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終于嘆了口氣,提議說「難得醫生都來到這里了,就給他看一下吧!」堅持對女人不肯讓步的教練,在听到領隊的話之後,面有難色地同意了。
「不好意思,麻煩你。這個人從前天開始,肚子就開始痛個不停,可以麻煩看一下嗎?」
那女人向若宮勝志低頭拜托,而那教練反倒以不象病患該有的態度,很傲慢地命令若宮勝志「能不能請你看快一點!」若宮勝志是醫生,所以才被叫看病。但突然這樣地被拜托,若宮勝志可是專門心髒外科!肚子痛的話,非得要內科的醫師來看,才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在經歷過這樣的爭吵後,若宮勝志也不好意思說出「我不會看」的話,于是若宮勝志便蹲在男人的先前。一邊心想︰連個听診器都沒有……一邊向男人問了幾個問題。男人明顯的在發高燒,又臉色發青,一問之下,得知他從昨天開始就很想吐。因為他說肚子痛,若宮勝志就踫觸了一下,結果發現他月復部的右下方特別容易感覺到痛。剛開始是上面,之後慢慢右邊也跟著痛了起來。從這些癥狀來看,很清楚地可以斷定是怎麼回事。
「你很可能是盲腸炎。」
那男人短促地發出「什麼?」的聲音。
「沒有做過血液檢查前,我也不敢跟你肯定。如果真的是盲腸炎,繼續這樣惡化下去,很有可能並發月復膜炎,所以我建議你在病情惡化前,盡可能地早日就醫。」
「你只是認為……可能是……」
自言自語的教練臉色更加發白,那女人用快哭出來的聲音喊叫。
「所以我說嘛!求求你,現在趕快去醫院,連醫生都這樣說了!要是病情就這樣持續惡化下去,你要我怎麼辦啊?」
一轉剛才那種傲慢的態度,教練的雙手緊抓著若宮勝志的大衣。
「再……再一個小時就好了,我能看完比賽嗎?拜托你!鄭重的拜托你!」
「要是有辦法忍得住的話……但我並不是專長消化器官,沒辦法給你保證。」
男人听到若宮勝志這樣說,才放下心地用手壓肚子,繼續盯著電視熒幕。女人看到教練那樣很不好受,但也沒再說什麼了。
若宮勝志覺得待在那里,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于是說出「那麼我先……」而準備離開時,卻被女人留了下來。
「你是來幫晉也加油的吧?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要不要在這里看一下轉播再走?反正等他快到終點時,再去也還來的及。」
若宮勝志不清楚女人將自己留下的真正理由,是為了預防男人病情惡化,還是純粹出于好意。老實說,若宮勝志並不想待在女人身邊,不想跟可能和岡田晉也有一腿的女人呼吸同樣的空氣。
在若宮勝志準備開口告辭的同時,耳邊傳來「超過了!!」的聲音。
岡田晉也仿佛電影主角般,佔據了那小小的電視熒幕。女人推了一張椅子給若宮勝志,若宮勝志就這樣緊盯著熒幕不放地坐了下來。在若宮勝志沒看到的時候,岡田晉也已經往前推進四名,正跑在離前方不遠的第二領先集團的六個人當中。他周圍的選手都是一直看著正前方在跑,他卻時常東張西望。這樣看來,他似乎依然輕松自在。縱使他東張西望,步伐仍然輕快。雖然已經跑了30公里,看起來卻仍像個散步的小孩般愉快。
「那家伙又來了,根本完全沒听進我的話嘛!」
教練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畫面中的岡田晉也,並焦躁的摩擦著自己的拇指。
「不要東張西望,雙手擺動的幅度再大一點……腳再抬高一點……搞什麼嘛,那種難看的姿勢!」
領隊也很認真地看著熒幕,但是跟有點神經質的教練不一樣,而是用一付笑嘻嘻的表情,看著岡田晉也跑步的樣子。
「晉也從以前起,就是很有自己獨特作風的人。在我教他時也一樣,不管教了幾次,他那姿勢就是改不過來。看他那樣,應該是第一次參加馬拉松比賽吧?跑的滿有模有樣的嘛!」
「你覺得這樣就夠了嗎?」
像在跟領隊爭辯般大喊後,教練的視線再次回到熒幕上。之後,他便不停地歪著頭想著。
「為什麼那家伙一到馬路上,就變得那麼快……」
「他在跑道上時,不就已經很快了嗎?」
對領隊那悠哉的語氣,教練暴躁的回了一句。
「我想說的是,他在馬路上時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領隊聳了聳肩。
「因為他喜歡邊看四周風景邊跑,跑道對他來說太無趣了。」
「領隊,你就是愛說這些寵壞他的話,才造成那家伙的我行我素。只要矯正姿勢,再好好調整跑步的節奏,那家伙一定能跑得更快,成為了不得的選手,甚至是世界極的!」
教練的話被打斷。
「那家伙就是有這種資質。」
那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被電視所傳出的歡呼聲給蓋過去。有兩名選手正加快速度,準備擺月兌第二集團,往領先集團追去。領隊深深靠在椅背上,並停止胸膛。
「沒錯,他就是有這種資質。他那異于常人的持久力和肺活量,簡直就像是為了跑步而生的,相信他本人也很了解這一點。」
一個人說完後,領隊開始微笑著。
「不過啊,他最讓我感到敬佩的是,不管是怎樣的路線和狀況,他都打從心底享受跑步。在數百人的選手當中,覺得跑步有趣而跑的人,一定只有他而已。那像孩童般的臉,只顧著東張西望,絲毫不去理會周圍的對手。」
沒錯。在那里的身影跟練習時一樣,不!甚至看起來比練習時,跑得還更快樂的情人。那跑步的英姿,不管看多久都不會厭膩。若宮勝志雖然前來加油,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要修復兩人的關系,並不是真來加油。不過,那些事已經無關緊要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味地注視著跑步的岡田晉也。
「請問……」
女人向若宮勝志小聲說話。若宮勝志的思緒,從眼前的戀人再次回到現實。打從一開始,若宮勝志就害怕看女人的眼楮,這個年紀比我小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岡田晉也的新戀人。一想到這件事,若宮勝志就開始手指顫抖著。
「盲腸炎放著不管,會不會有事?」
若宮勝志為了遮掩自己發抖的聲音,而很快的說道。
「那樣不太好,況且他好象痛得滿厲害。」
女人擔心地望著教練。
「非得要……動手術嗎?」
「不能說一定要,但就算動手術,不用兩、三個禮拜,他就能出院了。」
女人緊繃的表情像是安心般放松了。
「那就算動手術,下個月中旬就能出院了嘛!」
談話的同時,若宮勝志的手心一直不停出汗。從第一次負責手術執刀以來,就再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跟女人談話時,若宮勝志不只感到痛苦,胃的深處還隱約刺痛著。
「其實,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
若宮勝志感覺到自己的臉變得僵硬。岡田晉也並沒跟自己提過這件事,一句話也沒說。若宮勝志腦中一片空白,剎時間全身無力。
「所以我就好幾次勸他,在還沒惡化之前,最好先去醫院看一點,但他就是不肯听話。說什麼比賽的事比較重要,直到三更半夜還在看選手的錄影帶什麼的……」
「看選手的……錄影帶?」
若宮勝志從沒看過岡田晉也做過這些事。心中不禁懷疑說,那不注重姿勢的男人會如此認真嗎?但在自己不在時,就算他做這些事也很正常啊!
「他是個非常有責任感的人。還說因為自己是教練,了解全部選手的跑步狀況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宮勝志感到不對勁,于是戰戰兢兢地向女人問道。
「你結婚的對象不是岡田晉也嗎?」
女人兩眼圓睜,緊接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討厭,你搞錯了啦,要跟我結婚的是坐在那里的頑固教練!」
女人將視線投注在那臉色發青,雙手抱著肚子,眼楮緊盯著電視不放的男人……女人要跟那男人結婚!那麼……岡田晉也呢?
「差不多也該去迎接他了。」
領隊站了起來。熒幕上登出的所剩公里數越來越少。領先的是即便若宮勝志,也曾听說過的名字的有名選手。岡田晉也那麼悠哉地跑,還能位居在第三名的好位置。突然熒幕上,跑在岡田晉也前面的那位選手,膝蓋扭了一下,上半身開始搖晃,隨後就摔倒在地上。
「太好了!」
教練小聲地叫了出來。但岡田晉也突然停住,並拉起倒下的選手的手臂。就只那麼一下子,站起身的男人再次跑了起來,岡田晉也也隨之起跑。但在他稍微停下腳步的一瞬間,就被從後面跑來的第二集團的8個人超過了。
「那混蛋,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
教練生氣地罵了出來。
「那家伙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比賽!一點都不了解!沒意識到這是真正的比賽!」
真的是如此。若宮勝志從來沒看過,在比賽中還伸手扶起對方的選手。熒幕下方顯示著離終點只剩3公里。
「該走了吧?」
听到領隊的聲音,女人拿著像是運動飲料的寶特瓶和外套站了起來,教練卻還是一直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我要留在這里。」
教練看著熒幕這樣說。
「我肚子太痛了,沒辦法站起來,所以我要在這里看著那家伙……這樣的話,我真是不夠格當教練。」
教練這樣自言自語著,視線還是盯著熒幕不放。盡管一時之間排名落後,岡田晉也還是很輕松地再次追過超前自己的第二集團。
「喔,那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領隊再一次看著電視。教練就坐在椅子上,緊握雙手。
「我真羨慕那家伙。」
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好想像他那樣跑著。」
領隊的手拍在教練的肩上。
「你也曾經是優秀的選手啊!」
領隊和因為擔心教練,而不知回了幾次頭的女人,一起小時在比賽結束後,迎接選手的相關人士專用出入口中。若宮勝志也打算到路邊,而正要下巴士時,被教練叫住。他拿出配給相關人士的通行證,交給若宮勝志。
「有了這個,你就可以走進門口去,反正我用不著了。還有,當他跑進跑道時,請幫我好好教訓他,不要再悠哉地跑了,趕緊加速沖刺。」
若宮勝志拿著通行證就下了車。因為不是相關人士,若宮勝志掙扎著要不要進去。不過實在太想見到岡田晉也了,最後還是禁不起誘惑,亮出通行證進去了出入口。在敞開的大門的另一方,若宮勝志看到領先的選手從馬路上跑進體育場。第一名的選手從容不迫地進入終點線,隨後進入的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他們難分難舍地進行著拉鋸戰。在那不久後,第四名的岡田晉也也跑進體育場了。若宮勝志驚訝地停下腳步,心想︰他剛才不是被那麼多人超過,什麼時候又回到第四名了?若宮勝志還來不及代替教練訓話,岡田晉也就一點速度都沒變地得到了第四名。跑完全程的岡田晉也,越過一跑到終點就體力不支,倒在地上的選手們,用穩健的步伐朝出入口附近的領隊走去。他用遞上的毛巾擦拭著臉和身體,並披上女人拿給他的外套。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但也僅止于此,身上完全看不到疲勞的影子。雖然相隔得有點距離,他的聲音還是清楚的傳到若宮勝志的耳中。
「我跑完了。」
岡田晉也面對領隊微笑著。
「沿海道路的風雖然很強,但吹得我心情很舒服。」
「快樂嗎?」
岡田晉也毫不考慮的點點頭,一臉欣慰的領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象被那接連不斷經過出入口的選手們給擠開,岡田晉也往前移了幾步,兩人在極近的極力下目光交會。那訝異地站不動的男人,嘴中喊著自己的名字。在他逐漸靠近時,若宮勝志馬上轉頭離去。實在太難為情了,若宮勝志就這麼跑著。不想被他看到這樣的自己。
「勝志!」
感覺到有人追來的若宮勝志,更加全力地跑著。在穿過出入口時,若宮勝志回頭看了一下,岡田晉也正朝這邊追了過來。若宮勝志跑過停在停車場中的大型游覽車,再穿越那設在游覽車前,像是休息處的帳篷一角。
突如其來的強風讓若宮勝志緊閉雙眼,同時背後傳來劇烈的聲響。若宮勝志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剛才還完好的帳篷,現在已經毫不成型地塌了下來。然後,剛才一直緊追自己的男人,完全消失了蹤影。
人們聚集到那發出巨大響聲的地方。若宮勝志戰戰兢兢地走近倒塌的帳篷,看到屋頂附近有只手伸了出來。
不知道那會是誰。可是剛才經過時,周遭並沒有人啊!若宮勝志將那沉重的鋼鐵支柱給搬開,在那下方的是全身無力般癱倒,而且頭部血流不止的岡田晉也。若宮勝志的心髒被嚇得幾乎快停止了。
「喂,你還好吧?」
不知道是誰幫忙若宮勝志,將岡田晉也從倒塌的帳篷中搬了出來,但他仍舊毫無動靜。若宮勝志幾乎是用爬的,靠近了全身無力的岡田晉也身邊。
「喂……喂……」
若宮勝志說不出話來。即使拍肩膀、搖著身體,岡田晉也還是沒有醒來。他的頭部血流不止,溫熱的感覺不斷流過。若宮勝志壓在他頭部的手。
「他應該是撞到頭了,最好不要隨便踫他比較好。」
不知是誰拍了若宮勝志的肩膀,若宮勝志粗魯地撥開。
「誰趕快去叫救護車!快點!」
朝著圍觀的群眾,若宮勝志用那顫抖的聲音怒吼著。
在救護車中,若宮勝志打電話聯絡自己任職的醫院,並叫了谷協伸一。谷協伸一雖然說病房那邊很忙,但在救護車抵達醫院大門時,還是等在門口。確認過岡田晉也的狀況後,立刻將岡田晉也送到加護病房。
谷協伸一對抖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好的若宮勝志大叫「你給我待在這里!」若宮勝志整個人茫然呆坐在結束看疹後,燈光就全熄掉的掛號處前。雙手盞沾染的鮮血,感覺十分鮮明。光是回想起來,若宮勝志就開始想吐。好可怕的出血量,要是引起腦震蕩還是顱內出血的話……該怎麼辦……
光想就讓若宮勝志淚流滿面。要是他不在了……不敢去想象那些事,也不願去想,但身為醫生的理智冷靜地告訴自己,不行時就是不行了。
後悔自己不該為了那種事跟他爭吵。早知道就不去在意那種無聊的自尊,直接放下尊嚴地跟他鬧,說不準再跟女人講話就好了。早知道當他追來時,自己別逃開就好了。早知道就別經過那個地方就好了。這樣一來,他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要是他就這樣死了,從此再也睜不開雙眼……不知何去何從的若宮勝志,就想自己干脆一死了之算了。或許那樣做一點意義都沒有,但並不是為了有什麼意義才想這樣做。是因為無法忍受他不在身邊的生活,才想這樣做的。比起度過惦念他不在的時光,倒不如自己也追隨他將時間停止,還快樂得多。
腳步聲逐漸接近。若宮勝志立刻站起身,沖到急診室的入口,急忙跑向正走著的谷協伸一。
「晉也人呢……晉也……」
若宮勝志無法把話說清楚。谷協伸一嘆了口氣,一副安心的樣子。
「你至少也洗一下手吧?」
被若宮勝志緊抓著的谷協伸一,白色上衣的袖口滿是岡田晉也的血跡。
「那家伙沒事了。也有腦課的醫生幫忙看過,他只是外側的傷口比較嚴重,頭骨內側並沒有什麼問題。失去意識是因為輕微的腦震蕩,只要好好睡上一晚就沒事了。我幫他頭上的傷口縫了8針,但他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那今天晚上怎麼辦?你那邊的病房應該還有空位吧?他是傷到頭,為了慎重起見,還是住院一晚比較好。」
「啊……好!」
谷協伸一一直看著若宮勝志的臉。
「我不是說那家伙沒事了嗎?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只是外傷而已,並沒有生命危險。你有在听我說話嗎?」
「他血流得好多……我好怕……」
若宮勝志結巴地說著。
「常在動心髒外科手術的你,講這什麼話?」
谷協伸一哈哈地笑著。若宮勝志原本還想說岡田晉也會不會死掉,真的這麼想過。若宮勝志流下安心的眼淚,依偎在那感到麻煩而伸出的手臂。在被谷協伸一帶到診察室,推倒親吻時,若宮勝志像在乞求慰籍般一一回應。
岡田晉也被送到若宮勝志隸屬的第二外科的病房。在結束所有的醫療行為後,岡田晉也還是沒醒過來而舒服地熟睡著。若宮勝志月兌去沾滿血跡的大衣,換上白色上衣來隱藏被岡田晉也的血所弄髒的襯衫袖口。之後,若宮勝志一直坐在熟睡的岡田晉也身邊,目不轉楮地注視著他熟睡的神情。若宮勝志突然想起,今天還沒好好吃過飯,卻一點也不覺得餓,所以就沒去在意。
時針走到晚上8點時,有人沒敲門就將房門打開。可能是回去前順道來探望一下吧,谷協伸一已經沒有穿醫生服了。他很沒禮貌地走近床邊,在窺視了一陣後,就哼一聲笑了起來。
「他還在睡嗎?」
「嗯,看樣子可能會睡到明天早上。」
若宮勝志將手輕輕放在岡田晉也的額頭上。
「管這家伙是會這樣一直睡下去,還是醒來,對我來說都沒差。」
若宮勝志瞪著那口無遮攔的男人,他只笑笑地抱住若宮勝志。若宮勝志用力推開那想親吻自己的男人。
「就讓我親一下嘛!」
谷協伸一不滿地嘖了一聲後,得意的笑了出來。
「他好象醒來了喔!」
若宮勝志回過頭,發現岡田晉也正睜大眼楮地看著這邊。醒來的岡田晉也,小聲地申吟著「好痛」後,便用手壓著頭。
「不要勉強!」
若宮勝志趕緊跑到他身邊。岡田晉也一邊皺眉頭,一邊將手放在被繃帶包住的頭部右側。因為那跟平常不一樣的觸感,而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這里是……」
「這里是醫院。你在比賽後,被突然倒塌的臨時搭設帳篷給埋住,因此頭部受到撞擊而昏了過去,縫了8針。今天已經幫你辦好住院手續,就乖乖地在這里睡吧!」
「撞擊……」
自言自語的岡田晉也在嘆氣的同時,將手放在額頭上。
「你的領隊很擔心你的傷勢,剛才還跑來探望。不過,我跟他說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再加上時間不早了。在跟他說過檢查的結果沒問題後,就請他先回去了。領隊說,他有通知你的家屬,但好象不在家,你有空就自己聯絡一下。」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若宮勝志對那直盯著自己的視線感到壓迫感,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岡田晉也突然表情變得可怕起來,若宮勝志還在想是怎麼回事時,原來谷協伸一把手放在若宮勝志的肩上。
「身體還好吧?」
谷協伸一視線越過若宮勝志的肩膀,一直盯著岡田晉也的臉。
「……托福。」
岡田晉也極度討厭谷協伸一,甚至連若宮勝志提到他的名字就感到厭惡。因為知道這樣,若宮勝志立刻狠狠地甩掉谷協伸一的手。
「你也快回去。」
谷協伸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後,便從背後抱住若宮勝志,在岡田晉也的面前將自己的手滑進若宮勝志的大腿間。
「你對這麼曼妙的身體有什麼不滿?」
若宮勝志看到谷協伸一那挑釁的態度,不禁打起冷顫。若宮勝志推開谷協伸一,順勢揮出拳頭,但谷協伸一很快向後退了幾步,讓若宮勝志揮空了。
「我先走了。」
留下惹人厭的笑容後,谷協伸一就獨自走出病房外。岡田晉也露出若宮勝志從未見過的厭惡表情,使得若宮勝志不敢跟他說話。四周流動著一股沉默而令人感到不知所措的空氣,那如坐針氈般的糟糕氣氛,讓若宮勝志站起身。
「我先回公寓去了,你在這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會再來探望你。」
若宮勝志不等岡田晉也回答,就轉頭離去時,背後傳來「勝志!」的尖銳叫聲。
就好象受到聲音操縱似的若宮勝志回過身去,慢慢地站到岡田晉也面前。
「你先坐下來。」
被岡田晉也命令後,若宮勝志就將椅子拉過來坐下。岡田晉也一邊喊痛,一邊不顧地就從床上直起身子。兩人視線同高,距離也很近,若宮勝志感到極度不安,但就是沒有逃避岡田晉也的視線。岡田晉也在緩慢地深呼吸後,說了︰
「你對我的哪里不滿意?不管個性或外貌……甚至是方面的事都可以,請你清楚的說明白。你是對我感到不滿,才跟別人發生關系的吧?只要你說出來,我會努力改進的。」
岡田晉也迅速低下頭。
「要是你說已經厭倦我,不想再看到我的話,那我就無能為力了……」
哪會有什麼不滿?所以若宮勝志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會知道!」
盡管如此,卻還沉默著的若宮勝志被岡田晉也緊抓住右手。
「我問你,你那兩次晚上出門後都沒回家,直到早上才回來,我聞到有股香水味,你究竟跟誰在一起?」
現在說這種事已經于事無補,但岡田晉也就是想知道。一股將事實全盤托出的沖動驅使著若宮勝志。
「我跟一個女人在一起。」
岡田晉也微微嘆了口氣。
「你是喜歡上那個人,所以才嫌棄我嗎?」
「我們只是踫巧在酒吧遇到。只要可以一起喝酒,不論跟誰都一樣。」
「跟誰都一樣的話,為什麼不找我?」
「我就是對你生氣,怎麼可能會找你去一起喝酒?」
若宮勝志對遲鈍的男人感到焦急。
「你是對什麼感到生氣?」
「什麼也沒有!」
岡田晉也搖動抓住若宮勝志的手腕。
「不可能什麼也沒有吧?有時候我突然覺得你變得冷淡起來,你卻又跑來跟我撒嬌。我明明什麼事都沒做,你卻在那兒一個人發脾氣。我不是好幾次跟你說,要是我有什麼不對,請告訴我。完全不將我說的話听進去的,不是你嗎?」
一听被指責是自己不對,若宮勝志就氣起來,不經考慮地月兌口而出。
「你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明知道我在看你練習,卻跟那女人有說有笑……」
若宮勝志說到這里,就將話吞了回去,看到岡田晉也低頭思索。
「那女人是指誰?該不會是指擔任經理的有紀小姐吧?你是因為看到我跟她講話,才生氣的嗎?」
那情何以堪的嫉妒心終于被發現的若宮勝志,為了遮掩臉紅而低下頭。
「她是領隊的女兒,也是我高中時社團的學妹。的確,我是常跟她在聊天……你就是誤認為我對她有意思而生氣嗎?」
那抓住若宮勝志手腕的手指,將若宮勝志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前。
「因為跟教練處得不好,所以我才請教有紀要怎樣做才好,就只有這樣而已,沒什麼值得你擔心的事。」
若宮勝志松了一口氣。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會一直過著這種痛不欲生的生活……不停責備自己愚蠢的若宮勝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岡田晉也輕輕撫模著若宮勝志的臉頰。
「你要是不喜歡我跟其他女人講話,直接說不就得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跟我說?我不是那種很會隱藏秘密的人,要是真的喜歡上她,我一定會無法壓抑自己的心情,而馬上跟你說的。」
在那之後,岡田晉也立刻補上「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說出口,不到數秒就能解決,自己卻在那里扭曲事實,還自導自演,到最後還害得岡田晉也受傷。不論怎麼想,這都是自己的責任。由于自己的不小心,才讓對自己這麼重要的人受到傷害。若宮勝志用力抱住岡田晉也的那瞬間,他發出小小的申吟聲。若宮勝志以為是踫到傷口,準備抽身。岡田晉也發覺若宮勝志要放開時,任性地將若宮勝志拉回。
「請你不要隱瞞我任何事。」
被這麼拜托的若宮勝志,下意識的點了頭。
「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所以你要是有什麼生氣的事,盡管跟我說,就是不要在跟女人過夜了。」
「咦……」
听到若宮勝志的驚訝聲,岡田晉也轉過頭。看到這情形的若宮勝志,開始咒罵起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身上的吻痕不是那女人留下的嗎?」
「啊……那個……」
才剛被拜托不要隱瞞任何事的若宮勝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究竟是跟誰?」
被這樣逼問的若宮勝志,很想馬上逃離這里。岡田晉也很討厭谷協伸一,知道對方是他的話,可能不只會大發雷霆,還可能氣到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生氣的,你說就是了。」
說不會生氣,但好象還是有點動怒。但就算現在不說,之後也會被逼問吧?所以若宮勝志豁出去地說了。
「是你認識的人。」
岡田晉也大大嘆了口氣。
「是剛才來的那個人嗎?」
若宮勝志沒有否認。岡田晉也低下頭,將手壓在嘴上。除此之外,就沒其他任何反應了。
「我剛說過不會不生氣,所以忍了下來。」
岡田晉也不斷念著。
「但老實說,我現在很火大,甚至想立刻沖去揍那混蛋。請你不要再做出那種事了,就委屈點跟我做,我會盡我所能努力的。」
若宮勝志說不出「好」之外的其他任何答案。
「你要是覺得討厭,我可以辭掉工作。馬拉松也只跑到今天,我已經跟領隊這樣約定。」
看到如此認真的岡田晉也,若宮勝志搖了搖頭。
「工作的事我已經不在意。至于馬拉松,你想跑就繼續跑。」
岡田晉也一臉困惑的感到不解。
「你之前不是很討厭嗎?說這樣不能跟我在一起,明明就是這樣說的啊!」
「因為我喜歡……看到你跑步的樣子……」
若宮勝志實在羞于坦率說出口。岡田晉也緊緊抱住了他。
「我也有話要跟你說。不管任何事,甚至是跑步,都比不上跟你在一起時快樂。」
心里雖然感到高興,但就是說不出口。那種帶有苦澀的甜蜜感覺,讓若宮勝志不禁全身顫抖起來,忍不住親了岡田晉也。有些干燥的嘴唇。在仔細品嘗個中滋味時,若宮勝志邊想著這是暌違幾天的吻,胸口就開始痛了起來。在漫長的熱吻後,岡田晉也用手輕拂了若宮勝志那濕潤的雙唇。
還想更深入。已經快坐上床的若宮勝志,將周圍的米黃色窗簾全拉攏起來。岡田晉也對他的行為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若宮勝志掀開被單和毛巾,再月兌下岡田晉也的病人服,拉下他的內褲,將里頭的東西拉出來後,便蹲在地板上,將嘴唇靠過去。
「勝志!」
岡田晉也急忙壓著若宮勝志的額頭。
「我很不干淨,尤其是今天……」
「……我想做。」
若宮勝志注視著岡田晉也的雙眼。壓住自己的頭部的手指松開後,若宮勝志全神貫注地吸吮著那沒默許的地方。將它吞到喉嚨深處,並用舌尖品味那觸感。那膨脹的地方不久後達到高潮,在若宮勝志喉嚨中放出的溫熱的液體。即使這樣,若宮勝志還是沒將嘴放開。
口腔中的東西再次蓄滿精力,在它挺立之際,若宮勝志終于松開了嘴。若宮勝志站起來,像等不及般解開皮帶,並將下半身衣物一起月兌下。若宮勝志就這樣在襯衫上穿著醫生上衣,下半身則一絲不掛,用這種不完全的姿態,爬上床並跨坐在岡田晉也身上。
在熱吻的同時,若宮勝志不斷尋找岡田晉也的那玩意兒而扭動著腰。確認那灼熱的東西觸踫到自己的中心後,便慢慢將腰往下壓。
「啊……恩……」
那玩意兒緩慢擠進狹窄的部位里。興奮到快失去意識的若宮勝志,身體大幅度向後仰。
在岡田晉也插入前,若宮勝志那就已經的玩意兒猥褻的挺直,而在岡田晉也的月復部上摩擦著,興奮得不停地抖動。若宮勝志憑本能直覺,不斷擺動腰部。岡田晉也的手指以快慢強弱握住若宮勝志的那里。若宮勝志搖著頭,拼命忍住那股快感,但還是忍耐不住地爆發了。岡田晉也的月復部上噴滿白色的混濁液體。
即使這樣,若宮勝志還是感到不滿足。還要、我還要更多。若宮勝志擺動快麻痹的腰時,不知道是否傷口在痛,岡田晉也的眉頭皺了起來,便抓住若宮勝志的腰。
「你一動的話,我會有點痛,可以不要動嗎?」
因為那在身體里無可收拾的熱度,若宮勝志的眼角流下幾滴眼淚。
「你能就這樣子放松或緊縮自己的那里嗎?」
若宮勝志照岡田晉也所說的使出全力,感受那深入身體的質感。原本緊抓住若宮勝志腰部的手指,慢慢搖動起來。若宮勝志就在那輕柔體貼的感覺中,不斷申吟著。之後,即便岡田晉也不再引導,若宮勝志也能繼續緩慢擺動。于是那無事可做的手指,便悄悄從襯衫的衣擺潛入,開始揉捏若宮勝志的。
「啊……」
自己的敏感部分被拿捏住的若宮勝志,發出申吟聲,雙眼含淚地低頭看著岡田晉也。岡田晉也微微笑著。
「你好美。」
跨坐在男人的腰際上,拼命扭動腰部的男人哪里會美?不過只要他覺得美,那就夠了。若宮勝志渴望著岡田晉也的唇,而將頭低了下了。
突然間,傳來敲門聲。若宮勝志維持坐姿,很緊張地回過頭。
「岡田先生,我來幫你量體溫了。」
嘎嚓一聲,門被打開了。雖然床的四周有窗簾圍住,但萬一被掀開的話,自己這樣猥褻婬亂的姿態就會被看到……一想到這里,若宮勝志嚇得心髒都快停住了。
「我現在在看疹,待會兒再過來量。結束後我會通知你的。」
在心髒激烈鼓動之際,若宮勝志盡可能地假裝鎮靜般說著。
「若宮醫師,你在這里啊?」
「恩!」
「知道了,那我待會兒在過來量。」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若宮勝志全身無力地癱在岡田晉也的肩膀上,「好痛!」的聲音讓若宮勝志緊張的抬起頭來,兩人的目光交集。對于這種驚險狀況,面對面的兩人感到好玩而笑了起來。
但若宮勝志笑完後,心情開始變得沉重。平常的自己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在醫院絕對什麼都不做的。但因為對方是岡田晉也,自己就變得好想做,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任由自己放縱,幾乎忘記以前的記憶和自己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情形,覺得不管喜歡或愛之類的話,都無法表達出自己現在的心情。
「為什麼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寂寞?」
因為感到寂寞,就會看起來寂寞。這是理所當然的。
「跟我在一起也不行嗎?」
就算相處在一起、熱吻、甚至是,都總有個寂寞的自己存在著。若宮勝志覺得,就算陶醉在中,只要是跟岡田晉也在一起的一天,那個寂寞的部分就會永遠存在。
「你討厭欲求不滿的男人嗎?」
岡田晉也笑了出來。
「不會。」
听到這樣的回答,若宮勝志緊抱住岡田晉也的脖子,也不管他發出那哀嚎聲。
「我要跟你做到死為止。」
若宮勝志沒有說謊。面對著一臉認真的若宮勝志,岡田晉也用很正經的語氣回答。
「要是你能保證只和我一個人的話。」
兩人持續著有腥臭味的熱吻。在醫生上衣被月兌去的那一瞬間,那沒上鎖的門瞬間掠過若宮勝志的腦海中,但隨即就消失了。之後,若宮勝志變全神貫注在接受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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