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東區在太陽初升後活絡起來,車水馬龍,人潮涌現,有別于夜晚的死寂,這里擁有龐大的服務業與上班族,以致有無限的商機。
他最喜歡的,是因應人口多而產生的「餐廳」。
萊德.馮懶洋洋的站在十字路口,看著隔壁路口的綠色小人,以及其下的倒數讀秒,看這麼多次他還是很驚奇,這種紅綠燈的倒數方式實在太正了,英國也應該快點引進才是。
終于隔壁路口的小紅人立正站好,他立刻看向正前方屬于自己這邊的小綠人開始閃爍,愉悅的踏上斑馬線,準備來物色今天中午的餐館。
他是美食主義者,也是一個廚師,沒辦法,這是家族遺傳加上環境使然!他有個正統學院派主廚的爸爸,還有個義式料理主廚的媽媽,打小就對廚藝很感興趣,也繼承了父母的天賦。
只可惜,他對什麼正統啦、學院派啦,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做菜,隨心所至,不講究刀法與精準度量,一樣可以做出美味佳肴啊!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妙齡女郎,她瞧著萊德,那混血兒的容貌在東區雖常見,但是萊德豐姿俊美,五官立體美型,加以一頭黑色的半長發,顯得既迷人又多了絲親切感。
「哈!」見著女子羞怯的笑容,萊德大方的打招呼,還轉了圈身子咧嘴而笑。
他倒退著走路,思忖著要不要上前去聊個天,交個朋友。
突然,一塊白色的物體,以垂直九十度的直線,闖進了他的眼尾余光里。
萊德緩緩的向左方看過去,那是面大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他前後張望一會,發現這是一間飯店,而他站的這個位置,正是西餐部門。
這是他每天都會經過的飯店,也知道這間飯店素以義式餐廳聞名,只是台北可以吃的東西太多,他習慣把大標的物擱到最後再來品嘗。
不過,現在讓他有點錯愕的,是一塊抹布。
是的,有一塊折得方方正正,連一絲多余的布邊也沒有的抹布,正自上而下,筆直的從他眼前掠過。
來到了玻璃底下,抹布並沒有向右移再由下往上擦,而是被重新拿起來,再度自上往下擦下來。
萊德簡直是驚嘆的看著該位清潔人員。會不會太厲害啊?別說那塊抹布折得一絲不茍的整齊,還有這種擦拭方式,他好想去拿把尺量一下,保證抹布擦過的痕跡是標準的直線!
真是太強了,這個人會不會太……太龜毛了些啊?
他幾乎是貼近玻璃窗的好奇張望,只是突然間,那塊抹布不見了!
「啊!」里頭的女人,被玻璃窗外的男人給嚇了一大跳,尖叫踉蹌。
搞什麼啊!她杏眼圓睜,一只手還下意識的擱在胸口。這家伙黏在玻璃窗在看什麼?
由外往內看,女人穿著餐廳的制服,萊德一眼就知道那不是普通服務生,她起碼有領班職位……餐廳的領班,也需要親自擦窗戶嗎?
「淳茵,怎麼了?叫那麼大聲?」艾珍走了過來,她穿著一樣的制服。
「沒什麼,我在擦窗戶,外頭那個男的突然貼在玻璃上,嚇了我一跳!」左淳茵淺淺的笑著。
「他貼很久了,淳茵,你工作實在太專心了。」艾珍噗哧的笑了起來,「你沒見到里頭一票女生早就注意到那位美男子了?」
「美……」她狐疑的皺起眉,這才往窗外看去。
美男子?是啊,外頭的男子的確很俊,擁有混血兒的迷人條件,白皙透明的皮膚,深刻的五官,還有一頭亂發。
萊德注意到里頭的情形,雖然听不見,但是也大概明白了情形,他陪著笑臉,用嘴形說了聲「對不起」。
這句話伴隨著如紳士般的欠身,惹得餐廳里頭的服務生們哈哈大笑。
只有左淳茵一個人,連牽動嘴角都沒有。
「工作了!笑什麼!」她回首朝著一堆服務生喝令著,「等一下就要開始營業了,連餐具都還沒擺完。」
接著她的雙眼才往萊德看了一眼,輕輕頷首,代表她接受了他的道歉。
回過身,她前往餐廳,檢視服務生擺放餐具與外場清潔。
那個男人……帥哥何其多,她又不是沒看過,但是光看到他那頭隨興的半長發,就覺得那位帥哥應該很隨便。
「淳茵啊,你偶爾放輕松點吧!」艾珍無奈的笑著,「難得有帥哥注意你耶,你可以扔個笑容啊!」
「注意我?他才不是注意我吧?」是啊,那他是在看什麼?
她狐疑的將餐巾折好,不由得回頭偷偷望了一下。
萊德大爺這會兒還站在人家飯店外頭,假裝手里拿了條抹布,有樣學樣的擦起人家的玻璃窗。奇怪,他怎麼擦,線就是沒辦法那麼直耶……
他在模仿她左淳茵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外頭那不顧路人眼光的男人,其他服務生也看到了,訝異之余,不由得私下竊笑。
「他在做什麼?!」左淳茵驚呼出聲,怒火燒了起來。
「呃……」大概是覺得你連擦窗戶都要筆直很好玩吧?艾珍偷偷想著,嘴上帶著笑,「別管他了,十點五十嘍!再十分鐘客人就要來了!」
要十一點了?同事的提醒準確將左淳茵的注意力拉回工作上,她開始巡視每一個細節,這是倒數十分鐘時她固定做的工作。
雖然,她覺得外頭黏在玻璃窗上的男人很機車;雖然,她覺得有被取笑到的感覺;雖然,她很想沖出去問那個男人究竟想怎樣,雖然……
再多的雖然,她還是得專心在工作上頭,因為她的生活中,不該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