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武林江湖中取得一席之地,高強的功夫是首要條件。論經功,人們會豎起大拇指稱讚梵林派的趙掌門;論內功,則以南鷹山莊的蕭莊主和北華寺的邵神僧齊名;若以兵器排名,則有莫氏門派的傳人莫天熾與北元鬼力赤的烏絲鞭各為南北之冠。
莫天熾的劍術在江湖中可說是首屈一指。刀、斧、鎚、煉等上百種兵器皆敵不及他幻化的劍術,「劍無影」的封號就是由此而來。
在不服氣的驅使之下,各家持兵器的佼佼者紛紛前來討教,欲打敗莫天熾改變兵器排名史,以彰顯自家門派的名氣。
要找莫天熾,到酒樓就對了!今日又有一個自負身懷絕技的武林中人找上門來。同莫天熾撂下戰帖,欲以劍式比出高下。
「莫天熾!素聞莫氏劍法天下無敵,今日特來討教,請!」
來者不可一世的態度,驅走了酒樓其他各人。大夥兒知道這兒將有一場打斗,便紛紛躲入角落或外頭,深怕橫禍殃及自身;但強烈的好奇心卻讓他們不甘就此離去,只好遠遠地找了個安全的地點等著看好戲,畢竟好戲不是天天上演的。
所有人只見那位被下戰帖的俠士正只手舉著十斤重的酒醰一個勁地狂飲,無視於他人的存在。
「莫天熾!你怕了嗎?」來者對他相應不理的態度感到不耐!
莫天熾終於放下酒醰,讓眾人得以瞧見他的長相。劍眉英眼、鼻挺端正,帥氣中混著粗獷,慵懶中夾著不羈,是個俊男子。
莫天熾對入肚的好酒滿是愉悅,似乎適才的威嚇一句都沒听進,一身松散的神情與那人狂傲穩當的氣勢成了明顯對比,不禁讓周遭人為他捏把冷汗。瞧他!因醉得連坐姿都不穩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憐哪!這麼一個翩翩漢子就要這麼下黃泉了!眾人在一旁竊竊私語著。
莫天熾以衣袖抹去嘴邊殘存的酒液,打了個醉嗝只差沒趴在桌上打盹。他的態度惹怒了挑戰者,那人火速拔劍刺往他的太陽穴,在眾人的驚駭聲中,莫天熾只是一個傾身,便巧妙地躲過劍尖。來人不死心地刺著,飛快的劍式卻怎麼也傷不到他。一陣招式過後,此人已汗如雨下、氣喘吁吁,莫天熾卻始終坐在椅子上保持閑散的神情。
他伸了個懶腰,松弛全身的肌肉,然後懶懶地開口道︰「好吧,你想比試,我就奉陪,現在開始嗎?」話中的涵義,表示剛才的比劃對他而言只是活動活動筋骨而已。
對力氣得面紅耳赤,怒喝道︰「狂妄的傢伙!刀劍無眼,休怪我不客氣了!拔劍吧!」
「很抱歉,我的劍還在當鋪里,不如——以筷當劍吧。」莫天熾執起木筷擺出劍的架式,滑稽得令看戲的眾人忍不住悶笑出聲。
對方怒不可遏地再次襲擊,招招狠毒,看樣子不削掉他一眼一手誓不罷休。
一陣激烈的打斗於是展開,對方氣勢銳不可當,劍氣所經之處盡碎崩毀。而莫天熾只是避開對方的劍氣,以木筷彈開他的劍招,動作微妙卻不費力氣;反觀對方,雖然氣勢如虹,卻因激烈的招式而耗損精力。
忽爾,莫天熾露出破綻,天門大開,對方乘機往他天靈蓋給予致命的一擊。只見莫天熾一個轉身,神不知鬼不覺地便以木筷抵住對方的頭窩穴,對方面色遽白。他心知莫天熾只稍用力便會令他頸部以下癱瘓,輸贏已見分曉。
「你的劍氣猛而無當,招式繁而易亂,再修個十年,也許可以進入排名之列。」莫天熾幽幽地說道。
語畢,他將木筷丟向一旁,轉身走向掌櫃,不料對方卻不死心地再度從背後偷襲,欲置他於死地。莫天熾雖背對他,卻輕易地避開並以兩指焰住劍尖,力道大到讓對方無法抽回劍身。
他慢慢轉過身,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酒醉的慵散,取代的是懾人的凌厲,炯亮的雙眼射出迫人的銳光,直盯入對方驚愕的眸子里。
「功夫比試在於點到為止。你師父為人光明磊落,同為江湖人士所敬重。你身為他弟子,卻用背後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簡直是污了他老人家的清譽。」
一施力,劍尖霎時折為兩段,莫天熾徒手朝他胸口打去,震斷了他三根肋骨讓他跌地不起,並拿下他腰間的錢袋丟給掌櫃。笑道︰「那些錢就當作是賠償你店里的損失吧!」這當然也包括自己剛才喝下的酒錢。算起來這三個月已喝太多免錢的酒了。沒辦法!找他莫天熾挑戰求名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他也樂得白吃白喝!
其他觀賞這場精彩比斗的人們,皆嘖嘖稱奇,原來此人就是「劍無影」——莫天熾。傳言他的劍術神乎其技,雖未見他真正使劍,但區區一根木制的筷子在他手中,竟然宛如利刃般鋒利無比,這場打斗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莫天熾跨出酒樓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嗯,酒足飯飽後,該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睡個午覺嘍!黃沙漫漫,一望無際的蕭瑟是西北地方一成不變的景致。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除了偶爾行經的商旅,剩下的只有一片乾涸的黃沙,舉目所見之處盡是荒漠。
從甘州東行,逐漸出現的零星綠洲帶來幾分生氣,人們聚集在此形成一個交易及休憩的市集,行經這兒的人大多來自西北、大漠,及中原等各族。由於地處三不管地帶,故成為龍蛇雜處之地,這兒沒有王法,一切由拳腳功夫掌權。
岩鉅緊跟著主子,全神貫注周遭潛藏的危機。冰顏頭戴白紗白帽,白帽為她擋住頂上的炎日,白紗則遮蓋了她絕美的容顏。
市集中心的客棧提供行經者的住宿和茶水酒肆。兩人來到客棧的一角坐下,岩鉅向主子問道︰「主子,想吃點什麼?」
「隨意,清淡即可。」清雅柔細的嗓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紛紛以眼角窺視著這名白紗女子。只見她輕卸披風放置身旁,淡素的裙衣依稀可見姣好身形,而那雙細緻白皙的柔夷,在酷熱的黃沙大漠中,顯得異常的突出。
一般出外女子或江湖女俠,通常因日曬雨淋使得膚色粗糙黃褐,尤其是在這西北嚴酷之地。因此,她水女敕無瑕的肌膚立即引來周遭驚異的側目。
試想,有如此白皙柔女敕的青蔥玉手,那麼白紗底下的容顏,大概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果然,當她取下白紗帽露出一張清麗的素顏時,立即驚艷四座,讓所有男人直瞪得兩垃眼珠子凸出來,口水只差沒流滿地。
就在大夥兒仍膛目結舌之時,一位壯碩男子站起身來,他身長八尺、虎背熊腰,背上扛著鐵斧,大跨步地走近冰顏,一雙如急色鬼的眼楮在她身上打轉。
「好個標致的姑娘!大爺們要請你喝酒,可否賞光?」其他同夥跟著叫囂喊笑,全客棧的人都等著看好戲。
岩鉅冷著臉,犀利的眸光掃了男子一眼,隨後冷吟地道︰「別打擾我主子,滾遠點。
「這兒沒你的事,識相點滾蛋!難得本大爺看上了這姑娘,你快過來陪我們喝酒!」伸手就要輕薄她的玉臂。
可他的手連冰顏的衣邊都還末沾到,就被一粒花生米打穿了掌心。男子摀著血流如注的手掌,痛得哇哇大叫。其他三名同夥見狀,立即拔刀將他們兩人圍住。
「臭傢伙!敢傷我們老大,納命來!」三把亮晃晃的大刀朝岩鉅砍去。
只見岩鉅右手一揮,三人手中的大刀立即被震落在地上。氣憤的他正凝聚內力欲給這些傢伙一點顏色瞧瞧時,冰顏輕喚了聲︰「留下他們的命。」
本欲置三人於死地的岩鉅,听了冰顏的話後,便只改斷三人手掌筋脈,使其無法再拿刀橫行。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此隔空斷脈之高強武功使眾人皆嚇得面如死灰,更遑論那四個嚇得跪在地上的人了。
「岩鉅。」冰顏示意停手,走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掌櫃問道︰「我們要用什麼代價才能跟你換得茶水和乾糧?」
「銀……銀子……」
「銀子?」她不甚明白,但驚惶的掌櫃立即改口道︰「不……不給……也沒關系……」
冰顏微一思忖,轉向那四個跪趴在地驚魂未定的傢伙。「你們可有銀子?」
「有……有的!」他們趕緊將身上所有銀子盡獻了出來,只求苟留一命!
冰顏從袖袋里拿出一只黑柚瓶遞給他們其中一人。「瓶子里的藥可醫治你們的傷,這就作為交換這些銀子的代價。」
岩鉅將那些銀子收進包袱里,在付了掌櫃十兩銀子之後,帶著乾糧和主子離開了客棧。
冰顏在學到可以用銀子易物後,便派岩鉅用銀子換了馬匹,繼續朝東行往中原而去。
根據師父的臨終遺言,她兒時身穿的娃衣是中原的漢人服飾,她的身世當真出自中原?坐在馬鞍上冰顏望向遙遠天地茫茫的黃沙——「出發吧。」她輕道。
主僕兩人再次沒入滾滾黃塵中,向東方尋找答案……
過了長城後來到中原,氣候不再那麼炎酷,沿著河邊往東南而下,食物變得易取,可休憩的地方也多了。
冰顏主僕穿越林子,循著水聲來到一處池湖旁,湖水清澈乾淨,可看見悠游其中的魚兒。馬兒見了水發出高興的嘶聲,走到水邊逕自飲了起來。
冰顏讓岩鉅扶下馬背,蹲在湖邊抑水輕拍著臉,清爽舒適的感覺,讓她有了洗浴的念頭。
「這兒回安全?」她問向岩鉅。
明白主子想要沐浴淨身的想法,一路走來岩鉅早察看過方圓百里之內,並無人畜的跡象,即使有,他也絕不會讓人有靠近的機會。
「主子放心,有岩鉅守著。」回避到岩石後頭,岩鉅靜坐閉目養神,凝听四周的動靜,即使是地下山鼠的呼吸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確定四下無人,冰顏經經卸下紗帽、披風、衣衫……直到所有衣物解下一絲不掛,然後慢慢松開發髻任其披垂在雪白無瑕的胴體上,步下湖水,像個魚兒般潛入水中自在地悠游,讓清涼的湖水洗滌全身。
這湖面積雖不大,卻也不小,湖水一直延到對岸,隱約見到幾條魚兒躍出水面飛跳,冰顏看了開心,便潛往對岸想與魚兒嬉戲一番。
有人靠近!
躺臥在隱蔽的樹干上享受清夢的莫天熾,警戒地睜開眼,掃了下四周,遠遠瞧見湖水對面的褐色斑點——是一匹馬,這代表有人在附近。
就在他不知對方是敵是友,正全神貫注警戒動靜之際,水光平靜的湖面霎時波瀾耀動,閃爍的水花中間浮起一幕撩人的景致,一具完美赤果的胴體躍出水面。
她那黑溜的長發有如緞子般柔軟,適巧地垂落在胸前,遮住了渾圓的胸部而增添神秘之美,鄰鄰的水珠流瀉下珍珠光澤般的曲線,勾勒著縴細的腰肢。
是個……姑娘……
他呆愣住了!是仙女下凡戲水?還是湖神的化身?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莫天熾冷靜敏銳的腦子居然為此而震撼,所謂出水芙蓉……就是這個意思嗎?雖然非禮勿視,但他已為她婀娜的體態攝去了魂魄而不能自已。
冰顏吁出一聲舒適的嘆息,漫漫長路的旅程,總算可以洗去一身風塵,輕輕梳順著發絲,明亮的日光映得湖水波光點點,就著水中的倒影整理面容,放松的她,想在上岸之前再掬把清涼敷在臉上,條然——她倒抽了口氣,水面赫然映出了樹上陌生男人的影子,她驚恐地抬頭瞪向莫天熾,同時驚呼出口。
「對不起,姑娘我——」他狼狽地想要解釋。但更快的,一股強勁的殺氣撲向他來。
幾乎是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那人的奪命攻勢。莫天熾根本來不及解釋,兩人即打了起來。
冰顏回到岸上快速穿回衣衫,她知道對方的武功深不可測,否則,岩鉅不會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此時瞧著打斗激烈的兩人,以她讀遍天下武學秘岌的認知,此人幻化的招式及輕松的身形,顯現出他的功夫可能和岩鉅不相上下,不,也許……比岩鉅略勝一籌。
就在此時,一名路過的男子,在見到冰顏的美色之後,竟起了邪念,打算把她擄回家。
冰顏擔心岩鉅的安危,並未發現有人靠近,採花賊悄悄伸出婬欲的雙手,欲以迷藥從背後迷昏她。
莫天熾眼角一瞥,恰巧看見賊人的動作,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打出一個利器,越過冰顏側面穿透了採花賊的右手掌心,卻也因此擋不及岩鉅劈來的一掌,結結實實地重創在胸膛而倒下。
採花賊痛苦的哀號聲驚動了岩鉅和冰顏,冰顏為這突來的猙獰面孔而驚怯,採花賊仍不死心地想將她擄走,卻連衣角都沒沾到便被岩鉅以內力震到十尺之外,撞斷了樹干掉落地面。
「我沒事。」冰顏說道。阻止還要再趕盡殺絕的岩鉅。撫定心魂,她走向採花賊近身察看,此人已無氣息,沒得救了。再看看他右手,貫穿的利器居然只是一根葉睫,她驚異地回首看向那位躺在岸邊的陌生男子。
「帶我過去。」她向岩鉅命令道。岩鉅以輕功帶著主子來到湖的對岸,莫天熾緊閉著雙眸躺在地上,嘴邊噙著血,面色蒼白。
她欲上前把脈,但被岩鉅阻止。
「此人危險,不宜靠近。」
「你也看到了,他剛才救了我,不能棄他不顧。」冰顏堅持道。在危急之際選擇救她,從這點可以判斷此人應非大惡之人。
她細細為莫天熾把脈,卻震驚於他深厚的功力,在承受岩鉅一掌後,居然只是受了點內傷昏過去,和那暴斃的採花賊差之甚遠。
「帶他走,我們找個地方療傷。」站起身,她決定醫好他來償還這個恩情。
下了山之後,在這偏僻的山腳入口處恰巧有一家野店,眼看天色已暗,冰顏決定暫住一宿。
店小二見到冰顏的第一眼,有著不可置信的驚艷,於是迫不及待地殷切招呼,前呼後應地為她打理上房,至於岩鉅的房間則隨意應付而已。
岩鉅將莫天熾扛入房間丟在床上,粗手粗腳地將他軀體四肢歸位躺好。冰顏轉向從剛才就一直呆站在一旁、目不轉楮注視她的店小二,輕問道︰「有沒有熱水、白布和熱油?我還要一壺酒。」
「有的!有的!小的這就去準備!」驚回神智的店小二,連忙躬身退出房外張羅去。
冰顏坐在床沿端詳著莫天熾,他為何甘冒生命之危救她?從天山一路行來,他們所遇江湖人皆是好勇斗狠的豺狼惡霸,遇上如此不顧自己性命的人倒是頭一回。
他的長怕並不凶惡,五官也很端正,是目前她所見過的男子之中最不具威脅也最好看的一個。這樣的人武功竟然強過岩鉅,她一直以為師父和岩鉅才是最強的。師父曾說過江湖中處處是臥虎藏龍的高手,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現在才真正見識到。
輕按他右手腕把脈,並無紊亂之象,只要幫他針灸幾個穴位,再服些傷藥好好休養即可。冰顏把完脈正欲離手之際,卻不意被那只手掌有力地握住。她驚慌抬頭,立即看到莫天熾那一雙異常炯亮的眸子。
「啊——」他竟然醒著!
「你想做什麼?!」岩鉅飛快地箝制耶只逾越的手掌,將主子護在身後。
「別這麼緊張,在下只是想……告訴你們這家是黑店。」莫天熾因他強大的手勁而痛得變臉。
神色稍緩的冰顏,撫著適才被他握住的手,戒慎地望著眼前陌生男子。基於醫者仁心,她示意岩鉅停手,免得他過於大力而使得傷者血脈逆流。
莫天熾吁了口氣。這大猩猩的手勁可真不是普通的大,痛得他要命!
冰顏在岩鉅身後輕聲問道︰「這位大俠,黑店……是什麼意思?」
「黑店就是專門劫財勃色的人所開的客棧,不安全的。我叫莫天熾,四海一家毋需見外,不知姑娘芳名——哎——」
「少說廢話!」岩鉅又再次用力抓住莫天熾的手。
「喂!大猩猩,你乘人之危喔!要不是我此刻受傷無法運氣,鐵定也讓你嚐嚐什麼叫痛不欲生!」就像他現在這樣,該死的!
「還在廢話!」更加了手勁。
「岩鉅——」抓住他的手,冰顏對他搖頭。「氣血逆行就不好了。」岩鉅這才松手。
「莫公子,多謝你救了我,岩鉅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出手重了點,請原諒。」
「哪里,是在下先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海涵。」他指的是湖中窺見淨浴之事。
一股溫熱的紅潮浮上她的臉龐,冰顏再次被那炯亮的目光逼得別開了眼。不應該會這樣的!她在心中自問,多少男子用著驚艷色欲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轉,她皆毫無畏懼,可她竟被眼前的男子盯得有些失了定力。他雖然受傷躺著,卻仍散發著不可輕忽的氣勢。
背過身掩飾自己的紅暈,冰顏用一慣冰冷的語氣說道︰「公子內功深厚,傷勢已無大礙,服過藥休養幾日即可恢復。」
「你會醫術?」她會把脈又懂得穴位,看起來又不像練武之人,想必是知曉醫術的。
「略知一二。」她回答。
這時店小二開門進來,張羅來熱水和她交代的東西,熱切地回應她,直想攀近些聞著美人的芳香。
「沒你的事了,退下!」岩鉅將店小二隔開,凌厲的眼警告他保持距離。
「是!是!客棺,有事隨時吩咐,小的告退。」
等店小二走後,冰顏將一個木盒攤開,拿出一根一吋長的紫針,命岩鉅將針沾了酒後在燭火上燒烤。
拿著燒烤過的針,冰顏轉過身欲替莫天熾醫治,可她的手一踫到他的衣襟便立即被他快手地擋住。冰顏不解地抬眼看他。
「男女授受不親,為莫某醫治恐怕會壞了姑娘的清譽。」莫天熾解釋道。
「授受不親?」她眼中有著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男女要保持距離就是了。」這下子他對她的來歷更加好奇,他們似乎不懂得中原人的習俗,看來是從外疆來的。
「保持距離?是你們的習俗嗎?我不懂,我只知道若不盡快為你療傷,傷勢很快會惡化的。」
「姑娘向來都是這麼為男子醫治的?」他有些在意。
「目前為止你是第一個。」以往她救治的都是飛禽走獸,當然也救過岩鉅,不過當時她以為岩鉅是山熊,所以莫天熾算是她第一個救治的「人」。
「你當真要為我療傷?」
「是的。」
他的黑眸轉深,浮起淺淺的微笑。「那麼,莫某只有負責了。」
她為他認真的眼神忡然心動,雖然不懂他話中的涵義,卻覺得心口有些熱,這股感覺擾亂了她向來冰冷的情緒。
為什麼這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撩撥她的心緒?她真的不明白,也覺得不尋常,這下子地也漸漸同意他剛才的話,與他保持距離是必要的。一旦為他療完傷,她和岩鉅必定明個兒一早離開。
為他醫治後,冰顏囑咐岩鉅︰「好好照顧莫公子,我回房去了。」
「主子放心,我會好好「看守」他的,請早點安歇。」岩鉅故意說道。莫天熾則挑高著劍眉,他听聞得出大猩猩語氣中的警戒。
冰顏看了兩人一眼,心想應該沒事的,便關上門離去。
「我另外租一間房,這間讓給你吧。」
「不客氣,主子已有交代,我必須服從。」
莫天熾玩味地瞧著那張嚴肅得嚇人的表情,忠心不貳的護主態度,堅持和自己同房是害怕他有躍矩的行為?
嘿!他莫天熾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當採花賊看待,念在他對主人如此忠心的分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與其監視我,不如去守在你家主子門口還來得安全。」
「不用,守在這里就夠了。」
「這麼不信任我?」
他不語。只是用戒慎的眼與他對峙,深知此人武功高強,雖然有傷在身,但仍是目前唯一可以威脅得了他的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是所有和自己交手過的人之中最強的一個。
「你稱她為主子,那你是她的僕人?瞧你們的穿著,並不像中原人。」
不論莫天熾如何套他的話,岩鉅始終沈默不語,只是雙目炯亮地盯住他。
這可有趣了!莫天熾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決定好好睡個覺,首要之務是先修養身體,反正來日方長,他總會有辦法知道那位姑娘的芳名和來歷。
出水芙蓉,美若仙子……
大丈夫頂天立地,受美人肌膚之恩豈可坐視不理,他已下定決心娶她為妻,絕不會讓其他覬覦她美色的不法之徒有機可乘。
現下急務是先睡個覺,今夜可有得瞧了!
三更夜,坐在椅上假寐的岩鉅條地睜眼。有異狀!掃了床上一眼,莫天熾仍是睡著的,異狀來自他處!他無聲地躍至門旁,俯壁靜听,就見一根細長的竹管悄悄從門縫穿進,一個力道,岩鉅雙臂穿破門板將門後之人逮住抓進門內,對方立即被撞得頭破血流。
「你是何人?為何偷偷模模?」他怒喝。
「客、客棺……小的只是經過……」店小二慌張地解釋。
是店小二?這麼晚了在做什麼?瞧他詭異的神情,岩鉅立即察覺這客棧有鬼。糟了?主子!他飛奔到女客房,聞到空氣中流動著不尋常的氣味,於是不假思索破門而入。
主子不見了!
岩鉅驚恐地翻開床被,床是溫的,表示剛被擄走不久,人一定還在附近……糟了!那個店小二!他沖回去,店小二早已人去無蹤,連莫天熾也不見人影。
他瘋狂地翻遍每一間房,整個店快被他拆了,仍尋不到任何影子。可惡!很明顯這是個早安排好的詭計,要是主子有什麼萬一,他岩鉅即使犧牲性命,也要將對方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