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天空漸變成淺藍色,有幾絲清風,歐陽子鑫凝望著海平線處,一道紅霞正印染著薄雲,知道太陽很快就會升起。
「嗯……」天灃緊閉著雙眼,頭枕在歐陽子鑫的膝蓋上,懷里抱著小妖,紅霞也使他小麥色的肌膚,透出一層淺薄卻迷人的色彩。
「天灃,醒醒。」歐陽子鑫俯低身子,在少年耳邊喚道。
「首領……」天灃夢囈似地呢喃。
「呵呵。」看來天灃連睡覺都想念著雪無垠,歐陽子鑫不禁微笑,他輕拍了拍天灃的肩頭,提醒道︰「快起來,不然要延誤交班了。」
「交班?」天灃極不情願地皺了皺眉頭,總算是睜開眼楮,在看到透亮的彩霞時,突然跳起來叫道︰「啊!天都亮啦!」
「小心小妖。」看他冒失地差點讓小妖摔下來,歐陽子鑫提醒道。
「喂!主桅桿上的兄弟!卯時到了,該交班了!」桅樓下,有個男人在高聲叫喚。
「好!我們這就下來!」天灃探出腦袋回應道,心里懊惱自己怎麼就睡著了呢!
順利地完成了望任務之後,歐陽子鑫和天灃在甲板道別,天灃要去廚房吃東西,而歐陽子鑫則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海燕的情況。
時辰街早,船艙里靜悄悄的,有一扇艙門開著,因而光線透過室內艙窗和敞開的門,照到走廊里面,亦照亮了那站在歐陽子鑫房門前的男人,他濃密的睫毛低垂著,只見溫煦的光芒里面,微細的灰塵在上下飛揚。
「雪舟師?」歐陽子鑫很意外地叫道。
「早。」雪無垠微笑著招呼道。
「早。」歐陽子鑫應道。
「毅說你會在這個時候回房間,昨晚真是辛苦了。」雪無垠走到歐陽子鑫面前,他差不多比子鑫高出一個頭。
「沒事,有天灃陪著我呢。」歐陽子鑫笑了笑,盡管天灃不到半夜就睡著了。
「昨天施針有些匆忙,方便的話,我想看看海燕的傷勢有無變化。」雪無垠解釋道。
「啊,當然可以。」歐陽子鑫忙去開門,讓雪無垠等在門口真過意不去。
「呵呵,子鑫的房間好樸素呢。」雪無垠自上次海盜偷襲事件後,就再沒來過歐陽子鑫的房間。
敞開的艙窗下是一張很普通的單人床,水藍色的床單平整如新,床頭放著一張矮桌,上面依次擺著銅鏡、油燈、筆墨、硯台,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床對面空曠的艙壁上,掛著一把擎日箭。
這副弓箭是謝凌毅送給歐陽子鑫的,因為看到歐陽子鑫如此喜歡兵器,想讓他高興。
不過對歐陽子鑫來說,這弓箭可不是擺設,他一有空閑就會練習拉弓射箭,事實上他已經能拉開這把強弩的弓弦。
「雪舟師,它在這里。」在雪無垠打量弓箭的時候,歐陽子鑫蹲在床頭和矮桌之間的地板上。
那里放著一個墊帆布的竹籃,脖子和翅膀都包里著紗布的海燕,正瞪著圓溜的眼楮,看著他們。
「看來你包扎得不錯呀。」雪無垠走過去,伸手檢查了一下那整齊的紗布結。
「真的嗎?」歐陽子鑫很開心地說道,昨日他給海燕上藥的時候,真是亂作一團,海燕跳來動去地極不安分,他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妥當。
「真的,現在只要每隔兩天換一次藥就行了,海鳥的復原能力可比人強。」雪無垠微笑道。
「這太好了!」歐陽子鑫終于放心地笑了,他純然清秀的笑顏,是如此燦爛,令人心動。
雪無垠情難自禁地扣住歐陽子鑫的下顎,低頭,一個吻便落在那淺胭脂色的唇瓣上。
「哎?!」歐陽子鑫的驚訝可想而知,但僅僅是驚訝而已。
「只是一個招呼而已。」看著歐陽子鑫目瞪口呆的樣子,雪無垠解釋道,臉上依然掛著優雅的淺笑。
「對船長的也是嗎?」歐陽子鑫不假思索地追問。
「咦?」這下,輪到雪無垠深感意外地看著歐陽子鑫。
「啊!」歐陽子鑫低叫一聲,好尷尬!他怎麼問起雪舟師那件事情來?!
上個月初三,在大浮號遭遇暴風雨的時候,雪無垠和謝凌毅在船舷邊,兩人親吻了一下。
原以為早就忘記的一幕,突然跳入腦海中,令歐陽子鑫不及思索就月兌口而出!
「原來你看到了。」雪無垠恢復了常態,不,是更加地平靜。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因為要去找船長,所以才……」歐陽子鑫慌忙解釋著,他的臉孔火辣辣地發燙。
「和你的一樣。」雪無垠輕聲笑了笑。
「什麼?」
「不過是個招呼罷了。」雪無垠含笑道,他的神情不帶一絲做作,讓人信服。
「是這樣。」歐陽子鑫仍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一直壓抑在胸口,難受卻又道不清楚原因的郁結,似乎不見了……
雪無垠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接著之前的話題︰「海燕會好起來的,放心吧。」
「我知道了,謝謝。」
「那麼,我先出去了,你一宿沒睡,現在應該好好休息。」雪無垠再看了一眼海燕後,對歐陽子鑫告辭道。
「嗯。」歐陽子鑫不由點點頭,看著雪無垠離開,都忘記去送一下。
艙門被輕輕地帶上後,歐陽子鑫渾身虛月兌地倒在床上,明明事情就像雪無垠解釋的那樣簡單,為何他的心情還會這樣緊張,都快要窒息了呢?!
雪無垠關上歐陽子鑫的艙門後,並未真的走開,他漂亮狹細的眼眸,閃爍著比朝陽更刺目的神色,那是——赤果果的,如火如荼的!
歐陽子鑫肌膚的觸覺,就和他的嘴唇一樣誘人,雖然討厭歐陽子鑫,雪無垠卻想佔有他,不……說不定就是因為討厭,他才想要強佔他的身體。
冷冰冰地微笑著,雪無垠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
夏日的午後,驕陽似火。
咚咚咚!
歐陽子鑫因為早上雪無垠的造訪,心情久久難以平靜,這會兒才睡著,卻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激烈如擂鼓的敲門聲驚醒!
「歐陽!你在嗎?!」門外是水手阿志在大叫。
「我在!你等等!」歐陽子鑫趕忙起身去開門,床前的海燕也被擾得高聲鳴叫不止。
「出了什麼事?」歐陽子鑫一打開門,就看到阿志緊繃著臉。
「看來你沒事,太好了!」阿志的表情這才舒緩一下,又緊張地說道︰「你最好不要吃廚房里的東西,好象出了問題,幾十號水手都肚子疼得在打滾呢!」
「啊?怎麼會的?」歐陽子鑫因為在睡覺,所以早餐午餐都沒來得及吃,可要船員不吃廚房里煮的東西,可不現實。
「船長和雪舟師正在廚房里調查,等查明原因,我們才可以安心吃飯。」阿志解釋道。
「我去看看!」歐陽子鑫說著,就往通向廚房的艙口跑去。
「等等我!」阿志緊跟了上去。
廚房里和往日一樣,磚泥糊起來的大灶頭上,熱騰騰地燒著開水,兩鬢灰白的主廚趙老伯,也是船上出色的湯藥師傅,他正垂手站在灶頭前,听雪無垠頗嚴肅的問話。
謝凌毅則翻看著幾天來的菜譜,他的跟前站了兩排廚房里的幫佣,一個個頭低得都快踫到胸口,大氣都不敢出。
「船長!食物是不會有問題的。」歐陽子鑫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廚房門口。
趙老廚子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因為廚房的作業一向井井有條,但又無法解釋水手們為何吃了午飯後,會集體劇烈月復痛。
「現在非膳食人員都不可以進來。」謝凌毅冷然地對守在門邊的劉恪道。
「是、是!」劉恪忙把歐陽子鑫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