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皇城內熱鬧非凡,城門大開,似乎準備迎接貴客;宮女與太監們忙得不可開交,不過這氣氛不算緊張,應該算是喜氣洋洋。
明秀宮內,心寶還在幫英平公主整理著書案前的書;而英平公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心寶只能嘆息——英平公主其實個性很好,只是稍微貪玩了一點,難怪太後在去世前,不斷叮囑要她幫忙盯著英平公主,別讓她像月兌韁野馬一樣。
心寶整理完書,離開書房,看見了個宮女就拉來問︰「有見到公主嗎?」
宮女態度恭敬,「回心寶姑娘的話,一早就沒看見公主了。」
「這樣啊……好!你去忙吧!」心寶才想到明秀宮外去找人,沒料到在宮外的小樹林看見英平公主,竟與一名年輕男子牽著手,狀似親密,他們都沒看見心寶。
心寶一愣,沒有貿然出聲打擾對方,她縮了縮腳步,轉過身對著宮門內喊著,「我到外頭去找公主,你們趕緊幫公主準備禮服。」這喊話當然是對外頭的人說。
公主當然听見了心寶的聲音,嚇了一跳,但是反應快,迅速放開那男子的手,趕緊上前,「心寶姐姐,你怎麼在這里……」拉過一旁的人,「你快點自我介紹啊!」
「哦!在不是睿王的三世子,見過心寶姑娘。」
心寶笑了笑,「心寶承受不起,應該是心寶給世子請安。」
「不敢。」
「今兒個宮里給睿王爺暖壽,祝賀王爺福壽雙全。」
「謝過心寶姑娘的金口,在下一定親口將心寶姑娘的祝賀轉達給家父。」
英平公主覺得好煩,「干嘛講話要這麼生分?」
「公主,世子這是守禮有節,公主要多學著點。」
「知道了啦!心寶姐姐,你知道等一下壽宴上有什麼表演嗎?」
心寶拉著英平公主,「不管有什麼表演,公主現在的裝扮都不能參加,趕緊隨心寶換裝吧!」話沒說完,就被拉進去更衣。
更完衣後,公主就趕緊與三世子去正殿參加壽宴;當然,心寶沒有參加——她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當然不可能參加。
正殿壽宴上,年紀與向群一樣大的皇帝坐在正位上,但是基于睿王擔任了攝政王多年,皇帝因此帶著老睿王坐在自己身旁,以表敬祟。
西半邊則是睿王府的人,以及朝中文武大臣;東半邊則是皇室的人,包括公主、郡主,親王、貴婦。
其中有幾個人坐在東邊的人群中最是顯眼,除了皇帝的弟弟二皇子外,還有兩個年輕男人——一個是向群,另一個則是皇帝身邊的年輕策士,名字叫做裴策,字慎謀,小了向群一歲,年約二十五。
朝里最近在傳,皇帝身邊除了本來就是以習武出身的二皇子外,多出了一文一武的裴慎謀與向醒之,儼然是在培植自己的人。
听說睿王雖然不當攝政王了,但朝中六部,內閣軍機,多是睿王的人,其中掌管兵權的兵部,更是由睿王的長世子所掌……
這其中或有玄機……
皇帝看著壽宴場面,對著睿王說︰「攝政王為國盡忠職守,我朝才能從災荒中重新振作,攝政王居功厥偉。」
「皇上知人善任,群臣齊心協力,這不是奴才一個人的功勞,實在不敢當。」
「今天朕特別為攝政王暖壽,諸多表演都是宮中悉心規劃,請攝政王欣賞。」
「奴才不敢。」睿王年近七旬,說話略顯氣弱,但宮廷的應對進退之道,他了然于胸。
于是正殿前方的戲台上開始了表演節目,從傳統戲曲到宮廷樂曲演奏,到舞蹈班子獻藝,一幕又一幕、一場又一場,讓眾人眼花撩亂。
席間,皇帝與睿王彼此敬酒,眾人慶祝,好不熱絡——這場為攝政王祝壽的壽宴,恐怕連皇帝的壽宴都沒這麼大排場,算是給足了睿王面子。
過了不知多久,表演活動都結束了,眾人依舊意猶未盡,顯然還不想結束;皇帝想了想,下令由衛隊派人比武獻藝,兩兩一組,點到為止。
于是又是一段精采的武術表演,天子衛隊成員就像是搭配好了一樣,拳來拳往、刀光劍影,鏗鏘聲四起,但僅止于表演,當然不能見血。
睿王像是被點燃了興致一樣,看得直鼓掌叫好,算是今天最讓他開心的表演,皇帝也看得興致盎然。
衛隊的表演都結束了,但睿王似乎還在興頭上,這時,睿王的長世子站起身,主動表示也想參與比武獻藝。
目前擔任兵部尚書的長世子也是習武出身,他對著皇帝與睿王一拱手,「皇上,奴才看著覺得技癢,也想在皇上與父王面前獻丑,請皇上恩準。」
「這……」
睿王笑著,「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皇上,派個高手給他長長見識吧!」
「皇上,奴才可以指定對手嗎?」
「你想指定誰?」
長世子一臉志得意滿,手指揮向站在席間東側的向群,「向將軍。」
向群縱身一躍,來到皇帝跟前,屈膝跪地,「奴才給皇上請安。」
「向群,世子挑你。」
「承蒙世子不棄,奴才願接受挑戰。」
「好!」皇帝手一揮,「君子之爭,點到為止,去吧!」
向群又是一躍,來到了場中央,與睿王府的長世子彼此相望——這個長世子就是當年在睿王府欺負心寶的那個渾小予。
坐在席間的英平公主看著,覺得興致盎然,趕緊呼來後頭的宮女,「你趕緊回去稟報心寶姐姐,就說向群大哥要上場比武了。」
宮女領命離去。
三世子笑看著她,「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對著他吐吐舌頭,隨眾人看著台上的好戲——只見向群先是對著長世子一拱手作揖,先表敬意,畢竟眼前的人是睿王府的長世子,將來也就是睿王。
不過長世子倒是理都不理他,顯然他只想要報當年被他打的仇,把這個向群叫上來,就算他武功比自己高,也絕不敢在皇上與王爺面前造次。
果然,向群才一抬頭,就看見裴策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多年深交好友,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點到為止,以守代攻……
長世子率先出拳,一拳奮力擊向向群;向群迅速躲過,甚至還抓住了對手的手肘,然後向前一推,讓長世子幾乎止不住沖勢,幾乎向前跌去。
「混帳!」長世子憤怒,覺得自己出的第一拳沒打到向群也就算了,還差點跌個狗吃屎,他迅速回過身,繼續攻向向群。
向群只是閃躲,沒有出手,每一拳幾乎都不曾上身,屢屢撲空,高下立判;向群甚至還氣定神閑,相較之下,長世子就顯得氣喘吁吁了。
皇帝看了好興致,倒是一旁的睿王看著有點不悅,雖然勉強壓抑,但眼神里確實透露著不太高興的情緒。
一旁的二皇子甚至還火上加油,「這……長世子是不是看不清楚啊?怎麼每一拳都打不到?」
眾人竊笑,睿王爺更悶,就在這時,長世子憤怒到快爆發,也不再出拳,沖到一旁的守衛前,抽出守衛的配劍,將劍指向向群。
眾人驚呼——對手無劍,怎可攻擊?但皇帝、二皇子,還有裴策都知道,就算是手無寸鐵,對手有劍,向群也一定不會輸。
果然,向群沒有要到旁邊取劍的舉動,只是繼續閃躲,讓長世子的攻勢屢屢揮空,一劍在手竟全無用武之地。
此時,長世子一個攻勢,揮劍要向向群刺去;但向群借力使力,輕輕一推,讓長世子往旁邊一摔。
這時,裴策還是抓起了向群的配劍,拋給了他︰向群一把接住,「長世子,承讓了,如果還要再比,就比吧!」
兩人頓時刀光劍影,劍身互撞,鏗鏘聲不絕予耳。甚至兩人還施展輕功,離開台上,在眾人眼前飛梭來去,非比出個高下不可。
就在此時,一名女子的身影從角落竄出,形色匆忙慌亂,似乎滿是擔心,又滿是期待——那人正是心寶。
才一靠近正殿角落,她立刻就看見兩人在眼前飛梭來去,彼此斗劍;但也在此時,長世子似乎看見了心寶,一劍就朝她飛刺過來。
不知是攻勢沖勁難擋,還是故意,心寶自已闖入比武場合,本就是她的不對,現在劍勢朝她而來,難以閃躲,真要受傷,也只得認命。
向群也看到了,他一驚,原先閃躲的動作收住,轉而朝前奔去,擋在心寶面前;長世子的劍就這樣劃過向群的左手臂,向群怒吼一聲,揮劍一砍,長世子的劍斷裂。
長世子吃痛,接著向群收劍,卻出掌一擊,將長世子打回了台上,摔落在皇帝與睿王面前;然後他抱著左手臂跪地——用手也擋不住那不斷流出的鮮血!
那是為她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