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在這夜生活燦爛的波士頓市,夜燈閃爍但不迷離,來往的人群臉上興奮但不放蕩,波士頓的夜晚,用她特有的氣質在誘惑著眾人。
無名輕輕的抓住深紫色禮服的裙-,縴細的腳上穿著金黃色高跟鞋,她的美讓所有男人驚艷不已。
從停車場到酒吧前的台階,不過短短十幾公尺的路,無名噙著微笑,委婉的拒絕了五個男人的邀約。
因為在她心里,唯一能讓她動心的男人只有……
步上台階,無名感到一陣錯愕,美眸直視著那倚靠在石柱子旁的俊偉男子,嘴巴張得大大的。
而那名男子,一看見無名的穿著,眼底同時泛濫著錯愕與激賞的情緒。
立定在男子面前,無名輕輕的笑著,手臂纏繞上男子壯實的腰桿,「我好像在耍猴戲。」
向震棠斂起眼中的情緒,「-的衣服很適合-,但不適合今晚我們要去的地方。」
無名笑了笑。一雙眼徹底的將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向震棠鎖進眼里。
從未想過他竟然會穿著這般休閑的服飾,潔白色的襯衫,一件洗得稍微泛白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球鞋。
然而,不管他穿上什麼,依舊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無名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似乎深深的陷入一張綿密的網中。她凝視著向震棠過度合身的衣著,襯托出他偉岸的身材。
誰說只有男人會沖動,女人也會啊!
「對于-所看見的,還滿意嗎?」
「我……沒有在看你……」臉頰一片燒紅。
「哈哈哈……」向震棠緊緊擁住她,「我記得一個鐘頭前-還挺有自信的,怎麼現在又害羞起來了?」
「自信,但害羞;嫵媚,但生澀。到底哪一個才是-?」他別有深意。
無名的臉一會紅、一會白。听著向震棠的話,她在想會不會是他已經知道事實了?
不!不會的,他認不出她的。
她再度換上挑逗的笑容,「今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當情婦。你想怎麼過?」
「除了我的妻子之外,我從不費心去思考與女人的相處之道。」他吻了吻她的唇,「一個強烈的男人與一個美麗的女人,最合適的幽會地點……」
他移近身子,在眾人面前做出親昵的姿態,「在床上。」
「你……」無名嚇了好大一跳,退出那懷抱五步遠。
「怎麼了?我以為當-決定做我的情婦時,-已經做好準備了?」
「我……」她不知所措的再次低下頭。
向震棠展露寵愛的笑顏,但是沒被她發現。
「可惜,我今天沒這個心情。」他看了看四周好奇的眼光,「今天我要帶-去逛街。」
「逛街?」無名仰起頭,而他的笑容也消失了。
「對,逛街。」他看看她一身盛裝打扮,「穿這樣是很漂亮,但是並不適合今晚的節目。酒吧里的置物櫃有一套休閑衫,-先換上,至于鞋子,我去幫-借一雙吧!」
「你為我準備的?」
「不!」搖搖頭,「我是買來要給我妻子的。」
「妻子?」無名又愣住了。
她發現,狀況越來越不受控制,也超乎她的預期了。
沒有人會否認,那對亮眼的男女是情侶。
穿著一模一樣的情人衫,同樣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大一小的運動鞋。在晃動的電車中,高大的向震棠護著無名,避免因晃動或旁人的撞擊而傷了她。
「真沒想到,堂堂傲天總裁,也願意跟著平凡老百姓搭著電車。」無名的眼光有著興奮,但語氣卻有著挖苦。
好久,真的好久,他們沒有這樣一起出門了……
向震棠只是笑笑,不發一語。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法林與梅西百貨。」向震棠看向窗外,不想讓她看見他眼底的激動。
激動?
是啊!真是夠久了,幾年來他一直想著要與她重游舊地,但是他忙于事業,越忙,與她越分越遠……
無名的身體顫抖了下,「我……我以為像你這種上流人士,只會去紐伯里大街……」
「這里有我美好的回憶。」
「回憶?」無名的眼眶一陣潤濕。
「是啊!剛結婚那段時間,我常與我妻子來這里約會。真的好久了……」他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歉疚。
「騙人……」無名喃喃自語著。
他記得?他真的記得嗎?
「-說什麼?騙人?是指我嗎?」向震棠嚴肅的看著她,眼底卻泛濫著愉悅。
「我……我沒有……到了,下車吧!」剛好電車到站,解救了她的危機。
門一開,無名率先沖了出去。
看著她驚慌的模樣,向震棠笑著搖搖頭,跨開步伐也追了出去。
「等一下!」不顧這是公共場所,一把就抱住了她,「一個好的情婦不會丟下她的情人。更何況,-還沒回答我,『騙人』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真的想追出答案,只是看著她困窘的臉,太可愛了。
「沒什麼意思。」
「一定有,因為-的眼眶里有淚。」
「那是沙子的……」
「那讓我幫-吹出來。」他隨即溫柔的捧住她的臉,輕輕的往那一潭盈盈淚眸吹了氣。
「嗚嗚嗚--」他……對她這麼溫柔,她騙不下去了。
「無名,」他一直試圖不去喊出這個名字,「-應該不會想用哭泣來度過今晚的約會吧!」
「我……」她失態了。
「雖然不愛-哭,但是-哭過的樣子真是美,好像……好像我的妻子。」他擦去那礙眼的淚水,「以前她哭完,總要我吻吻她、抱抱她。」深情的嗓音有點沙啞。
無名怔愣著。
他記得,他竟然記得。難道,她以為不斷在疏離她的丈夫,其實心底一直有她?
「走吧!既然要出來玩就開心點。」他擁著她的腰。
一對相稱的身影並肩而走,往人群喧鬧處走去。逛過一個又一個店面,一個又一個攤位。
向震棠看見什麼有趣的東西,總會高興的將無名拉過來一起分享。有時候無名會附在他耳邊說幾句悄悄話,惹得他哈哈大笑。
向震棠徹底的放開心情。在這里,絕對踫不到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一切,他可以自由的笑,更可以盡情享受這種輕松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有她……
拉過無名,兩人駐足在一個飾品攤位前。
「怎麼了?這里有什麼奇怪的嗎?」
向震棠沒理她,只是從攤位上拿起一個紫水晶發夾,「老板,請問這個多少錢?」
拿著那個發夾,在無名的頭上比了比,看看適不適合。
「這個啊!算你便宜一點,十塊美金吧!」
「十塊美金?這也太貴了吧?」
「不貴!不貴!你看看,」老板使了個眼色,「你的女朋友很喜歡啊!」
向震棠笑笑,看著無名痴痴望著那發夾的眼神。
他拿起皮夾,「那好吧!十塊美金就十塊美金吧!」
「不!」無名拉住向震棠,「這明明沒有這個價值啊!頂多就三塊美金。」
「三塊美金?小姐,三塊美金連本都回不來耶!」
「不管啦!如果不賣,那你連三塊都賺不到。」
「好、好!」怕客人跑了,「那就三塊美金吧!」
無名笑了笑,推了推向震棠要他付帳。
向震棠燦爛的笑著,自皮夾中抽出鈔票交給老板。
無名退到一旁,將發夾別上。
「殺價是女人的本性,這句話還真不假。」
無名不理他的笑語,「堂堂傲天總裁,大概沒有殺過價吧?」
「恰恰相反。以前我帶妻子來這里時,常常為了買個東西送她而跟老板殺價,好幾次差點就跟老板打起來了。」
「也許是你現在身分不同,不願意再做這種事了……」
「不!」向震棠停下腳步,眼底一片嚴肅,「在沒有當上傲天總裁之前,我的薪水就跟一般上班族一樣,並不寬裕。但我還是想買一些妻子喜歡的東西給她,所以才會斤斤計較。」
他牽住無名的手,「那時候我告訴自己,以後我發達了,要讓我的妻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過著無憂的日子,再也不需要為了買東西而計較金錢……」
無名低下頭,淚水奪眶而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妻子反而比較喜歡從前的生活……」
「是嗎?」向震棠不置可否,只注視著她的淚水。
傻瓜。
「今天風沙有這麼大嗎?一直吹進-的眼里。」
「你看錯了。」趕緊抹去淚水。
「好,我看錯了!但我應該不會听錯,-似乎很關心我的妻子?」
「我……」無名挺起腰桿,「我當然關心了!我是你的情婦,我得知道在你心中,你的妻子佔有多大的位子,而我又有多少機會?」
「什麼機會?」
「讓你愛上我的機會。」
「這種事情-應該來問我,關心我的妻子並沒有用。」
「好!那我問你,我的機會有多大?」
「不大!」
「真是謝謝你了!」無名咬牙切齒說著。
听到這個答案,真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
她轉過身,「我要吃東西,我們走吧!」說完就往前跑去。
向震棠高大的身軀站在那里,臉上的笑容耀眼極了。
「要我再愛上-,當然機會不大。」他眼里的柔情滿了出來,「因為,我一直都是愛著-的啊!」
這一桌食物常被歸類為垃圾食物,薯條、炸雞、女乃油螃蟹、大杯可樂。放肆這一頓,常常需要花上幾萬塊去塑身中心才能重現苗條。
「-……吃得完這些東西嗎?」向震棠笑看著她,一邊喝著啤酒。
「我很餓。更何況,如果我吃不完,你可以幫我解決。」
「-得另請高明了,別忘了我已經吃下一整片披薩,還有一大桶炸雞。」
「不管啦!不吃東西,難道我們要坐在這邊閑閑沒事,相看兩厭嗎?」
向震棠擦擦嘴角的泡沫,「我們可以聊天啊!」
「聊天?」看他喝得痛快樣,「我也要喝啤酒。」
「不行!」他移開杯子,擋掉她的覬覦,「-喝可樂就好。」
「向總裁,喝酒並不是男人的專利……」
「但是作為我的情婦,絕不能喝酒。」向震棠再度欣賞到她眼底的怒火。
「你真霸道,」無名咽了口口水,「真不知道你的妻子怎麼受得了你?」
「她就是受得了。她永遠是最溫柔的,默默的等著我,在我辛苦工作之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的懷抱、她的吻、她的身體。」
「有點矛盾。如果她這麼讓你魂牽夢縈,何以你會背著她養情婦?」
他眼中的溫柔散去,「-指的是柯娜和伊芙嗎?」
「難道還有別人嗎?」
向震棠深吸一口氣,心也煩,意也亂,「我已經說過,柯娜與伊芙不是我的情婦,-還是不相信嗎?」
你承認過。但這句話她並沒有說。「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妻子相不相信。」
他點點頭,下定決心,「我會找出證據來證明的。」
「還有……」
「還有?」
「對啊!別忘了,我也是你的情婦喔!」無名笑了笑,「她知道我的存在嗎?」
向震棠點點頭,「我沒提過,不過我相信她心知肚明。」
無名的背脊涼了涼,「你看著我干嘛?」她為什麼會以為,震棠好像知道全部的事情。
「沒事。」
看他不想多提,她也樂得躲開。「談談你的妻子吧!」
她想藉這個機會听听他的想法。
「談什麼?」
「談……你們結婚七年了,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小孩?」心觸痛了下。
向震棠緊緊看著無名,沒有怒氣,沒有不耐。在他的眼里,卻掀起濃重的懊悔。
「其實……有。四年前,我的妻子曾經懷孕過。」俊眸中波光粼粼,滿是激動。
「那時候,我一直忙著生意,沒有時間去關心她。諷刺的是,一直到後來她因為跌倒而流產,我才知道她懷孕了。」
無名的心一陣騷動。
「從那天開始,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幾乎天天作噩夢,夜里我常常在她的夢囈聲中驚醒過來。」
緊緊握住酒杯,手臂因用力而浮現了青筋,「她……真的很痛苦,而看著她越痛苦,我就越恨我自己。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忙著事業而忽略了她……」
「我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希望能讓她快樂一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所以……」
「所以每次上床,你都會戴?」
向震棠點了點頭,「我寧可不要有孩子,也不要讓她再痛苦了。」
無名再也掩飾不住淚水了,也不想掩飾了,「這樣……很笨。」
很笨!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他。
「很笨?」向震棠收起淚水,一臉興味的看著她。
看她一臉傷心,想她可能也弄不清楚自己現在是誰了。
「或許她根本不怪你,或許她一直渴望能擁有你的孩子,或許她以為是你不願意讓她懷孕,或許她只知道自己的痛苦,不知道你也同樣為此難過……」
向震棠壓抑住胸口鼓漲的激動,「這些話,我希望她親口說給我听。」
親口說給他听?
七年的婚姻里,雖然沒有爭吵,但也沒有溝通。他們都以為自己為對方著想,以為只要讓自己來承擔痛苦難過,而對方幸福快樂的生活著,他們的婚姻就會堅若盤石。
崩毀婚姻的,不是爭吵,而是那自以為是的想法。
這一切,真是錯錯錯錯啊!
夜深了,濃重的夜幕蓋著萬里大地。黑,是夜晚的靈魂,而星星與月亮,則是靈魂找尋永恆的出口。
梳弄著長發的辜婉寧,有一下沒一下的整理被假發給折磨得悶熱不已的頭發,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滿天的星星。
眼眶濕濕的,臉頰卻紅紅的,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辜婉寧想著向震棠晚上說的話。
所有她認知的一切,竟然在一個晚上就變了。
她一直以為,震棠怪她不小心讓自己流產,所以他再也不肯讓她受孕。沒想到,震棠比她還痛苦、還要難過,所受到的煎熬更加深遠。
淚水涌了出來,是因為欣喜而哭的。「震棠……」
突然間,她想念起丈夫寬厚的懷抱。
熟悉的沉穩腳步聲又傳了來,辜婉寧趕緊爬上床,蓋上被子。
開門又關門,向震棠在床鋪旁月兌下上衣,出壯碩健美的胸膛。
爬上床,他習慣性的靠到妻子身邊。
辜婉寧嬌弱的身子一把被向震棠給抱進懷里,他醉人的陽剛氣息噴在她的頸子上,綿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
吻從額頭,來到鼻翼,來到唇畔,來到耳垂。但當向震棠試圖重新奪取那唇時,卻狠狠的嘗到咸澀的味道。
是淚!
隨著辜婉寧綻開迷蒙的眼,淚水滑得更凶。向震棠輕嘆一聲,溫柔的吻去那一顆顆冰涼,但卻足以燙傷他的心的淚水。
「震棠……震棠……」緊緊靠近那港灣,貼緊那堅硬卻不失溫柔的胸膛。
「別哭,婉寧。」向震棠的嗓音也是啞的,語調怪異,彷佛在啜泣。
「震棠,」辜婉寧坐正身子,凝視他的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
「四年前,我流產,你怪不怪我?」
向震棠抹去她的淚水,卻抹不盡自己的。
「沒有。我怪的是我自己,我太過忽視-,以為只要將-的物質生活照顧好,就是愛-了。」他的唇貼緊她的,「我從未怪過-,我心疼-……愛。」
「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辜婉寧哭得不能自己,「我一直以為你在怪我,以為每次你都戴,是因為不想讓我懷孕……」
「不是的!」向震棠心痛的搖搖頭,「我從未這樣想,避孕是為了怕再讓-遭遇同樣的痛苦啊!」
兩個人的淚水一起奔騰著。
四年的疏離,到底為了什麼?
好傻。
她獻上自己的唇,「吻我,震棠。」
期待時間能停駐,將此刻鎖進記憶里,任靈魂千百次的磨滅,都不會忘了今晚的真情。
「是!老婆大人,我隨時听候差遣。」
向震棠強健的身子緊緊將她壓在身下。他用盡所有力氣與感情,將這個吻送進對方口中,釘在對方心中。
舌彼此纏繞,淚水彼此纏繞,身體彼此纏繞,心彼此纏繞,再也沒有分別。
不想讓熱情斷了,但更不想讓氣斷了。向震棠將辜婉寧放了開,讓新鮮的空氣灌入彼此的肺中。
縴細的手觸踫那燙人的男人淚,「你哭了……」
「我恨我自己傷害了-,對-感到歉疚……」
「不要歉疚。你沒有怪我,正如我也不曾怪過你。」眼神轉為炙熱,「但是,震棠,我求你……」
「求我什麼?」
「愛我,讓我懷你的孩子……」
再也顧不得羞怯,辜婉寧的腳纏著向震棠的腰,期待他的給予。
向震棠笑笑,解開自己的褲子,也解開她的睡袍。
「-不用求我,我會讓-懷孕的。」他的身子壓上了她,「相信我的能耐!」
挺著腰,當那碩大的男性蓄勢待發時,向震棠忍著激動問了聲,「-還會問我為什麼不戴了嗎?」
「不問了,我……也不準你戴了,啊……」
房里,演奏著千古不變的旋律。低吼與嬌吟,強壯與瘦弱,陽剛與陰柔,男與女撞擊出醉人心魂的火花。
這火花揮灑在一片夜空里。
這片夜空,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