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我的車吧!"摟著何絮芳的肩,大衛親昵的與她一起走向地下停車場。他知道她累壞了,也懊惱著自己的太強烈,竟克制不住的索求她的身子。
她該多休息的,在懷胎又感冒初愈的情形下。
只怪自己太自私!
歉然的撫著她的發,將她的頭抵靠著自己,他親吻了她的額頭。
"你……真的渴望孩子?""嗯。若是生男的就叫夏慕方,女的就叫夏慕荷,你覺得如何?"原來他連名字都想好了,看來他是真的想要孩子。
而她也明白那名字取自她名里的同音字。
那讓她窩心至極。
"我很擔心孩子的父親必須冠上夏澤堯的名字。"他僵住了腳步,皺著眉頭看她,須臾才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別擔心,我說了會出面當你的證人。""可是……如果這樣,你會被牽連。"她低著頭說,心里暗自決定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
"如果真是那樣,也是我罪有應得。"他放開她,掏出車鑰匙走向前去開車門。
"我不要這樣,你說過……你要守著我和孩子……"何絮芳的低喊讓大衛揪緊了心,他轉過頭來歉疚的看向她,卻被她身後陰暗處沖出的人影驚得發出警告"絮芳!快閃!"什麼?!
下意識的轉過頭,何絮芳正納悶著,卻被迎頭沖過來的陌生人嚇得驚叫出聲。那名男子抓住她的袋子用力一扯,似乎想奪取財物,何絮芳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但雙手本能地緊抓袋子,想保住自己的東西。
"絮芳,放手!"不想讓她受傷,大衛連忙叫嚷,但那歹徒已亮出利刃,迅速的往何絮芳的手臂劈去。
該死的!
大衛狠咒一聲,心里頭頓時了悟。這人八成是夏澤堯買通的殺手,故意偽裝成搶劫殺人,好與自己撇個一干二淨。
"啊!"何絮芳閃躲不及,只能不斷驚叫。
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一眨眼間,一道黑影阻擋在她身前,為她挨下一刀。頃刻!鮮血噴流,地面盡是血污。
"多管閑事!"那殺手揮起刀,又是猛力一砍,大衛火速的推開何絮芳,自己卻閃躲不及,又被傷到,幸好這一次只是皮肉傷。不過之前那一刀讓他痛得都快暈倒。
"大衛!""快逃,去求救!"何絮芳害怕的顫抖著,但還是轉身邁開步伐使勁的奔逃。她必須趕緊報警,否則……否則大衛他……
喔!不!她不敢想象!
靈光乍現,她手忙腳亂的邊跑邊由袋子內翻找出行動電話,立即撥號求援。
"別跑!"面露凶光的殺手想追上何絮芳,卻被大衛阻擋在前。
"除非過了我這一關,否則別想動她一根寒毛!""那還不簡單?!"傷重的人還好意思說大話!
殺手冷冷的譏笑著,揮舞手上的刀子,像只豺狼般往他而來。
凌厲的刀風掃過,劃斷幾根發絲,大衛喘著氣閃過身,然後出入意料的伸出手臂徒手抓住刀鋒,止住殺手的攻擊。
鮮血由他手心流出,順著刀柄流滴而下,他一咬牙,奮力的奪過刀刃,手心的傷口因而被切割得更加深長,幾乎深可見骨。
那殺手看著他的大膽不禁有些心驚,連忙退開身。
"你……怎麼敢空手搶刀子?!""你的雇主沒告訴你要躲開我嗎?"大衛冷冷一笑,反手將刀子在空中一轉!輕巧的握在手中。"我年少的時候曾經混過幫派,這種場面對我而言只是小CASE!""可惡!"見情勢不妙,他轉身想逃,卻被旋飛而來的刀子刺中小腿,一時痛得他跌伏在地,抓著小腿肚哀號。
這一點膽識也敢跟人出來混?!
大衛冷冷睥睨了他一眼,雖想轉身去尋何絮芳,但手上傷口讓他血流過多!一個腳步不穩,眼前漆黑一片,他終于忍不住往後癱倒下去。
病房內原本該是安靜的,好讓病人安心休養,但此刻受傷昏迷的大衛身邊卻圍繞著幾個警員,急著等候他蘇醒好做筆錄。
一旁坐著的何絮芳臉色焦慮,不敢離開半步,因為在急診室里她清楚的瞧見大衛手上那可怕的傷口。肌肉被銳利的刀峰劃開,鮮血沾染了整只手臂和衣褲,如果她不是極力克制,恐怕也會嚇得昏倒在醫院。
他是為了救她!
一想到這點,就讓何絮芳難過得哽咽。到現在她終于相信他的真心,他是真真實實的將她放進了心里,才會如此守護她吧!
感動的抓住他的手貼放在臉頰,何絮芳只希望他快快醒過來。仿佛感受到她的乞求,大衛的手掌動了動,然後困難的睜開雙眼。
"大衛!"一發現他清醒了,何絮芳忍不住激動撲倒在他胸膛上,哭成了淚人兒。
"別哭……"大衛想伸出手拍撫她,才發覺手臂痛得無法挪動,強忍著痛想安慰她,又發現床邊站著兩名刑警,明顯急著問話。
大衛看了員警一眼後又低頭看著何絮芳︰"絮芳,告發澤堯吧!""什麼?!"何絮芳納悶的抬起頭來,模了模鼻子,一時不懂大衛為何口出此言?"那個人不是真的搶匪,而是澤堯雇來殺你的。""你說什麼?"驚訝地叫出聲,何絮芳一時難以相信她所听到的。有人要殺她?而且還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天啊!她到底是踫上了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還記得之前你所遇到的意外嗎?那都是澤堯搞的鬼,他一心一意想殺了你好盡速接掌你擁有的一切。"雖然是同胞手足,但大衛已經無法再為他隱瞞事情了!他真的走火人魔,惟一可以阻止澤堯的就是毀了他!
"听我的!我留了那殺手一條命就是要他當證人,現在有我和他兩個人證,你可以去告澤堯教唆殺人和騙婚。如果勝訴了,你可以順利離婚,而他也會被捕入獄,就不會有機會再害人,反過來說也等于是救了他。""我不要你受牽連!"一旦她告夏澤堯騙婚,那麼大衛豈不也成了共犯?她不要呀!
"算我求你。""不!你說過要守著我、守著孩子的!"何絮芳控訴著,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對不起。但是我已無能為力。"一句"無能為力"就想打碎她的夢嗎?何絮芳不甘願呀!
他守護過她,現在換她吧!給她一個有夢的未來,她想偎在大衛懷中過一生。
何絮芳听從大衛的話,告發了夏澤堯,但罪名是教唆殺人,至于他利用大衛來騙婚的事,她則只字未提,因為她不要大衛被牽連。
是自私吧!但她寧願放任自己的私心。
因為她明白失去了大衛,她的心也會被掏空的!
坐在醫院的休閑室里,大衛看著報紙,他清楚知道何絮芳的用心,但這讓他更自慚形穢。
自己曾那樣殘忍的對待她,卻被她用心守護著,怎不教他愧疚的無地自容?配不上她呀!
這朵純潔的花朵該有一個更好的男人來守護,而不是他!
看了看手上的傷口,他一擰眉,在心中做下決定。
他消失了,徹徹底底的。
帶著尚未復元的傷回,大衛就這樣不告而別,讓何絮芳差點崩潰。
她的世界里早已烙印了那一個影子,如何承受他的斷然離去?悲愴呀!如果他知道她的用情之深,怎能冷漠的丟下她一人?怎能呀?!
她的官司終于塵埃落定。夏澤堯以教唆殺人未遂的罪名,判處十五年徒刑,被奪公民權終身;而何絮芳也如願的與他辦妥離婚。
再次的請征信社的人調查大衛的下落,惟一得到的消息是他曾回到長崎母親身邊,然後就帶著母親不知去向了。
日子在痛苦中度過,她也獨自面對分娩的到來。在手術室里痛不欲生的掙扎了六個小時,終于生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何東銓興奮極了!這可是他何家隔了一代才有的男孫,這表示香火可以繼續傳承下去。但何絮芳卻狠狠淋他一盆冷水,因為她堅持孩子必須姓夏,就如同當初大衛想好的,如果生男孩就取名夏慕方。
好想讓大衛看看孩子呀!
但他杳無音訊。
她不斷的在廣告媒體刊登尋人啟示,就盼有朝一日,他能回到她身邊。
至今她都很難相信他會如此堅決地離開她,那讓她的人生變得好空洞、好空洞呀!
孩子的哭聲喚回她的神志,她知道他餓了,因此含笑拉高衣裳讓他吸食母乳。
就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衛,也該好好照顧孩子長大,她會永遠記得那是他倆的愛情結晶。
她一輩子惟一的愛呀!
日本北海道札幌初冬時分,輕飄飄的雪花由空中緩緩降落,細細密密地鋪在地面上,讓此刻的天地顯得一片白茫茫。
雪花沾上了他濃密的發和一身的黑。
他毫不自覺,依然獨自跪在墓碑前。
離開長崎來到北海道,原以為可以逃避所有的痛苦,回到以前與母親相依相守的日子。但一個星期前,跟他相依為命的親人走了,他的世界只剩寂寥空虛。
冷冷的雪像是不斷地在提醒他的哀傷,空洞的眼望著墓碑,心頭的痛苦愈發加深。
算算時間,他的孩子快出生了。他不是單獨一個人,不是!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里還有著他的愛、他的至親,所以他不會是寂寞的。
不會……
"經理,你的私人信件。"曉彤搖了搖手上的信件,然後遞至她眼前。
當了母親的何絮芳,任何人都看得出她變得更成熟美艷,但那眼神里的淡淡輕愁卻惹人心憐。
她伸手接過信,納悶著什麼人寫的?一撕開封口,一張紙片掉了出來,她撿起來看,才發現是張相片,整顆心瞬間澎湃洶涌。
那是一張拍攝她抱著小寶寶在公園散步的照片,將她的表情捕捉得好完美,她是那麼的滿足、愉悅。
她連忙翻轉過相片,果然瞧見了一行短短的文字。
謝謝你為他取名夏慕方。
喔!天啊!是……是大衛!一定是大衛!
何絮芳激動地抓緊照片看,悸動的心情難以平靜,那麼多個月過去了,她一直沒等到他的身影,沒想到……他竟在暗處默默在意著她,還拍下那樣傳神的照片。
她差點忘了,他是攝影師!
這麼說,他就在她身邊嗎?"大衛……"站起身往窗戶走去,仿佛想在人群中尋覓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啊!多渴望見到他呀!
渴望到心都痛了!
而現在他人在何方?在何方呀?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候大衛的出現,但三天過去了,他依然杳無蹤跡。心情由亢奮跌入谷底,何絮芳已不知該不該繼續期待?或許他是有意躲開她,所以再怎麼花費時間、精力,換來的都是一場空。
星期天的午後,何絮芳推著嬰兒車來到居家附近的公園閑晃,她必須出來透口氣,否則真的會悶壞。
小男嬰安詳地吸吮著女乃嘴,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瞧著陌生的世界,粉女敕的肌膚光滑得惹人憐愛。她笑看著他,滿足地來到一座涼亭。
挑了一處干淨的石椅坐下,何絮芳將嬰兒車放置身邊,然後又拿出珍藏的相片痴望著。
她不懂,為什麼大衛不出面見她?那時他還帶著傷勢不告而別,害她擔心死了,難道他都沒替她想過嗎?就算不為她,也該回來看看孩子吧?如果大衛看見孩子一定會很開心,寶寶的五官完全像他,尤其那一雙眼簡直是他的翻版。所以每回一見到孩子的臉就讓人更傷感。滿懷的相思無處傾訴呀!
無奈的嘆息!何絮芳轉頭看向嬰兒,為他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感到難過,卻意外地瞥見一雙棕色休閑鞋停駐在嬰兒車旁。她一愣,抬高了頭,就見他蹲了下來,俯身靠向小男嬰,親了親他的女敕頰。
"笑了。你開心見到我嗎?小寶貝。"他朝著嬰兒說話,漾起一抹滿足的笑容,抓住嬰孩晃動的小手掌撫模著。
絮芳眨了眨眼,眼眶里開始有了霧氣。
或許是幻覺吧?但……也許她可以奢望那是真實的。
周遭的落花美得像詩,緩緩地飄落身旁,她終于忍不住叫了出聲,淚水也跟著滑下。
"大衛!"是了!是他!他終于回來她身邊!
在決定退出她的生命時,他回到日本,回到母親身邊,以為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就這樣繼續之前的生活。沒多久,苦苦等著夏澤堯歸來的老婦人終于失望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大衛為母親守靈了三個月才拿出勇氣回到台灣。
在這世界上惟一還讓他牽掛的,也只有在台灣的何絮芳了。
他不知她過得好不好,但一踏上台灣,他就發覺何絮芳一直在尋找他,透過報章雜志,甚至廣告看板。
他的心又活起來了!因著她的痴情愛戀。
想愛她、想看她呀!
于是他在她身邊兜繞了幾天,終于提出勇氣再次出現她眼前。
離開嬰兒,大衛站起身定定地望住她,眼眸里滿是溫意。看著她流淚,他愧疚地露出歉意的笑,然後伸展雙臂迎接那飛撲而來的身子。
"你好狠!竟然就這麼丟下我……"泣不成聲的激動,讓人听不清楚她在哭訴什麼,但那模樣揪疼了他的心。
他又錯了。不該丟下她一人,不該呀!
"對不起。"這一生,他相信自己終于尋覓到讓他沉淪、讓他感到幸福的女人。忘了過往的一切,他只想歌頌這份幸福。
永遠、永遠的……
支起她哭得通紅的臉,他吻上她,帶著堅定不移的溫柔輕聲呢喃︰"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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