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會把那孩子當目標。他雖然熟悉男人的樣子,但一點會答應男人的感覺也沒有。這種類型很難追的。你追上去的那時候,我還以為一定不可能的呢。」
「從在孝則哥店里見面那天起,我和他、和他每天都一起過夜的。」男人的聲音激動了些。
「……那就好,在這方面怎麼樣啊,那孩子?」
「我們沒做。」
「沒做?不是三天都在一起嗎?怎麼了?」西村的聲音也大起來。
「他說想要了,可是卻進展不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
「想不想做都沒關系。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他,而今天比昨天更喜歡了。」
男人向西村轉過頭去。
「他好溫柔,非常非常地溫柔。發生了討厭的事,他就安慰我。我想讓他一直留在我身邊,他就陪著我了。」
男人又語無倫次了。
「討、討厭的夜里,等著白天到了就沒問題了,也可以睡了。我抱著他,很、很幸福。」
「你冷靜一點。」
西村告誡男人。
「戀愛要多想想對方,這都是你的心情,他是怎麼想的你不知道對吧。」
「晚了。」
男人干脆地說。
「我已經向著命運走過去了。」
「喂,這種台詞一樣的怪話少說幾句吧。」
圭太走回浴室,特意把門關出很大的聲音。回到客廳的時候兩個人還坐在那里,但不再說話了。
「謝謝您借我浴室。」
向主人道了謝,圭太在男人對面坐下來,什麼話也沒說的男人在西村的催促下去浴室了。
「請。」
西村走出客廳,拿了一罐啤酒回來。確實很渴了,能補充到水分很高興。
「……好像會下雨。」
西村看了看窗外說。白天太陽還很毒,一小會兒工夫天空就被灰雲覆蓋了,空氣中漂著陰郁的氣氛。西村站著,點起一根香煙,他無意間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味道。
「充是個奇怪的男人吧。」
一開始還搞不明白他在說誰的事,西村表情變得很錯愕。
「充啊,杉浦充。」
房東似乎叫男人做杉浦的,終于聯系起來了。
「那個人嗎……」
西村苦笑了。
「至少名字也該知道吧。」
為什麼呢,名字沒有必要的,名字問都沒有問過他。想著以後不會再見,沒有問名字的必要。
「那家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沖動,如果他給你添麻煩了,你照直說就好……這樣他本人也會放棄了。」
遠遠傳來落雨的聲音。西村的電話在這時響起來,他說了聲抱歉,拿著手機到其他房間去接。
想著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圭太在沙發上躺下來,睡魔與酒精,昏暗的房間與雨聲……意識不多時便模糊了。
似乎听到有爭執的聲音,圭太迷糊著睜開眼楮,卻並不想起來。
「……現在你去打工?你不是根本沒有睡嗎?」
西村的聲音。
「好像有兩個打工的來不了,很忙的……」
「這我知道,不是還有其他打工的人嗎?為什麼要特地找休假的你去啊!」
「我幫得上忙麼,我走了。」
嚓,門打開的聲音。
「差點忘了,拜托孝則哥,他起來的話,幫我問問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短短的沉默。
「……他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你們倆三天里都在做什麼啊。」
「在一起就不需要名字了。」
關門的聲音。「杉浦充」出去了。沉默中,雨音又大起來,地板在響,似乎有睡走近了。無意識間,意識到自己沒有必要裝睡,對方也許知道自己醒了,卻沒有和自己說話。嘆了一口氣,腳步聲遠去了。
心里有一種感覺產生了,在確定它是什麼之前,睡意又籠罩住自己。再醒過來時,圭太已經處在一片黑暗中了。
轟隆隆的聲音,一瞬間周圍變得雪亮,雷聲轟然炸響,空氣都震動了起來。
圭太從沙發上爬起來。*近窗口,雨滴不斷地打在玻璃上,粗暴的雨讓心情也變得如天氣一般了。
房間忽然大亮起來,電燈打開了,但圭太的心情卻一下子低落下去。回頭看到西村站在廚房門前。
「……我沒想到你起來了。」西村似乎吃了一驚。
「雷聲很響……」
西村啊了一聲,隨後問道︰「你肚子餓不餓?」
「不太餓……」
「附近有能叫外賣的店,可是只限九點半前,現在叫還勉強趕得上,你……」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記炸雷。房間的照明一下子全部消失。
只有雨聲和無情的黑暗。兩分、三分……實際也許有幾分鐘而已,但黑暗中的時間卻加倍地長。和停電的時候一樣,電力的恢復也未得很突然。電器的發動機們一齊動了起來。
「……好厲害的雷啊。」
西村感嘆著,圭太提起挎包從他身邊迅速插過去,到玄關穿上鞋子就要走。背後的西村忙問︰「你要去哪兒?」
「回家。」
「回家?這麼大的雨啊。」
圭太抓起玄關右手邊的一把黑傘。
「傘借一下。」
留下這句話就從公寓飛跑出去,等不得電梯來了,圭太直接從台階跑下去,出了大門,上了人行道,左右張望著有沒有空的出租車。天氣不好,這里又離大路很遠,很難找到,于是圭太向大路跑去,終于打到了一輛車,坐了上去。
坐在車里的時候,圭太從頭到尾都低著頭,不搭理司機「好大的雨啊」之類的搭話,過了三十分種,好不容易到了幾個星期沒有回來的公寓。找回來的零錢往褲兜隨手一塞,就向樓上跑去。從挎包里找出鑰匙。顫抖著手開了門,陰郁的空氣裹著微微的腐臭鑽進鼻孔,圭太在玄關頓時月兌了力。風暴一般的落雷引起了停電,冰櫃的電源停了,而戀人開始溶化腐爛了。
不扔掉不行……不扔到哪里去不行……這樣下去會越爛越厲害,越來越惡心。圭太顫抖著站起來,走近冰櫃,微寒的感覺和馬達的聲音,冰櫃還在工作著,柳澤仍然凍在里面,還凍著……
腐臭的來源原來是沒有扔掉的垃圾,圭太不由松了一口氣。背上感到爬行般的寒意。圭太打了個冷戰,暗自告誡自己那只是衣服濕了而已。
走近窗口,拉起窗簾。外面照舊在下著風暴般的大雨,雷聲遠遠地傳來。在這個雨夜里不知何時會停電,不當心是不行的。
圭太把玄關到廁所,乃至浴室里的燈統統打開,月兌了衣服披著毛巾,窗簾都不拉就在窗下縮作一團。
沉積悶熱的空氣,溫度高得令人喘不過氣來,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仿佛在強調自己存在般的冰櫃。
殺死柳澤之前,無數次地想像過柳澤的尸體凍在冰櫃里的樣子,可是之後的事情卻什麼也沒有想過。
礙眼的尸體,令人的不安不斷增加的物體,這種東西不需要,消失了最好。很想把冰櫃扔掉,但最扔到哪里好呢。弄得不好被發現可就糟了,會被警察逮捕,被世人罵作罪犯……
臉部被打上馬賽克的同班同學接受采訪,那一定是個和自己一點也不熟的人,但卻用無所不知的語氣叨念著︰「總是在看書,好像是個老實人似的,根本不怎麼說話,性格很明暗,一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只是想像就令人憤怒,圭太咬著毛巾的角。這幾天來已經很少想起柳澤的事了,特別是夜里,因為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緣故。
沉默的與尸體的對峙,一片光明的房間里只有雨聲在響著,圭太一直盯著冰櫃看,陷入了時間已經停止一般的錯覺中。看著表,分針只走了五個格。什麼也沒變,五分之前是這樣,五分之後還是這樣,令人想發瘋。
過了午夜三點後,雨弱了下來,後來又听到了外面有車開動的聲音,大概過了凌晨五點的時候,圭太站起來打開窗子,把手伸到窗外,濕濕的空氣,但是已經沒有雨滴的感觸了。
確信沒有問題之後。圭太的動作快了起來。關上窗子,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把挎包里的衣服都換成新的。關掉除冰櫃以外的所有電器。
拿起還濕漉漉的雨傘走出房間,鎖上這個墓場,頭也不回地向車站走去。早上五點半,電車還沒有開,于是圭太走進附近便利店里,站著看了一會兒雜志,只覺得眼皮越來越覺沉重,這才想起自己在房間一刻也沒合過眼。
等到著班車發車的時間他上了電車,在大學附近的車站下車,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店。喝著咖啡,把忘了看的小說從挎包里取出來,用兩杯咖啡打發了兩個小時之後,又走出了店。
夜間的雨像從來不曾下過似的,天空一片晴朗,只有微帶潮氣的路上偶爾還殘留著的水窪,陽光一強,這些水窪也會很快消失的。
走進校舍,徑直來到部室門前。房間里空無一人,推開窗子就倒在沙發上,就這樣一直睡到中午,直到被地面坐著柳澤腐爛的尸體的惡夢嚇得跳起來為止。
右手捂住胸口,肩抖動著,全身都是汗,難受極了。起來時嗓子干渴得厲害,圭太走到中庭的自動販賣機想買瓶飲料,忽然注意到一件事情。
人很少。一般這個時間無論是去食堂還是去外面吃飯的學生都會經過這里的……人少得令自己覺得很不自然,于是又回到部室去。坐在沙發上納悶為什麼今天直到第三節都沒課,把記事本從挎包拿出來一看,圭太才知道自己不對頭到了什麼地步。
大學從今天開始放暑假了……
有人在搖晃自己,朦朧中醒了過來,一時間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現實,圭太半張著口,整個人都在發抖。
「喂,你沒事吧?」
不知被叫了幾次,總算明白過來剛才看到的影像都只是夢而已。即使知道是夢,那冰冷的死人手指抓住手腕的感觸卻真實得揮之不去。看看手表,剛到午夜三點。仿佛要把恐懼壓下去似的按住胸口,自己對自己說,那只是個夢。
「你真的沒事嗎?」。
睡在身邊的朋友擔心地打量著自己。
「你到我家來每晚都會做惡夢啊。」
圭太苦笑著,他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更好的表情。
「這樣子可不對勁,昨天也和你說過了,去看看心理醫生怎麼樣?別鑽牛角尖,輕松點吧。」
絕對不要。自己很明白原因是什麼,探究深層心理?開什麼玩笑,被人窺探到殺了人的心理的話,就死定了。
「我沒事,抱歉吵到你了。」
朋友低聲咕噥著「可是……」,背過去圭太又合上了眼楮,沒有再說下去。
從那個雨夜後又過了五天,圭太又到殺掉柳澤後最初投宿的朋友家住。朋友答應自己可以住到回家為止,不過要出這段時間的餐費。
交換條件帶來的是隨手可及的床,有人在身旁的話,做了夢也不會那麼害怕了吧。雖然這樣想,但夢卻一天比一天更有真實感,真實到自己都分不清是夢是醒的地步。
夜里,夢中的柳澤以腐爛到一團模糊的丑惡模樣出現,散發著惡臭向圭太追過來,無論怎麼逃都無法擺月兌。就算用刀去刺,用槍去打,根本就死不了的尸體也不會真的死去,倒下了又爬起來,自己逃啊、逃啊……就這樣一直延續。
疲勞極了,但無法休息,睡眠本身已經成為一種恐懼。沒有夢到柳澤的只有和那奇怪男人過的三天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很麻煩,真想就這麼死了,死了的話,就不會做那個夢了吧。
身體顫抖著,被自己在考慮死亡這件事嚇到了。這一定是柳澤的詛咒,他怨恨自己殺了他,一直追到夢中來,想把自己也拉到那個世界去。
為什麼自己非要死不可呢,為什麼非要為那種男人去死呢,比這些更難解釋的是,為什麼為了那種男人自己會在邪路上越陷越深呢。
那男人活著的時候讓自己痛苦,以為殺了他一切就都結束了,結果他死後都仍然令自己痛苦。如果說那個夢是良心譴責的話,圭太真想罵死自己的良心。
過了晚上十點,圭太站在杉浦充表哥的公寓前,已經來到了這里,卻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這次毫無疑問,肯定會有性的要求了。之所以會到這兒來,是因為借住的朋友回老家去了,沒有了住的地方,又一直被夜里的惡夢困擾著,和男人一起的夜不會做那個夢,期待著這次也能過一個無夢之夜。
修理好泡水的公寓需要十天,那麼現在他應該還在表哥這里住。
進了大門,站在保安系統前,不知道進去的密碼,也不知道房間號,電話號碼更是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杉浦這個名字而已。
在監視器前晃悠了三十分鐘無計可施,于是又出了門,看到有幾個窗戶還亮著燈,想向窗戶上扔個石塊看看,又怕被人當成惡作劇的報警。
如果那男人知道自己想住進來的話,一定會高興得跳起來吧,他總是露骨地表現出好意,但老實說自己對這種表現一點也不高興。
圭太坐在公寓前的灌木旁。如果男人已經打完工回來了,那再走出公寓的可能性極小,等到末班車的時候,再等不到就找住在附近的朋友吧。
呆呆地盯著北邊大路看的圭太右腕忽然被人抓住,回頭一看,「杉浦」帶著吃驚的表情,站在那里。
「像夢一樣……」
男人小聲地說。雖然很想見到他,但見了面還是有些緊張。
「我借了傘,來還傘的……」
听都沒听圭太蒼白的解釋,男人拖著圭太就走,鐵壁一般的保安系統在一瞬間解除了。上了電梯,兩人面對面時,男人「名字,名字」地連連催促著。
「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告訴他名字後,杉浦執拗地重復著「內海圭太,內海圭太……」讓人有點不舒服,最後還從牛仔褲的後褲袋里掏出一本記事本,把圭太的名字用片假名——還是幼兒園小孩一樣難看的字——鄭重地記了上去。
「那,電話號碼呢?」
告訴他之後他會不會纏著自己不放啊,也許他馬上就要開始做跟蹤狂了。
「電話……電話……」
結果還是把號碼告訴了他,只是倒數第二個數字故意說錯,只是一個號碼不對的話,追問起來自己也可以說是口誤蒙混過去。
男人把電話號碼記在記事本上,重復地讀了五遍,然後安心地把記事本放回了口袋。
「我……我忘性很大,所以什麼都寫在記事本上,然後一遍又一遍地讀它,就不會忘掉了。」
「哦,這樣……」除了附和一句之外,圭太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的名字,杉浦充。漢字是,杉村的杉,浦島太郎的浦,充是充實的充,漢字你懂嗎?」
圭太苦笑,如果對方不是杉浦的話,一定會以為對方在愚弄自己。
進屋之前,杉浦把手里的門卡掉在地上,只是插進去再拔出來這麼簡單的動作,他也抓不好時間,試了三回才打開。
從房門走進屋的一剎那,圭太的心情降到冰點以下,一想到這之後要和男人上床就憂郁起來。
杉浦除了拿記事本的時候,一直拉著圭太的手,連月兌鞋進屋時都沒有放開,看來是急得踏實不下來。他把自己拉進客廳旁的房間里就緊緊地抱住了自己,而自己比起熱情和官能來,更多地感到了喘不過氣來和動彈不得,能沒情調到這種地步,也夠滑稽的了。
雖然狀況不怎麼樣,吻還是讓心跳加快了,這一點自己也吃了一驚,他比上次接吻時技術更好,令人想起了習慣的感覺。
嘴唇分開了,兩人凝視著,因為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男人看起來更笨拙了。
這是間旁邊放著些櫃子的小房間。圭太橫倒在屋子中央鋪著的被子上。電燈還開著,月兌掉了T恤,又把牛仔褲和內褲一起拉下來,身體全果著。
杉浦連一個扣子也沒解開,只是俯視著全果的圭太,要的話,月兌了衣服比較好,但只有自己一個人月兌,就好像在被作評定一樣,感覺很不好。
「你不月兌嗎?」
出神地盯著自己看的臉一下回過神來似的,大大的手撫上臉頰上,背肌疼攣了一下。他又不是那個粗暴的男人,為什麼會覺得他要打自己呢。
「好像做夢一樣……」
臉*近了,輕觸的吻,迅速地月兌掉了衣服的男人嘴唇顫抖著。
「我好多次夢到你,胸口疼得厲害,所以,你現在在我身邊,就好像做夢一樣。」
男人的手撫模著圭太的月復部。
「真的好美,臉也是,肩也是,胸也是,肚臍也是……全都好美,比想像的還美。」
贊美的話說過了頭就沒味道了。圭太手攬住男人的脖子,拉他過來,為了封住他的陳詞濫調,自己主動吻了他,最初他驚訝得肩膀抖了一下,隨即就提起了性致。與那個顫抖的吻對應的,舌頭糾纏的深吻,男人不只纏繞著舌頭,還執拗地探索著圭太的口腔。當他舌忝自己牙齒里時,圭太發現那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性感帶,腿間一陣發熱。
在融化一般的吻中閉上眼楮,感到那笨拙的手指不斷地著自己的頭發和背部,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概念。忽然想起了只有粗暴的柳津的吻,柳澤從來不會尋找圭太有感覺的部分,以為粗野地磨擦前列腺對方就會舒服了,插入後一定拼命地攻擊著弱點,還「很棒吧」地強迫對方發表感想。
吻微妙地變淺了,圭太意猶未盡地將舌頭纏繞過去,冷不防胸上的突起被指尖輕捻,一下子叫出了聲。指尖捏似的輕拉,在刺激下硬了起來,對方感到這點後又加了點力,有微微的疼痛傳來。
用手指擦拭圭太濡濕的嘴唇後,杉浦以濕潤的嘴唇包住了硬硬的。
「呀……」
吸吮的感觸直傳到腳尖,濕濕的舌頭在周圍舌忝舐著,牙關輕咬,左右的交替受到,圭太被快感沖擊著。
圭太所知道的性是直截了當的,還穿著衣服,只露出局部就插進去的事也有過,這種殺戮般的行為只有空虛感,不能帶來一點快感,自己總是漠然地想著男人之間的**也就是如此而已吧。
只是親吻和胸口就讓圭太全身像要溶化了一樣,當半的被緊緊握住時,強烈的刺激令背肌抽搐起來,「啊」地高聲尖叫起來,手指強弱交替地動著,腰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呼吸急促而斷續起來。
「……這樣做舒服嗎?」
在耳邊的低語讓圭太睜開了眼楮,看到對方的眼楮里倒映著自己的時候,圭太全身都紅了。
被別人凝視著自己因為快感而喘息不已的臉,而對方又是意外地冷靜,這讓人無比羞澀。
背過臉去,听到對方問自己「怎麼了?」,看圭太不回答就像拉狗鏈一樣緊緊握住圭太的,無法再無視下去。
「……別看我的臉。」
「為什麼?」
「……因為很奇怪。」
擦擦自己的鼻尖,杉浦笑了起來像撫模小狗一樣著自己。
「一點也不奇怪。」
黑眼珠大大的、像狗眼楮一樣的眼看著自己。
「看到你因為我做的事覺得舒服的臉,我就好高興。」
圭太用兩只手蓋住臉孔,後悔起沒有關燈來。如果暗一些,自己的羞恥也會輕一點的吧。第二次的射精也來得很快,自己本來就早泄,對方的舌忝弄又是那麼舒服,所以無論怎麼忍也忍不下去。
激烈的突進與前後的律動,快感綿綿不斷地涌來,體內受著沖擊,前面也被撫弄,圭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射精了,爾後搖憾仍然持續著,令圭太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耳邊的喘息和全身那微微的戰栗,得知杉浦也射精了。才舒了一口氣的工夫,體內的東西又有了硬挺的感覺。
伴著發出聲響的一吻,他的腰又動起來。圭太來不及平復一下就沉入了氣都喘不過來的快感之中。嘴里喊著「等一下,等等,啊……」,行為卻無法停止似的。持久的性就像長跑一樣,讓人頭腦變得一片空白。最後,在從未體會過的絕頂之中,圭太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是黎明,在夜已終結的青白色光線中,圭太迷糊地注視著睡在身邊的男人的臉。他會睡在自己身邊已經是一個意外,而且他好像還在事後幫自己擦拭了身體……柳澤在發泄之後經常是馬上去洗澡,然後置圭太不顧,掉頭而去。
老實說,對性本不存在什麼期待的,可實際並不壞。仿佛找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似的,全身還殘留著快感的余韻。
……和並不喜歡的男人卻有強烈得令人昏迷的感覺。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會和他睡呢。圭太用剛剛醒來還不太靈光的腦袋想著。朋友回老家去了,自己沒有地方可住,又做了惡夢……這麼說起來,今天也沒有做柳澤的那個夢。
嘆了口氣,圭太把臉貼在床單上。身體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腰部完全沒有感覺了,自己被前前後後地不知搖晃了多少次,還以為自己會環掉。伏在床上,伸手去模了模後面,因為沒有感覺,對那里是不是合上了感到很不安。
「你在做什麼?」
被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放在那里的手慌忙縮了回來。
「那里,疼嗎?」
「……疼是不疼……」
杉浦坐起身,雙手分開趴俯的圭太的雙臀,看著里面。
「不、不要!」
「別動,看不見了。」
掙扎沒有阻止男人的行動。
「有些紅,但沒受傷。」
「我知道,知道……」
總算男人的手從腰上拿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整個身體覆到了趴著的圭太身上,手伸到了圭太月復下,嘴唇親在圭太赤果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