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事吧!」
藤島趕緊過去想要扶他起來。讓一個剛剛挨自己揍的人攙扶,透羞恥得連背都快灼燒起來。
「你別踫我!」
就算他罵人,藤島也沒有離開。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只是建議你那麼做比較好……如果你堅持不去,那改用寫信或是打電話的方式也可以。不管用什麼形式,還是要對關照你的人盡到自己的誠意。」
透拖過拐杖站起來,走出客廳後,只套上左腳的鞋子走出家門。坐進電梯里,他凝視著自己的傷腳心想,那種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被打的人應該不是生氣就是害怕才對,怎麼會有那種不管怎麼打都好言相勸的惡心人。
走出公寓大門後,他拄著拐杖往右轉。拐杖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過往的行人卻不時訝異回頭。當他轉過第二個街角時,下意識轉頭看到那幢公寓還在自己的視線範圍。想到自己無處可去,身上沒錢還兼受傷……他就覺得一陣悲慘。他轉回頭走到公寓附近的公園,挑了一張長椅坐下。只穿了一件襯衫就跑出來,實在不足以御寒,早知道就該進自己房間才對,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
他凝視著公園入口,發現自己是帶著期待而凝視時,不禁厭煩地垂下眼楮。他不該期待,也不該相信,這是他以前從藤島那里學會的。懷抱期待和相信就會受傷害,所以,只要一開始不去相信就不會受傷。
如果自己沒有受傷……身上也還有一點錢……就可以把藤島打個半死之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去。看到靠在長椅邊的拐杖滑落在地,透泄憤地把它踢得老遠。
街燈旁有個人影走過。當透認清那個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人是誰時,連自己都無法否認地安心下來。他听著腳步聲慢慢接近,低垂的視線看到一雙皮鞋的鞋尖。
「在這里待太久會感冒。」來人呼吸有點急促地說。
被踢到一旁的拐杖也重新回到椅邊。感覺一股重量壓在自己背上,透下意識抬起頭來。
「我們一起回去吧。」
藤島擔心地凝視著他。透咬緊上唇,沒說要回去,但也沒說不回去。藤島站了半晌後,說了一句「別在這里待太久,快回來吧」,便轉身離開。
又變成獨自一人的透,忽然覺得冷起來,冷到受不了,只好把披在身上的長大衣穿起來。他把凍僵的雙手伸進口袋里,卻踫到一個僵硬的金屬制品。把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個有著鎖型鏈子的鑰匙。
自己跑出去一個小時後,透用鑰匙打開了門。沒有跟藤島打招呼,就徑自走進房里。
感覺房中已經開好暖氣,藤島的細心又讓透不爽地粗暴月兌掉身上的大衣。
他抱頭倒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只覺得無端焦躁起來……然後有一股欲泣的沖動。
結果透沒有到以前工作的飯店去,也沒有打電話或寫信。他原本是想打通電話過去,但又不爽稱了藤島的意而作罷。
正如藤島所說,打開書桌抽屜果然找到了有著自己名字,看來卻相當陌生的存折和印章。里面存了二十二萬,這個數位對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來說是嫌太少了。從上面的明細看得出來,每個月的薪水應該有二十萬左右,但一匯進來,立刻轉了一半給一個叫做「木下聰子」的人,剩下的就像生活費般幾千塊幾千塊地提領出來。余額也就算了,透對于這筆每個月都匯出去的十萬塊非常在意。這個叫做「木下聰子」的女人究竟是誰,去問藤島或許可以得知。但透轉念又想,藤島不見得知道自己的薪水怎麼處理,結果還是沒問。
接著,他又在抽屜里發現兩把陌生的鑰匙。這房里沒有任何需要上鎖的地方,想了半天之後,才發現可能是放在門口的越野車和車鎖的鑰匙。他之前就在想,這車子到底是誰在騎,看起來也不像是藤島。透拿著鑰匙姑且一試,沒想到還真的完全吻合。
在瞬間橫跨了六年之後的時間過得相當平穩,透不喜歡拄著拐杖出門,除了到醫院復診或是在附近的自販機買香煙之外,幾乎足不出戶。睡到中午起床後,就拿藤島買來的食物果月復,然後在客廳看電視。過了六年的電視節目完全變了一個樣,全是他不認識的藝人,連首相都換人做了。透覺得自己好象漸漸習慣這六年來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