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太陽西下,天氣也轉涼了,季如悠縴細的身子位立在草皮屋門口,等候她的干爹、干娘收攤回來。
人生的際通瞬息萬變,讓人不得不感嘆,就如同她原是由居深閨、不識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在父親逝世後,命運卻有極大的轉變,不僅差點被賣進妓院,還流落街頭當小乞兒,為了填飽肚于,甚至當起扒手,險些被送進官府。
幸好的的干爹、干娘是一對心地很好的夫妻,他們非但設將的送官,還認她當干女兒,每天供她吃住不打緊,干娘還說她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希望她隨著他們夫妻倆到街上拋頭露面。
就這樣,她鎮日待在屋里,面對著斑駁的牆壁兀自發呆,餓了以取出干娘細心為她做的粥填飽肚子。
住在這里幾日下來,季如悠發現這對夫妻的生活並不好過,實包于所賺的錢也只夠糊口,其它的日常用品幾乎是破爛不全。
如今又多添了她這只會吃飯、不會做事的米蟲,他們的生活更是竭據,卻不見干爹、干娘有任何怨言。
這夫妻倆待她愈好,季如悠愈是愧疚,心里不免有個念頭想好好報答他們,卻不知她該用什麼方式報答。
暗暗嘆口氣,季如悠抬起頭,就見干爹、干娘正推著攤子一回親,她連忙跑上前打算幫忙。
「干爹、干娘,我來幫你們。」季如悠的手才伸上前,隨即被發嬸給撥了開。
「去去去,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是女孩子家,細皮女敕肉的,這粗重的活兒你不需要幫忙,快到一邊去。」發嬸一副舍不得她做事的口氣。
「干娘,我沒有那麼脆弱。」季如悠不希望被當成千金小姐對待。以往她的確是季府的千金小姐,但自從逃出那里,她就不再是不知人心險惡的千金大小姐。她在逃亡的路上早學會了凡事靠自己,而不是靠老天賞一口飯吃。
「悠兒,你就听你干娘的話,乖乖站在一旁,阿花是心疼你。」李發配合著妻子行事。
這丫頭打從住下來;他們不但沒讓她做事,還將她當珍貴花朵小心伺候著,終于阿花表示今天就要進行第二步計劃了,能否成功就看這一回。
「我知道干爹、干娘待我宛如親生子女,若有機會,悠兒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季如悠真情流露的紅著眼眶,道出肺腑之言。
「呵!你要報答不——」李發一時得意忘形,險些將計劃月兌口而出,還是一旁的發嬸不著痕跡的狠狠踢了他一腳,他才急忙補救道︰「不用了,悠兒,我們可是真心疼愛你,還提什麼報答呢!」
「就是啊!悠兒,你盡管安心住下來。」發嬸拍拍她的臉,笑得和藹又可親。「我有了你這個女兒後,看誰以後還敢笑老娘是不會孵蛋的母雞。」說完,發嬸自顧自的呵呵直笑。
不會孵蛋的母雞?
季如悠站在原地,許久沒有跟上李發夫妻倆的腳步,此時在她腦中不時涌上那一天她在街上所听見的交談——
這麼說可不得了,听說只要是獨孤教的一份子,將終生受其保護。那麼若能嫁給獨孤教的護法,這一生就不用發愁了——
我在想這會兒凡是有女兒的人家,肯定都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自然想盡各種方法地要攀上獨孤教這門好姻緣。想想有獨孤教當後盾,將來就不愁吃穿了。
嫁給獨孤教的護法,將來就不愁吃穿?
季如悠雙眼突地一亮。這也許不失是個報恩的好機會。
***
晚上用餐時刻,季如悠開始纏著發嬸,不停追問有關獨孤教的種種傳聞。
「干娘,何為獨孤教?」季如悠追問著,暗自期盼這獨孤教不是什麼邪門歪教。
「獨孤教?」發嬸停頓了下,和站在季如悠身後的李發交換著只有他們夫妻倆才知道其中奧妙的眼神,接著才繼續說︰「論起獨孤教,它可是人人皆知的神秘派系,即使早已隱退江湖多年,仍具有呼風喚雨、威震八方、不可忽視的勢力;總之很厲害就是了。不過你怎麼會忽然想知道獨孤教的事?」
季如悠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吐實道︰
「這是因為我听見那天你們在街上交談的話,所以我想若是干娘認為我的姿色可以去報名參加獨孤教招親的活動;那麼我願意去試試看。」為了讓干爹干娘能過好日子,她願意去參加招親。
「悠兒,你是說你要去參加招親?」李發沉不住氣的沖回桌前問。
季如悠羞澀的輕輕頷首。她是個黃花大閨女,還主動提議要去參加招親,難免感到有些難為情。
發嬸再一次狠狼的踢丈夫一腳,提醒他不要事未成,就先露出馬腳。
「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發嬸看來是演戲的高手;表面看來未動聲色。
「我老實告訴干娘,其實我一路逃亡至此,會成為小乞兒地是情勢所逼,若不是你們不但不計較我偷你們的包子;還好心收留我,我根本不會有這種三餐溫飽的日子好過。所以干爹、干娘,你們等于是悠兒的救命恩人,你們的大恩大德,悠兒無以回報。實在想不出其它方法報答,現下有這個機會,我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把握。「季如悠把一部份的事實道出,而這一說完,又令她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悲慘遭遇,禁不住淚如雨下。
她的話令兩夫妻沉默許久,片刻後,發嬸才上前緊緊抱住這可憐的小姑娘,她的際遇已經打動發嬸的側隱之心。
「原來你的遭遇這麼可憐!你放心,從今以後有干娘我來保護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悠兒。」發嬸慷慨激昂的忿忿說著。
「阿花。」李發見此狀,只能在旁干著急。
他著實不明白阿花這會兒又在演出什麼戲碼,就怕她把他們的計劃毀了。什麼從今以後由她來保護悠兒、不會讓人欺負她?悠兒倘若能教獨孤教的護法選上,將來自然有獨孤教替悠兒出頭,根本用不著阿花這個中看不中用的婦道人家。
想到這里,李發眼楮一亮,他知道該如何挽回局勢了,嘿嘿!「悠兒,你不用害怕,干爹告訴你,只要你嫁給獨孤教的護法,你就是獨孤教的一份子,屆時根本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你還可以反過來要你的丈夫替你過去所受的苦討回公道。」李發眉飛色舞的說出這一舉兩得的好方法。
「干爹,你是說?」
「對幄!我怎麼沒有想到可以讓獨孤教保護悠兒?」發嬸發出驚呼,接著用力拍向丈夫的後背。「阿發,沒想到你居然可以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
「咳!咳!阿花,你就不能小力一點嗎?」李發差點岔了氣,一邊咳一邊抱怨。「把我打死了,你可要守寡了。」
「誰要守寡?你放心,你一死,老娘馬上改嫁。」
「想改嫁也要有人願意娶你!告訴你,阿花,這輩子你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像我一樣沒眼光的人了。」李發話一說完,隨即滿驚天動地子跑給氣呼呼的發嬸追。
「你給我站住,別跑!」
「不跑的人是傻瓜!」
季如悠笑望著繞著屋子跑的干爹、干娘,突然覺得她並非是不幸之人,至少她遇見了這對好心的夫妻。
「死鬼,叫你別跑你沒听見嗎?」
「有本事你追上來——啊!」李發說著便發出痛叫聲,阿花又在扯他耳朵了,痛啊!
「干爹、干娘,我決定了,我要去參加招親。」季如悠語氣堅定的對著仍打鬧的李發夫婦二人表示。
沒錯!她既要干爹、干娘過好日子,也要借丈夫之力奪回家產,她沒有別的選擇,非要在這次的招親活動中拔得頭籌。
***
這天夜里李發因情緒太興奮,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仍然無法入睡,最後他干脆放棄睡覺的念頭,坐起身小聲喚著身旁的發相。
「阿花,你睡了嗎?」心情太好,還是找老伴聊聊天吧。
「你大半夜不睡覺,起來發瘋啊?」發嬸掀開被子,跟著起身。「你今天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突然心地變好了呢!」李發想到晚上用膳時,阿花抱著悠兒激動得為她忿忿不平的表現,實在很不習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心地變好了?」發嬸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大動肝火。
她這丈夫什麼本事沒有,就是很會惹她生氣。
「你今天抱住悠兒的那個樣子,讓我以為你是真心在為悠兒的遭遇難過。真有你的,阿花,連我都差點被你唬住。」李發實在佩服妻子的演戲天份,真懷疑阿花是不是戲班出身的。
聞言,發嬸臉色青白交替,那既像憤怒,又像羞辱的眼光直直射向李發,盯得他心里直發毛。
不會吧?他又哪里說錯話了?
「老娘的心腸是黑的不成?怎麼我就不能為悠兒的遭遇感到同情及難過?」發嬸一副想親手掐死丈夫似的,連話都說得咬牙切齒。
「你是真心的?不是想借此得到悠兒的信任及感激?」李發還是很難相信。
他並不是說阿花心腸毒辣,但她也不是活菩薩啊!
「老娘決定了,我現在就掐死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死鬼。」發嬸氣火攻心,一個翻身動作就將李發壓在身下,兩只圓滾滾的肥手開始繁哩啪啦的打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李發。
「啊!哎……阿花,不要打了,明明是你說要給悠兒家的溫暖,讓她更感激我們嗎?我又哪里說錯了?」李發被壓在妻子身下,語氣討好的說,依舊沒有推開妻子。
當年的確是他騙阿花說他是個富家大少,才將阿花拐進門跟著他吃苦,是以凡事他都順著她,因為她甘心跟著他過苦日子,卻從未埋怨過。
婚後的阿花變得借金如命,那是因為她所嫁的丈夫一貧如洗。但這不代表阿花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同情別人、關懷別人,這會兒卻被自己的丈夫形容成黑心腸的婦人,也難怪阿花要生氣了。唉!都怪他這個老糊涂,不但不爭氣,還經常搞不清狀況,難怪阿花都被他氣哭了。
「阿花,唉!老伴,我的心肝,是我錯,我老是處在狀況外,你就不要生我的氣了。」李發軟言軟語的哄妻子開心。
發嬸沒嘰聲,離開他身上,沒再使用暴力,將被子重新蓋好便躺回床上。
「阿花?」發嬸毫無回應,翻過身背對他。
「阿花,我想其實這樣也好,咱們有悠兒這麼個標致的女兒,帶出門可是我們夫妻的榮耀。倘若悠兒有幸教那護法選上,咱們就當嫁女兒般,把悠兒歡歡喜喜嫁出去;若不幸悠兒沒被選上,這也不打緊,我們就讓悠兒陪我們過日子,日子雖苦,還不至于會餓死悠兒。」李發跟著躺在妻子身邊,頭枕在兩手之間,有感而發地說。
其實撇開悠兒能帶給他們的好處不談,他發現這丫頭當真有讓人將她疼人心坎的特質。
不但懂事又乖巧,要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其實很容易。
「你說什麼話!咱們的女兒悠兒可是出塵月兌俗的大美人,她肯定會教獨孤教的護法看上,不準你詛咒悠兒。」
「阿花?」見妻子肯理他了,李發不住的直附和︰「是,你說的是。明兒我就到街上替悠兒買幾件漂亮的衣裳,將悠兒打扮得宛如天仙下凡。阿花,你可不要再生我的氣了。」他就怕阿花對他不理不睬。
「死鬼,睡覺了,當心把悠兒吵醒。」發嬸始終背向丈夫,但她的唇角悄悄露出一抹笑容。她這丈夫的確是既糊涂又不爭氣,但他對她的好,卻令她覺得很幸福,即使日子過得再苦也甘之如始。
「是,阿花。真好,這麼多年了,我們總算有女兒了,我就知道老天爺一定會公平對待世人,雖然我只是個賣包子的小販,但是老天卻讓我娶了你,現在又有了悠兒,我很滿足。」幸好他和妻子沒有因貪婪而毀了美好人生。
「要你睡覺就睡覺,還在嘰嘰喳喳說什麼?」發嬸的斥責聲再次傳來。李發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會兒馬上乖乖閉上眼楮,期待睡神找上門。
***
草皮屋里,季如悠正驚訝地看著發嬸手里的霓裳羽衣,令她驚訝的不是這衣裳的華美,而是她的干爹、干娘如何買得起這件想必價值不菲的衣裳。
「怎麼?悠兒,是這款式花樣你不喜歡?」發嬸注意到她遲遲沒接過手上的衣裳。
「不,不是的,干娘,這件衣裳肯定不少錢吧?」季如悠住在這里多日,她知道家里可沒多余的錢浪費在這件光好看卻沒用處的衣服上。
「你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悠兒,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不要!悠兒的存在如果只會拖累你們、讓你們已經不好過的日子更難過,那麼我馬上離開這里。」她不能利用這對夫妻的好心來滿足她的物質生活。「悠兒,你听干娘說——」
「不,我不想听。干娘,我說過你和干爹的恩情我已經不知如何回報了,請你們不要再增添我心里的負荷。」
發嬸未再多說一言,徑自將手中的衣裳擱至桌幾上,轉身走向後頭的小房間。李發看著妻子走進房,連忙拿起桌幾上那桃紅色的霓裳羽衣,走向季如悠。
「你這丫頭一點都不明白你干娘的苦心嗎?」
「悠兒當然明白,就是因為明白,才不能夠接受這份心意。干爹,你快將這件衣裳還給店家,把銀兩換回來,那些銀兩夠我們用上好久呢!」她心急的是那些賺來不易的銀兩啊!
「那悠兒是否想過,你若沒這件衣裳,你要如何去參加招親活動?你應該清楚想要嫁給獨孤教護法的人多得是,你不會打算一身說近的去吧?」
「我知道,可是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把干爹、干娘辛苦掙來的錢花在這衣裳上頭。」
「誰說不能?悠兒,你忘了嗎?只要你能教那護法選上你,你以為獨孤教會虧待我們嗎?」李發笑著提醒她。為了將她妝點的更出塵動人,花多少辛苦代價都值得。
「那萬——」
「沒有萬一,這件衣裳是我們向街上那些攤販一個一個借銀兩買來的,將來還是要還給他們雙倍的借用金,所以此次前去獨孤教,你非把自己嫁給教里的護法,要不然咱們可對不起大家了。」發嬸再次走出來,手里已多出一些胭脂及漂亮飾品。
季如悠頻頻頷首,雙眼里凝聚著決心。光是瞧見干爹、干娘對她的期許及心意,她了解此番前去,絕不容許有萬一,她輸不起,干爹、干娘同樣沒有後路。
***
獨孤教駐揚州城內的分堂是一座大宅院,現由教主夫人的兄長官紹慕管理內務,至于這一次木護法招親的活動,則選在這分堂當據點。
各方名門閨秀必須先來此分堂,經由薛崛挑選符合教主夫人開出條件的女子方能留下來,擇日再一並送進絕塵谷的行宮,再由木護法親自作最後審核。
這次木護法招親,可說是江湖上的大消息,前來參加的人選中,不僅是城里城外的大家國秀,就連道上的俠女都有意插上一腳。總之參加人數在一開始就出現爆滿現象,連維持秩序的官紹慕都快要控制不了場面之浩大。
因此,為了節省時間以及不必要的麻煩,薛崛于是在今日宜布報名活動終止,讓許多在大宅院門外排隊、等候填寫報名表的各方佳麗,皆發出抗議及侮恨自己動作太慢的嘆息聲,失望地打道回府。
眾女盡皆散去,唯有季如悠如遭電擊,呆立在大宅院的廣場前,出塵月兌俗的嬌容上一片慘白。
她來晚了?這怎麼可能?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作弄她?怎麼可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季如悠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晚了一步,她辜負了干爹、干娘的期望及一片苦心。
她到底在做什麼?
季如悠面如死灰。事至此,她真想一頭撞死自己,她是該以死謝罪,反正活著也沒臉回去見干爹、干娘。
她本來該在昨天就抵達揚州城,偏偏在趕來此地的途中,她遇見一名迷路的小姑娘,只好一路送迷路小姑娘到她所說的休息客棧,結果卻延誤了趕路的時間,這一耽擱,居然是這樣令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她好想死,也很死自己了!
心里的懊悔,以及對干爹、干娘的無法交代,令季如悠情緒頓時潰決,她就這樣跪坐在大宅院前,掩面而哭。
不管路上行人對她的行為指指點點,不管這一哭是否會讓天地皆變色。她只想哭出她內心的苦澀,只想借淚水宣泄她近日來的苦苦壓抑。
就在季如悠掩面吸泣時,她的背後有一頂紅色轎子因為她擋住去路而停了下來。
「晴兒小姐,大宅院前有個女子坐在地上,好像是昨天送你到客棧的那名季姑娘。」跟隨在轎旁的丫環,一眼就認出那桃紅色的身影。
「你是說季姐姐?」坐在轎內的薛晴雨驚喜萬分的睜大眼。小手拉開轎子的布簾,急著想下轎。
這位季姐姐可是她的恩人呢!
昨天她由于貪玩,趁大伙兒在客棧休息時,一個人偷偷跑到林子里玩,結果不小心卻在林子里迷失方向,幸好是季姐姐發現她,將她送回客棧,她這才有命回來見兄長。
這一切都要謝謝季姐姐呢!
「停轎,我要下去。」
「我扶你,晴兒小姐。」金珠連忙上前幫忙。
一待走出轎子,薛晴雨隨即小跑步的來至季如悠身前,接著她便驚訝的發現季姐姐正在哭泣。
「季姐姐,你怎麼了?」
季如悠級級抬起臉,見到昨天那位小姑娘,她卻一點也不高興。她無法怪罪這小姑娘,但見到她的存在,卻只提醒她,她的多管閑事把自己害慘了。
「季姐姐?」
季如悠試著想露出回應的笑容,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季姑娘也是來參加招親的人嗎?」金珠走上前提出疑問。
「我……」
「季姐姐也要參加?那太好了,季姐姐就像仙女下凡,武大哥一定會選季姐姐。」薛晴雨興奮得手舞足蹈,又叫又跳的。
「不過如果是來參加招親,季姑娘你何以會坐在這里哭得這麼傷心?難不成你連第一關面試都沒通過?」金珠仔仔細細打量著季如悠月兌俗的容顏,但覺不可能。
「我錯過報名時間了。」
「亂說,報名時間還有三天。季姐姐,一定是你弄錯了。」
「我沒有弄錯,適才有一位自稱土護法的人,向外宣布報名時間提前結束,我連機會都失去了。」想到唯一可以報答干爹、干娘的機會居然毀在自己手中,季如悠覺得自己很沒用。
「怎麼會這樣?」金珠深感遺憾,明明是個標致美人,錯過她大概是木護法的損失吧?
季如悠沒有回答,僅是看了薛晴雨一眼,後者被盯得莫名其妙。「季姐姐,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那是因為季姑娘昨天為了要送某個貪玩又迷路的丫頭回客棧,才會把時間給延誤了。」金珠會意的指出事實。
「啊?那要怎麼辦?」得知是自己害了季姐姐,薛晴雨著急地直跺腳。
「晴兒小姐,你忘了土護法是誰的大哥歷?」金珠笑著提醒她。「土護法是我的大哥。」
「那麼你有沒有辦法求你大哥,讓季姑娘去參加招親河?」金珠被動著。在對上季如悠驚訝的眼神時,她故意朝她眨眨眼,要她盡管安心,她金珠和晴兒小姐都會幫她。
昨天若不是她帶晴兒小姐回客棧,恐怕今天她金珠的小命就沒了,所以她會好好回報季姑娘這份情。
「當然有。大哥最疼我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大哭大鬧,直到他答應為止。」薛晴雨自信十足的仰起可愛的下巴。
「不用這麼麻煩,晴兒小姐,你只須說出季姑娘昨日救你的事實,土護法就不會為難季姑娘。」
土護法是不會為難季姑娘,倒是有個人會因為偷偷溜出去玩而受到懲罰,但這件事金珠可不打算說出來。
「真的嗎?」
金珠肯定的頷首,表示她的話不假。
「那太好了!季姐姐,你等我的好消息。」說著薛晴雨轉身回向大宅院的大門。
望著她匆忙的背影,季如悠不禁為這突如其來的情勢大逆轉呆怔許久。
***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季如悠當天就被薛晴雨帶進大宅院,並成為參加招親的第六名佳麗。
原先許多的人選在經由官紹慕一番仔細篩選後,僅留下十八位,接著則由土護法薛崛親自和十八位佳麗、仕女面對面,做最後的仔細審核,從中再剔除他認為不夠資格的女子,最後才留下五位無論在人品、相貌、家世,皆是上上之選的名門圍秀。
至于季如悠,她了解自己得以留在大宅院,有絕大因素是她救了土護法之妹薛晴雨的緣故。
但無論是何種原因,她就是被留下來。老天爺可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她知道不能再錯失這次的機會,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干爹、干娘過好日子,再一並討回她季家的家產。
「季姐姐,你住的可習慣?」薛晴雨可愛的嗓音隨著她的小身影一並而來。
「我很好,謝謝你,晴兒。」季如悠回以真誠的笑容。她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被留在大宅院,可完完全全是眼前這位薛姑娘的功勞,要對她衍生好感,實在很容易。
「季姐姐,你可否偷偷告訴晴兒,你為什麼一定要來參加招親?」她可沒忘記季姐姐那天在大宅院前痛哭失聲的一幕。
季姐姐一定十分希望能被選上,才會因為錯過時間而失望落淚。
但季姐姐這麼想嫁給武大哥,一定有原因吧?
「因為我想報答一對好心的夫婦。」季如悠毫不隱瞞的將自己的遭遇告訴薛晴雨。
不想瞞薛晴雨是為她對自己的友善,她也知薛晴雨稱她一聲季姐姐,是由于薛晴雨天性熱情,再加上眾人對薛晴雨的疼寵,更令薛晴雨自然流露天真嬌憨的特質。
望著眼前的薛晴雨,季如悠仿佛瞧見在季家當千金小姐、受到所有人喜愛的自己。
曾經,她也是爹爹的心肝寶貝,也是不知人間愁滋味的千金小姐,若不是娘在爹死後,變節將外頭的姘夫帶進季府,還處心積慮想賣掉她,她何苦流落街頭當乞兒?何苦在此用心計較欲嫁掉自己?
回想過往種種,季如悠免不了又是一陣悲從中來,但這一次她沒再落淚,往後她要面對的不知有多艱難,她要先學會堅強,才得以面對接下來的種種難題。
她必須一再告訴自己,她不再是季家那個每天無優無慮、只知玩要做夢的千金小姐,從今以後她都是一個人。
「季姐姐,你好可憐!你放心,我這就去把這件事告訴大哥,要大哥替你主持正義。」薛晴雨說著就要跑出去。
「晴兒,請你等一下。」季如悠連忙叫住薛晴雨。
薛晴雨停下腳步,不解地走回來,疑惑地問︰
「季姐姐,你何以要晴兒等一下?」
「晴兒,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這事兒不好去麻煩土護法,也請你不要把我的遭遇告訴別人。」她不想教土護法以為她是在利用薛晴雨的善良,更不想讓人以為她是借著對薛晴雨有恩,而一再提出過份請求。
「為什麼?」薛晴雨還是想不透。
「因為我想靠自己的本事讓木護法喜歡我。晴兒,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讓你的武大哥喜歡我?」季如悠技巧的轉移話題。
如此簡單的問題,令薛晴雨想也沒想的直接回道︰
「季姐姐,這還用說嗎?一定可以的!你可是晴兒看過最美的人,不是有句話說——顧傾城,再顧傾國。這句話一定就是在形容季姐姐這種大美人,晴兒好羨慕呢!」薛晴雨托著香腮,眼波如痴如醉。
她听說教主夫人也是個大美人,才會令教主對她呵護有加;也听人提起金護法的夫人生得國色天香。才讓向來清心寡抗冷情的金護法,將嬌滴滴的美人強擄回絕塵谷。
這兩人都有迷人之姿,可惜她薛晴雨見都沒見過這都要怪大哥啦!一次都沒帶她到行官過,說什麼怕她不懂行宮的規矩,只怕她去會惹是生非。
不過不管傳聞教主夫人及金護法夫人皆有那沉魚落雁之姿,在她眼里,還是季姐姐堪稱是大美人,她就是肯定自己的眼光錯不了。
「謝謝晴兒的夸贊,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季如悠因為薛晴雨的話而稍露出笑意。
「季姐姐笑起來更美,你要多笑才行。」薛晴雨露出被她笑臉迷住的表情。
為此,季如悠更是被她逗得咯咯直笑,整個人頓覺輕松不少,「晴兒,謝謝你,我真的覺得輕松了不少。還好這里有你,否則我還真不知要如何適應呢?」薛晴雨的陪伴的確讓她自在不少。
「我也是很喜歡有季姐姐陪我,如果不是我大哥心里早已有意中人我好想季姐姐當我的嫂嫂呢!」扯著季如悠的手,薛晴雨笑得很開心。
季如悠淡笑不語,任由薛晴雨甩著她的手臂,說東又說西,顯得十分開心。
「季姐姐,你是不是很擔心自己沒教武大哥選上?」薛晴雨偏著頭問。
「這是當然。晴兒,你也知道這次被留下來的佳麗,個個想必都是有實力,否則她們也不會被留下來。」她想取得勝利,恐怕不是容易之事,但她不能退縮。
「沒關系,季姐姐,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不想見到自己已經很喜歡的季姐姐面露憂心,有道想法突然音閃過薛晴雨的腦海。
她圓圓又可愛的眼眸,立即為之一亮,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晴兒?」望著一溜煙就跑出去的薛晴雨,季如悠宛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實在不知這晴兒在玩什麼花樣,但她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
「你說什麼?晴兒,你再說一遍?」土護法薛崛就在自個兒的房間,發出難以置信的詫然聲。
聲音之大令薛晴雨的脖子縮了縮,暗暗吐了吐粉色小青。她就知道大哥肯定會有這種反應,但是她才不怕哩。
為了季姐姐,她豁出去了!話再說回來,若是這一次她能說動大哥相信她的說詞,她想去絕塵谷看一看杏花村及行官的景致究竟有多優美,就不再是造不可及的夢了。
為此,她無論如何也要使大哥相信,她是當真發現自己對武大哥有了愛意,所以她決定要去參加武大哥的招親。
「我說——」
「我知道你說了什麼,暗兒。」薛崛氣惱地打斷妹妹再次的聲明。
「你都知道,干嘛還要人家說一遍?」薛晴雨故意努努嘴巴,表情報無事。
「你不會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吧?」
「為什麼大哥不相信人家說的話?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也會有喜歡上某人的時侯,而這個人就是武大哥。」薛晴雨據理力爭,一副她已長大的模樣。
「你如果當真喜歡你的武大哥,前兩天你就不會大吵大鬧,出脅我破例讓季姑娘留下來。」薛崛平靜地指出這個明顯的破綻。
他是不清楚這用靈清又在玩什麼把戲,但她的表現怎麼也不像是為情所困。
「說什麼破例?那是大哥沒去見季姐姐,不然連你都會為之傾倒,武大哥一定會喜歡季姐姐,錯過季姐姐是你們男人的遺憾。」
「是嗎?既然你都認定你的武大哥一定會喜歡季姑娘,你還引狼入室,不怕壞了你自己的機會?」薛崛捉住她的語病,反問道。薛晴雨怔了下,隨即回道︰
「武大哥不是我一個人的,大家都可以公平競爭,季姐姐也不例外。」
「不論你怎麼辯解,我都不會答應你去行宮,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剛才她說的話,他是一個字也不信。
「大哥如果不讓我去,我就自己一個人上路,屆時萬一我又迷了路,可沒有第二個季姐姐來救我了。」薛晴雨狀似不在乎的聳聳肩。
「晴兒!你是在遇大哥在這段時間,把你鎖在房間里,只定期供你三餐?」薛崛沉下臉來,但他不以為這一套對這個調皮妹妹有用。
晴兒根本是被大宅院的人給寵壞了,根本無人能制止她的胡作非為,幸好晴兒的本性善良,不然還得了?
「好哇!等大哥回來就會發現晴兒已經因絕食而提早去見閻羅王了。」薛晴雨比他更固執,更知道如何使大哥為她擔心。
「你!」薛崛倒抽一口氣,怒視著與他相依為命,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妹妹。
她就是被他寵壞,他也怨不得別人,唉!
「大哥,你就讓我跟啦!我就是一定要去!」薛晴雨見大哥已心軟,不由得再接再厲的游說著。
「你要跟,行,得對我說實話。」薛崛決定問出實情,再作出打算。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她故意裝傻。
「晴兒?」他眼一眯。
「好啦!大哥想知道什麼?」
「你這次執意要進行宮,是為了你口中的季姐姐?」他想一定錯不了,這兩天就見她老跑得不見蹤影,肯定都在客房陪季姑娘。
薛晴雨抿了抿紅唇,這才點頭承認她是為了季姐姐才想走這一遭,但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想去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獨狐教行宮。
「所以你並不是當真對武悔有男女之情?」依他看,根本不可能。
甭說晴兒稚氣未月兌,猶不解情事,晴兒在武悔眼里,怕也只是妹妹而已。
「是啦!大哥,我都說實話了,你可不能反悔,不然你這堂堂偉大的土護法,就是言而無信的小人,我要去告訴所有人。」捉住大哥的弱點,薛晴雨顯得很開心。
見此狀,薛崛心里更是無奈。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季如悠,他妹妹居然要出賣他的護法尊嚴,他算是白疼這丫頭了。
「我可以答應讓你一同前往,但是你最好和我約法三章,若是可以做到,你就可以去。」既然無法打消她的念頭,他只有另想辦法限制她的一舉一動。
「好,大哥要我怎麼做?」
「首先,你必須住在我的上廂院,一步也不可以擅自離開土廂院,除非有我的允許。這個要求你是否做得到?」只要將她的行動限制在他的土廂院,有廂院管事看著她,諒她哪兒也去不了。
「好。」薛晴雨想也沒想便回道。
她充自想著︰反正行宮就那麼大,要見到季姐姐一點也不難。
「其次是你最好牢記在心,行宮不比這大宅院,那里可是行規戒條甚嚴的行宮,你不要沒了規矩,以為自己走到哪里都有大哥替你撐腰。」
「我知道。」薛晴雨扁扁嘴,老大不情願的點頭表示明白。
原來行宮一點都不好玩,不能四處亂跑,又要守規矩,真是討厭死了2
若不是她打定主意,要前去助季姐姐一臂之力,她對幾日後的行宮之行,已經不怎麼感興趣了。
見妹妹臉上一副很嘔的表情,薛崛更是拉拉雜雜的又說了一堆行官的規矩,存心讓薛晴雨打消念頭。
但薛晴雨卻只是舉起手來,掩住一個小阿欠,心想︰好無聊呢!大哥到底還要說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