各自走到自己的屋子前,宛秦拿起了鑰匙,卻沒有馬上開門。
她轉過頭,看了看他的門牌,才看向他。
「還記得你剛搬來這邊說的話嗎?」
「什麼話?」
他不記得了?她有些失望地垂下頭把玩鑰匙。就是那句話,讓她毫無防備地陷下了,盡管經過了幾個月的苦苦否認,終究還是逃不過所以,不再逃了。
「你說……你的門牌號碼是三二O,是‘想愛人’的意思。」她緩緩抬起頭,凝視他的眼。「你……已經準備好去‘愛人’了嗎,」
不管五、三、二、一念起來是不是「我想愛你」,是他想暗示她的回應,可有些話過度曖昧,更教人費疑猜,心里七上八下,會反復不停猜測。不!她不要暖昧,她要清楚明確的答案。
他沒有躲開她的視線,他清楚她質問背後的用意,這就是她,不與其它女人一般,她不會婉轉、不會客套,清楚地一標中的,雖然直率得讓人受不了,但卻也是讓他心折和欣賞之處。
「我不敢說自己準備好了,尤其要說出‘我愛你’這樣肉麻的話,我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對你,我有極特別的感覺,我會願意與你有更深一層的發展,說現實點,我想,我現在需要你。」
「哪一方面?」
「我不否認你是個很好也很……‘方便’的伴。」他微微一笑,眼中有著促狹。
她狠狠瞪他一眼,正考慮要不要舉起手中的包包砸破他的頭,他已舉起手表示安撫之意。
「但如果只是這樣,今晚就不會有這場談話了,我會直接告訴你,一切到此為止,我們還是做鄰居就好,如果連鄰居都做不成,那就算了!我會盡快找到另一個住的地方,不會再‘打擾’你。」
她無奈的一笑。「听起來好冷酷……」
他正視她。「我或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對男女之事,我承認自己是個‘玩家’,但那也只限于,我自認為在感情上沒有愧對過人。」只有人負他!
是嗎?但他可知道,當女人同意男人進入她的身體,所渴望和所付出的,又豈是單純的關系?他也未免太天真了。可話說回來,男人不是女人,又怎麼會明白在男女結合的剎那,女人會產生瞬間的猶豫與恐懼?最後才義無反顧地與之共同墜落……
他直視她。「我不想跟你說什麼‘我愛你’、‘保證我的心永不變’的肉麻惡心話,即使與你正式交往後,我還是會被其它女人吸引住目光,下半身會起反應。我只能給你個承諾——在我和你交往期間,絕對只維持一對一的關系,這樣的承諾,你接受嗎?」說完後,他發現她有好一會兒都沒反應,喝!手心竟出汗了。
她定定望著他一會兒,然後她點點頭。「這樣就夠了,謝謝你的承諾!我亦同樣給你我的——在與你往來的期間,絕對不會在上出軌。」
「就這麼說定了?」他舉起手。
她猶豫了一下,也舉起手,與他的手掌相踫。「好!」
多詭異的一幕,這實在不像是「談情說愛」的畫面,更像在談完了一筆交易後,雙方擊掌表示互信。
他抓握住她的手,與她五指交叉,兩人都可以感受到流竄其間的電流,隨著兩人的互動,氣氛開始有所轉變。
他慢慢地將她拉近,抵在她的房門上,她臉旁就是她的房門號三二一,看了一眼那數字,然後回到她的臉上。
「你已經準備好要愛‘誰’了嗎?」他低聲問道。
她盯著他的唇一會兒,才往上看。「你說呢?」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吻住她,深深的,直到兩人都為之顫抖。
「前三次都是在我屋子里,這回……可以‘移師’到你這里嗎?」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一切都是從「三」開始,那「三」以後呢?
這個答案需要去追尋,她嫣然一笑,那笑容令他再次目眩——心想以後一定要讓她多展笑顏。
「可以。」她在他懷中轉過身,將鑰匙插入鎖孔,而他則緊緊貼著她的背,手緊緊環扣著她的腰,不時輕吻她的頭頂。
她差點開不了門,不得不兩手一起開,就在此時她看到腕上的表,時針指著十二點三十分,看到那時間,她腦袋立刻從迷亂中恢復清醒,想到今天是……她不禁輕笑了出來。
「笑什麼?」他含著她的耳垂,細細吮吻、輕嚙,已經有好幾天沒抱過她,而這三天更是連面都見不到,這是自他十七歲以來,首次嘗到何謂「相思」,也幾乎帶點認命的意氣,去買下了那支大哥大。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可別告訴他是他們做鄰居幾個月又幾天的日子,女人最喜歡搞這套,可男人有時記不到這麼多,但女人就會因此而翻臉,大哭大鬧哭訴他不重視她……希望宛秦不會落入這樣的公式。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停住,微微松開她。「生日?!」真的還假的?
「是呀!」她收起笑容,眉宇多了一分無奈。
「幾歲?」可以感覺到懷中人兒情緒的轉變。
「……」
「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
「你不會已經超過三十三歲了吧?……哇!好痛,別捏人。」
「我看起來有那麼大嗎?」
「沒有!」
她咬了咬下唇。「今天是我三十歲生日。」
他將她轉過來,溫柔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生日快樂!」
她仰起頭。「謝謝。」
「抱歉!我沒準備禮物。」他真心道歉,三十歲生日,在人生中佔有極重要的意義。
她搖搖頭。「你已經給了。」
「咦?」
她沒有明說,方才他的承諾對她就是個禮物,她不知道未來這個禮物會不會壞掉、變質,但不容否認,此刻的她,為這個禮物而感到開心,全身充滿了某種力量和自信。
突然間,她不怕「三」字頭的年代到來,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的,唯一的差別是,在每個人生階段都有某些事情要忙碌,某些目標要達成,在進入「三」字頭年代的同時,除了要會想以外,還要去實地完成呀!
仰望著他,與這人在未來將會有一段冒險般的旅程吧!雖不知時間是長或短,雖不知會不會走得跌跌撞撞,但她還是想與他走看看呀!
「在想什麼?」她的眸中閃著某種睿光,使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令他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她垂下眼,再揚起時,則多了一分淘氣,她把手伸到身後,將門轉開,默默往後退,眼神則直勾著他。「你……要進來當禮物嗎?」
他眼神變深,嘴角亦噙著笑意。「好呀!悉听尊便。」他舉步走進三二一室,走向她,門在他身後輕輕關上。
一會兒,從屋內傳出聲音。
「你想放什麼音樂?」
「嗯……黃河大合唱,你覺得如何?」
「免談!」
「那你想听什麼?」
「既然你今天是壽星,那有可以跳……月兌衣舞的音樂嗎?」
類似嗆咳聲傳出。
「你不要?」
「咳……要!」
「那就別笑得那麼夸張!」
「咳!咳……可以跳月兌衣舞的音樂是不?」
一會兒,肯尼吉的薩克斯風樂音輕柔流瀉出。
而接下來的發展嘛……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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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空已泛青灰,離見到三十歲生日第一道射進屋內的陽光還有兩個小時,她醒了過來,一切都很安靜,只除了身旁傳來了規律的呼吸聲;支起肘,薄薄的被單從果肩上滑落,看著身旁男人熟睡的面容,有種莫名的滿足感,看著看著,然後兩掌平擺在床上上,下巴支著臉,偏頭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她曾經想過很多種過「三十歲生日」的方式,但沒想到會在一個男人身邊醒來。
在往後的生日,都會這樣嗎?
能夠在一個溫熱的軀體旁醒過來,不會覺得自已是孤單,而是有伴的。
可這伴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非要是他不可——
愛被他的大手捧住臉,感受他的唇輕吻。
愛被他擁在懷中,感受到被他的臂膀緊緊圈住。
愛兩人身體緊緊交纏,一起體驗到那神秘,超越所有言詞可以形容的神奇感受……
我對你可以有更多的奢求嗎?她無聲地問道。
可他緊閉的眼和唇,都無法回應她的訊息。她自嘲地笑笑,只怕這話無法在他清醒時對他說,是沒有勇氣,也是時機未到。
現在,就先滿足這一刻,品味——想愛一個人的感覺。
調整姿勢,小心朝他偎了過去,深深嗅進屬于他的氣息和溫暖後,才緩緩閉上眼楮,重新墜入夢鄉。
像是有所感應,數分鐘後,他蒙朧睜開眼,低頭看了看如小鳥依人般偎傍在他身邊的女子,在她額頭輕輕印上一吻後,朝她更靠近一點,再度閉上眼楮,沉沉、安心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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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個月後
「先生,你旁邊的位置可以坐嗎?」伴隨著一股「毒藥」香水味而來的嬌媚女音在他耳畔響起。
銘翰抬起頭,目光上下梭巡來者,那是一位穿著貼身皮衣,將凹凸分明的軀體曲線顯露無遺,有雙蕩人心弦桃花眼的美艷女子。
他輕輕點頭,又轉過頭面向酒保,擺著一張酷酷的側臉對著那女子。
隨著那女子的落座,他可以听到好幾聲嘆息,以及好幾道嫉妒的目光射進他的背。
在PUB中,對女子主動前來搭訕的戲碼,他早已司空見慣,過去也常流連在這場場男與女的游戲中,只是——這戲已好幾個月沒看,也沒玩了,不曉得技巧生疏了沒?
〔等人嗎?」女子橋聲問道。
「是呀!」酒保遞給他已開封的海尼根,他把放在瓶口的檸檬塞進去,才仰頭飲進。
〔可以請我喝杯啤酒嗎?」女子偏頭看著他。
他轉過頭與她對視,女子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眼中則有帶著暖昧的挑釁,這目光他是熟悉的,在在都告訴他,眼前這女子亦是個玩家,她的挑釁即是邀請——你敢玩嗎?
若在往常,不!在N個月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下挑戰,Whynot?
只是現在,問自己想不想玩?答案是——
「哈羅!我來了!」有人輕拍他的肩膀。
頓時松了口氣,有完美的借口了,他朝來人露出微笑,然後對酒保說道︰「給這位小姐來瓶海尼根。」再轉向女子。「抱歉!我先跟我朋友談點事。」客氣又不會得罪人。
女子淡淡瞥了闖入者一眼,隨即眼楮一亮,拿起啤酒。「謝了!我叫Angel,我跟我朋友就坐在那一桌,你們談完後可以加入我們。」
「好!」
女子離開了,陳為明在他身邊坐下。
「真是!你的女人緣還是那麼好!」
「抱歉,這麼晚了還把你找出來。」看到為明,銘翰感到淡淡的歉疚,一年前為明得了血癌,幸好在仔細治療下,已經康復,如今只要定期追蹤、檢查。
梳弄長出的新發,為明不以為意的笑笑。「沒關系,偶爾一次無妨,不過我只能待一個小時,你不介意吧?」他向酒保點了泡沫礦泉水。「這幾個月來,我生活規律得不得了,都按時的吃、睡、運動;所以現在到了晚上十一點,眼皮就會往下掉,為了不睡倒在路邊,一個小時後,就得回去啦!」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後,為明開始重視自己的身體健康,一改以往熬夜、泡PUB的習慣,也禁掉了煙和酒。
很多東西都是到了失去之後才會發現珍貴,經過這一關卡,為明像變了個人。
「你也很久沒來PUB了,不是嗎?」為明喝了一口水之後,隨即皺起眉頭,推到一旁,現在他喝的水都會經過一些處理,讓水中不良物質降到最低。
「嗯!」他的確很久沒來,他已經找到一個更能打發漫漫長夜的方式,再次進到這里,不僅感覺陌生,亦被那開到最大的音樂給震得頭有些痛——他真不懂,以前怎麼忍受得了?
待不到十分鐘,就想走了,可若非已約了人,再加上一股不服氣,所以才會硬讓自己坐在此處。
為明看看他,瞧這人一臉郁卒樣,輕輕嘆了一口氣。「怎麼,你跟你的維他命又吵架啦?」
銘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什麼維他命?氣得我差點撞牆,那女人現在根本就是、就是——」一時間竟找不到可以適當形容的詞句。
「骨刺!」
「……咦?」他愣了一會兒,思索了十秒鐘,然後苦笑。「的確很像。」
「這回又是為了什麼而吵?」每回他們兩人有摩擦,銘翰必是找他吐苦水,往常都是沖到他家,這回卻是沖到PUB,顯示銘翰心情真的是惡劣到極點。
一口飲盡瓶中酒。「為了一個五千元的香奈兒皮包。」他陰沉沉地說道。
啥?「你覺得她太浪費了?」女人愛慕虛榮是很正常的,不過他沒想到宛秦也喜歡名牌東西,從沒見過她身上穿戴過什麼有牌子之類的服飾,所以有點驚訝。
「不!不是她要買,是我買了準備送給她當生日禮物,誰知她卻不高興,還擺臉色給我看……」
「喔!」這下他就不奇怪了。
「最過分的是,她叫我拿去退錢。」真是愈說愈氣,從沒看過那麼不知好歹的女人。
「她大概不喜歡那種名牌物品,所以不想讓你亂花錢。」
「我知道她不是喜歡追求物質享受的女人。」
「那很好呀!不是每個女人都會這麼體貼的,哼!想當年我交的女朋友,出去玩、吃飯、買禮物,哪一個不都是要我自掏腰包的?」為明慨嘆地說道,所以一定要存「追女朋友基金」,要不會粉慘。
「我不是氣她幫我省錢,是氣她……」有人被他聲音引來投注好奇的目光,他深吸口氣,降低音量。「都在一起一年了,她從不接受我送她比較貴的禮物,這算什麼?我是她的男朋友,偶爾送個禮物也沒什麼大不了,她干麼那麼ㄍㄙ?還是她根本就不認為我是她男朋友?」他低吼。
為明暗自竊笑,佩服!佩服!就只有宛秦有辦法讓銘翰皺眉、心焦、情緒失控。
「你究竟在煩惱什麼?是她的ㄍ一ㄙ?還是……其它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想讓她開心、想寵她,但——」對她,不能用對陸官琪或其它女人的方式。情人節買花送她被虧了一頓,因為情人節的花不僅貴,品質又差,根本不能保存過久,一點經濟效益都沒有;七夕要帶她去吃大餐,她翻白眼,要他錢給她,自己去買菜回來做……總之,所有追求女人、討女人歡心的羅曼蒂克做法全被她打回票。
簡言之,就是不能用他過去的經驗法則做準,得重新再來,得更用心的去觀察、了解她。
沒錯!這是個挑戰,但同樣挫折感也愈大,對她——有太多的沒把握。
「她就不能偶爾‘裝可愛’一下,學學別的女人一樣,會撒嬌、會要求嗎?」就不能讓他滿足一下男性自尊嗎?
「如果她這樣的話,你就不會為她著迷了。」為明涼涼地說道。
「誰說我為她著迷?」他火大地說道。「我……」
「是嗎?」為明打斷了他。〔若沒有,你會被她的一舉一動給亂了心緒?而且——」手指朝外一指。
看到為明指向他身後,他皺眉。「干麼?」
「你剛剛怎麼不直接與那個Angel有進一步發展?」
他轉過頭,美麗、惹火的Angel正一瞬也不瞬地凝望他,眼中有著明顯的邀請之意,甚至朝他舉杯,他勉強露出微笑,忙轉過身瞪人。
「我現在沒那個心情,好嗎?」他心情惡劣地說道。
為明嗤笑。「就我所知,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說!自從跟她往來後,你曾再和其它女人黑白來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有一回差點。」他悶悶地說道。
為明睜大眼楮。「真的嗎?我怎麼沒听你提過?」
沒好氣的。「因為沒什麼好提!」這事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怎麼發生的?」
他皺眉。「有次我們吵了很嚴重的架,一氣之下,我提出了分手,然後——她也很爽快的說好。」
啊!「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在我們決定交往後的三個月。」三個月情侶的蜜月期,倏地一下就過去了。
「為什麼吵?」
一想到這件事,他心情更加惡劣。「因為她以前的男朋友回來找她!」是個長得不怎麼樣,但頗帶書卷氣的家伙,剛開始他只覺得那人有點熟悉感,後來才發現這種相識感從何而來。
因為那個人的某些感覺很像陳宛秦,事實上那兩人根本就不像分手的男女朋友,一講起話來,默契和熱絡以及相似的想法,在在都讓人覺得根本無人能插足其中。
他火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佔據了他,尤其在知道她打算取消隔天與他的約會,而跟那個家伙出去時,他們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他——不準她去,並責罵她水性楊花(這不是真心話,而是他氣昏頭的口不擇言)。
她——偏要去,同時指責他不信任她的人格。
吵呀吵的,「分手」兩個字就蹦出來而她居然沒有做任何挽留,簡單撂下了OK,就甩門離去。
那晚他立刻沖到PuB,為了證明他的不在意,大力展現他男性魅力,立刻順利把到了像Angel一這樣的女人,他刻意帶那個女人回去,想告訴她,沒有她,這世界多得是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
也很「湊巧」地,她就站在廊外——或許是她剛回家,也或許是……在等他,原本見到她時有股心虛,可見到當她看到他帶著女人時,也沒變臉,只是冷漠地看著他一會兒,便走進屋子去。
當場他就差點抓狂,想沖過去質問她,為什麼不發脾氣?為什麼沒反應?為什麼……不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呢?
可他也沒真的發狂,只是超乎冷靜把那陌生女人推入屋內,不過可笑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女人倒是很自動,開始在他屋內四處走動,東模西模發問個不停,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耳朵卻直豎,想知道隔壁會不會突然放那什麼「黃河大合唱」的音樂來擾他「興致」。
可是什麼都沒有,一切維持最高品質——靜悄悄。
這個發現只是讓他情緒更壞,最後他豁出去了,他開始對那女人展開誘惑工作,可即使懷中女人曲意迎合,熟練的挑逗,發出媚人的申吟,但他就是無法提起興致。
而突然間,他發現隔壁其實不是完全安靜的,他豎起耳朵。
一個很像貓嗚般的聲音斷斷續續透過牆壁傳來,她有養貓嗎?當然沒有!所以就只有一個可能性!
他立刻拋下懷中女人,不顧抗議地湊到牆壁傾听一會兒,不到五秒,他拿起她給他的鑰匙,沖出門,直奔隔壁,也不等她回應,就立刻開門沖了進去。
只見她整個人趴在床上,用被子蒙頭,整個人也埋進枕頭中,若非她哭得很厲害、很凶,整個人換不過氣,而抬起頭來,只怕哭聲會全被枕頭吸進,讓他永遠都不知情。
而她也因為哭得太厲害,甚至不知道他闖進她屋內,直到他把她扶起擁進懷中
一意識到他的存在,她像瘋了般拚命打他、槌他,哭啞的嗓音則不斷嘶吼,要他滾開!去死!他任由她打、發泄怒氣,仍舊緊緊抱住她,不停地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可他就是說了,只要能讓她停止這不要命的哭法,能讓她不再流淚,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傷到她的同時,他也同樣傷亡慘重。
她打累了、疲了,聲音也完全沒了,整個人癱軟在他懷中,即使想推開他也無力,眼淚仍不停的流,而他一直吻去她的淚水,用唇舌承接她的悲傷,直到後來她終于肯抬起手,緊緊環抱住他。
那一晚,他們瘋狂纏綿,直到筋疲力竭相擁而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她人已不在,嚇得他心神俱裂,若非發現桌上已準備好早餐,只怕他會瘋掉。
她沒有留下任何訊息說她去哪了。當他懷著忐忑地拿起手機撥號給她,在發現她有攜帶出並可以順利接通後,他才松了口氣。
之後,「分手」這二字兩人並未再提起。
後來才了解,她那天主要是要陪她前男友的現任女友去試婚紗,因為她同意當他們的伴娘。
伴娘?她居然肯當已分手的男朋友的伴娘?!
對此,他完全無法理解她,雖然她後來坦言告知,她與前男友已成為很好的朋友,甚至還幫他追到現任老婆。
听完後,在放心的同時也擔了心,如果他倆有朝一日走上分手之途,她是不是也會毫不留戀的離他而去,甚至還會幫他介紹女朋友呢?
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是那種沒有男人在身旁,獨自一個人走也會走得很好的那一種。
更殘酷一點,說不定沒有他,她依舊可以走得很好,活得很精采。
這份領悟令他惶然不安,因為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在意和依賴遠超過所想,說不定超過她對他的……
自從那次嚴重沖突後,接下來的發展一切堪稱平和,生活模式照舊,兩人依舊是芳鄰,一個禮拜有幾天會到其中一人房間過夜,相擁而眠直到天明。
白天她會整理兩人的房間,垃圾由他上班時拎出去倒掉,晚上,如果她要看店,在梳洗完畢過後,如無其它計劃,他便會到她的開心書坊,窩整個晚上,她那邊是個寶窟,容易教人流連忘返,在這段時日的磨練下,他已是金庸和黃易的忠實讀者……
直到打烊時間到,他再伴著她一起回家。
這段時間是他們談心,也是一天中最貼近的時刻,分享一天所發生的趣事,偶爾她會空出晚上,他就會騎著摩托車載著她去夜游、看夜景、品茶。如果有人心情不好想獨處,只要在門上掛個牌子或是放某首音樂,就可以明白了,而不會打擾到對方。
深夜時分,在彼此懷中分享戀人細語和游戲,更是教人心醉神迷。
對這樣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男女關系,既超乎他預期,也太讓他滿意,可在此之餘,還是有很大的不安潛藏著,而他一直沒弄清楚。
這次的「香奈兒皮包」事件,令他發現到了一直沒察覺到的事,或許是她本性使然,但她幾乎將兩人之間的物質牽扯降到最低點,即使是他的生日,她也是準備了一頓豐盛大餐,祭他的五髒廟,此外,就是一個令他難以忘懷的火熱夜晚。
所以除了「感情」、「口頭上的承諾」、偶爾上的交融,他們的關系沒有其它「有形」的連系,所以如果要斷,真的會斷得很徹底、很干淨,她不會因為看到某個物品而聯想到他,懷念他們過去
他相信她是那種——一旦鐵了心將他列為不需要的,為立刻Delete掉,丟到資源回收桶後,立刻清除,不再保留……
她三十歲的生日,他送上的禮物是自己,以及某個他相當願意執行終身的承諾——雖然她不知情。
而她三十一歲的生日禮物,他想送實質一點的,結果卻遭拒,那股一直掩藏的不安,終于完全爆發出來!
「告訴我,你對她說過愛她嗎?」為明問道。
他僵住。〔沒有!那個……我說不出口。」
「為什麼不呢?」
「說那個有多尷尬,而且她也不是會把‘愛’掛在嘴邊的人。」他別過臉。
為明對天翻個白眼。「那你們之間的感情完全靠心領神會就夠了?」
銘翰愣了愣。「是……不!」沒錯!她從未親口對他說愛,而他也沒有。
「過了這麼久,你還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愛她,還是只想上她?」
「……」
「還是你覺得想跟其它女人在一起?」
「我現在並不想要其它的女人!」已經擁有過維他命,又哪會要其它雜質的?
「不只現在,是一輩子吧!」為明微笑道。
他不置可否,可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你這回的生日禮物,何不送個你跟她都想要的……」
「例如?」
「戒指呢?」
咦?他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朋友,「戒指」,不就意味著……
為明舉起礦泉水。「想要清除骨刺,要剖肉剔骨,工程耗大,可怕的是還不能一勞永逸,所以何不永久保存?就等你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