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寧五妹打了個冷顫,離開了氣候溫暖的中部,北部冬季濕冷的天氣令她甫下車,便來個九十度的哈啾禮。
她抓緊領口以防冷風灌入,車內車外的溫度差異太大,令她頻打冷顫。
也不知睡了多久,當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他懷里時,音刻羞愧得無地自容。對于自己這般無禮他一定氣炸了,因為當她立刻閃躲到一邊時,他的目光好可怕。
一下車,他便把她拋在身後好遠好遠,全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逕自走在前頭,視她如敝屣。老實說,她好懷念剛剛那種躲在他懷里溫暖的感覺,可惜這種溫暖稍縱即逝。
她趕緊跟上,天氣雖冷,也冷不過大少爺的態度,她一直想好好地與他說話,可惜苦無機會,就算有機會也被她一路的昏睡給睡掉了。
新家跟舊家一樣佔地寬廣,雖然豪華,但比較起來,她覺得舊家還較富有人情味,可能是沈婆她們平常在打理的關系。
她一小包行李,才下車,便給陌生的僕人接了過去,也不知怎麼的,這兒每個僕人雖然長相不同,但給人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恭謹而淡漠,就跟他們的「主人」一樣,「冰冰」有禮。
寧五妹像是進了大觀園,好奇得左顧右盼。
大理石的地板,很冰;單調的室內擺設,很冷;陽光照不進來的客廳,很寒。
「請問我今晚睡哪?」她輕問,有些怯怯地盯著蒼白而無表情的僕人。她是不是進了陰曹地府啊?很毛。
「請跟我來。」連聲音都是氣若游絲的那種,怪嚇人的。
她跟著僕人走,繞了九彎十八拐,才在一扇門外停下,放好行李,那位僕人又無聲無息地離開,等她發現時,連說聲謝謝都來不及。
怪人一個,她聳聳肩,自行開門進入。好奇地打量這個房間,雖然擺設單調,但該有的都有,不知她會在這里待多久?有機會一定要記得問大少爺,如果要待整個寒假,她打算把房間稍微布置得有人氣一點,至少不要那麼冷清清的。
「夫人∼∼」
喝──身後突然傳來的叫喚讓她猛然跳開一大步,剛才無聲無息消失的那位僕人,這會兒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背後。
「什、什麼事?」
「十二點開飯,時間一到,請來餐廳用餐。」
「好、好的!」
她瞪著僕人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直到確定他走了,直到肯定白無常不會再無聲無息地冒出來,才稍稍松了口氣,開始小心地探險。
應該可以逛逛吧?沒看到禁止通行的標志。
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既然來了,總要熟悉一下所處的環境不是嗎?沿著走廊,她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天花板的圖案有點像八卦,而剛才進門時正對面的圖案,則像是太極,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風水,如果她順著八卦圖案走,每一個尖角正好指著一個房間。
走著走著,越往里頭走,越覺得新奇有趣,在每一處轉角,都擺有一些裝飾品,有的是一株玉石雕刻的樹,有的是一尊奇形怪狀的水晶;每隔十步,就可以看到牆上掛著一幅畫,畫的是古代仕女圖,她不懂美術,但還看得出畫得很美,甚至在一幅擴及整面牆的圖畫前面佇足良久。
這幅畫沒有畫框,是整個畫在牆上的,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飛揚在雲彩間,身著彩帶,看似正要凌空而去,而飛的方向正好是窗戶,窗邊照射下來的陽光,又正好與畫融合一起,頗有鬼斧神工之妙,她不禁看得痴了。
「妳是誰?」
寧五妹嚇了一跳,料不到會遇見其它人,她順著聲音的來處望去,看見一位窈窕美艷的女子,而女子也正打量著她。
「妳好,我叫寧五妹。」她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冠凝玉頗富興味地打量著,好一個秀麗的女子。
「妳打哪來的?」
這……該如何解釋呢?在昨天之前她還是單身,突然之間有了丈夫,而這個丈夫又命令她過來,一般人應該听不懂吧?
就在她的腦袋很努力打轉著的同時,冠凝玉已把她從頭到腳一點不漏地瞧了一遍。
好個清秀的女孩兒!水靈的大眼楮黑白分明,白里透紅的臉蛋充滿了朝氣,雖然不知道她打哪來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女孩是她喜歡的類型。
「算了,說不出來就別說了,反正不重要,正好我缺一個模特兒,妳來當我的模特兒。」不由分說拉著她便走。
「啊!可是……」
「我叫冠凝玉,是個藝術家。」
大美人是藝術家?難怪氣質與眾不同,她也姓冠?是大少爺的親戚嗎?
在驚艷于對方的美貌之際,五妹被拉進了畫室,才一進門,她便呆住了。
「這些……都是妳……畫的?」
「可不是,這些都是我的生命呢!」冠凝玉沐浴在滿室滿牆的藝術品里,對每一張畫愛不釋手,十分陶醉其中,不過寧五妹卻有不好的預感。
那些畫都是人像畫,而且畫中的每一個女子,都是果女。
她下意識地抓緊衣襟,該不會──她的背脊升起一股涼意。
「把衣服月兌掉吧!」冠凝玉虎視眈眈地建議,眼底的笑意閃著期盼,她早就在對五妹衣服底下的身段估斤秤兩了,像這一型的女子她還沒畫過。
「不太好吧……」
「別害羞,都是女人有什麼關系。」
「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這女子看她的眼神令人發毛。
「妳不月兌,我來幫妳月兌。」
開玩笑,羊入虎口,哪有讓她溜走的道理。
寧五妹被嚇得花容失色,她是招誰惹誰了!這棟房子里的人怎麼都那麼怪異啊!幸好她身手了得,否則怕不莫名其妙失身在一個女人家手里,一場官兵抓強盜的戲碼立即上演。
「想逃,沒那麼容易。」冠凝玉說什麼都非逼她就範不可,她相中的模特兒從來就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天哪!誰來救救她呀,寧五妹簡直欲哭無淚,沒來由地想起大少爺。
「救命呀大少爺!」
在打開門沖出去的當口,她撞上一堵結實的肉牆,正好讓對方接個滿懷,是冠天爵;而在看到大哥後,凝玉也心虛地停止了追逐。
「大、大少爺!」此時此刻,看到他多開心啊,不管他多可怕,絕對比身後要扒她衣服的女人好多了。
因為太害怕了,五妹不顧一切地抱著他,只為了汲取一份安全感。
在听到她的尖叫後,冠天爵幾乎是用跑百米的速度沖過來的,看著懷中受驚的人兒,冠天爵瞪了四妹一眼。
「妳又綁鴨子上架。」
「我是看得起她,能被我看上的模特兒可是三生有幸。」冠凝玉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小鳥依人的畫面。「她是你帶來的?」稀奇喔,大哥會帶女人回來?
他避而不答。「找誰都行,不準找她。」
冠凝玉聳聳肩。「知道了。」表面上看似放棄,可一轉身,她吐吐舌頭竊笑,才怪呢!
冠天爵手勁一縮,寧五妹的縴腰就這麼落入那有力的臂彎里,任由他摟著離去。
雖然她很敬畏大少爺,然而此時此刻,她覺得沒有比窩在他懷里還要溫暖安全的地方了,畢竟在這里她只認識他,不依靠他,還能依靠誰呢?
絲毫沒有想到男女之防的她,太過熱情的抱摟,顯然影響了他,這樣的抱法,就像小孩子在抱爸爸一樣,這個想法令他不悅。
進了房,他立刻冰冷地命令︰「放開。」
她又被嚇得趕忙放手,還趕緊退開一大步,戰戰兢兢地立在原地,心虛地不敢看他。
「對不起……」
她的避之唯恐不及卻又令他更不高興,他不要她把自己當成父親一樣敬畏,也不要她這麼防備他,老是離得遠遠的。
適才當他回房間發現找不到她時,不禁急了起來,這個家不但很大,機關更多,第一次進來的人鐵定迷路,曾有不少小偷覬覦這個家的富有而潛入,總是進得來出不去,最後因受困機關里頭,被餓了三天終于沒辦法而求救,記得他小時候,總是三天兩頭就看到僕人忙著將奄奄一息的小偷送到醫院急救。
久而久之,冠嘯道人的宅第成了小偷們的百慕達三角洲,聞之色變,更別說闖入了。
他擔心她,萬一觸動了什麼機關就糟了,因此當听到她的呼救時,一顆心幾乎要停了。
兩人就這麼杵著不說話,真的很尷尬耶!五妹揩揩眼淚,大膽起了個話題。「她是誰啊?」
「我四妹。」他走向更衣室,扯松領帶,因為急著找她,直到現在他才有時間卸下這身西裝。
五妹跟在他身後,很自然地拿過他的西裝外套、領帶、領帶夾,以及袖扣,並放在屬于它們的位置上。她從小就被父母命令做家事,加上之後受到沈婆她們的訓練,一看到需要幫忙的自然會伸手打理一切,可她沒意識到,自己所做的,是只有身為妻子才會做的事,當然更沒發現冠天爵眼底熾闇的火焰。
「那位美麗的女子是四妹,那就是還有老大、老二、老三嘍,大少爺家有幾個兄弟姊妹啊?」
他暫壓下心口的熾熱,緩道︰「五個。」
「五個呀,不知道其它人長什麼樣子……一定都是俊男美女那一類的吧,天生麗質嘛,不像有些人得靠後天的努力才行呢!」她就是後天努力的那一個。
「妳會見到。」
「真的嗎?真是超級給他期待的說!」因為聊上癮了,忘了修飾言語,她率直的一面不小心泄漏出來,直到迎上他深燦的黑眸,這才想到自己說話沒大沒小,忙斂下水靈的美眸,回歸淑女的姿態。「我是說……很榮幸可以見到。」
她真是太大意了,沈婆她們千交代萬交代她要像個淑女,不可沒家教,否則大少爺會不高興的。
他會不會覺得她很沒氣質呢?而他又在看她什麼呢?真是忐忑不安呀!
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因為太突然,令她不由自主地躲開,但在他眼神警告下,後退的身子又很迅速地回到原點,不敢妄自移動。
「妳怕我?」他眯起眼看著她。
她猶豫了下,最後選擇搖頭,只因預感點頭的結果會換來一股怒火。不過接下來,她再度被他的舉止給嚇到,因為這一次,大少爺不但拉她入懷,還模她的臉蛋。
她被搞糊涂了!大少爺不是討厭她踫他嗎?所以她剛才抱著他時才會那麼生氣地命令她放開,怎麼這會兒又自動抱著她呢?不僅如此,那厚實的掌心在她臉蛋上摩搓著,這舉止似乎親密得過了頭,她是不是該喊停呢?
「大少爺……」
「不必怕我,我不會對妳怎樣。」
可是箝制她腰間的手臂霸氣得令人膽寒,還有撫模她臉蛋的手,也具有令人打顫的威脅性,叫她不用怕,怎麼可能嘛!
「妳在發抖?」
夭壽喔!他皺眉的神情真的會嚇死人。
「沒有。」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要她怕他,不要她眼中含著恐懼,但是,該怎麼做呢?
撫模她臉蛋的手,移至她耳後的秀發,深入濃密中,輕輕為她梳順,因為牽動了敏感處,引得她不小心發出一聲嘆息。
她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慚,天曉得她的弱點就在耳朵後頭的發根處,只要稍一撩撥,麻癢感就像電流流過身子,令她忍不住輕顫。
看著她的神情,冠天爵有所會意,更加故意不放過她發根的敏感處,惹得她終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卻反而被他給反握住,放在下巴摩挲著玩,仍是麻癢得不饒人。
「大少爺……」她做出求饒的表情,只求他行行好,別折騰她了。
「我說過,不準這麼稱呼。」
意識到自己嚴厲的神情又嚇到她了,冠天爵臉色稍緩。
「叫我名字。」他溫柔地命令。
她躊躇著,顯得很不知所措,見她沒反應,兩道俊濃的眉又蹙在一塊兒。
「妳不願意?」
「不是的,是……」
「是什麼?」
面對他的緊迫盯人,她只好心虛地開口︰「請問閣下貴姓大名……」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會慘遭兩道鋒利的目光亂砍,別瞪她呀!沒人告訴過她大少爺叫什麼名字嘛!嗚嗚──她好無辜喔。
「天爵。」
「呃?」
「叫我天爵。」他重復。
她不該多問的,可是──「听覺?」她指著耳朵發問。
「天上的天,伯爵的爵。」他咬牙,隱忍的火氣再度被她撩起。
「天爵。」她趕緊討好地喚著,這一喚,輕易地澆熄他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熾熱,在燃燒著他的胸口。
在他赤辣辣的盯視下,她羞赧得垂下眼簾,這就是膽小之人注定的悲哀,但同時她也感到心跳如擂鼓,這曖昧的情景該如何收場?大少爺到底在想什麼,她不懂,而體內被挑起的情愫卻又似乎明白,只是她不敢猜罷了。
「緣分……真奇妙。」他淡淡地說著,眸中的兩潭深池搖曳著溫柔的波光,映照出她漸染紅潮的容顏。
她想,只要乖乖的不惹他生氣,應該就沒事了吧。
凝望這似水般妍麗的容顏、帶點無辜的眼楮、引人侵佔的表情,冠天爵突生一股沖動,他想吻她,很想嘗嘗這片芳唇里的花蜜是什麼滋味。一旦燃起便很難熄滅,他將心念化為實際行動,毫無預警地罩住了她的唇。
「啊……」她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因驚嚇張開的唇瓣正好迎合他的舌尖探入,與之水乳交融,纏綿無間。
她整個人瞬間在他霸氣的臂彎中癱軟無力,仿佛被吸去了魂而不能自已,他的掠取任性而堅持,好似這麼做天經地義。
她的唇真的很軟,有種未經世事的處女香,這感覺令他格外火熱,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滑進的舌尖貪婪地侵佔所有專屬于他的地盤,不放過一絲一毫,他知道嚇到了她,卻也滿意她的震撼,這表示她有感覺。
像是宣告,又像是烙印,這雙唇是他的,只能烙下屬于他的味道,淺出深入,意猶未盡,他愛極了這唇瓣里的滋味,久久糾纏不肯罷休。
這麼做似乎小人了點,但何妨?她是他的,這個吻不過是輕嘗罷了,打從昨天見到她,他就想這麼做了。
唇舌相接的感覺真的會觸電,她被電得傻愣當場,四肢發麻。
天啊!這是什麼樣混亂的局面啊!這是她的初吻,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失去,她被吻到亂了分寸,思想罷工,手足無措,甚至忘了怎麼呼吸。
他吻住的,不光是兩片柔軟,還有慌亂的生澀,因為得不到回應,所以他停下了掠奪。
「第一次?」
她僵硬地點頭,兩唇相濡的震撼未消,仍在暈眩中。
他笑了,這答案令他滿意,峻冷的嘴角揚起了深沈的笑意,雖邪,卻是致命的吸引力。
而她竟傻傻地看著他笑,與先前零下三十度的嚴肅相較,這微笑太彌足珍貴了,舍不得移開眼,也忘了要逃。
通常有了一次經驗,便會記取教訓,只是她似乎被下了重蠱,向來機靈的反應變得不靈光。
「閉上眼。」他命令。
「喔。」上一秒才閉上,下一秒她立刻發覺不對,可惜太遲了。
這一次,他索取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