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島扭動身體試圖從透的手下逃月兌,但隨即又被他覆蓋上身體,從背後被透壓住的藤島根本無法動彈。
看藤島無法抵抗,透把他的襯衫拉高到胸口,然後玩弄乳首,另一只手則悄悄移到他的腿間。
「不要……不要模那里!」
灼熱的右手緩緩摩擦著藤島的腿間,腰忽然變得沉重起來,被觸模的分身也開始歡喜地散發熱度。
「不要、不要、不要……」
藤島又猛烈掙扎起來,拼命想從男人身下逃月兌。她知道被撫模的感覺很舒服,他全身都在訴說著這種感覺,但他不想被撫模,不想知道這麼愉快的感覺。他掙扎的雙手被透固定在頭頂,有什麼東西綁住了他的手腕。
「把我的手解開!」
背上的男人完全不听話,手指在無法抵抗的身體上恣意徘徊。藤島被快感支配的身體漸漸覺得空虛,一股酸楚的感情從喉間涌了上來,他開始啜泣,即使哭叫著「住手……」,男人也不停止的動作。
「……就算你哭我也不會停。」
被翻過來的藤島,的完全暴露在透的面前。
「不管你怎麼哭,怎麼不願意,我都要模你,舌忝你。」
他的手指輕壓在藤島哭紅的眼角上。
「我不停……」
藤島的哽咽消失在男人的吻中。
被折磨得幾乎昏厥的藤島,最後什麼都射不出來了。他的眼楮哭到紅腫,腦中像棉球一樣擠成一團,什麼都無法思考。
在思緒無法啟動的情況下,感覺變得格外清晰,光是床單在大腿摩擦的感覺就讓他渾身一顫。透不在身邊,他剛才就出去了。藤島緩緩坐起上半身,伸手扶著額頭。滿腦子只有怎麼辦這三個字。
隨著房門的打開聲,全果的透拿著杯子進來,藤島不敢看那為自己所愛的年輕雄體。透在床緣坐下,伴隨著床墊的擠壓聲。
「你要喝水嗎?」
他把杯子遞到藤島面前。看到水,藤島才發現自己很渴,于是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干,才松了口氣,就覺得透的手在自己頸項上游移,嚇得一松手讓杯子掉到床上。
「你干嘛啦!」
透苦笑著拿起杯子,放到床邊的小桌子上,看他又爬上床來,藤島反射性地往後退了兩步,但透一直逼近,到後來他只能貼在牆壁上。透在他的耳邊不斷喃喃說著「我喜歡你、你好可愛……」,然後又問「你打算怎麼辦?」。
「你還是準備不要我嗎?」
藤島抬起頭。
「你已經不能說沒有被我愛過的記憶了吧?」
透伸手拿起藤島無力下垂的分身。
「就算你拋棄我,這里一定還記得我,記得我是怎麼吸得讓它舒服不已。」
皺起眉頭的藤島打掉透的手,又細細發起抖來。他恨那殘留在全身並非不快的余韻。
「你說我一旦恢復記憶就會拋棄你,我倒覺得不見得。」
他在藤島耳邊說著「絕對不會」。
「我喜歡你,不管失憶前的我是怎麼說,現在的我都會努力去說服他。告訴他我喜歡且愛著這個人。」
藤島搖頭。
「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雖然全世界的人我不是每個都認識,但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我喜歡這個愛說謊、頑固、遲鈍……又喜歡蛋糕的你。」
藤島被透拉過來,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嗎?」
透的眼楮溫柔微笑。
「……不……不知道……」
「因為你喜歡我,珍惜我,所以我也喜歡你。」
都是你害的啦。推卸責任的透緊緊抱住他。
「求你讓我愛你,讓我當你的戀人,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所以……讓我保護你。」
「不、不要……」
「不能不要。」
透嚴肅地說。
「不能不要,你要說喜歡我才行。」
看到透又像孩子般耍起賴來,藤島只是搖頭。
「你為什麼不說?」
……不確定的未來讓她害怕,被拋棄的可能讓他恐懼,所以他才一心想逃。為了不讓心傷擴大的自衛本能……。但是這點防衛也即將崩潰,被透一手擊潰。他不敢暴露出最真實的自己,他真的害怕、害怕、害怕。明明都拒絕他了,他還是赤腳踏進來,把他隱藏的心揪出來,不斷地說喜歡他、喜歡他……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透的語氣一反剛才的甜蜜而變得冷淡起來,那緊擁住他的手臂也像拒絕似的推開他的肩。
「我都說了這麼多次喜歡你還不夠嗎?……看起來我還是離開這里比較好。」
看到透轉過身去,藤島覺得全身從指尖開始發痛起來。他不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麼事,真的不知道。
「我會走的,會照你剛才所說去住飯店。我的行李……請你明天把箱子交給搬家公司的人就好。」
透走下床,撿起四散在地上的衣服淡淡穿好。
「或許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這樣對你也比較好吧?……再見。」
說完之後,透就走出房間。听到關門的聲音,藤島全身的血液一口氣倒流。這時他才知道自己被留下了,它讓透覺得失望而被拋棄了。
剛才他不是才說過愛著自己嗎?難道這麼簡單就可以推翻一切?藤島愕然地想著,然後哈哈笑了起來。他不是希望這樣嗎?……跟透分手,然後各住各的……這不是自己所盼望的模式嗎?
他蜷縮在床上,感覺眼眶漸漸濕潤才意識到自己在流淚。為什麼會流淚呢?他想著自己哭泣的理由。
這時,如岩漿般從體內深處涌出的強烈感情讓他全身顫抖。他被感情的洪流淹沒翻弄到近乎窒息。他滿心都是「不要」這兩個字。他不要透不在這里,他不要透不對自己笑,他不要透不說喜歡自己,他不要透不來安慰哭泣的自己……。
然而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不管自己怎麼難過,怎麼痛苦都已經無法挽回。累積在胸口的感情從淚腺迸流出來。誰能來殺了他?誰能來消彌他的痛苦?
外面忽然傳來聲音。藤島慌忙從床上坐起,或許是透回來了,或許他還在家里,尚未離去……。對了,或許他忘了東西沒拿……
如果不追上去,或許他再也不會回來。不快一點的話,他就會離開了……。有個聲音在腦海里阻止著藤島,但更強的沖動把勸阻的聲音推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門口蹣跚走去。
他打開門,停下腳步。透抱著膝蓋就坐在牆邊的地上。
「……你沒穿衣服要去哪里?」
透板著臉不悅地問。
「廁所嗎?」
听得出他揶揄的口氣。藤島咬住顫抖的下唇。
「你說話啊?」
透抓住了他的右腳踝,從那里傳來的體溫讓藤島發抖。
「……有你在……很痛苦。」
他低聲說︰
「……你不在……更痛苦。」
我該怎麼辦才好?藤島無助地俯視著透。透嘆息地站起來,擁住沮喪的藤島。
「你要是想留住我的話,拜托早點出來好嗎?我要是真的走了怎麼辦?」
他輕撫著藤島哭腫的眼楮和臉頰。
「我差點以為你不出來了。……算了。」
藤島的嘴唇在透的唇下軟化。他雖然害怕,但還是高興。他是自己想要的,不能失去的、最重要的東西。透緊擁住他,彷佛要讓他不再顫抖似的。
「既然同樣痛苦,就跟我在一起。」
他喜歡的男人哀求著自己。
「請跟我在一起。」
一股熱流滿溢在藤島胸口,他無法抑制地流淚。盡管害怕,但跟這個男人一起相守的意願卻更為強大。
「別哭了。」
看到像孩子般大哭的藤島,透手忙腳亂地說。
「你的眼淚最讓我沒轍。今天還讓你哭了好多次,拜托你別哭了。」
兩人相擁著滑坐在地上。透把藤島拉到膝蓋上,像安慰孩子般地模著他的頭與背。
「別顧著哭了,快說喜歡我。我要你笑著說喜歡我。」
藤島摟住男人的後頸閉上眼楮,他不想放開這個男人,他想永遠陪在他身邊。如果能擁有這幸福的夢境,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忍受。
就算透明天就會恢復記憶。
「我想變得更堅強……」
藤島緊擁住透。
「我想變得更強。」
他想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強到能夠去面對而不逃避。他想戰勝自己的心,然後……等透的記憶恢復,就算要離開自己身邊……就算不再愛自已……他也能祈求他的幸福。他想要把這樣的心情轉化為力量。
他打算跟母親好好談談。雖然害怕,他還是想去面對。他要告訴母親。會跟透在一起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出自愛,他早就愛這個男人很久了。就算被輕蔑、那也是最真實的自己。
請給我勇氣……藤島向給予自己意想不到幸福的神明祈求。請給我後悔和接受的勇氣,請給我拋開面具去相愛的勇氣。
藤島執起戀人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胸上,就像不動搖的決心般緊緊壓住。
「……我可以告訴你嗎?」
透問他要說什麼。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夏天……」
像憶起當初蟬聲似地,藤島閉上雙眼娓娓道出往事。
===end===
小小祈願
透總是在周六做蛋糕。到了下午三點,就會從廚房飄來濃郁的香味。藤島的假日午後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或是偶爾眺望著男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中度過。
這一天,藤島夢到自己跟透就像糖果屋的兩兄妹一樣吃著用甜食做的屋頂,直到被透搖醒吃晚飯,才發覺落日已經從窗外照進來,映照出長長的窗影。
吃完晚飯後,藤島在客廳看著電視新聞,整理好廚房的透端了個小托盤進來。
「請用。」
托盤上是一個薄桃色,直徑約八公分的小蛋糕。上面還裝飾著真的櫻花花瓣。透苦笑著說︰「我在女乃油和蛋糕里也加了櫻花花瓣,你大概吃不出來吧。」
「老爹叫我別太喜歡玩花樣,但是既然叫‘櫻花蛋糕’,就應該在里面放櫻花才對啊。」
藤島叉了一小塊蛋糕送進嘴里,的確吃不出女乃油和蛋糕里有櫻花的味道。但猶如日式甜食般的優雅甜味,卻彌漫在口腔里。
「滿有櫻花的感覺。」
藤島誠實說出感想,透高興地挺出上半身問︰「是真的嗎?」
「甜度清爽再加上淡淡的粉紅色,入口後想象得出櫻花的感覺。」
透靦腆地笑了,然後坐到藤島身邊來。
「你很會吹捧我。」
「我並不是在吹捧你啊。」
「我在店里常被老爹叨念,有時候還蠻沮喪的,可是一被你褒獎,就覺得明天又可以精神百倍地去上班了。」
透微笑地拍拍自己的膝蓋。
「坐過來。」
藤島瞄了他的膝蓋一眼,轉開了頭。
「……我很重。」
「哪會?你輕得很。」
「我還在吃東西,這樣很沒禮貌。」
「我想在特等席看你吃東西的樣子。」
「但是……」
還在猶豫的藤島直接被透拉上膝蓋橫坐。他說沒禮貌是借口,其實是不想在這麼近的距離讓透看著自已吃東西。想到那視線他會食不下咽。……還是趕快把蛋糕吃完吧,藤島挖得大塊一點往自己嘴里送。
看到他忙碌地咀嚼著,透噗嗤笑了出來。藤島紅著臉不知道他在笑什麼,透伸出舌頭舌忝了他的唇邊一下。
「嗯,好棒的甜味。」
藤島慌忙擦拭嘴角,但沾到女乃油的只有被舌忝的地方。心想要是吃得太急又會沾得滿嘴都是女乃油,這次就慢慢來好了。他知道自己越是意識越會出狀況,便暗地告訴自己是坐在椅子上,專心吃起蛋糕來。好不容易自我暗示發揮效用,得以專注地享受蛋糕時,卻又感覺透的手在他頸上留連,然後催促他「你吃快一點」。
「我想吻你,所以你要吃快點。」
透在耳邊甜蜜低語。
要是吃得太快,好象自己很期待透的吻,但慢慢吃又會被看吃相……陷入兩難的藤島索性停手。
「你不想跟我接吻嗎?」
看著透專注的眼光,藤島覺得羞恥得背像要燒起來似的。
「拜托你別說這種話。」
他的指尖顫抖。透聳聳肩說「我開玩笑的啦,你可以慢慢吃」。在微妙的緊張感中,藤島終于把最後一小塊放進嘴里。還來不及咀嚼,透就移開了盤叉,不給他絲毫準備地吻了上來。他吞下蛋糕的同時,透溫暖的舌尖也侵入他的齒列。
「嗯……嗯……」
纏綿的吻讓他呼吸困難。兩人唾液相濡的聲音猥褻地在室內響起。在透的誘惑下,藤島順著他的引導緩緩伸出舌尖。一開始雖然強硬,但透的吻總是那麼溫柔,光是吻就足以讓藤島陶醉不已。
「我有事拜托你……」
用左手纏住藤島的右手,透忽然低聲對他說。照以往的狀況推想。這時的透大概會提出上床這類的要求。
兩人在去年夏天剛兩情相悅的時候,藤島幾乎每晚都被透索求。他不是討厭,只是體力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他當然喜于被愛,也覺得被舌忝或撫弄很舒服,最大的原因是他無法拒絕透的要求。結果就是太順從了,某天藤島竟然在公司昏倒。雖然診斷出來是過勞,不過很明顯是高溫和連日的睡眠不足所致。
他本來想打完點滴就自己搭計程車回去,但同事不忍見他一個人,就自作主張聯絡透。不出所料地,透果然丟下工作沖到醫院來,坐在藤島身邊的他,沮喪得教人不忍。後來他就自動減少了索求的次數,變成一周兩三次。
「什麼事?」
透吞吞吐吐地說。
「你好象不會把工作帶回家來吧?」
藤島不知道透為何這麼問。
「是啊,我不喜歡在家里工作……」
這也是原因之一,不過主要還是他不願意讓工作減少了他與透相處的時間。
「你喜歡一個人舒服地睡覺嗎?」
「能這樣當然最好了……不過我沒想太多。」
透加重了抱住藤島腰間的力量。
「我不是開始上學了嗎?然後啊……」
透從今年春天開始上料理夜校。學蛋糕的課程一梯次為期兩年。白天他仍在蛋糕店上班,日校的話就只要一年。藤島雖然建議他先停掉白天的班,集中學習一年,但透最後還是選了夜校。藤島知道他是不願意放棄蛋糕店的工作,也就沒說什麼,他也知道透把蛋糕店的夫婦當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
「白天工作晚上念書雖然很累,但也很有趣。況且是我自己決定的事,當然沒什麼好抱怨的……」
「如果你覺得要兼顧兩邊很辛苦的話,下班回來之後可以不用幫我做飯……「
「那沒關系。」
透搖晃著緊握的藤島右手。
「我要是不幫你做的話,你一定會隨便吃吃吧?反正我也要吃,你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我就算一個人也不會亂吃啊……藤島心中這麼想,卻沒有說出來。
「撇開這個不談,我還是覺得不夠……」
「不夠?」
「就是你啊。」
透認真地說。
「我不是早上六點起來上班,下午四點回來嗎?然後就做好飯等你回來一起吃,等六點半去學校,回到家差不多十一點左右了。就算我第一時間沖回來,洗完澡就要睡覺。要是時間算得不好,有時候一整天都看不到你呢。像上個禮拜二我就大受打擊啊。那天下課之後我還跟同學留下來……」
自從透開始上課,自己跟他見面的時間的確是變少了。透上學的時間是周一到周五的晚上,這段時間藤島都得一個人度過。沒有人可以說話的客廳雖然不大,卻有一種空曠的寂寞。他明白這情非得已,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透不用上課的周六日和蛋糕店的定休日,兩人都會整天膩在一起。
「我想每天都一定要見到你一次。」
「你回來的時候我不是都醒著嗎?打個招呼還是有的……」
「那只有「晚安」而已啊。」
藤島想說何止晚安還有接吻哪。透就把藤島的腰摟了過來。
「你的床很大吧?」
「那又怎麼樣呢?」
「就算多我一個人也沒問題吧?反正我們經常一起睡到天亮。」
「……你想說什麼?」
「請讓我睡在你的床邊。」
透啪地一聲低下頭。
「不一定要,我只要每天跟你睡在一起就好。這樣一來就算沒時間說話,也能看你的臉看到飽。」
不行嗎?透抬起眼楮看他。
「我想看著你的臉睡覺,看著你的臉醒來。」
藤島不知該怎麼回答。在藤島的床上做過愛後,透會留在自己房間,兩人會在一張床上睡到天亮。可是若變成「每天」的話,情況就有點不同了。痴呆的睡相和動作……甚至連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每天都會被他看到。
「讓我考慮一下。」透失望地點點頭。他都開口說想一起睡了,自己卻無法馬上答應他,覺得過意不去的藤島半諂媚地主動吻他,吃驚的透笑著說「你別在意啦」。比起失望的臉,透的笑臉不知怎的更讓藤島覺得胸口發疼。
將近午夜零點前,藤島關了房間的燈。邊想著透的要求而無法馬上入睡之際,忽然听到敲門聲。透略微猶豫地問著「你睡了嗎?」,便輕聲走了進來,然後提出「我可以跟你說說話嗎?保證什麼都不做。」的要求,就鑽進藤島身邊。
他絮絮叨叨地念著上了學之後,才知道自己原來不是那麼靈活的人,還說班上有個天資不錯,技術可以媲美專業的同學,年紀卻比自己小……。藤島輕撫著戀人抱怨的頭,不久就听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藤島把床頭燈轉小而不關掉,因為他想多看戀人幾眼。透為什麼會挑今天來跟自己抱怨呢?雖然感覺得出有點刻意,但藤島並不生氣。他凝視著戀人像孩子般半張開的嘴,把鼻子湊到他的頸邊好象聞到一點甜味,就趁他睡著惡作劇地舌忝了一下,嘗起來並不甜。
想到自己保留了他提出想一起睡的答案……其實仔細想想,這些都是小事。比起以前這些日子就像作夢一樣。再這樣幸福下去的話,他就快忘了對將來的不安。
他悄悄起床打開窗子。冰涼的空氣一下子灌了進來,正覺得全身快冷起來時,他趕緊回到有戀人體溫的床上。
***
去年夏天,藤島把一切都告訴了透。把他所遺忘的往事……包括母親殘忍的折磨和與父親的糾葛,還有小時候對他的騷擾,自己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他討厭等等……毫不保留地全說了出來。要把這段淒慘的往事說完需要一點時間,透一直抱著藤島沒有放開。
「小時候的我很可愛嗎?」
在沉重的告白結束後。透的第一個問題有點出人意表。
「……是啊。」
「雖然對小孩子性騷擾是不對的事,不過我既然那麼可愛,也難怪你會喜歡上我。」
他輕吻了藤島的臉一下。
「我好嫉妒當時的自己……我也好想讓你對我性騷擾。」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啊,我真的這麼想。」
而且……透繼續說。
「我後來雖然覺得粗暴,但應該不討厭你才對。我也說不上來……就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
藤島不知道真相,但既然現在的透這麼說,他對于過去罪惡感的確也減輕了一些。
隔天,透當然取消了搬家,到了下午,母親又像前天一樣來了,他告訴透有話要對母親說,要他乖乖呆在房里,只跟母親單獨在客廳里說話。
這一天,母親也穿著藍染的和服。一進來還很在意周圍的感覺,後來發現透似乎不在,還以為他出去了,就大剌刺地說「沒看到他真好,省得礙眼」。
母親優雅地喝著藤島泡的茶。藤島坐在她的對面,交握在膝蓋上的手心好象要滲出汗來。不管是從前或現在,母親都讓他感到緊張。
「昨天很對不起。」
他首先對自己把母親趕出門外之事道歉。母親理所當然地嘆了口氣。
「算了……媽原諒你。你也被媽的突然來訪嚇了一跳吧?」
那是……。藤島才一開口,就被母親搶白。
「我也跟宏明談過了……」
宏明是母親的再嫁對象。
「你就到他的公司去上班吧,雖然是東京分公司,不過那里離我們家比較近。到你再婚前就跟我們一起住吧。」
「我在這里還有工作……」
「我知道,我看過征信社的調查書了。好象是制紙公司吧?你明明有公司可以經營,為什麼要去上那種無聊的班呢?你就在宏明[幸福花園]那里多學點經驗吧,他說過如果你的表現不錯,可以考慮慢慢把公司交給你。」
「我對于現在的工作很滿足。」
滿足……?母親挑起眉毛。
「你可是藤島家的繼承人,怎麼能屈居于受人使喚的小公司呢?而且薪水也不多吧?還住在這麼小的地方……」
母親悲哀地環顧四周。這里雖小,對藤島來說卻比以前的家住起來要舒服多了。
「我不回去。」
母親的表情變了,她的眉間攏起凶惡的皺紋。
「我也不想在繼父的公司上班,我要在這里跟透一起生活。」
「任性也得有個程度!」
母親的怒斥聲讓藤島抖了一下。
「你為什麼非要任那個男人擺布不可!」
「這不是透說的,而是我自己的決定。」
要說出接下來的話,藤島不是沒有遲疑。但他定要給母親一個了解的理由……所以他非說不可。
「我喜歡透。」
他還是無法直視母親的眼楮說出口。
「我愛他。」
在漫長的沉默中,藤島就像等著審判的犯人般。他不知道母親會祭出什麼樣的拒絕和侮蔑,但他只有忍耐等待。
直到听見一個踫撞聲,他才抬起頭來,母親正好拿起茶杯要送到嘴邊。她啜了一口之後,用冷靜到足以讓藤島懷疑的聲音說︰
「誰都會犯錯。」
藤島下意識挺起上半身。
「我沒有錯。」
「啟志。」
母親靜靜地教訓兒子。
「有錯改過就好。但知道有錯還不改的話,將來可是會鑄成大錯。」
「……我跟透睡過了。」
他看到母親的表情變得僵硬。
「我愛他才跟他睡,既沒有後悔也不覺得自己做錯。我從以前就喜歡上他了……」
「住口!」
母親嚴厲地制止他,舉起和服衣袖遮住嘴,瞪大眼楮凝視著藤島。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如果你知錯能改,媽還可以原諒你。你沒听到媽說可以原諒你嗎?」
「愛一個人不需要得到原諒。」
母親步履不穩地站起,在沙發邊不斷地繞著圈子。她不時地伸手撫模頭發,因此掉了幾綹亂發在臉頰上。
「那個男人果然是惡魔,居然把那麼溫和的啟志洗腦到這個程度。太可怕……太可怕了。」
「媽。」
母親回頭看著藤島。
「請面對現實。」
他緩緩地說。
「我沒有被洗腦,請認真看待我對你說的話。」
又是漫長的沉默。母親那像是看到恐怖事物的眼神漸漸變得悲哀起來,她緩緩走向藤島,伸出那雪白的手指撫模他的臉頰。
「我明天會派人來接你,你記得把行李整理好,然後向公司遞辭呈。你什麼都別想了,只要照媽說的話去做就好。」
母親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小皮包。
「我累了,今天就先回去,明天等你回家再好好談。」
看到母親就要走出客廳,藤島慌忙追上去。
「就算派人來接我也不回去,不辭職。留在這里是我自己的選擇,透、工作、房子都是……。就算不能像以前那樣奢侈度日,我還是覺得這里好。」
母親一連什麼都沒听到的表情,徑自走到門口去穿鞋。
「我不是你的玩偶。」
听到這句話,她才終于回頭。
「所以不會再任你操縱。」
母親以看著任性孩子般的眼神望著藤島,緩緩張開她那上了年紀卻仍然殷紅的嘴唇。
「……可憐的孩子。」