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要不要喝啤酒?」心猿意馬地吃到一半,周屹天已經汗如雨下了,擺在地上的電風扇根本是在吹熱風。
「好。」尚誠很干脆就答應了,他不知道周屹天還是未成年。
「我記得還有幾罐。」周屹天站起來去拿啤酒,在他離開的時候,尚誠就調低電磁爐的溫度,火鍋汩汩滾動的聲音變輕了。
周屹天拿著兩罐啤酒很快就回來,遞給尚誠一罐,「啪」地打開自己那罐,一口氣就喝了一大半,直呼爽快。
「哧」尚誠輕輕地打開啤酒罐,似乎有些猶豫,看著周屹天暢飲的樣子,他最終也喝了一大口。
「唔?咳咳!」從未嘗過的味道,一股苦澀味直嗆入喉嚨,尚誠措手不及,猛地咳嗽起來。
「怎麼,你不會喝酒?」周屹天愕然,拿掉尚誠的啤酒,挪到他身邊坐下。
「對不起突然就」尚誠掩飾似的擦著嘴巴。
「傻瓜,不會喝就直說啊!」揉了揉尚誠的頭發,自然而然地就伸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拉進懷里。
尚誠的身體有一瞬間僵硬,心跳更是一口氣加快了,扭著身子想要逃開。
「怎麼,會不好意思嗎?」
周屹天用力環緊他的腰,尚誠就像在鬧別扭的孩子,羞紅著臉,掙扎著,卻不能撼動半分。
「沒、沒有。」尚誠搖著頭,用發抖地聲音求著,「請,放開我」
「怎麼會沒有,整個耳朵都紅了。」周屹天的手撫上尚誠的耳朵,指頭滑下去,在發燙的耳根附近模索著。
「不、不要這樣!」尚誠用手擋住被戲弄的耳部,回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周屹天那彷佛燃燒起來的、熾熱的眼楮,愕然地微張著嘴。
攀附在尚誠後頸的手,不再兒戲,牢牢地抓住他瘦弱的肩膀,像要把他的怯懦也封住一樣,周屹天抬起他的下顎,重重地迭上自己的唇。
緊密交融的唇瓣不留一絲縫隙,帶著酒味的舌頭蠕動著闖入,勾起白天在街上被強吻的記憶。
並不是討厭,只是有一些不安。
「唔!」
舌頭被纏住吸吮的一刻,尚誠的心髒瘋狂地跳動著,開始極力掙扎,撐開周屹天的手腕,試圖背過臉。可他越是反抗,周.屹天的攻勢也越猛烈,單手禁錮住他的雙手後,把他按倒在地板上。
感覺到周屹天壓上來的體重,以及身下硬邦邦的地板,尚誠突然覺得害怕,但是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周屹天的吻再度落了下來。
滾燙的唇瓣一旦踫觸,就陷入不可自拔的婬欲里,周屹天捕捉著尚誠閃躲的舌頭,用力糾纏,反復吮吸著,不時深入挑逗他敏感的上顎黏膜。
濕潤的喘息越來越熱,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在,這不斷變換角度的深吻,顯然和白天不一樣,尚誠心慌得想哭。
可是再怎麼抵抗,連意識都開始不听使喚,一種陌生的感覺像漣漪一樣在四肢蕩漾開來,可怕的熱度像一張看不見的、綿密的網,將他緊緊地裹纏起來,一動也動不了。
不要!
住手!
不可以!
尚誠陷入恐慌,就像將要被硬生生撬開來的蚌類一樣,頑固地拒絕,他害怕這種深入的接觸,會讓周屹天棄他而去。
耳郭深處嗡嗡鳴叫著,彷佛是母親在那里怒罵︰「髒死了!你怎麼這麼髒!怎麼洗不干淨?」
尚誠拼命掙扎,想用手捂住耳朵。
「尚誠?怎麼了?」察覺到尚誠的不對勁,周屹天停了下來,尚誠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流著淚,怎麼都不允許他靠近。
「不要過來!」尚誠一直退到背脊撞到餐桌,整個人縮成一團。
被如此厭惡地排斥,周屹天心里也不好受,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尚誠一直捂著耳朵,連頭都不肯抬。
「對不起。」最後,周屹天只能低聲道歉,「我不會再做了。」
「我和你想的不一樣,所以」尚誠顫抖的低語,與其說是在回答周屹天,更像是自言自語,懺悔一般。
「什麼不一樣?」周屹天問道,輕輕地靠近他。
尚誠把頭埋得更低,發出啜泣一樣的聲音。
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覺得這樣的尚誠很可憐,周屹天撫模著尚誠的頭發。
可沒想到隱忍的哭泣聲變大了,顫抖也更加劇,周屹天猶豫著是否該抽回手,在看到尚誠發抖的肩膀時,還是決定繼續撫.慰。
就像對待受傷的動物,手指輕輕梳理著他的頭發,然後是劇烈顫動的背脊,周屹天才知道,原來男人哭起來,也可以這麼惹人心疼。
等尚誠停止哭泣,氣息也平緩下來的時候,周屹天才松開手,在他身邊坐下。
「對不起。」尚誠沙啞的道歉,眼角非常紅。
「笨蛋,不用道歉。」周屹天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不是的,我很髒,我」尚誠抽泣著,手指緊緊抓著自己的腳背,「你一定會離開我的。」
「哎?」
「我」也許覺得早晚有坦白的一天,尚誠捂住臉孔,顫聲說︰「我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小時候經常被媽媽打,被關在衣櫃里,逐漸就變得不正常,我好矛盾。」
他咬了一下嘴唇,泫然欲泣,「我想以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可是我做不到,我無法分辨什麼是真正的感情我好怕媽媽說我很髒,所以才要被關起來,我知道這是錯的可是,萬一媽媽是對的呢?」
說到這里,尚誠泣不成聲,「我好怕,繼續和你在一起,你也會這樣認為那我該怎麼辦?我不要你討厭我,可是」
對于這樣脆弱,卻拼命說出一切的尚誠,周屹天無法移開視線,如果現在走開,尚誠一定會把自己深深埋藏起來,然後在黑暗中一點點死掉吧。
周屹天覺得自己很惡劣,抱著游戲的心態,去染指這猶如小動物般純潔的男人,卻不知道自己已讓對方陷入怎樣的困境!
現在停手還來得及,心里喜歡的明明是黎荀,不是尚誠,所以不可以再對他
腦袋想是一回事,胸口溢滿對尚誠的憐愛又是另一回事,身體更忠誠于「想要」的感覺,他伸手緊緊地抱住他。
尚誠掙扎著後退,他就親吻他淚濕的臉,把他抱得更牢。
「我不會離開你。」周屹天在他耳邊低喃,「我喜歡你。」
尚誠有好幾秒鐘都是呆住的,等反應過來時,眼淚又掉下來,嘴唇哆嗦個不停。
「討厭我嗎?」周屹天問道,卻不等他回答,直接吻住他薄薄的嘴唇。
尚誠這次沒有反抗,他抬起的手也在發抖,小心翼翼地攀住周屹天的肩膀,結束溫柔的吻後,尚誠才帶著哭腔,喃喃地道︰.「喜歡好喜歡你」
周屹天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親吻那麼熱衷,看到尚誠染著紅暈的眼瞼,他好想親吻他,從他顫動的睫毛開始,細致又纏綿地吻他。
「嗯唔」灼熱而又潮濕的吻,心狂跳著,尚誠想表現的坦然接受,可是在背脊上緩緩游走的手指,讓他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
明明隔著襯衫,卻有種被月兌光了撫模的感覺,像在模索什麼似地,手指並不急著掠過整個背部,而是一點點地從後頸那里伸展開去。
尚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凡是被模過的地方都會又酥又麻,擴散到整個背部,而且這種感覺隨著唇舌交纏的親吻,變得格外強烈,彷佛入侵到身體深處。
手指並沒有因為尚誠硬直的背脊而停下來,游移來到腰間,安慰般地撫模著。
這時的尚誠已經喘不上氣,周屹天突然放開他的嘴唇,他還來不及喘口氣,脖子那里又被咬住,又吸又舌忝,濕濕熱熱的感受一路攀至腦髓。
「啊!」不及防備地發出申吟,強烈的羞恥感也油然而生,尚誠整個腰部都繃緊了,透過蓋在那里的大手,清晰地傳達給周屹天。
「別緊張,我會讓你更舒服。」周屹天的熱唇來到尚誠通紅的耳朵上,誘惑般地低語。
「可、可是從沒有這樣」尚誠低垂著頭,難以啟齒般地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松自己,其它的交給我。」
盡管被這樣安慰著,尚誠還是難以完全放開,總是覺得自己骯髒,他連洗澡時都會閉起眼楮,盡量不看自己。
喜歡周屹天的心意很堅定,可是身體依舊會發抖,尚誠緊抿著嘴唇,一副隨時都可能臨陣月兌逃的可憐表情。
周屹天察覺到,一樣抱緊他瘦削的肩頭,右手撩起他的襯衫下襬,伸手進去。
尚誠沁著汗水的肌膚,有種不可思議的吸附指頭的感觸,一旦踫到,就不想再放開,模索一樣地來到胸膛,手指模到尚且柔女敕的突起,像要催促他變硬一樣,指頭立刻纏上去
靜謐的黑暗中,尚誠睡得很熟,洗完澡後,他穿著周屹天的運動衫,是校籃球隊的制服,大大的10號在他身上顯得特別可愛。
下襬幾乎蓋住了他整個臀部,他蜷縮著,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腿,腳踝那里漂亮得很想讓人用手包握住,當然,周屹天只是想而已,他沒有做任何騷擾他睡眠的事。
「我居然能忍住沒做到底。」周屹天一手撐在額頭上,之前的氣氛那麼好,尚誠也沒有說不,可自己還是沒有做到最後!
而且,趁尚誠洗澡的時候,自己還偷偷模模地用紙巾解決了需求,已經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可是,明明沒有擁抱到底,心里卻有一種滿足感,一種愉悅的情緒,只是看著尚誠熟睡的模樣心情竟也會特別舒暢!
嘴角輕輕地上揚,也不顧現在的笑容有多麼古怪,周屹天伸出手,揉了揉尚誠凌亂的頭發,確認他不會醒來後,又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緊挨著尚誠躺下,握住他縴細的手指,周屹天猛然想起房間里的竊听器,既然那個變態會特地送上,那麼尚誠的房間里,也被裝上了竊听器吧?
雖然被听見也無所謂,反正「難受」的會是他們,但是尚誠誘人的申吟,還是不想被別人听見。
「整理的時候沒看見,是不是在天花板上?」周屹天緊盯著黑魆魆的木紋天花板,像要把它看穿似地。
忽然,地板上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周屹天支起身體一看,是被桌腳擋住一半的手機。
之前吃飯的時候隨手擱在那里的,這麼晚了,會是誰?
還好事先轉到靜音的模式,來電只會屏幕閃爍,周屹天看了看尚誠,他依舊在熟睡。
周屹天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他從沒見過的號碼。
會不會打錯?
周屹天愣了一下,按下接听,「喂?」
「屹天,是我。」
熟悉的聲音,就算只透過電話,也足以讓周屹天瞬間挺直背脊。
「黎荀?」太意外了!黎荀會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他,周屹天胸口怦怦直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在你家樓下,能不能出來一下?」
周屹天听了,即刻沖到敞開的窗子前,低頭一看,黎荀果然就站在樓下的路燈旁,正抬頭望著上面。
周屹天朝他揮揮手,對著電話急切地說道︰「我就下來,你別走開!」
連電話都忘記掛斷,周屹天抓著手機就狂奔下樓,跑到黎荀面前,喘著粗氣,「荀你怎麼來了?」
「抱歉,凌晨三點還來找你。」黎荀看著周屹天,微微苦笑。
「沒關系,倒是─沒人跟蹤你嗎?」太了解黎荀的情況,周屹天不想他被人傷害。
「應該沒有衣服、鞋子都是新買的,手機也是,不會有竊听器。」黎荀停頓了一下,「我用的是現金。」
想到黎荀不顧一切地甩掉保鏢,跑來見自己,周屹天心里一陣激動。
「我」黎荀欲言又止。
「去前面的酒吧,慢慢說。」看著黎荀蒼白的臉孔,周屹天就知道他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才會在凌晨跑來找他。
「嗯。」黎荀點點頭。
周屹天牽住他的手,有點冷,可能一直很緊張的關系,黎荀的手心里還冒著汗。
街對面的小酒吧是通宵營業的,只是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人,周屹天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黎荀就坐在他對面。
酒保過來詢問,周屹天點了兩杯檸檬蘇打水,期間他一直握著黎荀的手。
「發生了什麼事?」周屹天輕聲問道。
「屹天,回家住吧。」黎荀迫不及待地說,反握住周屹天的手,「我很擔心你。」
「擔心什麼?我好好的。」周屹天不以為然,「你知道我討厭他。」
黎荀皺眉,猶豫了一下才說出口︰「有人向皓染告密,說最近有人會對你不利可能是綁架!」
「綁架我?不會吧!」酒保送來兩杯冒著氣泡的蘇打水,在兩人面前放下,周屹天拿起來,但是沒有喝,「現在誰會和他作.對?」
在黎荀面前,周屹天會用「他」來稱呼自己的父親,刻意劃清界限。
「這是真的!我不是在開玩笑!」見周屹天不相信的樣子,黎荀很著急,更緊地抓住他的手,「如果是假消息,怎麼會傳到皓染那里?」
周屹天掙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的靠到椅背上,听到黎荀親昵的叫著「皓染」,就算不是第一次,他還是覺得刺耳萬分。
「小天,」以一個兄長的語氣,黎荀萬般無奈的說道︰「算我求你,跟我回家吧。」
周屹天皺眉,注視著黎荀,自從國二那年知道黎荀和父親的特殊關系後,他就不再以表哥自居了,可能覺得羞恥,他甚至不敢直視周屹天的眼楮。
「就算在外面打工,你還是被他監視著,這樣又有什麼意義?」黎荀執著地勸說道︰「你還是學生,打暑期工又能掙到多少錢?小天,別再和皓染賭氣了。」
「你以為我只是在和他賭氣嗎?」周屹天按捺不住的說道,心髒絞痛著。
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黎荀的了,只知道青春期的第一次夢遺,是因為白天看到黎荀在泳池里的樣子,等長大一些,反應過來時候,身邊的情人多少都帶著黎荀的影子。
和別人上床的時候只想著黎荀,這樣濃烈的感情根本無法掩飾,終于有一天被父親發現,得到一番冷嘲熱諷。
「想要黎荀?先養活你自己再說,一個男人連想要的東西都養不起,還想談愛情?」
把黎荀當作某樣東西,這讓周屹天很憤怒,可是又無從反駁,他過著闊綽放蕩的生活,而這些錢和勢力都是周皓染給的。
當時他能做到的,只是摔門離開而已。
「你不和他賭氣,那是為什麼?」黎荀不解的追問。
「沒為什麼,只是厭倦了那種生活。」周屹天煩躁的說。
黎荀不信,看著那張和周皓染極為酷似的臉,輕輕的嘆氣,「是不是因為那個─和你住在一起的尚誠?」
「你怎麼知道他的?」周屹天很意外地直起身體,但很快反應過來,一定是周皓染給他听了錄音帶!
「是皓染」黎荀第一次見周屹天如此大的反應,不禁坦白道︰「給我听了錄音。」
「是麼?既然都听清楚了,為什麼還要問我!」周屹天有些光火。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听,但是我真的很擔心你。」黎荀雙手交迭,握緊,顯得十分尷尬。
「因為我是你的表弟?」
「你也是我唯一的家人。」黎荀誠摯地說道。
「家人,哼。」周屹天自嘲般地重復。家人!這個名詞可真狡猾,可以得到黎荀的重視,卻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心!
「我不會再听那些錄音帶了,你別生氣。」以為周屹天是因為被竊听而發火,黎荀小心翼翼地道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屹天看著他,心里又是一陣刺痛,「時間不早了,我叫車送你回去。」
「不行!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走。」很少見,黎荀會這麼堅持。
「你留在這里也沒用,我是不會回去的,而且,」周屹天略一停頓,冷冰冰地說︰「我該怎麼向他介紹你呢?尚誠和你不一樣,他很單純,是個連自慰都不會的男人。」
黎荀的臉上頓時沒了血色,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深受傷害的表情看著周屹天。
「你讓我和他說,我有一個混黑社會的父親,和一個的表哥嗎?」很想緊緊地抱住他,再也不讓他離開,嘴巴里卻不停地說著刻薄的話語,簡直就像決了堤的水庫,一開口就無法停下。
「還說家人?我不想看到你,你們也不要去騷擾他,明白嗎?」
黎荀深深的低下頭,那美麗的容貌使他顯得更加脆弱可憐,周屹天很想揍自己一頓,他嫉妒父親,卻把這種嫉恨無恥的發泄到黎荀身上。
對不起─周屹天在心里道歉。都是我的錯!我愛你
「我知道了,」黎荀仍然沒有抬頭,他的聲音有些發抖,「對不起!我馬上走!」
黎荀倉惶地站起來,周屹天抓住他的手臂,「我替你叫車,你坐著。」
搶在黎荀說話之前,周屹天就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賬單,大步走向門口。
─心好痛!痛死算了!他是最差勁的男人!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昆蟲在路燈下飛舞,周屹天很痛苦,腦袋里全是黎荀那深深受傷的神情。
「媽的!」再也忍不住,一拳砸上路燈桿子,有血滲出,手指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痛,因為他的心已經痛得什麼都感覺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