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鎂光燈照在臉上,何絮芳不適的眨了眨眼看著鏡頭的方向,有點無奈又帶點不安的等待拍照完成。
手心已沁出些許汗水,她努力克制惶惑的心緒。等到攝影師喊了一聲"OK"後,她連忙站起身,卻立即被身邊的另一名女子拉著走。
"若雅,我還是覺得不應該……"不該放縱的!又怎能讓自己踏出這一步?!何絮芳咬了咬牙,溫吞吞的出聲。
對于這件事,雖然她們早已討論過千百遍,何絮芳也無法完全贊同朋友的論點,但她卻依然被張若雅硬拉到這個地方,一步步往未知的彷徨前進。
"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別再婆婆媽媽了,我保證你一定會玩得非常愉快!"張若雅瞪了她一眼,仍然拉著她往前走。
"可是——""難道你甘願就這樣走進你老爸幫你訂下的婚約里?一輩子跟著素未謀面的男人過日子?""是不甘——""既然這樣,我們就取得共識了!"沒有再商討的余地,穿越過大理石砌成的回廊,張若雅不容置喙的拉著她朝一扇檜木門走過去。
恭謹的侍者推開門讓她們進入電腦室,張若雅將何絮芳推入一張電腦椅里,然後熟稔的敲打鍵盤,叫出里頭的檔案。
"你已經完成入會手續,現在我們來瞧瞧有什麼好貨色!"好貨色?!(*)
何絮芳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對于自己好友稱男人為"貨色"實在感到可笑。
不過,她們確實是來選擇交易的對象,那麼稱呼對方為貨色又似乎挺有道理的。
電腦螢幕不斷出現一幀幀男人的照片,她無奈的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的瀏覽著。
說來實在荒謬得可笑!她們現下正處于一座十二層樓的豪華建築里,這里是個隱密性強的高級俱樂部。
開放的對象全是有錢人,因為光是入會費就高達八十萬元,而且期限僅只一年。這可不是一般平民老百姓負擔得起的娛樂活動。
繳了錢,拿到了貴賓的資格,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拍下近照好列入檔案。俱樂部里的會員都可藉由電腦內的檔案搜尋自己滿意的對象,然後與對方接洽,只要彼此同意,那麼一筆交易便完成。
簡單的說,這是個高級的xin交易俱樂部,會員們可以自由的不斷更換性伴侶。
大樓規劃得有模有樣,地下室有游泳池、三溫暖,一樓是交誼廳,二樓是咖啡廳、酒店,三樓是健身房,四樓則備有KTV!五樓至十二樓全部是優雅的套房,提供會員隱密的交易場所。
如同俱樂部的名稱"解放"一般,這里標榜著解放靈魂、解放rou體、解放性禁忌。
也許這種走調的休閑活動在國外早巳存在,但在台灣她還是第一次听說,所以何絮芳驚訝了好多天。
剛從美國修完碩士學位回國,目的只是成為自家公司的接班人,何絮芳輕聲的嘆氣。從小到大,她一直活在父親的規劃中。從出國留學、該讀什麼科系,甚至是未來的丈夫,都逃不過被父親主宰的命運。
沒辦法!她是家里惟一的繼承人,所以必須扛下所有的責任。
有時她覺得自己根本只是只籠中鳥,她好想自由、好想飛呀!
可是柔順的她卻沒勇氣與自己的父親抗爭,就連自己的婚姻也無從參與一絲意見。一切都由何東銓做主,她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只需等著婚禮的到來。
好悲哀!她竟連自己的未來丈夫長什麼德行都不知道!
如果說二十一世紀還有這種奉命結婚的,大概就只有她一人了。
將她這有如監獄的生活全看在眼里的張若雅終于忍不住了!于是她慫恿何絮芳加入這俱樂部,灌輸她開放的思想,要她在嫁人之前徹底的玩一玩,絕不要像白痴一般將自己的一輩子就這樣交了出去。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可不崇尚從一而終的教條呀!
就算無法改變自己既定的婚姻,起碼也要趁還是自由之身時好好的享樂一番呀!這是張若雅要深植進她腦袋里的觀念。
只是她真的放不開,這種墮落的享樂不是何絮芳這種純真的女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去面對的!
要她如何去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還與他銷魂一場呢?!
光是想就讓她害怕呀!
"絮芳,你放開點,別想太多。你看我,這兩個月來我在這兒可是玩得開心極了!沒有感情的負擔,只是盡情的享受一夜激情。而且你可以挑到自己滿意為止,這簡直是的天堂。"听著張若雅說得口沫橫飛,何絮芳不禁暗蹙了下眉。她這等開放的言辭若讓衛道的團體听見,肯定被口誅筆伐一番。
但,不可否認的,她又有些羨慕張若雅。如果自己也能放開心,那麼或許可以在這毫無自主權的生活里,為自己開闢出一道璀璨的縫隙來。讓她的人生或許還有一些值得珍藏的色彩。
"你瞧!這個男人正點吧?!"張若雅的驚嘆聲引回她飄離的思緒,順著她的目光望向螢幕,何絮芳清楚的瞧見了一個俊雅中帶點傲然的男人。那眼眸炯炯有神,眉毛濃密且透著一股英氣,一頭半長不短的黑發不馴的垂落,將他的輪廓更有力的刻畫出來。
她突然好奇這麼一個英姿不凡的男人竟也會參加這種性俱樂部?難道這世界真的開放到讓她望塵莫及的地步?!
"哇!真是俊俏的男人!不知他的同體是否一樣讓人興奮?"張若雅毫不掩飾興奮地嚷嚷著。
真是一個!
何絮芳忍住笑,斜睨了快流口水的張若雅一眼︰"既然你喜歡,那你就去跟他玩一玩呀!""嘖!怎麼行?!今天我可是特地陪你來挑人的!
何況我才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不過,如果你不要,那我可不想暴殄天物!"哈!暴殄天物?!如果男人听到她這種說法不知會有什麼反應?揚著戲謔的笑看著張若雅,她突然有種羨慕的感覺。同樣是出身財團之家,但張若雅卻可以自由自在的過日子,沒有人會去限制她的生活方式,也沒有人會硬性規定她該走的人生方向。
尤其她是個自主性強的女人,也不會拘泥于禮教。
因此她可以大方的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從不把他人的干涉听進耳里。她一向力行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做的事她當然也可以做。
什麼壓迫女性的一堆教條,對她而言根本是鬼話連篇。
因此她加入了這性游戲俱樂部,在這里盡情享受歡樂的激蕩,絲毫不覺有任何不妥。也因為有她這號人物為友,積極的鼓吹何絮芳大膽的享受生活,才激出她反抗宿命的行為。
"你倒是說話呀!這男人好不好!相信我,光看他那一身體格,我敢保證他絕對可以讓你舒服到不想起床!"張若雅毫不掩飾的快人快語讓人听得耳根子紅了起來,一時之間更教何絮芳啞口無言。別說是上床一事,連跟男人接個吻都不曾有過經驗的她,實在難以招架這番大膽的說辭。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許了。"話才說完,張若雅已迅速的鍵入幾個字,看得何絮芳一愣一愣的。
"你在做什麼?!""發E-mail出去呀!邀請他來與你共度春宵。""什麼?!"何絮芳一听嚇得彈跳而起,緊張得雙頰紅熱不堪,"若雅!你……你怎麼……我心理還沒準備好呀!""我如果不趕鴨子上架,你絕對會以處子之身進洞房的。""若雅!""听我的勸,如果不想當個舊時代的悲劇女主角,就請你展開雙翅,準備飛翔吧!""可是……"她就是學不來張若雅的釋放自己,這一步一旦踏下去,想回頭都沒機會了,難怪她會卻步呀!
"你放心,一旦見了面你發現對方讓你害怕或反感,你可以立即取消這次交易,俱樂部里的職員會替你解圍的。"張若雅捺住性子,拼命的慫恿她。
"如果被我爸知道——""天殺的!你可不可以別再提你那專制的父親了?!"張若雅恨得牙癢癢的。一想到何東銓那老家伙將自己惟一的女兒當成傀儡女圭女圭,一心一意要將她塑造成他心目中的理想繼承人,而完全忽視她的感受,就教人氣憤難消。
更氣人的是,現在又不是八股時代,竟還有父親指定女兒的丈夫人選!拜托!簡直是食古不化的古董,干脆教他去博物館巡回展示算了!
嘿!她就跟他作對定了!她要解救他的女兒于水深火熱之中,讓她成為千錘百煉身,從此成為情場的得意玩家。
拍了拍何絮芳無措的臉蛋,張若雅笑得極為暖昧︰"盡情玩吧!若有什麼不懂的,盡管來問我,我可是你的最佳女諸葛喲!"不懂的可多了!可她要如何開口?!
唉!慌得想逃呀!
現在她惟一的念頭是,希望對方別收到e-mail呀!
願老天保佑啊!
輕啜著清淡芳香的香片,何絮芳交疊著雙腿在會議室內听取簡報。雖然她才剛修完碩士回國三個月而已,但何東銓已安插她到業務部當經理,讓她上線學習主管的實務經驗。
而她也不是個弱者。
從小在父親刻意的栽培下,早已鍛煉出絕佳的從商手腕與馭下之術,惟一可嘆的是,她在感情上的處理能力是個IQ零蛋!畢竟何東銓並沒有教授她這一方面的知識。
夾帶著大干金的名號坐上了經理之位,初時也引來不小的批評,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何絮芳以自身的能力讓人刮目相看,也輕易獲得下屬的尊重。
長長的黑發整齊的盤上頭,讓她顯得超越實際年齡的成熟,更讓她看起來精明干練,無形中讓她滋生了不少自信心。
"絮芳!"一聲唐突的叫喚插入,何絮芳一辨別出來人的聲音不禁困擾的蹙眉。現在是她主持會議的時間,雖然已經快結束了,但她還是不希望被打斷;尤其對方還是別家公司的主管。
"對不起,經理,我攔不住張小姐。"助理曉彤愧疚的杵在門邊,不知如何是好,她壓根拿張若雅一點法子都沒有。
"沒關系,你出去忙吧!喔!對了,送兩杯茶到我辦公室。"何絮芳體諒的交代著,她太明白張若雅的性子了,如果她執意擅闖是沒人有能耐制得住她的。
這樣一個朋友有時還真教人頭大。*_*
"絮芳,我跟你說——"何絮芳迅速的阻斷她的話,對著自己部門的職員簡潔的做完結論便宣布散會,然後才意興闌珊的領著張若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若雅,你自己也是個主管,難道不知道不該隨便打擾會議的進行嗎?""當然知道呀!可是你的事比那枯燥的會議重要多了,所以我當然不顧一切要找到你。"張若雅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這讓何絮芳無奈的搖頭笑了出來,一面拿起助理端進來的熱茶品嘗著。
"好吧!那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麼事?""今天晚上不準有事,八點準時到\'解放\'俱樂部的1206房。""噗"的一聲,何絮芳將含在嘴里的茶汁給噴了出來,剛好噴濕了張若雅胸前一大塊布料。她翻了翻白眼,抽取一張面紙擦拭著。
"你……你說……什麼?!""我的大小姐,你也給我幫幫忙行不行?在公事上你總是一副凌厲、利落的模樣,可是一旦牽扯上男女的事你就一副白痴樣,這樣可是會被男人吃得死死的,你知不知道?""誰……誰教你突然說出這麼可怕的事!""可怕的事?呵!你真是一點都不受教!我已經告訴你好幾回了,叫你放大膽的去享受男女之間的激情,你怎麼就是不開竅呢?好歹你也在美國待了七年,難道都沒學會開放的思想?""開放的思想不見得好。"張若雅又翻了白眼,沒好氣的咕噥著︰"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太多次了?可不可以別再提?!總之今晚你一定得赴約,別忘了是我們主動提出邀請的。""他……收到E-mail了?"抖著聲,何絮芳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了。這可不是要去聚餐之類的小事!而是……喔!天啊,光是想她就嚇得全身冒冷汗了。
"當然,而且也答覆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在俱樂部里看過你的檔案了,這表示你讓他著迷呢!""若雅!"一陣酪紅暈散,何絮芳又開始忐忑不安了。
一想到自己竟真要跟個陌生的男人發生關系就讓她惶恐得想逃。
腦海迅速的飛掠過那個陌生的面貌,她記得他是英挺的,只是……他的人會像他的外貌一般讓人心安嗎?"這種行為無疑是背叛了我未來的丈夫……"她低喃出聲,卻猛地被抓起手拉離座位。
"若雅,你做什麼?""背叛?!你連他的面都沒見過,說什麼背叛?何況他也是你父親硬逼你接受的,既然無關情愛哪來的背叛?!別再想你那無意義的婚事了,現在跟我去好好打理自己,今晚我要你忘了一切,痛快的玩一場!"無視于何絮芳的猶豫,張若雅一徑的拉著她出公司,也不管現在壓根還沒下班。反正她就是管定了這檔事,今晚肯定要讓何絮芳月兌胎換骨才行!
陰霾的天氣讓夜空失去了一貫的美麗。今夜,星光、月眉不見了,但是在繁華的都會中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去在乎這件事。
這絕對會是她這輩子做的惟一一件荒謬的事!
踩著細碎的步伐走入俱樂部的大門,何絮芳雙腿已微微發顫,如果不是張若雅押著她進來,恐怕她早己逃之夭夭了。
這麼多年來為了達到父親的要求,何絮芳一直賣力的求取學問,甚至在美國攻讀雙碩士學位。龐大的學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更遑論是花時間、精力談一場戀愛了。
好不容易念完了書回到國內,她那父親竟告知她已為她安排好了結婚的對象。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令人窒息的消息。一顆想飛的心多渴望追求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但她卻絲毫不敢反抗,因為她對父親的尊敬是根深柢固的。即使有再多的抱怨她都是吞下肚,從不願正面與父親爭執。
或許就是這樣的恭順才更教張若雅瞧不慣吧!
都什麼時代了,竟還有人如此听話,任由自己的一生掌握在他人手中?!真是讓人看了就不爽!因此她執意顛覆何絮芳的世界,要她學會反抗父親的權威。
不過,如果讓何東銓知道她教壞了自己的女兒,恐怕會扭斷她的脖子吧!一想到這里,張若雅不禁吐了吐舌,戲謔的笑了起來。
"張小姐、何小姐,你們好!"瞧著會員進來,大廳內的侍者立即上前招呼。
"請帶她上十二樓好嗎?"張若雅交代了一下便轉頭再次鼓勵臉色慘白的何絮芳,"別想太多,一切順其自然。我先走!祝你玩得快樂!""若雅——"何絮芳無措的想叫住人,卻見她利落的閃人了。
這下真的只剩她自己了!雖然獨自一人在美國七年,卻也沒有現在來得孤獨無助,她……真的想逃呀!
"何小姐,這邊請。"侍者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深刻的明白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因此她邁出步伐跟隨侍從走向電梯,心跳的頻率隨著電梯的上升而加劇。
這麼做是對是錯?她已無從分析。或許在她的心里也期待反抗這毫無意義的婚姻,所以才放縱自己听取張若雅的建議吧!
她乖順得太久了,偶爾叛逆一回應該無傷大雅。
走出電梯,1206房就在眼前,侍者幫她敲了敲門,沒一會兒門內便傳出低沉的嗓音——"請進來。"那男人的聲音直直敲進她的心坎里,瞬間引發一股波動。
天啊!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快軟掉了!門內有一個等候著她的男人,一旦開了門就表示一場交易即將展開。
深吸一口氣,何絮芳怯怯的開了房門,猶疑了一下才跨進屋里。
二十坪的套房內,除了主臥室外還有一間客廳,米黃的地毯配上淡彩的碎花壁紙,在花格子布沙發的配置下添加幾許溫馨雅致的氣息,有家的味道,瞬間平撫了心口的不安,讓人忘了這是一個xin交易的場所。
何絮芳很喜歡這里的感覺,她忍不住逡巡了一遍,舒適的視覺溫暖了她的心窩。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注意到沒瞧見人影,但她不敢往臥室里瞧,深怕看見一具的男性同體躺在床上等候。
那肯定會是個糟糕透頂的見面方式!
"遲到了十分鐘喲!何小姐。"驀然響起的男音讓何絮芳嚇得差點叫出聲,她心虛的拍了拍胸口,紅著臉往臥房內望去。
但……什麼也沒有。
"我在這兒。"循著聲音來源望去,她終于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看見了他。
他比照片來得成熟俊朗。
那一抹淡淡的笑讓他原本就好看的五官更顯誘人的瀟灑,溫和的氣質里透著些許淡漠,讓他看來穩重而沒有絲毫輕浮的氣息。休閑式的罩衫服貼在他身上,讓他的體魄明顯的呈現,而那牛仔褲則讓他顯得親切幾許。
她愣了好一會兒。原以為對方會是西裝革履的模樣,沒想到竟是打扮得如此平易近人。相較之下,她的一身粉紫低胸小禮服倒顯得過分盛裝打扮了。
都怪張若雅,沒事拉著她上美容院又買了新衣服,花心思打扮了老半天,結果對方只是穿了家居服,真是好笑!
她別扭的咬了咬下唇,微微揚起清靈的眸子望向他,卻意外的與他四目交接。
他……也正深沉的審視著她呀!
那眸光有著復雜的神色,像是驚艷,又閃逝過一抹怪異的壓抑。
困惑的望著他,才發覺彼此互相凝視太久了,害她不由自覺的感到害羞,臉上已染上淡淡的紅彩。
"呃……我該如何稱呼你?""叫我大衛就可以。"在這里每個人都使用化名,以避免自己的真實身份泄漏出去;何絮芳則是隱去末字,以何絮一名加入會員。
所以她听到對方使用英文名字並不覺得怪異。
她跨出落地窗來到露台外,瞧見他正在旋轉香檳酒。
好一個雅致的人,她還以為……會被直接拉上床呢!畢竟他們的目的是為了一場交易呀!
心中的忐忑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減緩了泰半。
"可惜今晚沒有星星月亮可以欣賞。"他遞送一杯香檳給她,然後拿起高腳杯輕聲的撞擊她的,發出清脆的聲響。"很高興認識你,敬我們彼此。"他爽朗的喝了酒,何絮芳則只是輕啜了一口。濃香的酒味滾入喉間,她感到一股甜甜的芳香殘留在齒間,隨之溫熱的感覺竄起,惹來一臉的嫣紅。
感覺有種……浪漫的甜味。
她微微一笑,又含入一口。
"你……看來不像是會加入這種俱樂部的人。"是真的不像!她想象中該是那種色迷迷的模樣,但他一點也沒有。他是儒雅的、是俊逸的,這是她的印象。
"你也不像。"他的話讓何絮芳不覺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他那一雙深沉的眸子,她這才發現他的眼楮好漂亮,卻又漂亮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你長得很美麗又散透著一股高雅的氣韻,會出現在這里讓我很吃驚。不過……這世界上的事有時是很難說的。"他倚上欄桿,夜風襲來,他的發隨風飄散,讓他的臉不自覺中添染了一抹野性。飲干杯中的酒液,他抬頭伸出手招喚著何絮芳。
"過來這邊吹吹風,很涼的。"他的聲音也很好听,帶著一種魔力,而且溫柔得像是慵懶的夜神在低吟。
何絮芳不知不覺走近他身邊,一股男人的氣息立即飄浮在她四周。
雖然她才喝了一些香檳酒,但因為靠他太近的關系,一抹紅暈愈來愈明顯的佔據她的秀顏。
他沒再出聲,但何絮芳敏感的感受到他在凝望著她,像是要把她穿透,又像是要將她攫奪住,深沉而放肆的緊瞅著她不放。
這種氣氛令人尷尬不已,何絮芳清了清喉嚨小聲的探問︰"為什麼……你會加入這種前衛性的俱樂部?""在這里有一種安寧的舒適感,可以完全卸下自己平日的面貌,也可以暫時拋除一切的紛紛擾擾,讓人毫無負擔的享受這跳月兌的時光。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不必在意彼此是誰,不必掛心我們身後的瑣事,在這里只有單純的兩個個體,就你和我,這種感覺不是很好嗎?"他低頭看了她聆听的神情,忽然揚唇笑了起來。
"你真的很美。"露台上的光線不足,但無礙他瞧清那屬于她的嬌柔美麗。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感受著那肌膚的柔細,也感受著她的……燥熱。
無疑的,他的踫觸像添了柴火般,讓何絮芳的臉更加紅熱了!
不知所措的,她只得將視線轉移,剛好望向那霓虹閃爍的燈海。今夜她將有著一個別開生面的夜晚,是會像那霓虹般璀璨,還是像天空黯淡呢?不知為何,她竟開始有所期待,畢竟她還是存有夢想的。
而且大衛……似乎是個還不錯的男人。
"這里是十二樓,雖然看不到所有的夜景,但還好附近沒什麼高樓大廈,所以夜色還是不錯,如果有星星月亮可欣賞一定更好。"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片燈海閃爍著五彩繽紛的色澤,他凝望著,心情起伏。
"是呀!好可惜,今晚陰陰的,烏雲都蓋住月亮星辰了。天上的美鑽欣賞不到,人間的鑽石海也不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到些許開懷。看來大衛也挺與她契合,他也喜歡看夜空。
一陣夜風吹來,她露出的肩頭感到微涼,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即使是輕微的動作依然沒讓大衛忽略,他伸出手攀住她的肩,輕輕護住她。
這踫觸讓她倒吸了一口氣,這子抖得更厲害了,卻不是因為冷意。
"你希望我們如何開始?""呃?!"惶惑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卻被他眼里的熾熱給嚇了一跳,何絮芳連忙低垂下頭,尷尬得尋不出任何適當的用辭︰"這……我……我……""瞧你羞得像個小女孩,真不像是會來參加這俱樂部的女人。"本來就不是!要不是張若雅強迫她來,這輩子她是不可能踏入這種地方的。
何絮芳懊惱的扁了扁嘴卻被支起下巴,在她還沒意會過來時,一雙溫熱的唇已覆上她的。
腦袋瓜瞬間空白一片,她無法分辨眼前是什麼狀況,只能像傻子一般眨著圓溜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