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往常一般,姜磊站在季柔霄的學校門口等著接送她,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他看著她從學校里緩步走出,旁邊的人都是成雙成對、呼朋引伴地走在一起,只有她一個人走,遠遠看去,小小的身影顯得十分孤單,讓他看了著實不忍心。
就在離校門口只差幾步路的地方,一個男孩擋在她前面攔下她。
"小——"他本來要插入的,但看見那男孩臉頰發紅的窘態,他知道他的目的了,所以也就任由著他去,小姐是該多認識其他人才對。
當然,他會在一旁看著,如果那個男生對她有什麼不禮貌的舉動,必要時他會出手幫助小姐。
在另一方面——
季柔霄皺了皺眉頭,不感興趣地睨了眼前的男同學一眼。
"季……季柔霄!"小男生窘困地叫了她一聲。"我有話要跟你說。"
"嗯。"她只是輕應了聲,沒有拒絕、更沒有同意。
顯然的,他當她是同意了,沒經過她的允許就牽著她的手,拉她到一邊較不起眼的地方。
姜磊當然也跟了過去。
"你要說什麼?"她沒那麼多時間搭理他。"有話快說。"
男生鼓起所有勇氣說︰"請你做我的女朋友!"呼!終於說出來了。他暗自吁了口大氣。
"你憑什麼?"季柔霄雙手交插於胸前,微皺了下眉,起因是胸部發育期間的漲痛所致,她討厭這個身體,更討厭眼前擋她去路的小鬼頭。"你憑什麼喜歡我?"冷淡的聲音里加了些許嘲弄,好像剛才听到的是笑話一樣。
"我……我家和你家有生意上的往來,還有,我和你一樣有錢,還有……還有我的功課和你不相上下,而且我長得不錯。"
"就這樣?"季柔霄訕笑地斜睨他。"你這樣就喜歡我?你又憑什麼認定我會接受?"真是有趣!
"你講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拒絕。"她不避諱地看他被拒絕後的生氣模樣,甚至可以說是樂於見到。"再見。"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他拉住她,不讓她走。
"你憑什麼對我說這種話!你憑什麼拒絕我?"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像今天被這樣羞辱過。
"憑我討厭你。"即使在面對一個身高一百七十幾公分的男生,她還是面無表情地說出比之前更惡劣的話。"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季柔霄!"男生的一只大掌已高高揚起,隨著他接下來的話對準她的臉落下。"你以為你是——"
突然,他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攔下。
"對女孩子動粗不是男人該做的事。"姜磊怎麼也想不到季柔霄是這麼拒絕別人的追求的。"你要真打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男孩甩開他的手,一臉的怒氣和姜磊不變的笑容成了反比,怒瞪了好一會兒才憤然地跑開。
"小姐,你要拒絕男孩子的追求也要有方法啊!"真是的,這樣子只會結怨,一點助益也沒有。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還來做什麼?"我說過以後我自己回去,用不著你跟前跟後。"
"這是我的工作。"他依然跟在她後頭走著。"看到今天這情況,我更必須每天接送你上下學了。"他擔心她會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你還真是奴才命。"她毫不留情的頂了他一句。
姜磊仍是一派自若地笑著。"你還在生氣嗎?"和她相處這麼多年,她刺傷人的功力他已能抵-個十成九。
季柔霄不理他,逕自走在前頭不答腔。
他為什麼總是一張笑臉,對她的話一點也不在意?他難道不明白她一定要刺得他遍體鱗傷才會平息怒氣嗎?
這個笨蛋!
"小姐!"姜磊拉住她。"再走就被車撞死了。"她當真走得忘了自己在紅綠燈前面了。
"我倒寧願這麼死去。"她說,一樣是不帶感情的聲音。
"這種話一點也不好笑。"他收起笑臉看她。"好不容易長這麼大,就這麼的被車子給撞死,那多不值得。"
不值得!?"在你是,但我不是。"
"怎麼這麼說?"
"總之,我的事不用你管。"說完她加快步伐越過馬路。
"這樣的個性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他搖了搖頭,也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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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在季柔霄前頭替她開了季家大門,姜磊側過身讓她先行進入。
季柔霄一進門,走至玄關處,還沒走幾步路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小姐?"姜磊不明所以地問,視線離開她朝客廳望了望,"老爺,您回來了。"他知道她突然停住的原因了。
季仲宇從沙發上站起來,回頭望向他們。
"好久不見了,柔霄。"他的聲音一如當年的低沉。"看你的樣子似乎過得挺不錯的。"
"過得好不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季柔霄拉了拉背帶,朝客廳左方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你這是對待父親的態度嗎?"這個小女孩年紀愈長也愈冷吶,呵呵!
季柔霄在第五階處停下,頭也不回,聲音依然讓人听不出起伏地說︰"你確定你是我的親生父親?"
"哈哈哈……"季仲宇不怒反笑。"你真是可愛啊,柔霄。"和她母親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季柔霄沒再搭理他,上樓的腳步加快了許多,但無論她走得再快,他的笑聲還是像病毒似的在空氣中傳播著,想揮也揮不開。
令人厭惡的聲音。她就是這麼討厭他——他的臉、他的四肢、他的一切、他的存在……她都憎惡。
憎惡。
是的,就是憎惡。
她無法停止不討厭他;對他,她是厭惡至極。
"小姐!"真是傷腦筋。"老爺,小姐絕對不是有意的。"姜磊急忙為她辯解,卻也找不出任何話來解釋季柔霄為什麼會這樣對他。
唉,跟班不好當啊!
"沒關系。"她用這個態度對他才算是正常,要是哪天她突然對他恭敬了起來,那才要命。"正因為她這樣,我才能活得久一點。"
"咦?"他剛才說什麼?什麼叫"才能活得久一點"?難道小姐會對老爺怎樣?
沒道理吧?他們是父女,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到仇人相見那種地步不是嗎?他想不通為什麼一對父女會用這種奇怪的方式相處,在他的印象中,老爺和少爺們相處倒還挺像是一家人的,為什麼唯獨和小姐……
算了,這也不是他能介入的事情,他只負責照顧小姐而已。
和季仲宇微微點了點頭,他跟著上樓去了。
一進入她房間,本來是想好好勸勸她,但是進門後看到她倚在陽台的欄桿上,他知道那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有的舉動,想說教的話一時全吞了回去。
他跟著來到她身邊。"怎麼,心情又不好了?"在他的記憶中她的心情很少好過,真的很奇怪,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郁郁寡歡到這種程度?
季柔霄在他靠近她之後,幾乎是立刻就倚進他懷里,姜磊沒有做任何反應,任憑她將頭枕在他胸口,像個大哥哥似地任她倚偎——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為什麼心情不好?"
季柔霄不答反問︰"為什麼躲在一旁看我的好戲?"她不是沒發現,只是當時不怎麼想問,但現在——她要知道。
姜磊嚇了一跳。"你知道?"他以為他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回答我。"又是一如以往的命令語氣。
"我以為小姐也該談談戀愛,都十四歲了嘛,我——"
"哈哈哈……哈哈……"戀愛?他要她談戀愛?多可笑啊!
姜磊低頭看懷里笑得發顫的少女,如果她是真的覺得有趣才大笑,那就算他笨,沒辦法了解現在的小女孩在想些什麼;但是,如果不是呢?
她的笑聲為何讓他听起來覺得像是自殘,感覺到的不是像孩子般天真的笑意,而是令人膽寒的畏怯。
"不要這樣笑了!"他伸出手環住她腰際,疼惜地將她圈入他懷里,以往這樣的舉動都能令她冷靜下來,希望這回也不例外。"不要用這種方式代替哭。"
季柔霄推開他。
"我沒有哭,也不會哭。"她甚至懷疑自己根本沒有淚腺,一個沒有淚腺的人怎麼會哭?
"可是……"
"不要自作主張替我決定事情。"她轉過身,冷冷地瞪著他。"我的事不是你能替我作決定的,別忘了,你是佣人,我才是主人。"
佣人、主人!"你難道非得這樣刺激我才能開心嗎?"平日擺在臉上的笑容因為這句話而-起,他雙眉緊鎖。
季柔霄終於露出和平常一樣的笑容。"就算是吧,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的確,他是不能怎麼樣。
她再度轉過身,像是滿足了似的又偎進他懷里。
而他,也很沒出息地任她如此對待。
他其實捫心自問了很久,為什麼對她,即使是被激怒也無法就這麼揚長而去?
他唯一得到的答案是——因為這是他的工作,他必須做好照顧她的工作,這般敬業的態度實在教人敬佩吶!
"姜磊,"她開口呼喚他的名字。"你知道嗎?我是不會談戀愛的。"
"為什麼?"才十四歲,所謂的青春期不就是要談談戀愛的嗎?他當初也談過幾場,只是因為她年紀愈來愈大,他的責任隨之加重,每一回都被迫在女友和照顧她之間作抉擇,而每一次他都選擇她,也因為這樣使得他的愛情總是無疾而終。"小孩子不就該談談幾場純純的戀愛來襯托青春的嗎?"
"你有病。"她嗤之以鼻。"什麼叫純純的愛?蠢蠢的愛我倒是听過。"
"為什麼你不像一般的女孩一樣做個漂亮的夢,小姐?你實在很不像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子,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麼!"
"你有明白過我在想什麼的時候嗎?"
"這個……"她抓住他的痛處了,五年來他的確沒有一次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麼,每每總是會錯意,然後被她冷嘲熱諷一番。
"至少我希望自己能懂你在想什麼。"他一直很努力在這一點上。
"不可能。"季柔霄離開他的臂彎,"現在的你絕對不可能。"她說完,又習慣性地啄一下他的唇,移身至床上躺著。
姜磊撫住自己的唇,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對他,從她九歲起就養成這種習慣,實在是不好。
他也跟著走進來,坐在她床沿。"不要再有這個壞習慣了。"
季柔霄側著身子一手撐頭躺著,斜眼睨他。"你這樣還想了解我的想法,就算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他和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不是她差他,而是他比不上她的速度。
"你怎麼這麼說?"他一直在嘗試不是嗎?"別忘了我是個大人了。"
"大人除了年紀比較大以外也沒別的了,別想用這種東西來壓我,你知道那是沒用的。"
"是呀!"他點頭同意她的話,因為這是事實。"你的思想比一般同年齡層的孩子來得成熟多了。"這大概就是她一直快樂不起來的原因吧!
"不要用你天真的想法來評斷我,姜磊。"他就是一直用他自己的想法來思考她的行為才一直無法了解她,即使他可以算是最親近她的人。
"小姐!"姜磊吃驚地俯看突然將頭枕在他大腿的季柔霄。"你——"
"我累了。"她只吐出這三個字就再也不說話了。
姜磊只能任由她這麼躺著,一動也不動地看她入眠。沒辦法,照顧她是他的工作,他得做好才行;而且——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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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的姜磊,體格已趨進成熟,身高已經有一百七十八公分,俊秀儒雅的外型讓他在大學的校園里擄獲了不少少女的芳心;照理說,像他這樣出眾的外表應該在男孩子里倍受排擠,但是拜他溫文的個性所賜,即使曾經有過,也會因為他的個性而化有為無,想整他的人到頭來也會因為他的個性而被感化。
但也正因為如此,使他更形出色,校園里隨便抓個人問,沒有人不知道商學院有個姜磊。所以季柔霄才這麼輕易就找到他。
"小姐!"她的出現令他意外。"你怎麼會來這兒?"真是稀奇,小姐竟然主動來找他!
季柔霄皺皺柳眉,厭惡地看了眼他教室內叫囂不斷的嘈雜景象。"今天校外教學,目的地是你的學校。"
"校外教學?"啊,他想起來了。"可是其他人呢?"怎麼只有她一個?
她沒有回答,只是淡淡說了句︰"送我回去。"
"呃?"
"還不快走。"
"可是我等一下還有課。"下一堂是經濟學,是他滿有興趣的科目。
"是這樣嗎?"
怒氣在她眉宇之間隱隱表露,即使表面上看不出來,但他也可以從周遭空氣的流動中感覺到,因為她不會隱藏;換言之,她唯一會讓他看見的情緒就是生氣。
"我走了。"季柔霄不再說什麼,幾乎立刻轉身就走,飄揚的長發劃過半空。
"小姐!"他急忙拉住她。"等我一下。"終究是拗不過她。
看見他一副委屈的模樣,她又露出得意的冷笑,她站在教室外等他收拾好他的東西一起離開,不料一名女學生走出教室站在她面前。
"你憑什麼勉強姜磊?"她看不下去了。"你不知道他要上課嗎?"
季柔霄抬眼看她,是個美人胚子。"你是誰?"面對陌生美女的怒氣,她的表情無動於衷。
"我叫何芊晴,你又是誰?"
季柔霄雙手環抱胸前,冷冷一笑。"你不夠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女孩只不過是十來歲而已,為什麼講的話竟讓她不寒而栗?
"芊晴。"姜磊一出教室見到的就是這等陣仗,趕緊居中協調。"你快進教室準備上課,明天還得拜-你借我筆記好嗎?"
"要借哪一天的都可以,唯獨今天的不行。"怎麼這麼沒原則,一個小女孩也能讓他蹺掉自己最喜歡的經濟學。"她是什麼東西!你干嘛為了送她回家而蹺課,多不值得。"
"你少說點話免得出錯。"他瞄瞄季柔霄——果然火氣又上升了一倍有余。
多不值得?季柔霄看了看眼前的美女,雖然說話難听卻是有膽吶,她是第一個敢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罵的人。
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揚起唇角。"你很好玩。"
"少瞧不起人!"何芊晴怒瞪她。"我告訴你,你不要害姜磊連課都上不下去。"真是令人討厭的女孩。
"我害他課都上不下去?"她微微一哂。"你是不是太夸張了點?"
何芊晴紅了臉。"那又怎麼樣!"
"你喜歡姜磊?"季柔霄的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學校里的每個人都喜歡他,我也不例外。"
"好一個你也不例外。"這樣坦率的女孩子不多了!"你確定能得到他嗎?"
"這不關你的事吧,小女孩。"連毛都還沒長齊就想管大人的事,真是自不量力。
"好了啦,芊晴。"再這樣下去他不能保證她會有留下全-的機會。"我要走了,筆記的事就拜-了。"
"姜磊,就算你受她家照顧很久了,她也不應該這樣對你,你是個人,她憑什麼對你呼來喝去?"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芊晴!"
"說得好。"
"小姐!"姜磊訝異地側過臉看著她面無表情的白皙臉龐。
"你說得的確沒錯。"她會喜歡她——喜歡看她被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但他是我的,我不容許任何人對他有遐想。"
"你……"
"小姐!"天!真是一團亂!
"走了。"說著,季柔霄立刻轉身,也不管姜磊是否會跟上她。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會跟著她走的。
"芊晴,記得筆記明天借我。"他交代完,立刻趕了上去,一點也沒將何芊晴的表情看在眼里,一心只記掛著他必須照顧的小女孩身上。
何芊晴傻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姜磊會真的為了一個小女孩蹺課。
這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女孩——她剛才的神情在在告訴她,姜磊是她的,休想從她手中搶走,她絕不允許!
老天,姜磊到底知不知道那個女孩對他的-有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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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她走那麼快做什麼?"小姐、小姐!"不理會周遭路人的眼光,他一心只想著如何才能消除她的怒氣。
終於,他拉住了她。"總算抓到你了。走那麼快對你的心髒不好。"他提醒道︰"你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老毛病了吧?"
"是嗎?"她甩開他的手,到一旁草地坐下。
"等一下。"他馬上拉起她,月兌下自己拿來當外套的薄襯衫鋪在草上。"坐吧!"
季柔霄極自然地坐在上頭。
姜磊跟著坐在她身旁。"剛才芊晴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比較容易激動,沒什麼惡意。"
"是嗎?"
"當然是。"要讓她消氣恐怕很難吧!她看起來實在是怒不可抑。
"你覺得這里怎麼樣?"試試轉移話題吧,或許有效也不一定。"以後會想來這里念書嗎?"
"不會。"
"為什麼?"
"沒有什麼東西能吸引我的注意——你該知道我很難取悅。"言下之意是別企圖讓她消氣,至少目前很難。
"不要為這種小事生氣好嗎?"他不自覺握住她的手,像小時候安撫她的脾氣那樣。"生氣對自己有弊無利。"
"她不值得我發脾氣。"她的口吻淡得像縷輕煙,听不出輕重緩急,找不到抑揚頓挫。
"那為什麼繃著一張臉?一個女孩子老是繃著一張臉不好看。"他還是忍不住婆婆媽媽了起來。
"是嗎?"她瞟了他一眼。"即使繃著一張臉還是有人追求的不是嗎?"她指的是上回那一件事。
他也想起了上回那件事。"為什麼說自己不可能談戀愛?"他得讓她更像個年輕的小女孩,這樣沉重的過日子實在不怎麼好。"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很簡單,我不需要那種虛浮不實的東西。"
"虛浮不實的東西?"他實在覺得訝異。"你認為愛是一種虛浮不實的東西?"他一直認為她很特別,沒想到會這麼特別。
"不是嗎?"
"當然不是!"他想也沒想就加以否決。"你錯了。"
"何以見得?"她的笑像極了在嘲笑他的否認。
"愛可以讓一個人學會堅強,可以讓一個人變得溫柔,可以讓一個人學會體貼別人,更可以讓一個人徹頭徹尾完全改變;它的力量比什麼都大。"
"你是在那種世界長大的嗎?"雙親在同一個時間去世的他,在住進那幢房子後還能保持這樣的想法?真是不容易。
"我曾經是。"
"現在不是。"她說。"失去之後你可曾快樂過?如果沒有,可見愛這個字眼只不過是一種把人騙向所謂的幸福里的說詞罷了,被騙的不是白-就是笨蛋。"
"小姐!"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事比金錢權勢來得誘人,我就是這樣的人;對我而言,毀滅季仲宇的一切並取而代之,那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老爺是你的父親,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她竟然直呼老爺的名字,還揚言要毀掉自己父親的一切!
"他不會是,永遠不會是。"她冷冷地道。
"為什麼?"他問,換回她冷冽的一瞪,那是他自與她接觸以來最令他覺得心寒的一瞥。
為什麼要這麼冷淡呢?難道在她心里真的沒有半點暖和的地方?
為什麼每每所觸及到的她都是這樣的冰冷,像極了萬年不化的寒石,尤其是在談到她父親的時候。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